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間大了許多,裏麵還有個大浴桶,楚楚很滿意。


    玉石床上放了兩套粉色的宮女服,楚楚仔細瞧了瞧,比身上的那套精致了許多,粉色裏帶著淡金色,她換上,然後臭美地轉了好幾圈。


    第二日,楚楚穿著新的宮女服到了魔殿。


    同她共事的是一個叫沙湖的女魔,她元嬰後期的修為,性格豪爽,不拘小節,而做事卻是同性格大相庭徑——一絲不苟,死摳細節。


    楚楚被她折騰得有些神經衰弱。


    “楚楚,這裏有個手指印,快來擦掉。”


    “楚楚,這裏有根頭發絲,快來拿掉。”


    “楚楚,這裏有點兒灰塵,快來掃掉。”


    ……


    一整個魔殿裏,負責擦地的就隻有她和楚楚兩個。


    魔殿那麽大,平常也沒什麽魔來,楚楚覺得隻要早中晚抹一遍就了事了,沙湖卻覺得,要時時刻刻巡視,時時刻刻保證它的一塵不染。


    不過,幸好,到了傍晚,沙湖便走了,也不知去幹嘛。


    管她去做什麽,反正,楚楚解放了。


    剛鬆下一口氣來,她又悲痛地想到自己還要去沙嵐房裏,她不能不去,還有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沙湖,沙嵐,這是倆姐妹,一個資曆比自己老,一個職位比自己高。楚楚覺得自己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選了殿前雜役宮女這個圖省事兒的職位,如果她不犯這個錯誤,再多花些錢,她就不會遇見這兩姐妹,她就不會這般的脾氣暴躁、神經衰弱,從而苦不堪言。


    她真誠地認為她的上一任就是在這兩姐妹的奴役下,日漸衰弱,從而憤而離職或是含恨而終。不過,還是含恨而終的可能性比較大些,她這樣默默地想道。然後,為自己的悲慘未來而默默哀悼。


    這一次她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一粒清涼丸下去防止再次暈厥,又去饕餮宮吃了頓好的,再用大浴桶好好洗了個澡。


    整隻妖滿血複活,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她有些興致勃勃地來到沙嵐房門前,這一次,她提前閉了氣,再慢慢推開房門。


    令她意外的是,房門後沒有昨日裏那般的厚如城牆的煙霧,視野清晰可見,隻有嫋嫋青煙少許從沙嵐的長杆煙鬥裏盤旋而出。


    她微微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沒有停止閉氣,她真心討厭煙味。


    “來了便走近些。”


    昨日裏煙霧太過厚重,楚楚並未看清沙嵐的樣貌,也沒有留意她的修為。她本以為有著如此沙啞嗓音的沙嵐定是個老嫗,此刻細細一看,竟是相貌清純的少女模樣,冷著一張臉,黑眼圈很重,像是十多天沒有休息好的樣子,身量在女魔裏算是十分嬌小的。具體修為,楚楚看不清,不過定是魔仙修為。


    沙嵐站起身來,她的身高竟同楚楚相差無幾。


    這一妖一魔相互打量了一下,俱都十分滿意。


    她一邊抽著煙,一邊慢慢趴在一張榻上,十分慵懶的模樣。


    “過來,給我捶背。記得用點力。”


    楚楚走了過去,她有些擔憂地看著這張榻。


    喵的,要是這張榻被自己捶壞了要不要賠啊?


    她有些猶豫,遲遲沒有下手。


    沙嵐有些不耐,她催促:“怎麽還不動手?”


    楚楚摸了摸鼻子,她笑著問:“前輩,這張榻牢不牢固?”


    一聽這話,沙嵐冷笑一聲,她用長杆煙鬥敲敲身下的榻,煙灰落了些下來。


    “你若能把這張榻捶壞了,我給你一枚仙品丹藥。還有,莫叫我前輩,我不喜這一套,就叫我沙嵐既可。”


    沙嵐如此自信滿滿,楚楚便充滿了幹勁,她又多了一個動力,要是能把這張榻毀了,可是值一枚仙品丹藥!


    她眯了眯眼,握緊雙拳,朝著沙嵐背上最容易感到疼痛的幾個地方打去,她使出了吃奶勁兒,幾拳下去,也未見沙嵐有什麽反應,倒是手裏的長杆煙鬥掉在地上,再細細一看,竟是睡著了!


    楚楚汗顏。


    她連續不斷捶了小半個時辰,縱使是楚楚這樣專修體術的妖,也是汗流浹背了。她見沙嵐睡得很沉,便打算偷會兒懶。


    誰知她才剛剛停下兩個呼吸,沙嵐便醒了,她拿起長杆煙鬥,快速而準確地敲向楚楚的手,楚楚沒料到這招,等反應過來,已是中了招。


    這魔仙的隨意一擊,竟叫她整隻手都麻了,她暗暗心驚,又迅速抬起另一隻完好的手,重重捶向沙嵐的背部,於是,楚楚保住了她的另一隻手。


    沙嵐又沉沉睡去。


    楚楚不敢大意,迅速服了一粒複傷丸,保持均勻的、超出她極限的力道不斷敲擊著沙嵐的背。


    一個時辰過去了。


    楚楚早已忘了閉氣這回事兒,她大口吞吐著氣息,就連其中夾帶著的煙草味兒都不管不顧了。


    沙嵐悠悠轉醒,她拾起地上的長杆煙鬥,裏麵的煙絲已經熄滅了。


    “好了,停下吧。”


    楚楚如獲重釋,她垂下兩條麻木的胳膊,靜靜立在一旁。


    沙嵐依舊在榻上趴著,她在重新點燃煙絲。


    “你力道不錯,明日就不必去幹活了。”煙絲被重新燃起,發出細微的聲響,“還是這個時候,明天再來。好了,去休息吧。”


    楚楚轉身便走,她實在沒有力道說話了。


    也不泡澡,她就給自己施了一個清潔術,好受了一些,她便喝了一壺酒,在床上打坐。


    她是有選擇的,昨日裏沙嵐就給了自己兩個選擇,那時候她是不屑的,隻是憑著一腔怒火,今日裏初次體驗了第二種選擇,這第二種選擇大汗淋漓,需她用盡全身力氣。可她如今卻毫不猶豫地選了第二種。


    比起終日裏被迫吹毛求疵地瑣碎活著,楚楚倒覺得還不如每日裏強身健體一回兒,雖說會有自己討厭的煙味,可不過一個時辰而已,楚楚覺得還是可以接受的。


    沙嵐每七日裏便有一日要把自己關在有著厚重煙霧的房間裏,那一日,楚楚是不用去的,就算沙嵐想讓楚楚去,楚楚也是絕對會拚死抗爭的。隻是那一日,不能去強身健體,楚楚便隻得遭受沙湖的精神折磨。


    沙湖對沙嵐的奪妖之舉倒沒有什麽意見,事實上,她更喜歡一隻魔做事,她說這樣更加稱心如意。楚楚表示理解,畢竟很少有魔可以達到沙湖的標準。


    有一回,楚楚八卦地問她自己的前一任是去了哪裏。


    她一臉無奈,用十分困惑的語氣道:“她在這裏幹了兩個月,就每日裏消極怠工,一隻魔在房裏自言自語,還披頭散發,我妹妹說是精神失常了。我就納悶了,好好的怎麽會精神失常呢?月俸也沒苛刻她呀!”


    沙嵐是沙湖的妹妹,兩魔相差了五百歲,卻是妹妹先一步登仙,沙湖對此沒什麽感覺,她覺得很正常——妹妹比自己功法好,資質高,自然是修為比自己強。而資質是天定,功法當初是自己選擇的,其實沙湖也有機會修煉沙嵐的功法,隻是她自己放棄了。


    “那她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我妹妹說精神失常就表示沒有用處了,沒有用處的魔不及時清理那有用處的魔就不會來頂替她。所以,我就把她清理了。”


    “是……怎麽清理的?”楚楚又問了一句。


    “我在她喝的水裏放了些毒,她沒動靜後就撒了些化骨粉,又把她元神打散。很容易的。”


    楚楚一臉讚同的表情,她點點頭。


    妖生在世,做個有用處的妖很有必要。而喝水前,嗅嗅杯中物有沒有異樣的氣味也同樣重要。


    若是做不到這兩件事,或許會邁向同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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