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自然不可能真的對程穎做什麽，擦完藥，就規規矩矩地收手。(.)
他沒有饑渴到對一個病人入手的地步，雖然程穎在他眼中，確實有些可口。
“睡覺吧。”陸湛道。
洗了澡。吃了藥，身上的傷口也擦了藥，程穎需要做的全都完成了，這下躺在床上也開始昏昏欲睡。
沒多久，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陸湛獨自起身，站在窗前望向夜空。
外麵有些小吵鬧，不過幸而影響不大，腦海裏浮現謝家那些人的嘴裏，隻覺得分外倒胃口。
陸湛的思緒是被自己的手機打斷的，他擰了擰眉，下意識地望了望床的方向，程穎沒被吵醒。
加快腳步，將來電接通，秦川模糊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老大……”
“你喝酒了！”陸湛聲音平穩，卻無比肯定地道出一句事實。
說出去溜達溜達。卻跑到酒吧去了，可真是秦川的作風。
“那麽認真幹什麽？還喝不得酒了？”秦川不滿地反問。
陸湛英俊的臉上隱隱抽了抽，此刻他不想跟一個醉鬼說話。
“要發酒瘋找別人，我沒空。”陸湛毫不客氣地說。
這廂，秦川想起老大跟大嫂那旁若無人的親昵，冷哼一聲，心裏酸溜溜的。
結個婚，家裏多了個暖被窩的女人。就不一樣。
以前別說發酒瘋了，老大還陪著一起瘋。
想到這裏，不由得感慨了一下，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啊。
“沒事的話，我掛了啊。”陸湛說到這裏，沉沉的眼眸閃過一絲無奈，難得叮囑了一句：“你自己悠著點，別喝多了。”
秦川一樂，哈哈大笑起來。
陸湛忍無可忍，真是嘴賤還嘴欠。
“老大別發火，別掛。哎，大嫂她沒事了吧？你出來，喝兩杯吧。”秦川的語氣突然正經了許多，甚至不經意間，流落出一絲難過。
陸湛挑了挑眉。這是吃錯藥了？
“就在酒店前麵一百米左右的酒吧，我不知道它叫什麽名字，你過來。”秦川說完，沒給陸湛反駁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陸湛不怒反笑，好得很，竟然給他來這一招。
看到床上睡得香甜的程穎。他坐了許久，見時間還早，擰著眉走了出去。
臨走前，他給程穎留了紙條，預防她突然醒過來，發現自己不在。
到了秦川說的那個地方，陸湛的眉頭皺得更緊。
小小的酒吧，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當然，幾乎是二十到三十多之間的年輕男女。音樂聲很大，仿佛要震聾人的耳朵，正中央還有個舞台不少穿著俗豔的女人在上麵跳舞，引起不少吹口哨的聲音。
陸湛的臉色在若隱若現的燈光中顯得詭譎難辨，耳邊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著廉價香水以及刺鼻香煙的味道。
他不由得冷笑幾聲，大概是腦子不正常了，才鬼使神差來了這個鬼地方。
在吧台處，陸湛才找到明顯頹廢的秦川，麵前擺了不少的酒瓶，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手卻沒有停下，拿著瓶子一口口往嘴裏送酒。
秦川見陸湛來了，咧嘴一笑，臉上對陸湛的表情絲毫不以為然：“老大你來了，坐吧，喝點什麽？不過這小酒吧的東西，都不太正宗，酒也不例外，喝到嘴裏淡淡的，不知道多兌了多少水。”
秦川聳聳肩，吹了個口哨，叫酒保拿了個杯子，親自給陸湛倒上。
見陸湛不吭聲，反而是緊緊擰著眉頭，秦川拍他的肩膀，笑道：“別繃著臉嘛，一起喝個酒，提提神，樂嗬樂嗬也好啊。”
又自顧自地道：“算了，你估計也樂嗬不起來，一顆心都牽在程穎身上的男人啊。”
陸湛勾唇一笑，卻沒有反駁秦川的話。
這種髒亂的環境，陸湛卻不是沒有來過，隻不過多年沒接觸，一時間不習慣罷了。
“若是羨慕，不妨你自己也找一個。”陸湛說著，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
動作優雅，賞心悅目，硬是將秦川那豪飲的動作比成了牛飲。
秦川一愣，摸了摸嘴，嘖嘖稱奇：“聽聽這話，真不像你說出來的，老大你確定你此刻很清醒？”
找女人的話，從自己老媽嘴裏說出來，再正常不過。
但是何時一向冷情的老大竟然會這樣勸自己？
陸湛僅是給了他一個白眼不說話。
秦川討了個沒趣，繼續喝，沒一會兒，一瓶酒就幹掉了一半。
“你拖也拖不了幾年了，估計秦伯母很快會給你找結婚人選。”好半響，陸湛才開口。
說出的話，卻是在秦川身上撒鹽。
他的笑容僵住，甚至來不及收回，感覺這一瞬間，原本他嘴中說的味道淡淡的酒，突然多了一些苦澀。
陸湛隻用眼角的餘光便注意到了這些，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繼續喝酒。
秦川跟陸湛其實一樣大，隻不過陸湛月份大，才被排成了千年老二。
二十八歲的男人，沒事就跟這個名媛，那個明星傳緋聞，正經的女朋友卻沒有一個，秦夫人為此沒少操心。
大概每個母親上了年紀，都喜歡放眼找兒媳婦，這項事業，秦夫人已經忙了幾年了。
而顯然，秦川進入二十八歲高齡之後，這些問題更經常困擾他了。
“我媽就愛沒事找事。”秦川撇撇嘴，一副排斥的樣子。
“說吧，今天抽什麽風了，不然我就回去了。”喝了兩杯，陸湛興趣缺缺地放下酒杯，不再繼續。
若不是聽出秦川的語氣不太對勁，他今天肯定不會來的。
秦川摸了摸自己的臉，扯出一抹笑來：“很明顯嗎？”
到底是他表現得太明顯，還是老大的眼神太犀利？
他寧願相信是後者。
狠狠地灌了一口，腦海裏那個畫麵想詛咒一樣重現著，男人女人小孩，笑聲滿滿，揮之不去。秦川苦笑著說出事情的原委：“老大，剛才我見到一個人了。”
陸湛眯了眯眼，一個人？男人？女人？
若是男人，不可能這麽愁苦的樣子，那肯定就是女人了。
讓秦川上了心的女人，也有一個，隻不過那個人似乎已經很多年沒出現了。
“蔣顏？”
秦川一怔，臉上有著被點破之後的難堪。
同樣是天之驕子，也隻有蔣顏才能觸動秦川的那根筋，本以為他們會一直愛到最後，沒想到卻突然分開。
“有時候你的直接，真讓我想跟你打一場。”秦川氣哼哼地說。
陸湛又不順著他的話題繼續下去了，秦川隻好自己繼續：“沒想到你一針見血就說出她的名字來，我還以為你從來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呢。”
陸湛勾了勾唇，他不過是不管人家之間的私事，蔣顏這個人，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畢竟是曾經秦川愛得深刻的女人。
“我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小地方看到她，帶著一個小孩，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她結婚了。”秦川一字一句地說。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外乎自己的女人就在麵前，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你受到了打擊，就來買醉了？”
秦川捂著頭，隻覺得痛得厲害，大概是真的喝多了，眼前也開始晃了起來。
“嗬嗬，她竟然結婚了，竟然結婚了。”秦川趴在桌子上，眼神迷離，嘴裏不停念著這句話。
“我他媽的找了她那麽久，沒想到她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結婚了。”秦川雙目猩紅，惡狠狠地說。
相較於旁邊男人的渾身戾氣，陸湛優雅得像貴公子，與秦川的狼狽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氣定神閑地瞥了秦川一眼：“怎麽？還放不下？”
一句放不下，秦川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不少，他怎麽會放不下那個女人？“你想多了，不過是心中不爽，而已。”
半個小時後，陸湛叫了個人，將喝得醉醺醺的秦川扶著出了酒店。
有些事情，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再痛苦也無濟於事，喝那麽多酒，除了傷害自己的身體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回到酒店，他動作輕柔地開了門，房間裏隻留了一個小夜燈，不亮，卻讓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仿佛她等了自己許久，特地為他留下一盞燈似的，這種感覺，這種陌生的感覺不熟悉，但是絕對不排斥。
或許給他這種感覺的，該稱之為家，程穎是他的家人。
想到這裏，陸湛勾出一抹笑意，站在床前看了程穎幾秒，才去浴室。
等洗完澡，一同睡在同一張床上，陸湛很自然地將旁邊女人摟入自己的懷中。
有些事，一旦習慣了，就像毒藥一樣，難以戒掉。
隔日一早，謝家的大部隊從謝大伯家出發，來的路上，謝永成就開始和稀泥。
“這陸湛，我就是做嶽父的，也不敢說他什麽。那天程穎誤打誤撞相親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我估計他心裏還有氣。”
謝永芳咯噔一下，心裏還有氣？
她怎麽覺得老三這話，意有所指呢？
又看不上謝永成的膽小勁兒，“你怎麽說不得他了？程穎既然是你的女兒，他作為女婿就是半個兒子，兒子在老子麵前，還趾高氣揚不成？老三，不是我說你，你簡直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二姐說的，話也不是這麽說，這女婿跟兒子肯定是有區別的，別的不說，主要是他覺得程穎受了委屈，這下對我這個嶽父也估計不滿著呢。”
沒給其他人反駁的機會，謝永成又嘿嘿一笑，補充道：“我帶頭，說句軟話，二姐你也出個麵，把事情說清楚了，不就沒事嗎？”
謝永芳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直覺就要反對這個提議，什麽叫做她出頭啊？給一個小輩的道歉，多丟人？
“那就這樣吧，今天總歸是第一次見麵，給彼此都留個好印象才是硬道理。下次程穎跟陸湛的婚禮，我估計會辦得很大，咱們想想到時候給程穎準備什麽嫁妝得好。”謝永成念念有詞道。
被陸湛從床上挖起來的時候，程穎滿心不樂意。
他將藏起來的衣服遞給她：“換套衣服，下樓。”
程穎看著嫩粉色的裙子，有些鬱悶：“不是說沒有衣服嗎？”
陸湛麵不改色回答：“不會買嗎？”
她隻好悻悻起床，一邊咕噥，一邊去洗漱。
接到謝永成電話的時候，他們正在餐廳吃早餐，陸湛沒有任何考慮，將手機遞給程穎：“你爸。”
程穎放下勺子，聽到那邊老爸壓低的聲音，好像在做壞事一般。
當聽到謝永成說謝家的大部隊就要到縣城，並且還要過來跟他們見麵的時候，程穎哦的一下，張大嘴巴。
“爸，你怎麽先前沒說？”程穎並不像跟那些親戚應酬，尤其是二姑姑，她怕看到對方，恨不得一巴掌呼過去。
----親戚又如何？對她毫不手軟的親戚，她就是不待見。
謝永成對著程穎各種安撫，程穎的臉也沒有開懷起來，直到掛斷電話，臉還是緊緊繃著。
“怎麽了？你爸說了什麽？”陸湛疑惑。
程穎可不見得會繃著一張臉對謝永成，這不是她的風格。
“一會兒大伯他們全都要來。”程穎悶悶不樂。
陸湛眉頭一皺，上門了？
程穎所在的酒店，有個很洋氣的名字，叫做卡登堡酒店。
酒店的規模不算很大，但是外麵看著卻頗有氣勢，城堡式的風格，嫩黃色的粉刷，圓圓的頂尖，以及穿得很正式的保安，看起來跟普通的酒店有著明顯的區分，在屏南這個小地方，算是獨有的一份了。
謝家的人因為要去醫院，沒少在這裏經過，每次隻能感慨一聲，卻沒想到因為程穎，而有機會踏入這個地方。
“這地方，可真是漂亮。”謝永芳拉著昭昭的手，小聲地說。
當他們見到程穎以及陸湛，謝家的人，簡直看得目不轉睛，尤其是昭昭。
相隔兩米的地方，那個叫陸湛的男人像一個吸睛石，白色的襯衫將他襯得恍若天人，精致的眉眼，以及冷峻的臉龐，讓人無法相信程穎這麽普通的女人竟然找了一個這麽優秀的老公。
這一刻，昭昭隻覺得心中的嫉妒，像雜草叢生一樣，瘋狂地湧動著。
這種極品，她在夜場裏混了兩年，見過各種各樣的男人，加起來，竟然比不過一個陸湛。
“額，大哥，二姐，這是陸湛。”謝永成擦了擦冷汗，隻覺得陸湛看向自己的目光太淩厲。
“爸，你來了，坐吧。”程穎自然不會再外人麵前落自己爸爸的麵子，親昵地起來，將謝永成拉到隔壁的位置坐好。
又揚起一抹笑，對其他人說：“大伯你們也坐。”
謝永成又關切地問程穎：“我看你精神比昨天好了許多，還發燒嗎？藥有沒有吃？”
“沒事了，都有呢，你放心。”程穎滿不在乎地應了一句，視線隔空與昭昭相交。
昭昭來不及掩飾得羨慕和嫉妒，頓時就進了程穎的眼睛。
她咧嘴一笑：“昭昭表姐坐啊，哦，對了，這就是陸湛。”
別說，程穎這是故意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尤其是知道昭昭此刻內心的羨慕嫉妒之後，故意拉出陸湛來。
昭昭臉色一僵，隻覺得臉色火辣辣的，對於程穎的針鋒相對，她心裏惱怒的同時，卻更多的是憤恨。
陸湛扯了扯嘴角，隻是勉強將臉上的表情放軟了少許，根本來說還是不近人情的僵屍臉。
有時候程穎對這一門技術挺佩服的，尤其是陸湛這種無形中的配合，讓她覺得很爽。
“爸怎麽拉著大伯他們來了？本來，該是我們去拜訪各位長輩的，隻不過陸湛來的匆忙，還沒來得及。”
謝永芳撇了撇嘴，心裏酸得冒泡。
程穎是什麽瞎貓，竟然遇上陸湛這種死耗子？
老三更是，找了個金龜婿，自己掖著藏著，那套房子，怕也是這個女婿孝順的吧？
“呦，哪裏擔待得上程穎你得主動擺放，畢竟底氣提高了地位就不一樣了，你現在哪裏還是那個程穎，都成豪門太太了。”
謝永芳的這句話，成功引起了陸湛對她的關注。
像謝永芳這種愛眼紅，小氣，陷害別人，目光短淺的女人，在電視劇裏，最多活兩集。
程穎像是心電感應一般，對陸湛溫聲道：“這是二姑姑，以前對我挺照顧的，每次我跟昭昭表姐打架，她絕對不偏私，一人一巴掌，公平得很。”
隻不過昭昭那一巴掌就跟摸臉一樣，她的那一下，卻是實打實的。
被程穎一提，謝永芳的臉燒成火紅，察覺到侄女婿的目光要吃人一般，她訕笑，心裏對程穎恨極。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姑姑打你也是為了教你，別往心裏去。”不知道被昭昭提醒了幾次，二姑姑才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謝永成這下可不敢開口打斷，免得引火上身，再說程穎這話，可真沒冤枉謝永芳。
那大概是她九歲的時候，昭昭十歲，彼此起了口角，原因是昭昭搶程穎的玩具，被程穎抓了一下臉。
沒破皮也沒出血，可這一幕卻剛好發生在謝永芳的眼皮子底下了，頓時來氣，對著程穎的臉就狠狠甩了一巴掌，腫了兩天。
那時候謝永成也是氣啊，隻不過動嘴皮子，不是人家的對手，謝永芳說打人是因為程穎先打昭昭，最後非但沒為程穎討回公道，他這個當爹的反而被罵得狗血淋頭。
陸湛不怒反笑，“城裏也有類似這種案件，一般的處理方式，都是直接報警，驗傷，告到法院。”
特地放慢的語速，以及平靜無波的語調，似乎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謝永芳變了顏色。
“這都是過去的小矛盾，沒那麽嚴重。”謝永芳幹笑，昭昭忙給她助陣。
“就是啊，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媽媽也不是故意的。”
對於她故意放軟姐姐嗲嗲的聲音，除了程穎笑場之外，別人沒有反應。
程穎眨了眨眼，好奇地問：“昭昭表姐，你感冒了嗎？還是喉嚨有東西堵住了？”
“……”
陸湛不接話，隻讓她們母女當跳梁小醜，可這默不作聲的態度，好像是不願意放過，惹得眾人一片擔憂。
明明就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坐在那裏，卻有種不怒而威的感覺，讓他們大氣不敢喘一下，這下哪裏還有人敢給謝永芳說好話？
其中最害怕的，莫過於程穎的小姑姑，簡直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這邊眼睛還沒望過去，她就自顧自地低頭看著地板了。
很顯然，看到不該看的一幕，她是不敢跟人說的。
氣氛僵了下來，對於程穎老公這麽不近人情，將八百年前的事情提出來恐嚇他們的，謝家的幾個人也不太舒服。
“程穎啊，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提了。今天你爸的意思，來這裏看看你們兩口子外，順便還有一件事。”作為謝家老大，謝大伯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來說話。
說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謝永芳，這可是她挑起的好事，要道歉自然是她帶頭。
程穎滿臉驚訝：“咦，還有什麽事嗎？”
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看向謝永芳的，麵帶笑容的程穎，眼底卻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
這種神情跟她平日裏笑臉迎人的時候自然不同，謝永芳隻覺得看得心頭一陣後怕，心道幸好最後程穎沒事，不然她估計今天就不能好好地坐在這裏了。
很勉為其難地站起來，謝永芳來到程穎跟前，拉起程穎的手，一副極為親昵的樣子。“阿穎啊~”
聲音拉得很長，這種套家常的模式，對程穎不起作用。
“二姑姑！”程穎含笑，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從謝永芳手裏抽回，那是一雙充滿算計的手，被她碰過，程穎都嫌棄，更別說委屈自己跟謝永芳虛以委蛇了。
“過去的事，是二姑姑不好，你可不要真的往心裏去。”
“怎麽會呢？二姑姑為阿穎做的，我可是死、也、不、會、忘記，姑姑真是見外。”程穎冷笑，特地加重了語氣。
果不其然，二姑姑的表情一僵，一時沒有銜接上去。
“阿穎，好好說話。”謝永成看了她一眼，叮囑道。
好端端的提什麽死不死的，晦氣，多不好啊。
“是的，爸爸。”程穎乖乖回答。
“嗬嗬嗬，沒想到阿穎果然聽你爸爸的話。哎，說來看著你從一個小孩子長到現在二十幾歲的大姑娘，姑姑我也是不舍的。作為父母，我深知三弟的不容易啊，一個人要拉扯大兩個小孩，暗地裏沒少為你們操心。”說著，二姑姑應景地拭了拭眼角，程穎嗬嗬嗬，心裏說二姑姑你那裏隻有沒擦幹淨的眼屎，沒有眼淚。
“秦樹的事，都是二姑姑糊塗啊，我哪知道你已經結婚了？這事不管是你還是你爸，提都沒提過啊！”就算是道歉，二姑姑也不忘挖個坑，栽到程穎身上。
“我聽說秦樹的條件極好，又想著這些年你忙著讀書，連個男朋友也不交，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啊。於是才起了給你們當月老的心思，天知道我這是完全不知道你結婚，還跟陸湛這麽個優秀的男人啊，不然我哪裏會做這吃了豬油蒙了心的事啊？”
二姑姑的一番話，讓程穎了然，陸湛更是挑了挑眉。
很明顯的，二姑姑下藥的事情，其他人不知情，他們也不能攤開來說。
所以今天，如果不順著二姑姑給的這個台階，誰也討不了好處，而二姑姑有恃無恐的，也是這點。
我隻是給你找了個秦樹相親啊，你說我給你下了藥，那證據呢？
沒有！
所以這個虧，程穎是吃定了，除非她不怕別人的眼色，直接跟二姑姑撕破臉。
可後果也不是那麽好承受的，被下了藥又被陸湛之外的男人帶走，那程穎自己就說不清了。
縱使程穎不介意，陸湛也不會讓她往這條路走，一個女孩子的名聲，那意味著什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再說程穎是他的妻子，他斷然不會這樣做。
冷冷地掃了謝永芳一眼，她一僵，表情呆了少許的畏懼。
總覺得這個陸湛對自己帶著很深的敵意，是不是那天晚上的事，被他知道了？
若真的是這樣，那就糟糕了，她惴惴不安地想。
“哦，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呢，原來姑姑這是給我道歉啊。”程穎拍了拍胸口，做出虛驚一場的表情。
隻不過被她大喇喇地說出道歉兩個字，謝永芳還是禁不住肝痛了幾下。
“哪裏需要姑姑道歉呢？姑姑的拳拳愛我之心，我是很清楚的，再說姑姑能體諒爸爸將我養大的不易，我就已經萬分開心了，當不得姑姑的道歉。”
笑話，有些事可以一句話挽回的話，那還要警察幹什麽？
程穎自然不會對謝永芳做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隻不過要適當地，讓謝永芳付出一定的代價而已。
不過是為了告訴她，做壞事之前三思，自己有沒有得罪人的底氣。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謝永芳賠笑，什麽時候她這樣委屈過自己？本來還是衝著錢來的，可這下子，她總覺得所謂的見麵禮，不會有自己的份了。
“所以啊，姑姑別這麽見外呢，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那兩家話？外人聽了，還當咱們鬧別扭。”程穎捂著嘴笑著說。
她知道陸湛也屬於睚眥必報的人，她醒來之後，陸湛沒再提一句話，但從他的眼神中程穎就知道，這個人心裏的怒氣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陸湛出手，估計他會將二姑姑整的很慘。
二姑姑那麽喜歡錢，沒準陸湛就弄個什麽意外，讓二姑姑傾家蕩產。
可程穎不這樣打算，她瞟了陸湛一眼，這件事先得攔下陸湛，她要給二姑姑一個大大的驚喜。
謝永成就愛聽這話，一臉讚賞地看向自己的女兒：“阿穎這話說得是，都是一家人，哪裏要說兩家話？”
對於程穎能這樣說，他滿意的同時，也為她心疼，更多的是感激，阿穎怕是顧及他的麵子，才這樣做的呢。
程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爸爸就愛當和事老。”
“這不是為了大家感情好嗎？”
陸湛勾了勾唇，將沒再冷待謝家的這些人。
程穎興致頗高，從一開始的反感排斥，到現在的坦然接受。
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吃午飯剛剛好。
“大家從家裏趕來，肯定餓了吧，這就點餐，一起吃個飯，別的事以後再說。”程穎叫來服務員，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昭昭隻覺得程穎跟陸湛坐在一起的畫麵，刺眼得厲害，心裏酸酸的。
“我去一趟洗手間。”昭昭起身離開。
洗手間安靜極了，昭昭從包包裏拿出唇彩和粉底，對著鏡子補了個裝，下一瞬，鏡子裏的人頓時明豔了不少。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怔了怔，這張臉明明比程穎的漂亮，也比程穎肉肉的臉棱角分明，可兩人的經曆，卻截然相反。
攥緊手裏的唇彩，昭昭的目光一直盯著鏡子上。
“表姐在發什麽愣呢？”程穎的聲音，將昭昭的思緒叫了回來。
不其然的，鏡子中出現了程穎的臉，那張在昭昭看起來無比平淡的臉。
“唔，以前沒有細看過，現在認真一看，昭昭表姐長得可真是精致。”下巴尖得像去韓國回來的一般。
程穎摸著下巴，心道昭昭不會真的去整了吧？
“你來幹什麽？”昭昭冷冷問程穎道。
程穎不才，卻還是聽得出昭昭的排斥的，對於這股排斥從何而來，程穎怕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麵前這張精致臉蛋的主人，一直是謝家的中心，向來那些目光都是圍在昭昭身上的。
可今天，昭昭隻是為謝永芳說了一句話，卻沒有迎來任何高看的目光。
所有人都看著她程穎，這位表姐心裏肯定不舒服了。
“好笑了，這是洗手間啊，又不是昭昭表姐的家裏，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
沒了別人，又深知昭昭的本性，程穎自然懶得裝。
程穎不知道昭昭這幾年在做什麽，但不意味著她真的傻到以為，那種藥，一個鄉下的婦人會有。
二姑姑這個人有賊心也有賊膽，再加上一個昭昭，狼狽為奸的最好闡釋。
而一個女孩子，好端端將這種害人的物品隨身攜帶，昭昭的底子肯定就不幹不淨了。
陸湛在出房門前告訴程穎，這位表姐在短短幾年間蛻變的原因，是因為她在洗浴中心的夜場裏工作。
所以昭昭才能買得起上千一個的包包，畫著精致的妝容，並且對秦樹這種小有所成的男人不屑一顧。
隻能說，兩年的工作經曆，讓昭昭原本就不算白的心腸變得更黑了。
而第一個受害者便是程穎。
昭昭臉一愣，尖細的下巴高高抬起，上麵帶著不屬於自己的驕傲以及嘲諷：“程穎，你很得意是吧？”
程穎挑眉，她有嗎？那一句話不過是實話實說。
隻不過以昭昭的性子，一般的實話她頭聽不進去，更別說兩人一直積怨已深，程穎說的任何一句話，昭昭怕是都不會讚同。
“何以見得？”程穎擰開水龍頭，不慌不忙地洗手。
昭昭尖銳地叫道：“何以見得？憑你那臉上得意的表情就看得出來了。不過程穎，一口氣吃不出胖子，陸湛這種金龜婿被你釣上了，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就憑你的樣子，以及家世，你以為你跟他的婚姻能持續多久？”
眼尖的昭昭看到程穎的動作一僵，心理頓時閃過一絲痛快，看，被自己說中心事了吧？
她隻覺得快哉，剛才被狠狠打擊的失魂落魄頓時被激動取代，原來程穎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鎮定啊。
昭昭像是受到了什麽鼓勵，張嘴接二連三地繼續：“程穎，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不過是一個故事。事實的真相就是，夢醒了，王子就消失得徹底無蹤了。我勸你啊，不屬於你的，還是早早鬆手得好，免得日後跟陸湛離婚，鬧得半死不活，到時候讓全家人看笑話。”
麵對越發趾高氣揚的昭昭，程穎擰上水龍頭，表情卻沒有絲毫慌亂。
隻見她不急不慢地給自己擦幹手，這才扭過頭，很是鎮定地問：“昭昭表姐，不要告訴我，這酸溜溜的話其實隻是你內心的嫉妒，若真的這樣的話，我會忍不住沾沾自喜的。”
程穎說完，咧嘴一笑，直勾勾地看著昭昭，對方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什麽叫忍不住沾沾自喜？
程穎眉開眼笑補刀：“這說明陸湛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優秀啊，一向眼高於頂的表姐竟然也羨慕上了。你這樣慫恿我跟陸湛，甚至不惜拿離婚來詛咒我們，不會是因為你想把我擠掉，然後上位吧？”程穎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
昭昭臉色一僵，心裏有些慌亂，她確實是嫉妒程穎，憑什麽這種醜小鴨能遇到陸湛這種男人？
最可笑的是，還成就了一段姻緣。
但她心裏，多的也隻是嫉妒，而沒有像程穎說的這般踩著她上位。
隻不過通過程穎上位，將陸湛這種男人變成自己的，確實讓人心動。
昭昭開始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了。
程穎不屑地撇了撇嘴，就說了，那啥夠改不了那啥吧，光是一句話就讓人反胃惡心。
“昭昭表姐，我勸你可別有這種念頭，不然會死得很慘，很慘。”程穎墊高腳尖，附到昭昭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說。
隻不過這幾個字似乎沒什麽威脅力，昭昭沒有出現絲毫慌亂。
“你在說什麽？我可不懂，程穎，你可不要到處亂咬人。”昭昭冷笑。
程穎已經退開了兩步，懂不懂她不知道，昭昭自己清楚。
隻不過她程穎一向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人，如果昭昭不聽信自己的話，大可等著試試。
至於陸湛，相信不會對這種庸脂俗粉感興趣，程穎喜滋滋地想。
“但願表姐真的不懂，不然，那陪過什麽王董，在李總的婚姻插足，並且被李夫人抓奸跟她大打出手，又和張總搞曖昧的事情爆出來，就不太美了。”程穎笑眯眯地說。
玩心計啊，她不喜歡，就愛這樣明晃晃的來。
果不其然，聽到程穎的這番話，昭昭一直冷靜的臉變了，激動之下，竟然反手扣住了程穎的手臂，抓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來。
昭昭全盯著程穎，程穎卻吃痛，狠狠甩開她的手。
“你在說什麽？”昭昭眼底的凶光直擊程穎，細看之下，她已經亂了分寸，不安，以及恐懼。
“啊，表姐你這是在害怕嗎？”程穎挑眉，語氣悠揚地問。
“程穎，你少給我嬉皮笑臉的。”昭昭大怒。
嘖嘖嘖，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不再跟她玩陰的了吧？
“有句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昭昭表姐勇氣可嘉，一次又一次給人家當小三小四小五，又不掩飾一下，勾勾手指，隨便叫人查查就知道了呢。”程穎說這話的時候，對陸湛愛到了骨子裏，這個男人給的信息實在是太好了。
看昭昭的反應就知道了。
隻不過程穎對昭昭，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
但凡這個女人還有一點兒人性，相同的錯誤不會犯第二次，可她倒好，看陸湛的表情，對這種女人顯然是厭惡到了極點的。
這也是程穎這麽自信跟昭昭說出一番話的原因。
而昭昭對她程穎也沒有客氣過，她現在不過是口頭上的威脅，遠比昭昭客氣得多。
“你知道了什麽？程穎，我警告你，嘴巴放幹淨點。”昭昭大叫，卻已經亂了陣腳。
這些事家裏的親戚沒有人知道，如果知道了，她會抬不起頭來，謝永芳估計也隻能灰溜溜地躲在家裏不敢出來了。
“現在我是什麽都不知道啦，就是怕將來，不小心說出點什麽。”程穎吹了吹指甲，慢悠悠地說。
對於昭昭突變的臉色，她表示很滿意。
“好，你自己說的，我不會去勾引陸湛，你自己管好他就成。若是不然，程穎到時候哭也別找我。今天的話，你給我記著，若是哪天這個消息走漏出去，我第一個找你算賬。”昭昭扔下一段話，氣衝衝地離開了。
程穎歎氣，真是不經嚇。
至於昭昭說的算賬，她也拭目以待，如果昭昭還敢纏上來的話。
謝家的人很開心，一頓豐盛的午餐吃得很滿足，而飯後程穎拿出的紅包，一個個派發下去，掂量了亦喜愛紅包的厚度，一行人笑得就更滿意了。
連二姑姑都不例外，紅包裏厚厚的一疊，估計不少於八千塊。
第一次收到這種大紅包的她，顯然激動到了極點，而昭昭也有，兩母女加起來可就一萬多了啊。
等他們離開之後，謝永成才紅著一張臉，陸湛看了看程穎，隨即退出包間。
“阿穎，你受委屈了，可爸爸也不能完全不顧你的姑姑他們，總歸是親人。”
程穎一開始對老爸還挺埋怨的，隻不過後來又想有些事老爸根本不知道，再說他又沒有參與，她有什麽好埋怨的呢？
“爸，說什麽呢？我沒有受委屈，還好好的呢，你就別多想了。”程穎毫不介意地笑了笑。
謝永成打量她的表情，似乎沒有看到不高興，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不介意就好。
“可是這樣大手筆，估計你姑姑他們會盯上你，我就說了一人給五百的紅包就夠了，你偏偏說不行。”謝永成很是擔憂，一出手就是一萬，這不是告訴那些親戚，程穎和陸湛是大款麽？
是的，從謝大伯到謝小姑，甚至昭昭，連在醫院的大嫂和四弟媳婦都沒有落下，一共七個紅包，一個一萬。
這些錢全都是謝永成自己去取出來包好的，倒不是心疼這些錢，而是他也知道哥哥姐姐他們胃口不會這麽小。
未來有事直接早上阿穎陸湛，那不是平添煩惱？他盡冬才。
“爸，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還提這事幹啥？”程穎撲哧一笑。
“要是給五百，二姑姑的口水肯定淹死我，說住一天酒店的錢就夠她一家開銷一個月了，吃個飯又兩個月了，給個五百，能塞她的牙縫麽？”
謝永成聞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程穎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說啊，給了就給了。對了，我們明天回江城，你今晚幹脆在酒店裏住下，一起回去。”
謝永成考慮了一下，搖頭拒絕了：“今晚還要回去一趟，東西還落在你大伯家呢。”
話剛說完，他眼睛一亮，拉著程穎去了大堂：“好不容易宰割了你大伯的一隻雞，我自己弄的，鹽焗，你嚐一下味道，就在你們酒店的冰箱裏冰著。”
程穎“……”好吧，爸爸真有心。
她回到房間，情緒高漲地抱住陸湛：“你提供的線索實在是太好啦，昭昭被嚇得臉都綠了。”
程穎像個樹袋熊一樣，黏在陸湛身上。
自從知道陸湛對自己不排斥之後，程穎的心情那個一天比一天明媚。
“好好坐著，你這樣像什麽樣子？”陸湛將她從身上扒下來，拎到沙發上。
“光是小小的威脅她一番，你就心滿意足了？”陸湛擰眉，語氣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看她吃癟的樣子，很痛快。”畢竟於程穎來說，這種畫麵不常見。
陸湛伸手，手背碰到程穎的額頭，原本笑得開懷的程穎頓時乖張了不少。“嗯，基本上沒有發燒了。”
本來還有些擔心她沒那精力應付那些家人，沒想到程穎卻興致高漲。
“都說我沒事了。”程穎道。
心情好了，病好得也快。
陸湛起身，又拿出藥膏：“擦點藥，一會兒去醫院。”
又去醫院？程穎警惕地看著他。
“去醫院幹嘛？看我奶奶？”
陸湛低著頭開瓶蓋，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打點滴。”
“你說過今天不去的！”程穎大叫。
“哦，以為你說的是明天。”
出爾反爾，就是這麽理直氣壯！
“陸湛！”程穎大叫，下一刻，卻被陸湛撲倒在沙發上，身上的衣服被他毫不客氣地扯了開來：“再吵試試看！”聲音不其然的多了幾絲沙啞。
他沒有饑渴到對一個病人入手的地步，雖然程穎在他眼中，確實有些可口。
“睡覺吧。”陸湛道。
洗了澡。吃了藥，身上的傷口也擦了藥，程穎需要做的全都完成了，這下躺在床上也開始昏昏欲睡。
沒多久，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陸湛獨自起身，站在窗前望向夜空。
外麵有些小吵鬧，不過幸而影響不大，腦海裏浮現謝家那些人的嘴裏，隻覺得分外倒胃口。
陸湛的思緒是被自己的手機打斷的，他擰了擰眉，下意識地望了望床的方向，程穎沒被吵醒。
加快腳步，將來電接通，秦川模糊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老大……”
“你喝酒了！”陸湛聲音平穩，卻無比肯定地道出一句事實。
說出去溜達溜達。卻跑到酒吧去了，可真是秦川的作風。
“那麽認真幹什麽？還喝不得酒了？”秦川不滿地反問。
陸湛英俊的臉上隱隱抽了抽，此刻他不想跟一個醉鬼說話。
“要發酒瘋找別人，我沒空。”陸湛毫不客氣地說。
這廂，秦川想起老大跟大嫂那旁若無人的親昵，冷哼一聲，心裏酸溜溜的。
結個婚，家裏多了個暖被窩的女人。就不一樣。
以前別說發酒瘋了，老大還陪著一起瘋。
想到這裏，不由得感慨了一下，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啊。
“沒事的話，我掛了啊。”陸湛說到這裏，沉沉的眼眸閃過一絲無奈，難得叮囑了一句：“你自己悠著點，別喝多了。”
秦川一樂，哈哈大笑起來。
陸湛忍無可忍，真是嘴賤還嘴欠。
“老大別發火，別掛。哎，大嫂她沒事了吧？你出來，喝兩杯吧。”秦川的語氣突然正經了許多，甚至不經意間，流落出一絲難過。
陸湛挑了挑眉。這是吃錯藥了？
“就在酒店前麵一百米左右的酒吧，我不知道它叫什麽名字，你過來。”秦川說完，沒給陸湛反駁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陸湛不怒反笑，好得很，竟然給他來這一招。
看到床上睡得香甜的程穎。他坐了許久，見時間還早，擰著眉走了出去。
臨走前，他給程穎留了紙條，預防她突然醒過來，發現自己不在。
到了秦川說的那個地方，陸湛的眉頭皺得更緊。
小小的酒吧，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當然，幾乎是二十到三十多之間的年輕男女。音樂聲很大，仿佛要震聾人的耳朵，正中央還有個舞台不少穿著俗豔的女人在上麵跳舞，引起不少吹口哨的聲音。
陸湛的臉色在若隱若現的燈光中顯得詭譎難辨，耳邊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著廉價香水以及刺鼻香煙的味道。
他不由得冷笑幾聲，大概是腦子不正常了，才鬼使神差來了這個鬼地方。
在吧台處，陸湛才找到明顯頹廢的秦川，麵前擺了不少的酒瓶，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手卻沒有停下，拿著瓶子一口口往嘴裏送酒。
秦川見陸湛來了，咧嘴一笑，臉上對陸湛的表情絲毫不以為然：“老大你來了，坐吧，喝點什麽？不過這小酒吧的東西，都不太正宗，酒也不例外，喝到嘴裏淡淡的，不知道多兌了多少水。”
秦川聳聳肩，吹了個口哨，叫酒保拿了個杯子，親自給陸湛倒上。
見陸湛不吭聲，反而是緊緊擰著眉頭，秦川拍他的肩膀，笑道：“別繃著臉嘛，一起喝個酒，提提神，樂嗬樂嗬也好啊。”
又自顧自地道：“算了，你估計也樂嗬不起來，一顆心都牽在程穎身上的男人啊。”
陸湛勾唇一笑，卻沒有反駁秦川的話。
這種髒亂的環境，陸湛卻不是沒有來過，隻不過多年沒接觸，一時間不習慣罷了。
“若是羨慕，不妨你自己也找一個。”陸湛說著，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
動作優雅，賞心悅目，硬是將秦川那豪飲的動作比成了牛飲。
秦川一愣，摸了摸嘴，嘖嘖稱奇：“聽聽這話，真不像你說出來的，老大你確定你此刻很清醒？”
找女人的話，從自己老媽嘴裏說出來，再正常不過。
但是何時一向冷情的老大竟然會這樣勸自己？
陸湛僅是給了他一個白眼不說話。
秦川討了個沒趣，繼續喝，沒一會兒，一瓶酒就幹掉了一半。
“你拖也拖不了幾年了，估計秦伯母很快會給你找結婚人選。”好半響，陸湛才開口。
說出的話，卻是在秦川身上撒鹽。
他的笑容僵住，甚至來不及收回，感覺這一瞬間，原本他嘴中說的味道淡淡的酒，突然多了一些苦澀。
陸湛隻用眼角的餘光便注意到了這些，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繼續喝酒。
秦川跟陸湛其實一樣大，隻不過陸湛月份大，才被排成了千年老二。
二十八歲的男人，沒事就跟這個名媛，那個明星傳緋聞，正經的女朋友卻沒有一個，秦夫人為此沒少操心。
大概每個母親上了年紀，都喜歡放眼找兒媳婦，這項事業，秦夫人已經忙了幾年了。
而顯然，秦川進入二十八歲高齡之後，這些問題更經常困擾他了。
“我媽就愛沒事找事。”秦川撇撇嘴，一副排斥的樣子。
“說吧，今天抽什麽風了，不然我就回去了。”喝了兩杯，陸湛興趣缺缺地放下酒杯，不再繼續。
若不是聽出秦川的語氣不太對勁，他今天肯定不會來的。
秦川摸了摸自己的臉，扯出一抹笑來：“很明顯嗎？”
到底是他表現得太明顯，還是老大的眼神太犀利？
他寧願相信是後者。
狠狠地灌了一口，腦海裏那個畫麵想詛咒一樣重現著，男人女人小孩，笑聲滿滿，揮之不去。秦川苦笑著說出事情的原委：“老大，剛才我見到一個人了。”
陸湛眯了眯眼，一個人？男人？女人？
若是男人，不可能這麽愁苦的樣子，那肯定就是女人了。
讓秦川上了心的女人，也有一個，隻不過那個人似乎已經很多年沒出現了。
“蔣顏？”
秦川一怔，臉上有著被點破之後的難堪。
同樣是天之驕子，也隻有蔣顏才能觸動秦川的那根筋，本以為他們會一直愛到最後，沒想到卻突然分開。
“有時候你的直接，真讓我想跟你打一場。”秦川氣哼哼地說。
陸湛又不順著他的話題繼續下去了，秦川隻好自己繼續：“沒想到你一針見血就說出她的名字來，我還以為你從來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呢。”
陸湛勾了勾唇，他不過是不管人家之間的私事，蔣顏這個人，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畢竟是曾經秦川愛得深刻的女人。
“我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小地方看到她，帶著一個小孩，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她結婚了。”秦川一字一句地說。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外乎自己的女人就在麵前，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你受到了打擊，就來買醉了？”
秦川捂著頭，隻覺得痛得厲害，大概是真的喝多了，眼前也開始晃了起來。
“嗬嗬，她竟然結婚了，竟然結婚了。”秦川趴在桌子上，眼神迷離，嘴裏不停念著這句話。
“我他媽的找了她那麽久，沒想到她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結婚了。”秦川雙目猩紅，惡狠狠地說。
相較於旁邊男人的渾身戾氣，陸湛優雅得像貴公子，與秦川的狼狽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氣定神閑地瞥了秦川一眼：“怎麽？還放不下？”
一句放不下，秦川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不少，他怎麽會放不下那個女人？“你想多了，不過是心中不爽，而已。”
半個小時後，陸湛叫了個人，將喝得醉醺醺的秦川扶著出了酒店。
有些事情，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再痛苦也無濟於事，喝那麽多酒，除了傷害自己的身體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回到酒店，他動作輕柔地開了門，房間裏隻留了一個小夜燈，不亮，卻讓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仿佛她等了自己許久，特地為他留下一盞燈似的，這種感覺，這種陌生的感覺不熟悉，但是絕對不排斥。
或許給他這種感覺的，該稱之為家，程穎是他的家人。
想到這裏，陸湛勾出一抹笑意，站在床前看了程穎幾秒，才去浴室。
等洗完澡，一同睡在同一張床上，陸湛很自然地將旁邊女人摟入自己的懷中。
有些事，一旦習慣了，就像毒藥一樣，難以戒掉。
隔日一早，謝家的大部隊從謝大伯家出發，來的路上，謝永成就開始和稀泥。
“這陸湛，我就是做嶽父的，也不敢說他什麽。那天程穎誤打誤撞相親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我估計他心裏還有氣。”
謝永芳咯噔一下，心裏還有氣？
她怎麽覺得老三這話，意有所指呢？
又看不上謝永成的膽小勁兒，“你怎麽說不得他了？程穎既然是你的女兒，他作為女婿就是半個兒子，兒子在老子麵前，還趾高氣揚不成？老三，不是我說你，你簡直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二姐說的，話也不是這麽說，這女婿跟兒子肯定是有區別的，別的不說，主要是他覺得程穎受了委屈，這下對我這個嶽父也估計不滿著呢。”
沒給其他人反駁的機會，謝永成又嘿嘿一笑，補充道：“我帶頭，說句軟話，二姐你也出個麵，把事情說清楚了，不就沒事嗎？”
謝永芳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直覺就要反對這個提議，什麽叫做她出頭啊？給一個小輩的道歉，多丟人？
“那就這樣吧，今天總歸是第一次見麵，給彼此都留個好印象才是硬道理。下次程穎跟陸湛的婚禮，我估計會辦得很大，咱們想想到時候給程穎準備什麽嫁妝得好。”謝永成念念有詞道。
被陸湛從床上挖起來的時候，程穎滿心不樂意。
他將藏起來的衣服遞給她：“換套衣服，下樓。”
程穎看著嫩粉色的裙子，有些鬱悶：“不是說沒有衣服嗎？”
陸湛麵不改色回答：“不會買嗎？”
她隻好悻悻起床，一邊咕噥，一邊去洗漱。
接到謝永成電話的時候，他們正在餐廳吃早餐，陸湛沒有任何考慮，將手機遞給程穎：“你爸。”
程穎放下勺子，聽到那邊老爸壓低的聲音，好像在做壞事一般。
當聽到謝永成說謝家的大部隊就要到縣城，並且還要過來跟他們見麵的時候，程穎哦的一下，張大嘴巴。
“爸，你怎麽先前沒說？”程穎並不像跟那些親戚應酬，尤其是二姑姑，她怕看到對方，恨不得一巴掌呼過去。
----親戚又如何？對她毫不手軟的親戚，她就是不待見。
謝永成對著程穎各種安撫，程穎的臉也沒有開懷起來，直到掛斷電話，臉還是緊緊繃著。
“怎麽了？你爸說了什麽？”陸湛疑惑。
程穎可不見得會繃著一張臉對謝永成，這不是她的風格。
“一會兒大伯他們全都要來。”程穎悶悶不樂。
陸湛眉頭一皺，上門了？
程穎所在的酒店，有個很洋氣的名字，叫做卡登堡酒店。
酒店的規模不算很大，但是外麵看著卻頗有氣勢，城堡式的風格，嫩黃色的粉刷，圓圓的頂尖，以及穿得很正式的保安，看起來跟普通的酒店有著明顯的區分，在屏南這個小地方，算是獨有的一份了。
謝家的人因為要去醫院，沒少在這裏經過，每次隻能感慨一聲，卻沒想到因為程穎，而有機會踏入這個地方。
“這地方，可真是漂亮。”謝永芳拉著昭昭的手，小聲地說。
當他們見到程穎以及陸湛，謝家的人，簡直看得目不轉睛，尤其是昭昭。
相隔兩米的地方，那個叫陸湛的男人像一個吸睛石，白色的襯衫將他襯得恍若天人，精致的眉眼，以及冷峻的臉龐，讓人無法相信程穎這麽普通的女人竟然找了一個這麽優秀的老公。
這一刻，昭昭隻覺得心中的嫉妒，像雜草叢生一樣，瘋狂地湧動著。
這種極品，她在夜場裏混了兩年，見過各種各樣的男人，加起來，竟然比不過一個陸湛。
“額，大哥，二姐，這是陸湛。”謝永成擦了擦冷汗，隻覺得陸湛看向自己的目光太淩厲。
“爸，你來了，坐吧。”程穎自然不會再外人麵前落自己爸爸的麵子，親昵地起來，將謝永成拉到隔壁的位置坐好。
又揚起一抹笑，對其他人說：“大伯你們也坐。”
謝永成又關切地問程穎：“我看你精神比昨天好了許多，還發燒嗎？藥有沒有吃？”
“沒事了，都有呢，你放心。”程穎滿不在乎地應了一句，視線隔空與昭昭相交。
昭昭來不及掩飾得羨慕和嫉妒，頓時就進了程穎的眼睛。
她咧嘴一笑：“昭昭表姐坐啊，哦，對了，這就是陸湛。”
別說，程穎這是故意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尤其是知道昭昭此刻內心的羨慕嫉妒之後，故意拉出陸湛來。
昭昭臉色一僵，隻覺得臉色火辣辣的，對於程穎的針鋒相對，她心裏惱怒的同時，卻更多的是憤恨。
陸湛扯了扯嘴角，隻是勉強將臉上的表情放軟了少許，根本來說還是不近人情的僵屍臉。
有時候程穎對這一門技術挺佩服的，尤其是陸湛這種無形中的配合，讓她覺得很爽。
“爸怎麽拉著大伯他們來了？本來，該是我們去拜訪各位長輩的，隻不過陸湛來的匆忙，還沒來得及。”
謝永芳撇了撇嘴，心裏酸得冒泡。
程穎是什麽瞎貓，竟然遇上陸湛這種死耗子？
老三更是，找了個金龜婿，自己掖著藏著，那套房子，怕也是這個女婿孝順的吧？
“呦，哪裏擔待得上程穎你得主動擺放，畢竟底氣提高了地位就不一樣了，你現在哪裏還是那個程穎，都成豪門太太了。”
謝永芳的這句話，成功引起了陸湛對她的關注。
像謝永芳這種愛眼紅，小氣，陷害別人，目光短淺的女人，在電視劇裏，最多活兩集。
程穎像是心電感應一般，對陸湛溫聲道：“這是二姑姑，以前對我挺照顧的，每次我跟昭昭表姐打架，她絕對不偏私，一人一巴掌，公平得很。”
隻不過昭昭那一巴掌就跟摸臉一樣，她的那一下，卻是實打實的。
被程穎一提，謝永芳的臉燒成火紅，察覺到侄女婿的目光要吃人一般，她訕笑，心裏對程穎恨極。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姑姑打你也是為了教你，別往心裏去。”不知道被昭昭提醒了幾次，二姑姑才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謝永成這下可不敢開口打斷，免得引火上身，再說程穎這話，可真沒冤枉謝永芳。
那大概是她九歲的時候，昭昭十歲，彼此起了口角，原因是昭昭搶程穎的玩具，被程穎抓了一下臉。
沒破皮也沒出血，可這一幕卻剛好發生在謝永芳的眼皮子底下了，頓時來氣，對著程穎的臉就狠狠甩了一巴掌，腫了兩天。
那時候謝永成也是氣啊，隻不過動嘴皮子，不是人家的對手，謝永芳說打人是因為程穎先打昭昭，最後非但沒為程穎討回公道，他這個當爹的反而被罵得狗血淋頭。
陸湛不怒反笑，“城裏也有類似這種案件，一般的處理方式，都是直接報警，驗傷，告到法院。”
特地放慢的語速，以及平靜無波的語調，似乎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謝永芳變了顏色。
“這都是過去的小矛盾，沒那麽嚴重。”謝永芳幹笑，昭昭忙給她助陣。
“就是啊，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媽媽也不是故意的。”
對於她故意放軟姐姐嗲嗲的聲音，除了程穎笑場之外，別人沒有反應。
程穎眨了眨眼，好奇地問：“昭昭表姐，你感冒了嗎？還是喉嚨有東西堵住了？”
“……”
陸湛不接話，隻讓她們母女當跳梁小醜，可這默不作聲的態度，好像是不願意放過，惹得眾人一片擔憂。
明明就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坐在那裏，卻有種不怒而威的感覺，讓他們大氣不敢喘一下，這下哪裏還有人敢給謝永芳說好話？
其中最害怕的，莫過於程穎的小姑姑，簡直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這邊眼睛還沒望過去，她就自顧自地低頭看著地板了。
很顯然，看到不該看的一幕，她是不敢跟人說的。
氣氛僵了下來，對於程穎老公這麽不近人情，將八百年前的事情提出來恐嚇他們的，謝家的幾個人也不太舒服。
“程穎啊，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提了。今天你爸的意思，來這裏看看你們兩口子外，順便還有一件事。”作為謝家老大，謝大伯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來說話。
說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謝永芳，這可是她挑起的好事，要道歉自然是她帶頭。
程穎滿臉驚訝：“咦，還有什麽事嗎？”
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看向謝永芳的，麵帶笑容的程穎，眼底卻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
這種神情跟她平日裏笑臉迎人的時候自然不同，謝永芳隻覺得看得心頭一陣後怕，心道幸好最後程穎沒事，不然她估計今天就不能好好地坐在這裏了。
很勉為其難地站起來，謝永芳來到程穎跟前，拉起程穎的手，一副極為親昵的樣子。“阿穎啊~”
聲音拉得很長，這種套家常的模式，對程穎不起作用。
“二姑姑！”程穎含笑，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從謝永芳手裏抽回，那是一雙充滿算計的手，被她碰過，程穎都嫌棄，更別說委屈自己跟謝永芳虛以委蛇了。
“過去的事，是二姑姑不好，你可不要真的往心裏去。”
“怎麽會呢？二姑姑為阿穎做的，我可是死、也、不、會、忘記，姑姑真是見外。”程穎冷笑，特地加重了語氣。
果不其然，二姑姑的表情一僵，一時沒有銜接上去。
“阿穎，好好說話。”謝永成看了她一眼，叮囑道。
好端端的提什麽死不死的，晦氣，多不好啊。
“是的，爸爸。”程穎乖乖回答。
“嗬嗬嗬，沒想到阿穎果然聽你爸爸的話。哎，說來看著你從一個小孩子長到現在二十幾歲的大姑娘，姑姑我也是不舍的。作為父母，我深知三弟的不容易啊，一個人要拉扯大兩個小孩，暗地裏沒少為你們操心。”說著，二姑姑應景地拭了拭眼角，程穎嗬嗬嗬，心裏說二姑姑你那裏隻有沒擦幹淨的眼屎，沒有眼淚。
“秦樹的事，都是二姑姑糊塗啊，我哪知道你已經結婚了？這事不管是你還是你爸，提都沒提過啊！”就算是道歉，二姑姑也不忘挖個坑，栽到程穎身上。
“我聽說秦樹的條件極好，又想著這些年你忙著讀書，連個男朋友也不交，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啊。於是才起了給你們當月老的心思，天知道我這是完全不知道你結婚，還跟陸湛這麽個優秀的男人啊，不然我哪裏會做這吃了豬油蒙了心的事啊？”
二姑姑的一番話，讓程穎了然，陸湛更是挑了挑眉。
很明顯的，二姑姑下藥的事情，其他人不知情，他們也不能攤開來說。
所以今天，如果不順著二姑姑給的這個台階，誰也討不了好處，而二姑姑有恃無恐的，也是這點。
我隻是給你找了個秦樹相親啊，你說我給你下了藥，那證據呢？
沒有！
所以這個虧，程穎是吃定了，除非她不怕別人的眼色，直接跟二姑姑撕破臉。
可後果也不是那麽好承受的，被下了藥又被陸湛之外的男人帶走，那程穎自己就說不清了。
縱使程穎不介意，陸湛也不會讓她往這條路走，一個女孩子的名聲，那意味著什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再說程穎是他的妻子，他斷然不會這樣做。
冷冷地掃了謝永芳一眼，她一僵，表情呆了少許的畏懼。
總覺得這個陸湛對自己帶著很深的敵意，是不是那天晚上的事，被他知道了？
若真的是這樣，那就糟糕了，她惴惴不安地想。
“哦，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呢，原來姑姑這是給我道歉啊。”程穎拍了拍胸口，做出虛驚一場的表情。
隻不過被她大喇喇地說出道歉兩個字，謝永芳還是禁不住肝痛了幾下。
“哪裏需要姑姑道歉呢？姑姑的拳拳愛我之心，我是很清楚的，再說姑姑能體諒爸爸將我養大的不易，我就已經萬分開心了，當不得姑姑的道歉。”
笑話，有些事可以一句話挽回的話，那還要警察幹什麽？
程穎自然不會對謝永芳做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隻不過要適當地，讓謝永芳付出一定的代價而已。
不過是為了告訴她，做壞事之前三思，自己有沒有得罪人的底氣。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謝永芳賠笑，什麽時候她這樣委屈過自己？本來還是衝著錢來的，可這下子，她總覺得所謂的見麵禮，不會有自己的份了。
“所以啊，姑姑別這麽見外呢，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那兩家話？外人聽了，還當咱們鬧別扭。”程穎捂著嘴笑著說。
她知道陸湛也屬於睚眥必報的人，她醒來之後，陸湛沒再提一句話，但從他的眼神中程穎就知道，這個人心裏的怒氣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陸湛出手，估計他會將二姑姑整的很慘。
二姑姑那麽喜歡錢，沒準陸湛就弄個什麽意外，讓二姑姑傾家蕩產。
可程穎不這樣打算，她瞟了陸湛一眼，這件事先得攔下陸湛，她要給二姑姑一個大大的驚喜。
謝永成就愛聽這話，一臉讚賞地看向自己的女兒：“阿穎這話說得是，都是一家人，哪裏要說兩家話？”
對於程穎能這樣說，他滿意的同時，也為她心疼，更多的是感激，阿穎怕是顧及他的麵子，才這樣做的呢。
程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爸爸就愛當和事老。”
“這不是為了大家感情好嗎？”
陸湛勾了勾唇，將沒再冷待謝家的這些人。
程穎興致頗高，從一開始的反感排斥，到現在的坦然接受。
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吃午飯剛剛好。
“大家從家裏趕來，肯定餓了吧，這就點餐，一起吃個飯，別的事以後再說。”程穎叫來服務員，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昭昭隻覺得程穎跟陸湛坐在一起的畫麵，刺眼得厲害，心裏酸酸的。
“我去一趟洗手間。”昭昭起身離開。
洗手間安靜極了，昭昭從包包裏拿出唇彩和粉底，對著鏡子補了個裝，下一瞬，鏡子裏的人頓時明豔了不少。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怔了怔，這張臉明明比程穎的漂亮，也比程穎肉肉的臉棱角分明，可兩人的經曆，卻截然相反。
攥緊手裏的唇彩，昭昭的目光一直盯著鏡子上。
“表姐在發什麽愣呢？”程穎的聲音，將昭昭的思緒叫了回來。
不其然的，鏡子中出現了程穎的臉，那張在昭昭看起來無比平淡的臉。
“唔，以前沒有細看過，現在認真一看，昭昭表姐長得可真是精致。”下巴尖得像去韓國回來的一般。
程穎摸著下巴，心道昭昭不會真的去整了吧？
“你來幹什麽？”昭昭冷冷問程穎道。
程穎不才，卻還是聽得出昭昭的排斥的，對於這股排斥從何而來，程穎怕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麵前這張精致臉蛋的主人，一直是謝家的中心，向來那些目光都是圍在昭昭身上的。
可今天，昭昭隻是為謝永芳說了一句話，卻沒有迎來任何高看的目光。
所有人都看著她程穎，這位表姐心裏肯定不舒服了。
“好笑了，這是洗手間啊，又不是昭昭表姐的家裏，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
沒了別人，又深知昭昭的本性，程穎自然懶得裝。
程穎不知道昭昭這幾年在做什麽，但不意味著她真的傻到以為，那種藥，一個鄉下的婦人會有。
二姑姑這個人有賊心也有賊膽，再加上一個昭昭，狼狽為奸的最好闡釋。
而一個女孩子，好端端將這種害人的物品隨身攜帶，昭昭的底子肯定就不幹不淨了。
陸湛在出房門前告訴程穎，這位表姐在短短幾年間蛻變的原因，是因為她在洗浴中心的夜場裏工作。
所以昭昭才能買得起上千一個的包包，畫著精致的妝容，並且對秦樹這種小有所成的男人不屑一顧。
隻能說，兩年的工作經曆，讓昭昭原本就不算白的心腸變得更黑了。
而第一個受害者便是程穎。
昭昭臉一愣，尖細的下巴高高抬起，上麵帶著不屬於自己的驕傲以及嘲諷：“程穎，你很得意是吧？”
程穎挑眉，她有嗎？那一句話不過是實話實說。
隻不過以昭昭的性子，一般的實話她頭聽不進去，更別說兩人一直積怨已深，程穎說的任何一句話，昭昭怕是都不會讚同。
“何以見得？”程穎擰開水龍頭，不慌不忙地洗手。
昭昭尖銳地叫道：“何以見得？憑你那臉上得意的表情就看得出來了。不過程穎，一口氣吃不出胖子，陸湛這種金龜婿被你釣上了，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就憑你的樣子，以及家世，你以為你跟他的婚姻能持續多久？”
眼尖的昭昭看到程穎的動作一僵，心理頓時閃過一絲痛快，看，被自己說中心事了吧？
她隻覺得快哉，剛才被狠狠打擊的失魂落魄頓時被激動取代，原來程穎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鎮定啊。
昭昭像是受到了什麽鼓勵，張嘴接二連三地繼續：“程穎，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不過是一個故事。事實的真相就是，夢醒了，王子就消失得徹底無蹤了。我勸你啊，不屬於你的，還是早早鬆手得好，免得日後跟陸湛離婚，鬧得半死不活，到時候讓全家人看笑話。”
麵對越發趾高氣揚的昭昭，程穎擰上水龍頭，表情卻沒有絲毫慌亂。
隻見她不急不慢地給自己擦幹手，這才扭過頭，很是鎮定地問：“昭昭表姐，不要告訴我，這酸溜溜的話其實隻是你內心的嫉妒，若真的這樣的話，我會忍不住沾沾自喜的。”
程穎說完，咧嘴一笑，直勾勾地看著昭昭，對方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什麽叫忍不住沾沾自喜？
程穎眉開眼笑補刀：“這說明陸湛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優秀啊，一向眼高於頂的表姐竟然也羨慕上了。你這樣慫恿我跟陸湛，甚至不惜拿離婚來詛咒我們，不會是因為你想把我擠掉，然後上位吧？”程穎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
昭昭臉色一僵，心裏有些慌亂，她確實是嫉妒程穎，憑什麽這種醜小鴨能遇到陸湛這種男人？
最可笑的是，還成就了一段姻緣。
但她心裏，多的也隻是嫉妒，而沒有像程穎說的這般踩著她上位。
隻不過通過程穎上位，將陸湛這種男人變成自己的，確實讓人心動。
昭昭開始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了。
程穎不屑地撇了撇嘴，就說了，那啥夠改不了那啥吧，光是一句話就讓人反胃惡心。
“昭昭表姐，我勸你可別有這種念頭，不然會死得很慘，很慘。”程穎墊高腳尖，附到昭昭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說。
隻不過這幾個字似乎沒什麽威脅力，昭昭沒有出現絲毫慌亂。
“你在說什麽？我可不懂，程穎，你可不要到處亂咬人。”昭昭冷笑。
程穎已經退開了兩步，懂不懂她不知道，昭昭自己清楚。
隻不過她程穎一向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人，如果昭昭不聽信自己的話，大可等著試試。
至於陸湛，相信不會對這種庸脂俗粉感興趣，程穎喜滋滋地想。
“但願表姐真的不懂，不然，那陪過什麽王董，在李總的婚姻插足，並且被李夫人抓奸跟她大打出手，又和張總搞曖昧的事情爆出來，就不太美了。”程穎笑眯眯地說。
玩心計啊，她不喜歡，就愛這樣明晃晃的來。
果不其然，聽到程穎的這番話，昭昭一直冷靜的臉變了，激動之下，竟然反手扣住了程穎的手臂，抓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來。
昭昭全盯著程穎，程穎卻吃痛，狠狠甩開她的手。
“你在說什麽？”昭昭眼底的凶光直擊程穎，細看之下，她已經亂了分寸，不安，以及恐懼。
“啊，表姐你這是在害怕嗎？”程穎挑眉，語氣悠揚地問。
“程穎，你少給我嬉皮笑臉的。”昭昭大怒。
嘖嘖嘖，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不再跟她玩陰的了吧？
“有句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昭昭表姐勇氣可嘉，一次又一次給人家當小三小四小五，又不掩飾一下，勾勾手指，隨便叫人查查就知道了呢。”程穎說這話的時候，對陸湛愛到了骨子裏，這個男人給的信息實在是太好了。
看昭昭的反應就知道了。
隻不過程穎對昭昭，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
但凡這個女人還有一點兒人性，相同的錯誤不會犯第二次，可她倒好，看陸湛的表情，對這種女人顯然是厭惡到了極點的。
這也是程穎這麽自信跟昭昭說出一番話的原因。
而昭昭對她程穎也沒有客氣過，她現在不過是口頭上的威脅，遠比昭昭客氣得多。
“你知道了什麽？程穎，我警告你，嘴巴放幹淨點。”昭昭大叫，卻已經亂了陣腳。
這些事家裏的親戚沒有人知道，如果知道了，她會抬不起頭來，謝永芳估計也隻能灰溜溜地躲在家裏不敢出來了。
“現在我是什麽都不知道啦，就是怕將來，不小心說出點什麽。”程穎吹了吹指甲，慢悠悠地說。
對於昭昭突變的臉色，她表示很滿意。
“好，你自己說的，我不會去勾引陸湛，你自己管好他就成。若是不然，程穎到時候哭也別找我。今天的話，你給我記著，若是哪天這個消息走漏出去，我第一個找你算賬。”昭昭扔下一段話，氣衝衝地離開了。
程穎歎氣，真是不經嚇。
至於昭昭說的算賬，她也拭目以待，如果昭昭還敢纏上來的話。
謝家的人很開心，一頓豐盛的午餐吃得很滿足，而飯後程穎拿出的紅包，一個個派發下去，掂量了亦喜愛紅包的厚度，一行人笑得就更滿意了。
連二姑姑都不例外，紅包裏厚厚的一疊，估計不少於八千塊。
第一次收到這種大紅包的她，顯然激動到了極點，而昭昭也有，兩母女加起來可就一萬多了啊。
等他們離開之後，謝永成才紅著一張臉，陸湛看了看程穎，隨即退出包間。
“阿穎，你受委屈了，可爸爸也不能完全不顧你的姑姑他們，總歸是親人。”
程穎一開始對老爸還挺埋怨的，隻不過後來又想有些事老爸根本不知道，再說他又沒有參與，她有什麽好埋怨的呢？
“爸，說什麽呢？我沒有受委屈，還好好的呢，你就別多想了。”程穎毫不介意地笑了笑。
謝永成打量她的表情，似乎沒有看到不高興，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不介意就好。
“可是這樣大手筆，估計你姑姑他們會盯上你，我就說了一人給五百的紅包就夠了，你偏偏說不行。”謝永成很是擔憂，一出手就是一萬，這不是告訴那些親戚，程穎和陸湛是大款麽？
是的，從謝大伯到謝小姑，甚至昭昭，連在醫院的大嫂和四弟媳婦都沒有落下，一共七個紅包，一個一萬。
這些錢全都是謝永成自己去取出來包好的，倒不是心疼這些錢，而是他也知道哥哥姐姐他們胃口不會這麽小。
未來有事直接早上阿穎陸湛，那不是平添煩惱？他盡冬才。
“爸，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還提這事幹啥？”程穎撲哧一笑。
“要是給五百，二姑姑的口水肯定淹死我，說住一天酒店的錢就夠她一家開銷一個月了，吃個飯又兩個月了，給個五百，能塞她的牙縫麽？”
謝永成聞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程穎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說啊，給了就給了。對了，我們明天回江城，你今晚幹脆在酒店裏住下，一起回去。”
謝永成考慮了一下，搖頭拒絕了：“今晚還要回去一趟，東西還落在你大伯家呢。”
話剛說完，他眼睛一亮，拉著程穎去了大堂：“好不容易宰割了你大伯的一隻雞，我自己弄的，鹽焗，你嚐一下味道，就在你們酒店的冰箱裏冰著。”
程穎“……”好吧，爸爸真有心。
她回到房間，情緒高漲地抱住陸湛：“你提供的線索實在是太好啦，昭昭被嚇得臉都綠了。”
程穎像個樹袋熊一樣，黏在陸湛身上。
自從知道陸湛對自己不排斥之後，程穎的心情那個一天比一天明媚。
“好好坐著，你這樣像什麽樣子？”陸湛將她從身上扒下來，拎到沙發上。
“光是小小的威脅她一番，你就心滿意足了？”陸湛擰眉，語氣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看她吃癟的樣子，很痛快。”畢竟於程穎來說，這種畫麵不常見。
陸湛伸手，手背碰到程穎的額頭，原本笑得開懷的程穎頓時乖張了不少。“嗯，基本上沒有發燒了。”
本來還有些擔心她沒那精力應付那些家人，沒想到程穎卻興致高漲。
“都說我沒事了。”程穎道。
心情好了，病好得也快。
陸湛起身，又拿出藥膏：“擦點藥，一會兒去醫院。”
又去醫院？程穎警惕地看著他。
“去醫院幹嘛？看我奶奶？”
陸湛低著頭開瓶蓋，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打點滴。”
“你說過今天不去的！”程穎大叫。
“哦，以為你說的是明天。”
出爾反爾，就是這麽理直氣壯！
“陸湛！”程穎大叫，下一刻，卻被陸湛撲倒在沙發上，身上的衣服被他毫不客氣地扯了開來：“再吵試試看！”聲音不其然的多了幾絲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