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領著楚楚去找那個會釀酒的仙品魔獸。


    他說他很好相處,對外麵來的兩腳獸也很感興趣。


    “兩腳獸?”


    “哦,就是可以直立行走的魔獸。自從有這樣的獸來過,仙者們便搜尋了整個大陸、整片海洋,卻都沒有發現這兩腳獸的族群,他們就猜兩腳獸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你說,另外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楚楚沒有回答白狐的問題,她態度堅定道:“不要稱我為兩腳獸,我叫楚楚。你叫什麽?”


    “楚楚?好聽的名字。我叫白一,是狐族族長的大兒子。”白狐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


    “會釀酒的仙者是什麽族群的?”楚楚又問。


    白狐很耐心:“前輩是猿族。我們這個世界裏就數前輩釀的酒最是美味。你看,前麵就到了。”


    穿過茂盛的果樹林,一座洞窟展現在眼前。


    高大的洞窟被一塊巨石封得嚴嚴實實,周遭很安靜。


    白一發出幾聲短促的叫聲,巨石便轟隆隆開始移動。


    楚楚還以為是白一的叫聲起了作用,這巨石自動移開了,沒想到卻是一頭雪白色的巨猿手動移開的。白一領著楚楚進了那巨大的洞窟,洞窟裏意外很明亮,每十步就有兩團火焰漂浮在道路兩旁。楚楚就想,要是有人想要闖進或者逃出洞窟,這些火焰一下子密密麻麻地轟上去怕是會不怎麽好受。白猿在前麵帶路,沒走多遠就到了一個鋪著柔軟皮毛的大房間。


    白猿的聲音渾厚:“坐吧。”


    白狐直接蹲坐在地上,楚楚朝周遭看看,沒有一張椅子,她便盤腿席地而坐。


    白猿也坐下,隻是他身形高大,就算坐下來,楚楚也隻得仰著頭看他。


    “你身上的力量同以前來的兩腳獸不同。”


    楚楚有些抵觸“兩腳獸”這三個字,它太片麵、太自大了。


    “仙者,您的稱謂是什麽?”


    “猿族族長,猿大。現在回答我的困惑。”


    “猿大仙者,我的稱謂是楚楚,這很重要,請記住它。”


    “我可以記住它,隻是我為什麽要記住它?你在我眼中不過是一個比較特別一些的兩腳獸罷了。”


    “我來自外麵的世界,那裏很遼闊……”


    猿大突然打斷了楚楚的話:“比這裏廣袤的陸地,深邃的海洋還遼闊嗎?”


    “雖然我沒有丈量過這裏的土地,但我可以肯定——是的,我的故鄉比這裏遼闊。事實上,在您眼中的兩腳獸分很多種,人、妖、魔,甚至還有許許多多像您這樣的仙者。但如您所見,所有的兩腳獸都開啟了靈智,那便不該稱我們為獸,請您一定牢記。”


    “你是什麽?”


    楚楚皺眉。


    “我說,你是人,是妖,還是魔?”


    “妖界妖族蒼翠山山主楚楚是也。”


    “楚楚,你對獸的定義狹隘了。對於我們來說,不論有沒有開啟靈智,都隻是獸罷了。我們有欲望,會為了自己的欲望而爭鬥。你是兩腳獸,我同白一便是四腳獸,其實都沒有什麽差別。”


    楚楚依舊不這麽認為,妖是妖,獸是獸,涇渭分明。妖同獸是不一樣的,就算隻是多了那一點靈智。獸知曉什麽靈草可以治傷,妖不但知道還把靈草煉丹,製成可以更快愈合傷口的丹藥。就是那麽一點靈智,妖可以更強大,可以感受更多,可以知曉自己更深層次的欲望,甚至於控製自己的欲望。


    楚楚自認是隻獸性未泯的妖,她無法遏製自己對殺戮的渴望。她在殺戮中成長,在殺戮中變強,這對她來說宛如呼吸那般自然。她很享受,但她知道這樣不好。她知曉不好,這是靈智的體現,但她不能控製,不能說她沒有靈智,隻能說她的境界還未達到那個層次。


    但她沒有爭辯下去,她知道自己無法說服猿大,他看起來很固執,而且從未體驗過作為真正的魔的生活。


    猿大把楚楚留在了他的洞窟。他釀了很多酒,在洞窟底下保存著。每一壇酒都處在不同的深度,不同的酒有著不同的保存方法,不同的保存方式造就酒的不同口感,同猿大的粗獷外表不一樣,在這一方麵他保持著非常敏銳的神經。


    在這裏住了幾日,楚楚便想要離開了,雖然此處美酒甚佳卻不符合她曆練的初衷。


    猿大卻拒絕了,他說明日裏會帶她去見另一位仙者,他有些事想要需要通過楚楚來了解一下。


    楚楚沒有資本拒絕,她又打不過他,隻好又答應了。


    不過她還是有些底氣的,進入芥子時陽煙給了她一塊玉牌,隻要她捏碎它,她便會立刻離開這裏。


    說是一位仙者,實際見的時候卻是另一番情形。


    他們在樹冠上建了一座巨大的房屋,裏麵立著十位仙者,都縮成了常人大小。


    楚楚被他們圍在中間,像是審判一樣,氣氛嚴肅。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周圍的十個原身可都是猛獸啊,喵的,自己一隻可愛的小貓妖被十雙仙者猛獸原身的眼睛盯著,總是不大好受。


    她手裏握著玉牌,隨時準備捏碎它。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魔獸的修為到了一定的境界,它可以從四腳獸轉化為兩腳獸。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論修為達到何種境界,我們都無法完成化形。我可以感受到那道界限,是那片天空,天空的外麵還有另一個世界。”


    說話的是一條蟒蛇,它的金黃豎瞳緊盯著楚楚的雙眼,很美麗的色澤,卻令楚楚忍不住顫栗。


    “你們……是想要做什麽?”她問。


    “我們的力量是這個世界所不該承載的,我們觸摸到了這個世界的頂點。而很快,我可以感受到再過幾年這片天空便會降下雷罰,我們是它的負擔,而我將會是我們十個裏第一個被毀滅在這場雷罰中的負擔。”


    “說不定這是雷劫,過了這場劫數,你們就可以去往另一個世界。”楚楚小心翼翼地說道。


    “先祖之書記載過,真正的雷劫不是這樣的。你沒有看到過,如果你親身經曆過,就不會這樣天真了。”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楚楚鼓起勇氣再次問道。


    “撕破這片天!”蟒蛇扭動著金黃的身軀,吐著鮮紅細長的信子,從那張蛇臉上楚楚可以輕易感受得到他狂躁的氣息。


    “那麽,我需要做什麽?”


    “你手裏那塊玉牌,我們需要你在合適的時機捏碎那塊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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