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置信地,莫晚一個抬手,撈了過來。(.)


    偌大的版麵,被閻擎宇一個人包了。碩大的照片,是他跟不同女人出入酒店、賓館、夜店還有各種休閑俱樂部的拚圖。大大小小四五個框圖,男人身影不變如一,女人卻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百變的姿勢,各種曖昧地讓人浮想聯翩。


    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這麽齷齪的舉動,他竟然也能演繹地如此優雅,連拍出照片來的效果都像是經過千百次演練、偶像劇的宣傳照,唯美得讓人心跳加速!


    攥著手中的報紙,莫晚一陣氣血翻騰,轉而額上就冒出了冷汗,不自覺地,她的手就撫向了肚皮:


    疼。好疼!她的孩子!


    “來人,來人!快來人----”


    呼喊著,莫晚已經痛得蜷縮起了身子,剛拿了公文包下樓,閻心成就聽到了,幾個大步就跑了進來:


    “莫晚?你怎麽了?不要怕,不要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抱著她,目光一個下移,就落在了地上鋪開的報紙之上,霎時,閻心成的臉色丕變,氣得拳頭都青筋隱隱:


    “別怕,我在。放心,不會有事的…”


    隨即,眾人合力,七手八腳,好一通忙活。


    ***


    醫院裏。閻心成一路陪著,直至莫晚被推入了病房,他才稍稍鬆了口氣。


    看著床榻上昏睡的慘白身影,閻心成緊張地抓住了大夫的衣袖:“醫生,她怎麽樣?要不要緊?”


    “現在知道緊張了?早幹什麽去了?不知道孕婦前三個月是危險期嗎?孕婦必須保持良好的情緒,動了胎氣了,再晚點,孩子怕都保不住了!住兩天,觀察下,再說吧!”


    大夫的口氣明顯的指責曆曆,閻心成甚至都來不及澄清,醫生已經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呆坐在床頭,望著床上細小的一團,閻心成的心驟然一疼:才幾天功夫?她怎麽瘦了這麽多?


    閻擎宇!這個混蛋!搶了他心愛的女人,還不好好對她?!


    怒意翻騰,瞬間,閻心成的臉龐都跟著扭曲了起來。其實,他很明白,這一切,錯,根本不在她!她會有今天,都是被他連累的!如果她不是他心愛的女人,不是因為跟他的關係,閻擎宇是不會找上她,更不會這麽對她的!


    牽起她柔弱無骨的小手,閻心成心疼地摸索著,輕攥了下。


    ***


    會議室裏,閻擎宇正開著會,手機卻突然亮了起來。


    一見家裏的電話,他實在想不出,那個家裏,還有人找他?正欲掛斷,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抹柔媚的身姿,鬼使神差的,他就按下了接聽鍵,剛一按下,他又後悔了:


    傻啊!這個時候,她該在班上吧!


    此時,那頭卻突然想起急切的嗓音:


    “大少爺,不好了,大少奶奶不舒服,送去醫院了----”


    “什麽?!”


    驚叫一聲,閻擎宇已經站了起來,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他猛地一咋呼,偌大的會議室瞬間冷凝了下來,齊刷刷地,十幾雙眼睛直勾勾的,目瞪口呆。


    跟著起身,林一肯的嘴巴也錯愕得大張。


    一路追著他到了門口,卻見閻擎宇突然停了下來,急切的嗓音也跟著驟然轉冷:


    “既然有人去了!以後,這種小事就不要來煩我!”


    掛斷電話,閻擎宇砰得一聲又將剛剛拉開些許的門摔了上去。霎時,背後一片嘩然的抽氣聲----


    一個轉身,這才注意到身後的異樣,閻擎宇的臉色頃刻又變了幾變:“散會!”


    拉開門,閻擎宇幾個大步走了出去。


    身後,眾人屏氣凝神地起身,無不一身冷汗:“林…林特助?”


    “行了,散了吧!把資料整理下,送上來!”


    追著閻擎宇回了辦公室,林一肯進門,就見他明顯煩躁地抓爬著頭發,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跟在他身邊多年,大風大浪,他都沒見過他如此。


    “出什麽事了?”


    “讓我…靜靜!”


    明顯地不想說,轉身,閻擎宇抽了一根煙出來。點了幾次,閻擎宇竟然都沒點著。見狀,林一肯明顯看出問題來了,隨即掏出了打火機,剛一上前,辦公室的門卻被人砰得一腳踹開了:


    “閻擎宇!你個混蛋!”


    氣衝衝的進門,閻心成一拳打了過來,明顯懵了一下,林一肯被撞到了一邊,閻擎宇生生挨了他一拳,卻也跟著回過神來。


    閻心成再一抬手,被林一肯先攔了下來,“二少,你這是幹什麽?!這是公司,有話好好說!”


    “ken,不關你的事!你走開!閻擎宇,你tmd還是不是人?你強占了莫晚,讓她懷了你的骨肉…你不照顧她,你還在外麵花天酒地?她動了胎氣,差點流產住院了,你知不知道?”


    怒氣騰騰地,閻心成滿心憤怒,另一邊,忿忿地抹了下唇,猛地掐斷手中的煙,閻擎宇的眼神卻驟然冷了幾分:


    “你鬧夠了嗎?我怎麽對她,你管得著嗎?別忘了,她現在是我的女人,孩子是我的種兒,我高興,我樂意,你算哪根蔥?狗拿耗子!”


    早就知道他偏執,卻沒想到他如此冷血,甩手,閻心成痛苦莫名:


    “閻擎宇!你要是恨我,你就衝我來!折磨一個女人,你算男人嗎?莫晚她是無辜的!她是個好女孩!”


    靠近,閻擎宇冷笑出聲,壓低了嗓音,卻明顯挑釁:“無辜?嗬嗬…她是無辜,她有今天,都是因為你!”


    直起身子,閻擎宇的嗓音才再度恢複:“既然這麽喜歡,你就把她弄回去唄,誰稀罕?”


    輕斜的眼神,輕忽的口氣,都在清晰傳遞著一種意思:她是他玩過的,他剩下的…一雙破鞋!


    其實,這些話,都已經到了他的嘴邊,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他竟然說不出口。


    可不是傻子,自然都意會到了,更別說身為當事人的閻心成了。


    臉色一陣煞白,他的情緒卻突然冷靜了下來,掙脫林一肯的鉗製,頹廢得轉過了身子:“如果她願意…我會好好珍愛她一輩子!不離不棄----”


    拖著沉重的步伐,閻心成走了出去。(.無彈窗廣告)


    房門闔上的一瞬間,閻擎宇的臉色卻丕變,一個甩手,一陣劈裏啪啦,桌上的物什撒落一地----


    脖子不自覺的一縮,林一肯抬眸,就見他身體輕顫,手上青筋隱跳,臉色青黑得像是浸過了染缸:


    他…?!


    他分明就是在乎那個女人!


    ***


    醫院裏,莫晚住了三天。這三天,除了傭人,多是閻心成在照顧她。


    兩個人沒有多餘的交流,經常,莫晚都是一個人靜靜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閻心成,即便心疼她、心思浮動,看每每看到她對肚子的緊張在意,到了嘴邊的話,他都沒能說出口。


    兩個人認識多年,他最清楚,單親家庭的她,是何等渴望一個完整的家。


    昏昏沉沉地休息了三天,不知道是醫生的建議,還是自己想開了,莫晚平靜了很多。她進了醫院,連閻思靜,那麽不待見她的人,都還跟著閻母來過一次,閻擎宇,這個最該來的人,卻連個電話都沒有。


    說心裏不難受,那都是騙人的!


    凝望著窗外的藍天,不自覺的撫著肚皮,莫晚總會不停地想,這一次,她的選擇,是不是真的…錯得太離譜?


    當然,她壓根不知道,其實閻擎宇來看過她,每晚,他都有來,隻是,有時候,在門口,隔著門;有時候,進來坐坐,也是趁夜深人靜、她酣然熟睡之際。


    谘詢了下醫生,又做了個全身檢查,知道寶寶一切安好,心底的石頭落了地,莫晚便決定出院。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不舒服的時候,總會格外的脆弱,醫院的每刻,她都覺得度日如年。


    來接她的,還是閻心成。每次看到他,她的心都像是被刀割過一般。


    他去辦手續了,莫晚便由傭人陪著先下了樓。大廳的休息醫上,兩人坐了下來。身旁坐坐起起的人絡繹不絕,看著來來去去的人都有親人陪著,心頭一陣莫名的酸酸的。


    抬眸,她強迫自己將目光落在了前方的電視屏幕上。


    偏偏,她的目光剛一落上,屏幕一轉,率先闖入眼簾的就是鬥大的‘宋芳菲’三個字。


    就是她嗎?


    電視屏幕很大,聲音卻很小,加上大廳裏來來去去的腳步聲,偶爾還伴隨著各種哭天搶地的聲音,基本沒有人在意屏幕上播放什麽,因此,莫晚也根本聽不清裏麵在說什麽。


    隻是大約看得出來,似是一個娛樂報道或是宣傳,當然,之間也肯定穿插著各種相關的緋聞。


    雖然隻是一閃而逝,她還是清楚地確定,自己看到了閻擎宇跟宋芳菲的合影。


    視線的焦點不自覺的定在畫麵中豔光四射的高挑女人身上,莫晚有片刻的閃神:


    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女!


    樣貌一流,身材更無可挑剔,即便站在高大的西方男子身畔,竟然都絲毫不顯遜色!原來他的心上人,竟然是這般的…光彩奪目!像是萬裏星空中最璀璨的明星,不,更準確的說,她就是!連身為女人的她都會覺得自慚形穢,也難怪男人會把持不住了!


    ‘我有喜歡的女人!’


    閻擎宇的話突然耳邊回響,凝望遠方,莫晚的心不免越發糾結的落寞,不自覺地幽幽噓了口氣:


    ‘她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麽孽,老天要這樣懲罰她!’


    可不論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不是嗎?她要對自己的孩子負責啊!如果竭盡全力,最終,她還是無法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的話,或許再重複一次她走過的人生,也會是不錯的選擇,至少,應該不會比現在還慘吧!


    她的孩子,難道終歸逃脫不了跟她一樣的命運,要在單親的家庭中長大嗎?


    不!


    那種孤獨寂寞、仰望親情,渴望一隻手的溫暖感覺,太煎熬了!她不要她的孩子也跟她一樣!


    …


    兀自失神間,一道溫潤的嗓音響了起來,“好了!我們走吧!”


    彎身,扶起她,閻心成接過了她手中的包,驀然回神,莫晚的腦海裏猛不丁的就竄出了一個念頭:


    如果他是孩子的父親,該有多好!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淡淡笑了笑,莫晚能給他的,隻是一抹苦澀!


    上了車,莫晚的神情還有些呆呆的,慢半拍。


    看了她片刻,習慣性的一個抬手,猛然意識到什麽,閻心成的動作一頓,直身又收了回來:


    “安全帶!”


    回神,莫晚才扭身拉著帶子,調整了起來。看她笨手笨腳的模樣,閻心成抿起的唇角鬆了開來,還是等不及地,接過了她手中的繩帶,三兩下就扣了進去:


    “真是個小笨蛋,教你多少次了,還學不會!”


    久違的稱呼讓莫晚心頭一熱,像是回到了熱戀的時期,自然接話道:“那還不是因為有人說過,我可以不用學,他會幫我----”


    話音嘎然而止,莫晚略顯尷尬地幹笑了下!她不會,是因為她從來沒有用心去學,因為他說過,他會開車載她一輩子、幫她係一輩子的安全帶,她會不會,沒關係!


    多麽溫馨的誓言,這一刻,想來,莫晚的心卻在嘩嘩淌血!


    許久,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靜謐的車內,隻剩下兩抹紊亂的呼吸聲,濃重交疊!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一抹略帶傷感的男性嗓音才低沉而起:


    “為什麽…不選擇給我機會?!你知道的,就算你有了孩子,不管孩子是誰的!我也一樣愛你,一樣對你好!如果,你肯給我一點時間適應的話…”


    他終歸也隻是個凡人,說不介意,那絕對是假的!如果她肯給他接受的時間,事情不會發展到今天的!隻是,這一切,來得太快,太措手不及了!等他回過味,想通一些事,一切都變了!


    “心成,這對你…不公平!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真心喜歡我,愛我!可你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孩子不是你的,你不該為了我…承受這一切的錯誤跟遺憾!你該有屬於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幸福…而我,根本什麽實質的東西都給不了你,說穿了,我能給你的除了羞辱就是傷害,還是一輩子擺脫不了的!我不要我們之間變成這樣!愛情,不該是一句空話,我也不能自私地用一段深感歉疚、卻始終無法償還的愛來套牢你的全部!”


    是她先犯錯,背棄了他們的愛情!放棄,是她唯一能回報他的方式。<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苦澀一笑,閻心成痛心疾首:係陣助劃。


    “你知道嗎?對我而言,失去你,幸福也已經不複存在了!我做任何事,從來都不是為了要你的補償與回報,我隻是想…你快樂而已!如果今天的男人…不是他的話,換了誰,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這個世界上男人千千萬萬,為什麽偏偏…就是他?”


    他不止是跟他有著血緣的至親,更是深愛他的父母自覺愧對一生的人,所以,不論他做了什麽,他都不能計較、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他搶、跟他鬥,不能!否則,最後,受傷最深的,肯定是他最愛的親人,是深愛他的父母!而這樣的代價,他真得承受不起!


    這是他從小就被灌輸的意識,因為這錯綜複雜的關係,所以再氣再怨,最後,他都隻能接受,他還有愛他的父母,他怕傷了他們的心!


    他可以為她去生去死,卻不能為了她,傷害撫育他的父母!也正是因為如此,其實,他從來沒怪過她,甚至還覺得愧對於她!


    心裏萬般感動,亦能感知他的為難,莫晚卻也無可奈何:


    “既然上天給我們安排了這樣的命運,心成,接受現實吧!不是每一段美好的愛情都能開花結果,可不管怎樣的風雨,隻要你想走出,願意努力…隻是時間問題!現在這樣,也不錯,不是嗎?時間不早了,開車吧!”


    明明是想安慰他,最後,莫晚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得,前路一片渺茫,心嘩嘩淌血,該走出、苦苦掙紮該尋出路的人,該是她吧!


    發動引擎,片刻後,閻心成又自言自語地補充道:


    “今生今世,任何時候,我都會守候在你的身邊,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還是弟弟的身份!”


    淡淡的一聲,不大不小,閻心成痛下的決心,莫晚剛好聽得清清楚楚。


    心一顫,車子已經幽然啟動,也瞬間阻隔了她到了嘴邊的勸誡,凝望那目不斜視專注開車的深沉側顏,莫晚的眸光呆若木雞:


    這樣深情的男人,到底是上天給她的恩賜還是懲罰?


    ***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交流,一個專心致誌的開車,一個全神貫注地望著窗外,車內一片祥和的寧靜。


    顛簸間,絲絲倦意湧上眼角,莫晚緩緩滑下身子打起了盹。


    紅燈處,閻心成都會不自覺的扭頭,深愛的目光遺落在她清透無暇的臉龐,久久不散。又一個紅燈處,他輕輕退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小心翼翼地披搭到了她的身上。


    一舉一動,詮釋得是無法掩飾的愛。


    不經意間捕捉到她眼底的倦意,閻心成一路將車子開進了家門,始終都不忍心去吵醒她。


    熄了火,抬眸,卻見傭人已經近在眼前,閻心成才伸手輕輕推了推她:“莫晚,醒醒,到家了!”


    身子一動,見車門已經打開,揉了下眼睛,莫晚本能地抓住下滑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閻心成:


    “喔,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就……”


    不知道是懷孕的緣故,還是最近睡眠質量不好的緣故,莫晚倒是沒想到,在車上居然睡沉了。


    “披著吧!剛睡醒,小心感冒!”


    點點頭表示理解,解開兩人的安全帶,閻心成體貼地拎起她的包包,率先下了車。抿了抿小嘴,雖然覺得不太恰當,為了寶寶著想,下車之前,莫晚還是將衣服披到了身上。


    隨即,兩人一前一後微微錯開地往屋內走去。


    屋內,閻擎宇剛走下樓,就被閻思靜堵在了樓梯口:


    “哥,有消息稱菲菲姐近期要回來宣傳,是不是真的?”


    “哥,不是我說啊,那個女人論家世、論事業、論樣貌、論身材,哪一樣能跟菲菲姐比?最可惡的是,她還不知檢點,吃著碗裏的還惦記鍋裏的,大著肚子都不安分,你不在,她就對心成眉來眼去的!”


    “這種朝秦暮楚、惦三想四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要是菲菲姐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還不知道要傷..心…”


    …


    莫晚跟閻心成剛步入客廳,就見閻思靜把閻擎宇攔在樓梯口處,手中握著雜誌,說得唾沫橫飛。


    聽得一清二楚,莫晚心裏一陣惱火!不敢置信,閻心成也極度憤怒地蹙起了眉頭。


    ‘菲菲’二字,已經像是在她心口上捅刀,閻思靜還無中生有的抹黑,無異於在她傷口上撒鹽。好不容易想通了些,她可以不在意閻擎宇的花天酒地、不聞不問,卻不能容忍他們推卸責任的肆意汙蔑,剛想開口辯駁,突然兩道不同的維護嗓音交疊響起:


    “姐,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閻心成火冒三丈,閻擎宇卻是陰鷙駭人:“說完了沒?!我的事,你少管!”


    猛然驚覺到異樣,閻思靜緩緩轉過了身子。


    見自己最愛的哥哥、最親弟弟居然都胳膊肘往外拐,替一個外人說話,霎時,閻思靜氣得一張臉都綠了,瞪著門口的兩人,指指點點地,越發口不擇言:


    “我有說錯嗎?家裏又不是沒有司機傭人,用得著你翹班獻殷勤?不都沒事出院了,身上還披著男人的衣服,準是又裝可憐、博人同情了吧!大著肚子,就是好啊,幹什麽都有人維護!你們兩個大傻瓜,被她耍得團團轉還把她當寶!忠言逆耳!別被她的楚楚可憐給騙了!”


    眸光一暗,打量了下門口明顯親昵過分的兩人,閻擎宇的棱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姐,你什麽時候說話變得這麽刻薄了?不問青紅皂白就亂嚼舌根,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


    將莫晚的包包遞給她,接過西裝,閻心成又氣又怒。他是生閻擎宇的氣,可這個時候,又是在家裏,卻沒想要火上澆油!


    他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她怎麽能說出這種…質疑他人品的話?這分明就是在侮辱他!他怎麽會又這麽個扯後腿的姐姐?


    “她本來不就是你的女朋友?你敢說你對她沒意思?還是她對你沒意思?!”


    被堵得啞口無言,閻心成火的要命,卻不能違心否認,上前,惡狠狠地推了閻思靜一把,拽著她往一旁走去:


    “有話,我們進去說!”


    ***


    本來還想辯解,亂轟的場麵一散,莫晚隻覺得頭疼得厲害!解不解釋、誤不誤會,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也沒人在意!


    想著,也懶得再開口,揉了揉發疼的額際,莫晚抬腳往樓上走去。


    見莫晚一聲不吭,繞過自己,都沒正眼瞧自己一下,閻擎宇說不出的惱火,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近乎半拖著她,幾個大步回了房。


    進門,一把扯過她的皮包,閻擎宇就摔到地上,轉身,火氣騰騰地‘砰’得一聲摔上了房門。


    “你幹什麽?!”


    眉頭一擰,瞥著地上摔出皮包、散落一地的物什,莫晚有些不高興:有話不能好好說嗎?發哪門子神經?要不就不回家,一回家就亂發脾氣!真讓人受不了!


    不經意一個定睛,閻擎宇嘴角輕微的紫色痕跡陡然闖入眼底,莫晚下意識地伸了下手:


    “你受傷了?怎麽弄的?有沒有----”


    剛想問他‘有沒有事,嚴不嚴重’,莫晚猛然想起離開醫院前,電視屏幕上出現的一條新聞,雖然隻是匆匆一瞥,她大概卻也記得,是兩位頗負盛名的豪門少東為了一個美女,夜店大打出手..


    因為離開的急,她並沒看全!


    可潛意識裏,這件事,已經紋絲合縫地扣到了他的頭上。於是,半空一頓,莫晚又緩緩將手收了回來。


    她動了胎氣進了醫院,他卻為了跟別的男人爭女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他受不受傷、死不死,關她何事?


    頃刻,被一種莫名的憂傷籠罩,莫晚收回目光,緩緩蹲下,撿拾起地上的物什。


    明顯感覺到了她情緒的突變,閻擎宇有片刻的愣神,轉而卻是莫名的生氣,彎身,一把拉起了她:


    “擺臉色給誰看?這麽委屈,就幹脆去拿掉!用這種方法裝可憐、博同情,是想逼我回家?還是要我成為前夫所指?”


    直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停地告訴自己不可以動氣,可莫晚卻氣得渾身發抖,控製不住地,掄起拳頭就砸了過去:


    “你混蛋!你還有沒有人性?!好,不要這個孩子!我們都可以徹底解脫了!我們現在就去拿掉他,我現在就打掉他,你滿意了吧!”


    說著,莫晚掄起拳頭就往自己肚子上砸去,惡狠狠地,頗有魚死網破的絕決之勢。


    一手攥住她的拳頭,閻擎宇抱緊了她,“你幹什麽?你敢傷害我的孩子,我要你的命!”


    其實,今天,他沒去上班,就是因為知道她今天要出院,雖然沒親自去接她,可一天,來來回回的,他都在家裏出入。剛剛下樓,也是想看看她回來了沒,想接她的!可是一看到她跟閻心成進門的狀態,再加上閻思靜的那番話,他的理智,就被怒氣吞沒了。


    他說得極度認真,掙紮了下,莫晚停下了動作,不知道是被他恫嚇住了,還是自己意識到了什麽。


    放緩力道,閻擎宇卻沒鬆手,“你給我聽清楚了!我要這個孩子!你給我好好的!”


    他話音一落,莫晚猛地一把推開了他,力道大得她也禁不住搖晃著踉蹌了幾步,差點跌倒,一急,閻擎宇伸出了手:


    “晚晚----”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可怒意中,兩人都未察覺。


    推開他的手,莫晚挪步上了床,剛剛動氣,讓她明顯的粗喘,而且,真的有些不太舒服。


    回神,閻擎宇也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麽,拳頭不由得緊攥了下:


    其實,他不是要對她大聲,他不是要說這些的…可是,話已經出口,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


    其實,他一直不太想要這個孩子,可是剛剛,她打向肚子的那一瞬間,他卻強烈的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半天,兩人一動未動,屋內一片壓抑的鴉雀無聲。


    片刻後,閻擎宇再度出聲,“我是認真的!我要這個孩子,你聽到了嗎?”


    命令的口氣,有些急,還帶著清晰的情緒。


    瞬間,莫晚又動了氣,身體越發不舒服,不想跟他一般見識,咬著牙,背過了身子。


    見狀,閻擎宇卻越發怒不可遏,上前,一個大力再度扯住了她的手腕,生生將她拖轉了過來:


    “你聽到了..?!”


    嗓音一個拔高,閻擎宇這才發現她麵色慘白,額頭隱隱冒著冷汗,一隻手居然還按在腹部:


    “你怎麽了?”


    上前,閻擎宇嚇了一大跳,“別嚇我…你哪兒不舒服?”


    嘴唇哆嗦了幾次,莫晚都沒說出聲,隱約間,從她的唇形,可以看出,她說得是…我的孩子!


    隱約間,似乎感覺到什麽從身體裏流出,莫晚無意識地喊叫出聲:“血,我的孩子,我的孩…”


    一切來的措手不及,顫抖著雙手,腦子一陣‘嗡嗡’作響,閻擎宇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刹那間,整個人都被嚇傻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猛地抱緊了她:


    “快來人!來人,叫醫生----”


    理智回籠,猛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閻擎宇卻也慌了手腳,後悔至極,抱著她,緊張地緊緊攥起她的手,鼓勵地在她唇角親了一下:


    “不要怕!不會有事的!晚晚,堅持住…”


    再一次,他叫了她的名字,那麽自然,那麽真切,隻是情急之下,兩人都未察覺。


    意識有些混沌,莫晚卻還是習慣使然地重複著自己心底最在意的:“孩子…我的…孩子!”


    含糊可辨的幾個字,每每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劃在閻擎宇的心口。


    麵臨失去的恐慌,麵對莫晚無私的母愛,閻擎宇的心如刀割,不自覺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沉痛的嗓音有些微微顫抖的不確定:


    “孩子,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不會!”


    失魂地低喃著,閻擎宇的話卻像是說給自己聽得。


    屋內一片混亂,閻擎宇的眼底卻隻有床上麵色慘白的女人,始終緊攥著莫晚柔軟的小手,被無盡的懊惱歉疚深深啃噬。


    十分鍾後,兩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匆匆趕了過來,頃刻將一幹人等都趕了出去。


    ****


    門外,閻擎宇倚牆而立,麵無表情卻是心急如焚,閻心成,根本站不住,來回徘徊,兩人不經意間眸光交匯,也都是一陣劈裏啪啦的刀光劍影又彼此不屑地各自移開,而閻思靜則全然一副事不關己、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架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氣氛也越來越壓抑緊繃,閻擎宇的手心隱隱地竟滲出絲絲的冷汗,一顆心也開始忐忑得有些失衡:


    他不是要對她發脾氣,其實這些日子,他一直都是很擔心她的!可是,剛剛…他一生氣,就跟中了邪似的!


    心頭的擔憂如萬蟻啃噬,閻心成不停地摩拳踱步,一個旋身,見閻擎宇始終不冷不熱的無動於衷,怒火再也壓抑不住,幾個大步上前,閻心成憤怒地一把抓起了他的領口: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你還是不是人?她懷了你的孩子!她動了胎氣,剛剛出院!你是不是真想害死她才甘心?她是無辜的!我告訴你,要是莫晚有個閃失,我不會放過你的!”


    本來心裏還滿腹愧疚,閻心成一出手,閻擎宇心底的愧意瞬間又被滿腹的仇恨所取代,扯著他的拳頭,一個用力,便猛地將他推了出去,直起身子,抖了抖微皺的衣服,閻擎宇滿臉冷漠:


    “我怎麽對她,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不要忘了,她現在是我的人…隻要我高興,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橫眉一挑,閻擎宇滿眼嘲弄、奚落的挑釁毫不掩飾,閻心成卻氣得麵色變了幾變,恨得牙齒咯咯作響:


    “你…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你這個禽獸!莫晚跟你外麵的那些女人不一樣!我不許你侮辱她!傷害她!她是個好女人!我不會再放任你這麽傷害她!”


    情緒有些激動,叫囂著,閻心成衝動地又想上前,見狀,傭人趕緊上前隔開了兩人,場麵一度失控地又陷入了混亂。


    閻家兩老眉頭緊蹙,正欲出聲,臥房的門突然打開,‘咯吱’一聲輕響,卻讓失控的狀況一下子冷卻了下來。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動作,往門口圍去:“醫生?”


    一見這嘈雜的一幕,女醫生明顯不滿地輕輕皺了下眉頭,帶上房門,瞬間拉下了臉:


    “你們這是幹什麽?還嫌病人傷得不夠嚴重、想再補上一腳,是不是?!”


    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掙脫傭人的鉗製,閻心成狠狠瞪了閻擎宇一眼,調整著情緒,也開始整理了下扭得亂七八糟的衣服。


    表麵雲淡風輕,閻擎宇卻明顯緊張地聲音都有些顫抖:“醫生,她…怎麽樣?”


    “你是孩子的父親嗎?”


    白了他一眼,女醫生卻將目光轉向了閻心成:


    “又動了胎氣,身體很虛弱!你是怎麽回事?不是告訴過你孕婦不能動氣的嗎?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嗎?你是怎麽做人家家人、老公的?不知道女人懷孕很辛苦,身體跟情緒都有異於常人、需要好好照顧的嗎?上次,讓她一個人去醫院產檢,跑來跑去各層樓掛號、拍片,做產檢?前幾天,又動了胎氣…剛出院又…!如果不想要孩子,我勸你們就趁早拿掉!省得一個不小心,還一屍兩命!剛剛給她打了保胎針,已經睡著了----”


    瞥著富麗堂皇的豪宅、穿梭不停的傭人,想起病人的情況,女醫生明顯義憤填膺,帶著情緒,卻也故意誇大了病情!


    當然,她並不知道自己訓錯了人,對著閻心成一通指責,身側,閻擎宇的臉色卻已經黑到不能再黑。


    見眾人被她訓得一愣一愣的,噤若寒蟬,猛然驚覺自己的失控,年輕的女醫生才放緩聲音收了尾:


    “找個人跟我回醫院拿藥吧!她必須要好好靜養,三天不能下床,三天後,我再來給她複查!千萬別再讓她動氣、受傷了!”


    送走了醫生,一行人散去,閻擎宇明顯鬆了長長的一口氣。


    好在有驚無險!


    她一個人去做產檢?


    醫生的話像是一顆巨石壓下,無疑,閻擎宇的心情更沉重了,推開房門,他放緩腳步,走了進去。


    第一次,他對一個女人有了清晰深沉的歉疚與愧悔!


    ***


    站到床頭,俯瞰著寬大床鋪中央那纖細如線的身影,瑩白的小臉不似往昔的豐潤,憔悴得黯淡,定睛在那微微擰起的秀眉,閻擎宇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


    坐到床頭,粗糲的大掌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發絲,閻擎宇冷凝的眸底流瀉少有的柔光。抬起她柔細的小手,輕輕撫觸著,閻擎宇低頭落下一吻,隨即小心翼翼地將她的手放入了被中:


    ‘真是個傻女人!為什麽過得這麽辛苦,還要堅持?為什麽…她真得很傻,跟他母親一樣的傻!卻也一樣的…讓人心疼!’


    他不是個好人,不是嗎?他傷了最無辜的她,不是嗎?


    他是個欺負她的混蛋,是個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是個根本不值得她愛的男人…不是嗎?


    為什麽她不放棄?為什麽要留在他身邊吃苦?為什麽跟他母親一樣…為一個不回家的男人,默默吃那麽多苦?


    不回家的男人?不負責任的男人!難道他的骨子裏真得流著跟他一樣渣的血嗎?一樣渣!


    所以,他也注定隻能是個傷女人心的混蛋!他也根本不配擁有幸福?


    不!不----


    …


    凝望著她平靜的小臉,閻擎宇呆坐了許久許久;心底隱隱地,某些浮動的情緒卻在悄然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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