直播間的觀眾永遠不缺樂子,哪怕盯著一麵黑屏都能嗨起來。


    有閑聊黨、有撕逼黨、總有假裝直播畫麵並沒有崩,捏造現場情況以假亂真的“我能看”黨。


    也有默默付出投推薦票的乖寶寶,12點剛過,每個人的賬號都刷新了新一天的保底票。


    可憐星空的撈月道人雖然在正常開播,卻始終突破不了百萬觀眾,大多數人已經被逆天改命圖和蟲棺勾起了濃厚的興趣,此刻寧可守在黑屏前苦等,也不願意去給撈月捧個場。


    叮!


    公告:尊敬的觀眾,現場直播信號出現小問題,請大家耐心等待,我們的技術人員會盡快恢複。


    【坑爹啊,蟲棺剛打開,我都沒來得及看】


    【我就看見一條迷之裂縫,然後就黑了】


    【上次看內測時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九頭蛇一進九層妖樓就丟信號】


    ……


    觀眾等了一分鍾,畫麵還是沒有恢複,一些桌遊黨在彈幕上刷起了“狼人殺”的套路彈幕:


    【肯定是星空的人在搗鬼,見不得我們創世的收看率這麽高】


    【沒錯,敵台出動了黑科技】


    【撈月道士那邊的畫麵還好好的,不過沒什麽人過去看】


    【我是預言家,昨晚驗的是1號玩家艾達的身份,她是狼人,過】(粉)


    【我才是真預言家,你個渣渣居然焊跳,你在我心目中身份無限做壞】


    ……


    【我是大狗熊,嗷~嗷嗷~吼……昨晚我咆哮了,我左右兩邊的主播有一個是壞身份】


    【我是女巫,都不要bb了,今晚我會盲毒你們家炎帝,乾陵可以崩,炎帝必須死!】


    【我是平民,我是個好人,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覺得炎帝可能要變壞哦,過】(粉)


    ……


    【等了一晚上就想再看一眼邪帝,結果畫麵崩了】


    【是啊,聽說後半夜是邪帝的主場】


    禮物:“渣男”贈送“炎帝”潘多拉魔盒x999!


    彈幕突然活捉一隻野生的“邪帝”腦殘粉,這位“渣男”也不知是哪個煤老板,在黑屏狀態下,明知主播看不到大家送的禮物,他還是一股腦地刷屏,還發了幾條價格昂貴的彩色滾屏彈幕。


    霸屏彈幕:“渣男”對“炎帝”說:【炎帝你該退位了,放我邪帝出來】


    ……


    “不需要幫中國人保全女屍的完整性,直接撕開就行,把《墨門辰機》挖出來,血蟬玉提走、還有那對小情侶胸口掛著的‘情侶幣’,都摘了吧,統統拿走。”


    艾達漫不經心吩咐道,“安德魯,這邊怎麽還有清醒的人?”


    “大壯,快進來!”


    披荊力士早就覺察不妙,一具黑棘穹頂當頭蓋倫落,疾速旋轉的棘刺破開了層層聲浪,僥幸護住了愛徒。


    “諸位,你們這是?”


    披荊力士覺察到一絲不對勁,下意識地劃分界限,“我請你們過來是給雷家少爺一個麵子,好好做一場直播,大家都穩賺不賠。況且,之前你們想要的東西似乎不是這塊血蟬玉吧?”


    “師父,咱們不能由著他們胡來,這和賣國賊有什麽區別?”大壯的腦袋瓜雖不機靈,但也看得出這蟲棺裏的血蟬玉是比《墨門辰機》隻高不低的無價之寶。


    它關係到一個平凡女子逆天改命的秘密,最關鍵的是,它的色澤已恢複如初,想必是個能“循環利用”的絕世珍寶。


    按照壁畫上的劇情推測,血蟬玉最初隻是頭部有些許泛紅。


    隨後,上半身染紅。


    再往後,想必全身都會浸染在血色之中,隨逆天改命同步竣工。


    可是眼下這塊蟬玉,通體晶瑩,毫無血色,用wifi俠的話形容,“難道它完成一輪改命之後就格式化了?”


    用韋爵爺的話:“在****上已混夠了,然後洗白了?”


    千年之後,蟬玉如此清澈,顯然能循環利用。


    難道……這幫老外也想幫某人逆天改命?


    “師父,我們不能當賣國……”


    大壯猛地撲向琴師,目標直指他手裏的豎琴。


    這是個耿直的愛國分子,想法很簡單,如果能終止這段琴音,創世的幾位同行說不定就能喘口氣。若是這一段被直播間的觀眾看到,必然引起一片好評。


    可惜他話語未了,突然捂著肚子癱倒在地,嘴唇發紫,渾身痙攣,口齒不清,“疼,胃裏好疼。”


    “大壯!”老力士掐指在他後背敲出幾段指印,卻沒能減輕愛徒的痛苦。他猛然想起先前那塊黑麵包,不禁怒目渾圓,“好你個醫療師,不見你救過人,害人的功夫倒不淺。”


    “廢物!”


    安德魯肆無忌憚地鬆開琴弦,挑眉笑道,“你以為搶走我的琴就能喚醒他們?真是天真!我拿古書和蟬玉,溫瑟斯,你去把那兩塊幣拿來。”


    “師父,師父……別讓他們得手。”大壯疼痛難耐,撲倒在地。眼看琴師就要走近蟲棺,他憤懣地挺身虎撲,抓向安德魯的短靴,這段不到半米的距離對他而言太過遙遠,用盡了渾身氣力才竄了小半米。


    他瑟瑟發抖的大手緊緊地箍住安德魯的鞋幫,如古墓裏的千年老屍,一經出手,不死不休。


    安德魯嫌惡地踢了他一腳,卻怎麽也甩不開。


    他又狠狠地踢了幾腳,卻見這憨貨已經昏死過去,粗壯的大手卻如枷鎖般死死鎖住他的鞋幫。最後他硬是拖著大壯的兩百斤體重跨出一步。


    艾達款款走近,輕佻地撩動發梢,柔弱無骨的蔥指微微展開,掌心托起一支拇指大小的迷你注射器:


    “解藥就在這裏,先給你止痛的那一份,另一份,得看你們的表現了。老東西,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站旁邊乖乖看著,要麽幫我除掉這幾隻弱雞。你要是不老實,你徒弟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你們……真是卑鄙!”


    老力士敢怒不敢言。


    卸嶺力士一脈,想找個有慧根的接班人難如登天。自古以來,四大盜墓正統中為何卸嶺一脈的後人最少,因為這一脈傳承的要求不僅要技藝和學術,最根本的是身子骨。


    大壯是天生的力士,是這三十年來,最有望衝擊八星卸嶺力士的奇特筋骨,說什麽也不能在乾陵這種小打小鬧的帝王墓裏夭折。至於創世的那些年輕人,和自己無關,料定這些老外也不敢動殺心。這些外援把人弄暈之後攜寶潛逃,到時候上頭怪罪下來,他和大壯最多隻是道德層麵受到譴責。


    蟲師見老力士收下了止痛藥,會心一笑,又開始玩弄起漢語:“很好,我就喜歡你們國家的一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


    說罷,他重新戴上貼眼墨鏡,將眼底的淫/邪笑意藏得一絲不漏。


    古幣和銀幣在他看來都是幣,並不知有何區分,最先入眼的卻是金鈴兒一起一伏的飽滿酥/-/胸,他慵懶地蹲下身來,貼近這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今晚一切計劃都很順利,十分愜意,難得有這般閑情來靜距離欣賞一個東方女子的精致五官。


    “真是漂亮的不像話啊,比起凱瑟琳小姐也不相上下。”他不經意盛夏在倫敦偶遇的那位國際超模,英國烏克蘭混血美女,她那魔鬼的身材讓他畢生難忘,尤其是那對呼之欲出的人間胸器,讓無數男人恨不得上下其手。


    想到此處,他常年縮在風衣袖口內的粗糙大手探了出來,手背上循環躥動了幾隻不知名的小蟲,紛紛識趣地縮回了袖口中,獨留罪惡之手伸向眼前的柔軟地帶,欲破開衣領,直取銀幣。


    眼看枯瘦的指尖就要貼近絲滑的領口。


    啪~!一隻大手自下向上,重重拍打而來,冷不丁地按死這隻枯瘦的手腕。


    這極具碰撞的拍打聲惹來蟲棺邊的幾人紛紛側目。


    啪!


    又一聲脆響,這是中招是蟲師的右臉頰,被扇出一個滾燙的手印。


    安德魯正要拾起棺內的蟬玉,被連續兩記巴掌聲驚得慌忙回頭,右腳還被那個該死的壯漢狠狠箍住,以至於轉個身都難。


    “琴師,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你的曲子怎麽回事?”蟲師怒不可遏,猛地從抽離右手,戰戰兢兢地站起身。


    隨他一起起身的,正是先前最後被催眠的方炎。


    此刻他依舊渾渾噩噩地晃蕩著身軀,勉強直立的身軀隨時有倒下的架勢,他雙眼微閉,頭頂的獵鹿帽在倒地時摔落在旁,以至於滿頭頭發全數暴露。


    艾倫、溫瑟斯、安德魯,乃至老力士,四道目光齊刷刷地盯向他的鬢發,老力士礙於角度不好,刻意走到側麵一探究竟。


    “是……是……白發!”蟲師咽了口口水,“好像比情報上說的更白一點。”


    按照事先收集的資料,邪帝人格出現時,那類人的鬢發會變得斑白。可此時哪裏是斑白,分明是雪白。


    “是他又怎樣?1400多名的異士,我們三個還怕他一個?”安德魯之前在懿德太子墓時就對隊友擔驚受怕的樣子看不慣,若不是有人監視,當場不介意會會這個所謂的邪帝。


    “你是邪帝?”


    保守起見,艾達還是細聲細語地試探了一句,她怨毒的視線始終定格於方炎微閉的雙眼,此刻隻有一件事要確認——方炎究竟醒沒醒?


    “方炎”沒有回話,繼續閉眼,盲人摸象般在原地轉了半圈,腦海中似在疾速整理之前人格在最後時段理清的一些事理。


    “老大,緊急強化信號的按鈕就在右肩帶的第四個槽……”


    “他們是衝著血蟬玉來的……”


    “一定要查明瑜辰的身份,他和武則天究竟有什麽私人恩怨?”


    ……


    “不知道邪帝什麽會出來,希望他出來時,周邊不要有敵人,二祝要及時按下信號屏蔽,不要讓觀眾看到他施暴……”


    ……


    “嗬嗬。”


    回想起最後一條來自炎帝的心裏對話,邪帝不屑一顧地笑了笑。


    “喂,你……你笑什麽?”


    艾達被這個明明還在昏睡中,卻迷之冷笑的神態驚得莫名發慌。


    “方炎”依舊不回話,明明閉著眼,卻十分清楚二祝躺倒的方位,他一步一步緩緩靠近,精準地摸到了九頭蛇,從二祝的肩上卸下,而後慢騰騰地背到自己身上,雙手還無意識地摩挲著背帶內測那幾個看似比較重要的附加按鈕。


    “混蛋,他到底看不看得見?睜沒睜眼?”蟲師被弄得莫名的心慌,他離得最近,明知這個古怪的邪帝一直微閉的雙眼,可一舉一動怎麽也不像個閉眼之人。


    邪帝依舊不予理會,靜靜地走到被自己無意中踩扁的獵鹿帽前,撿起帽子,想了想,又隨手扔掉。


    “唔……”


    他突然痛苦地佝僂全身,麵色急劇扭曲,微閉的眼皮縫隙中流露出一絲猩紅的血光。


    好在他及時用手捂住了雙眼,再次鬆開時,微閉的眼皮無奈地轉化為痛苦地緊閉,此番閉眼緊得令人發指,恨不得讓眼瞳徹底凹進眼眶深處。


    艾達小口微張,嬌軀微微發顫,這是一種看到別人瘋狂的自殘行為之時,假想那一幕發生在自己身上而發出的由衷顫栗。


    他的眼瞳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到底在封鎖什麽?至於這麽跟自己過不去?


    邪帝的雙眼持續緊閉,越閉越緊,眼角紋皺起、顴骨凸起,就連鼻梁上的皮層都隨之痛苦地褶皺。


    終於,他想通了什麽,從背後筒包裏瘋狂地摸索。


    這動作瘋狂得就像心髒病病人發作時翻箱倒櫃倒藥的情景,如癮君子數月不沾/毒,一朝吃個夠時的瘋狂。


    一件又一件不重要的物品被他淩厲地摔開,繃帶、藥罐、水壺、冷焰火打火機……


    直到一條形式古怪的黑布被抽出,在場的清醒之輩無不注目——那是一枚眼罩。


    這麵罩的邊角略有磨損,一看就有些年份。


    並非西部牛仔戴的那類眼部挖空的眼罩,也非化裝舞會上裝帥耍酷的裝飾眼罩。


    這是一麵徹底封死一切光源的眼罩,實心的眼眶,填充的黑色眼球,精致的眼部線條,邊框配有相互映襯的水龍雕紋,將從眼角延伸至上額,直貫太陽穴,如惡魔犄角般衝天而起,魔氣滔天。


    “方炎”束緊眼罩,痛苦的麵色頓時舒緩幾分。


    他仰麵輕呼一口氣,隔著一層黑漆漆的視線阻隔,精準無誤地望向先前一再問話卻未曾得到答複的網球美人。


    嘴角依舊是那個萬年不變的邪笑:


    “沒錯,我是邪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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