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閻擎宇先幫她拿下書籍,扶著她躺下,還幫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後,才抽過睡衣進了浴室。<strong>.</strong>


    這一晚。閻擎宇是抱著莫晚入睡的,這樣的睡姿,他並不舒服。卻很熱衷。擁著她,他仿佛才真正能感覺到,自己擁有些什麽,即便累,都甘之如飴。


    隻可惜,莫晚並不知道。


    她醒來的時候,床上依然沒有了男人的身影,隻是這一次,同樣的畫麵,莫晚看到的,卻不是冰冷,而是那凹陷的枕頭。


    他,昨晚回來過!


    想通後,日子對莫晚來說,就像是數字一樣簡單。


    晚上閑來無事的時候,她開始習慣自己煮喜歡吃的東西。親手編織一些小玩物、製作一些袖珍的小衣服、小手套、鞋子等,每次看到這些可愛的寶寶用品,她的心都被填得滿滿的,有種自豪的成就感。


    記憶中,她沒有什麽朋友,從小到大的記憶,多數都是一個人,完成著父親交代下來的一項又一項的功課。她內心渴望友誼,現實卻必須冷漠得孤獨,一直到她成年,連男朋友的交往,也是先要得到父親的首肯才可以。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被拘束得窒息;有時候,她又覺得‘這樣的保護沒什麽不好’,即便有時候也會對父親的做法產生叛逆的念頭。可轉而,她便能理解,這是受到重創後一無所有的父親對自己僅剩的、唯一的女兒的重視與愛,即便有些‘過火’。也是無可厚非的!


    生活中,沒有可以交心、傾吐的朋友,虛擬的世界,卻又是另一番天地,她有一個很聊得來的知心朋友。她的網名叫‘八仙’,而朋友的網名叫‘八寶’。她們兩個都是無意間加入一個名為‘單親俱樂部’的聊天群,無意間,聊上的。


    群中,她們兩個都很少發言,可一個偶然的機會,她轉錯的一條信息就是發給了她,一聊之下,發現兩人真不是一般的有緣,不止年紀相仿,居然還是同一個城市的,頓時好感倍增,鬼神神差地,兩人成了無所不談的網絡好友。


    她叫八仙,取自八仙花的團圓之意。


    她叫八寶,源自八寶飯的圓滿之情。


    連名字都這麽的相近有愛,從認識的那一天起,莫晚就覺得自己跟‘八寶’很有緣。


    即便是在同一個城市,兩人卻約定隻做網絡中的朋友,三年來,兩人無話不說,卻從未見過彼此。隱約間,她知道,八寶,該是跟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她們不知道彼此的相貌,不清楚彼此的身份,聊了近三年,她們都是互稱‘親愛的’,以示‘彼此的關愛’。


    她不能有朋友,這段虛擬的友誼,便成了莫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陽光。


    這天晚上,跟八寶聊完天,莫晚才起身活動了下筋骨。


    在房裏走了一圈,不經意間瞥到床頭櫃子上越來越多的書籍,被自己隨手翻閱的有些雜亂,輕輕擰著眉,走到第三圈的時候,莫晚終於受不了地出去找了幾個收納箱,分門別類地一本本整理了起來。


    閻擎宇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莫晚站在床頭,手中抱著一個小箱子,腳下還擺著幾個花花綠綠、大大小小的箱子。


    扔下公文包,閻擎宇不悅地走了上去:“你在幹什麽?!”


    一把奪過莫晚手中的箱子,閻擎宇麵色陰沉地瞪了她一眼:“還不坐下?這些粗活…傭人呢?”


    聽著他的冷言訓斥,莫晚的心卻別樣的暖暖的!原來,他也不是那麽冷血,並非一點不關心她啊!


    其實,孕婦該注意的事項,她近乎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所以,不多的幾本書,不管重不重,她都分了四五個收納盒,每個盒子裏就放了兩本,一來是怕重,二來,盒子多一點,組合起來放到牆邊,也比較好看。


    這一刻,她並沒有打算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閻擎宇,乖乖地坐下,她才柔柔地開口:


    “這麽晚了,我不想麻煩小梅…看桌子上實在太亂了,等不及,我就想收拾一下…收納盒裝一下,擺在那兒比較整齊,也好看!”


    比比劃劃地,莫晚還伸手指了指一側牆前的空地,在藝術壁畫下加個多格的儲物架,放點書籍、玩偶、簡單的日用品,真的是很不錯的主意!


    如果不是時間太晚,來不及去買,她真想親自組裝一個。


    “嗯…”


    抬眸瞥了瞥遠處的空地,閻擎宇輕哼了聲。轉而,卻是挽起衣袖,搬起腳下的幾個收納盒,三兩下,就羅列了過去,不消片刻,腳下的空地已經騰了出來,而遠處,卻多了幾個七彩的盒子,雖然不像自己想象中一般的美觀,起碼還算得上整齊。


    倒是沒想到閻擎宇會有這樣的舉動,莫晚說不出的好心情。


    在她的認知裏,他那麽專橫獨斷的男人,該不會允許她私自破壞他的專屬空間才是!他的縱容,再一次,撼動了莫晚小小的心扉。


    “以後這種事,不要急於一時!”


    走回床前,解開西裝紐扣,閻擎宇還是很不滿地提點了句。


    明顯感覺得出,他是在乎她肚子裏的孩子,莫晚瞬時也很開心地勾起了唇角:“喔,好…我記住了!”


    隨著他的動作,一陣濃鬱的酒氣撲鼻而來,莫晚隨即站起了身子,在閻擎宇放下西裝之際提前伸手接了過來:


    “你喝酒了?我去幫你煮碗解酒湯吧!喝了再睡,會舒服點!”


    握著西裝的手一僵,抬眸,閻擎宇足足看了她三秒鍾:


    長這麽大,宿醉過不知道多少回,可這卻是第一次,有人,關心他,說要給他煮解酒湯!早已經習慣了無人理會地一個人,這一刻,這種久違的暖心,讓閻擎宇有些做夢的發懵。


    手,僵硬地收回,他的聲音也明顯生硬:“好!”


    轉身將他的西裝掛向了一側的衣櫃,再度轉身,莫晚的手上還多了他平時習慣穿的睡衣:“你先去洗澡換衣服吧!馬上就好!”


    一直目送那溫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閻擎宇攥著衣服,卻久久都未能回神。(.)係討雙亡。


    走出浴室,他就聞到一股清淡的牛肉香味,剛放下毛巾,就見莫晚端著一個小碗,笑嘻嘻地迎了上來:


    “來,試試吧!”


    “這是…解酒湯?!”


    清晰的牛肉香,即便是深夜,聞著也讓人食欲大振,閻擎宇不禁開始有點懷疑她的話。


    將碗塞進閻擎宇的手中,莫晚輕輕推著他坐到了床畔,單膝半跪到他的身後,纖細的小手緩緩定向了他的太陽穴,輕輕按揉了起來:


    “這是牛骨解酒湯,可以解酒,又不會很難喝,還可以當宵夜,我感覺這個最適合酒場應酬又晚歸的人!你先試試,若是不喜歡…下次我再給你做別的!”


    好在,家裏冰箱夠大,要什麽有什麽!要不,她這個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少量的酒精對人身體有益,可一般喝酒的人,即便當時沒有不適的感覺,事後多少也會有酒後效應的!


    從小,爹地就對她要求極多,很注重對她的培養,廚藝、按摩、跳舞、鋼琴等各類才藝,都逼著她有所涉獵,雖然不能做到樣樣精通、都拿得出手,基本的入門,還是不成問題的!對這一點,莫晚一直都很自信!


    通體舒暢的清涼感襲遍全身,舒服地輕閉了下眼眸,閻擎宇端起解酒湯喝了起來。


    溫熱的湯汁暖人心脾,胃裏的確舒服了很多,緊繃的肌肉慢慢也跟著放鬆了下來。替他做了片刻的按摩,覺得有些累了,莫晚才緩緩收回手,坐下,打著嗬欠,活動著揉捏了下手腕。


    前所未有的輕鬆,讓閻擎宇的心情也跟著大好,扭頭看了莫晚一眼,隨即起身掀開了被子:


    “不早了,你該睡了!”


    “我不困,我可以…陪你嗎?”


    不確定下一次兩人再這樣平和的相對會是什麽時候,這一刻,莫晚極力想要爭取更多跟他共處的時間。


    她深信,唯有更多的了解,才能更多的機會,讓彼此更加寬容對待。


    長長地望了莫晚一眼,閻擎宇眼底閃爍過些許的不確定:“你今天…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清楚地記得,上次見麵,也不過是幾天前的事吧!她對他,還是不冷不熱,甚至視而不見的,今天,她卻熱情得過火、也太反常了了!受寵若驚之餘,,條件反射地,他的戒備也會跟著連升三級。


    該不會笑著,一包毒藥解決了他吧!


    從他的口氣,莫晚大概就猜得到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都說狐狸狡猾,生性多疑,其實,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多疑的動物。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肯定是將她劃為‘必有所圖’的一列!人有時候還真是犯賤,你對他不好,他不高興,你對他好,他還想三顧四,好心當成驢肝肺!


    不高興地嘟了嘟嘴,莫晚彎身爬向了被窩。


    將她不自覺的情緒反應盡收眼底,替她拉好被子,閻擎宇俯身在她額頭輕輕親了一下:“當我沒問!good-night!”


    本來還帶了兩份文件打算晚上回來看,可因為莫晚最後那一個無辜又幽怨的眼神,整理了下公文包,閻擎宇也直接熄燈、上了床。


    床鋪一沉,莫晚的嘴角卻不自覺咧出清淺的笑痕,有意無意地挪動著身子,就朝他身邊挨去,到能接受的最近距離,感受著他身上散發的天然暖意,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眸。


    而閻擎宇,也在聽聞到她沉穩而均勻的呼吸聲後,也淡笑著闔上了眼。


    ******


    而後的幾天,白天兩人各自忙於工作,夜晚短暫的平和相處,相擁而眠,日子簡單而和順。莫晚明顯感覺到了閻擎宇的轉變,甚至清晰地覺察到,時不時對她的遷就。


    這個曾經在她心目中頭號仇敵的男人,也早已顛覆了曾經的形象。


    兩個人的和睦,讓莫晚開始正視自己的選擇,卻讓閻家另外的兩姐弟倍感痛苦。


    這樣的風平浪靜,特別是閻擎宇對莫晚態度的明顯轉變,讓閻思靜抓心撓肺的難受,她無法接受,這樣一個普通的女人,短短幾天就征服了她心目中無可匹敵的男人。


    心靈的扭曲,讓她不禁越發地看莫晚不順眼。


    而閻心成,也陷入了深度的糾結。他一方麵希望莫晚幸福開心,可真的每天看著她的目光定焦在了自己大哥的身上,他的心又開始極度的不平衡。想起自己多年的傾心付出,他羨慕、妒忌、甚至莫名的恨意叢生…搶奪的念頭隱隱躁動,越來越甚。


    ***


    這天,因為外出辦公,莫晚便早早下了班,去超市買了點新鮮的蘋果,不到四點,已經到了家門口。


    走到側門處,剛想開門,門卻搶先一步從內打了開來,而後,兩名衣著另類、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一看就像是小混混的架勢,本能地,莫晚連連後退了兩步、還側身給兩人讓了路。


    心裏卻不禁一陣納悶:這樣的人,怎麽會從閻家走出來?


    轉眼,兩名身著黑色皮夾克、破洞牛仔褲的男子似歪不斜地走了出來,卻是摸索著下巴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朝她逼了過去。


    搞不懂兩人怎麽回事,還以為自己擋了他們的路,下意識地,莫晚又後退了一步。


    下一刻,一陣輕佻的細笑聲響起,隨即,一個紮著銅色骷髏腰帶的年輕男子迎了前來,上上下下打量了莫晚一番,還朝她伸出了手:


    “小姐好漂亮,以前怎麽沒見過啊?!剛入會的吧!我是酷哥,這位是連哥,認識一下吧!”


    入會?不會是…黑社會吧!


    “你們搞錯了!我不認識你們!也沒入什麽會!”


    聽得一頭霧水,莫晚冷下臉,繞過他們就想進屋。


    突然,身後戴了三個圓環耳釘的男子又將她截了下來,還邪惡地伸手就往她拎著幾個蘋果的小手上抓去:


    “以前不認識!現在開始認識,也不遲啊!書畫協會,我們也是主力之一,來,東西這麽重,我幫你拿吧,這嬌弱的吃飯家夥,要是傷到了,可就不好了…”


    抓著莫晚的小手搶過袋子,男子的手還吃豆腐地往她手背上摸去。(.好看的小說


    “你幹什麽?流氓!我不是什麽書畫協會的!放開我!來人啊----”


    一陣惡心地想吐,莫晚臉色一變,大聲叫了起來。


    “不要這樣嘛!交個朋友吧!”


    一眼就看出莫晚行進的方向是閻家豪宅,時常出入閻家的兩人,深知閻家就一個女兒,而閻家兩兄弟也都未婚,再看莫晚的年紀、裝扮,不像是傭人,自然而然就將她列為了閻思靜的閨蜜、書畫協會的成員之類,想著兩人跟閻思靜稱兄道弟的鐵杆關係,兩人更是有恃無恐地動手動腳起來。


    又扭又踢,又氣又怒,偏偏像是秀才遇到兵,莫晚怎麽也說,兩人竟然都當耳旁風,被兩人一左一右的拖架著,莫晚大叫著,也怕極了。


    屋裏監控的保安看到這一幕,也匆匆往外趕。


    提前回來的閻心成,遠遠地看到這一幕,飛速衝到門前,跳下車子,上前拉過莫晚,一拳打了上去,場麵瞬間亂作了一團,外圍的莫晚瞬間也給下傻了。


    直至幾名保安出來拉開了扭打的三人,莫晚才上前去拉住了閻心成:“心成,算了,別打了…”


    此時,兩名男子臉上都有些掛彩,不認輸,不服氣地嗷嗷直叫:“我靠!”


    而閻心成也怒氣衝天地攥著拳頭,手背上被男人衣服上尖銳的銅飾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口子,卻依然蓄勢待發。


    情勢一度緊繃,這時,閻思靜抱著一個本子跑了出來,上前就拉開了阻攔的保安:


    “幹什麽?你們這是幹什麽?!他們都是我的朋友,誰讓你們動手的?!”


    一聽是她的朋友,閻心成瞬間火冒三丈:


    “姐,你從哪兒交這些下三濫的朋友?居然在我們家門口調戲莫晚!今天要不是被我撞上了,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呢!”


    倏地抬起頭,對望一眼,兩名男子不自覺地抽了口冷氣,他們還以為這兒隻是個見義勇為的!斷然沒想到,居然會是閻家二少爺!


    正不知該如何跟閻思靜解釋時,沒想到維護的嗓音率先而起:


    “我不許你侮辱我的朋友!他們都是我們會裏數一數二的才子才俊,多得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投懷送抱!誰調戲誰,還是誰勾引誰,還說不定呢!”


    被閻思竟的偏執氣得差點吐血,當場點著那兩個參差不齊的痞子,閻心成不給麵子地叫罵了起來: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講理了?我親眼所見,還能糊弄你不成?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們這副嘴臉!你眼睛瞎了?還是腦子進水了?!”


    “閻心成,我是你親姐,你居然敢這麽說我?我看,你才是被這個狐狸精迷得魂都沒了!”


    霎時,門口處變成了姐弟倆的戰場,吵得不可開交。


    被人汙蔑,心底也無比的鬱悶,可半天,莫晚竟然連句話都插不上,一個抬眸,不經意間捕捉到閻心成手上的傷口,莫晚一把抓下了他的手:


    “心成,你的手流血了?!”


    話音剛落,突然,一陣急速的刹車聲響起,下一秒,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到了跟前,而後,一名身著保安服侍的男子走了下來,快速繞到後車門處恭敬地打了開來,隨即,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偉岸男子從容不迫地走了出來!


    冷眼逡巡過門口聚集的一堆,閻擎宇的眸光在瞥到莫晚抓著閻心成的手時明顯停頓了一下,也瞬時冰冷了幾分:


    “都在這兒幹什麽?門口的風景,很美嗎?”


    淡淡的一句話,卻帶著權威的壓迫,莫晚近乎是條件反射地蹭地一下就收回了手,而一旁的保安,也都散了去,片刻後,豪宅的大門緩緩開啟。


    麵無表情地掃了剩下的人一眼,閻擎宇轉身剛想坐回車子,一道憤憤的女聲又嘎然而起:


    “哥,還不是這個女人惹得禍?!她簡直就是個掃把星!狐狸精!連我的朋友都勾引,還害得心成誤會打了我的朋友,你就什麽都不管嗎?!”


    氣得麵紅耳赤,閻心成瞬間暴跳如雷:


    “姐!說話要憑良心!扭曲事實、顛倒黑白,你就不怕遭報應!”


    “我有說錯嗎?如果她不是狐狸精,會把你迷得現在還這麽維護她?別忘了,現在她是你的…嫂子了!不是你的女人!”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從來沒覺得跟自己的姐姐無法溝通,這一刻,閻心成竟火大的恨不得劈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腦子裏裝得什麽!


    閻心成跟閻思靜吵吵著,莫晚無語地擰了下眉頭,眼角的餘光卻不自覺地定在了閻擎宇的身上----


    其實,她更在乎的,隻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而已,至於閻思靜怎麽看,她想也明白,也根本沒感覺。閻心成,不需要她的解釋,而看她不順眼、她又不在乎的女人,她更不需要解釋。


    目不轉睛地定在那頎長而深沉的黑色背影上,莫晚突然很想知道,他會怎麽做!


    “說完了?如果還覺得不夠丟人,我可以派人送幾個大喇叭過來!我再說最後一次,以後注意你的措辭!我的女人,什麽樣,我自會論斷!她做了什麽,要管,也輪不到你們!”


    扭頭,不屑地看了閻思靜一眼,閻擎宇抬腳上了車。


    眨眼間,黑色的勞斯萊斯已經消失眼前!


    清淺一笑,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蘋果,莫晚輕輕扯了扯閻心成的衣袖:


    “我們也進去吧!你的傷口…需要處理!”


    瞬間,門口隻剩下閻思靜跟那兩名怯弱瑟縮、不成氣的身影氣得渾身哆嗦,惡狠狠地抬腳踹了各踹了兩人一下,將手中的名冊摔到兩人懷中,閻思靜也重重踩著腳步進了門。


    為什麽……為什麽全家人都那麽維護那個女人?!她到底哪裏好?居然連向來不多話、不多事的大哥都護著她?!


    她憑什麽?!


    畢竟閻心成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受的傷,莫晚給他處理過傷口,道謝後,才抬腳回房。


    一進門,見閻擎宇正在整理行李,不由自主地,莫晚衝上前去,自背後緊緊抱住了他:


    “你生氣了嗎?我真的沒有招惹那兩個男人,是他們莫名其妙、先對我動手動腳的……”


    直起身子,一瞬間,閻擎宇竟像是被什麽困住了,竟不忍推開她,良久,才回應了一聲:“嗯…”


    其實,看那兩人不務正業的樣子,他就大概猜得到,而他在意的,其實也不是她招惹了是非,而是她對閻心成的態度。


    見他言語冰冷,瞥到床上的衣衫,這才想起他今天似乎回來的格外早,莫晚才若有所悟地輕輕鬆開了他:


    “你…是要出差嗎?”


    “嗯…”同樣的,還是一句輕之又輕的應付。


    平時雖然他也不多話,可是今天,莫晚還是明顯感覺到了他特別的生疏。雖然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剛剛的意外,閻擎宇的冷漠,還是讓她有些望而卻步。


    突然想起了什麽,莫晚不受控製地再度追問:“你去多久?下周三晚上能趕回來嗎?”


    “一周!有事嗎?”


    一周,那應該是周五回來。下個周三,十月二十三,是她的生日。原本,她是希望借由生日的借口跟他好好聚聚的,不過,閻擎宇無關緊要的態度,也像是潑了她一頭的冷水,最後,她隻是淡淡地回了聲:


    “沒…沒什麽事!”


    探尋地看了莫晚一眼,閻擎宇也沒再繼續追問,收拾好行李,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就匆匆出了門。


    心空落落地,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這一晚,莫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久久未能入眠----


    閻擎宇出差後,莫晚的生活突然像是失去了主心骨。行屍走肉地數著時間,時不時地就會對著手機發呆。


    其實,她很清楚,他從來沒有主動給她打過電話,甚至,記不記得她的號碼,都是個未知數,可是隱隱的,她的心裏還是深沉地渴望著、等待地期待著。


    希望,有時候,真是個不可或缺的好東西。


    ******


    閻擎宇不在家,閻家對莫晚而言,再也沒了任何的吸引力。


    這天,剛忙完手上的工作,她就接到了家裏的電話,下了班,去買了一些爹地愛喝的花茶,莫晚興匆匆地回家吃飯。


    進門,將茶葉遞給管家,莫晚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爹地,劉叔,我回來了!”


    坐到沙發上,看了看坐在一側的父親,莫晚才打開話匣子:“爹地,您的身體怎麽樣?腿還疼嗎?”


    知道父親身上的傷都是舊疾,治不好,隻能靠定期療養。這些年,他都被病痛折磨著,關切的詢問著,莫晚卻也無能無力。關於父親的身體狀況,她研究、查了很多資料,甚至特意去學了按摩,可父親卻並不喜歡任何人碰觸他的身體,包括她!


    “老樣子,不用擔心,我還熬得住!晚晚,怎麽樣?在閻家住得還習慣嗎?他們家,有沒有為難你?孩子…沒什麽問題吧?!”


    難得聽到父親如此溫情的關懷,莫晚頓時開心地有些想哭:“爹地放心,他們…都對我很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不管心裏有多少委屈不快,這一刻,莫晚卻都不想要相依為命的父親知道。


    點點頭,方父再度點向了自己關注的重點:“那孩子…”


    “寶寶也很好,我定時都回去醫院檢查,一切安好…下一次,還要過些日子!”


    “嗯,隻要孩子…跟你都好,爹地就放心了!晚晚,公司現在正在競標一個大的國際合作項目,你現在身懷有孕,又成了閻家兒媳婦人選,爹地的公司以後怕是也落不到你頭上了!你就好好養胎,什麽也不用想,短期內,公司還是維持不變,爹地先替你管著,加上爹地的身體療養計劃,以後爹地可能會很忙,很少在家,你沒事也就不用經常往家裏跑了…過兩天,爹地還要出去一趟,來,你馬上就生日了,爹地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說著,方父抖著一雙枯瘦疤痕的手,將一個精致的包裝盒遞給了莫晚。


    “謝謝爹地!爹地,對不起,我不能為您分憂,還讓你一直這麽為我操心,我真是不孝…”


    攥著禮物盒,莫晚眼底一陣酸澀的濕潤。方家的事業,是父親的心血,即便拖著病體,父親也都是兢兢業業,看著滄桑的父親,莫晚不禁十分難受。可惜,父親深愛母親,方家人丁也單薄!


    “傻孩子,說什麽蠢話!爹地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嗎?隻要你好,爹地於願足矣!對了,餓了吧,我們先吃飯,劉叔準備了很多你愛吃的!”


    蒼老的身影微顫著,方父已經率先站起了身子。


    剛想上前攙扶,突然想起爹地的習慣,莫晚又快速收回了手,靜靜地跟了上去。她記得,父親有深度的潔癖,不喜歡任何人碰觸他的身體。


    她曾經也問過管家,她是他的女兒,為什麽他也會嫌棄?!


    直至長大了一些,她才知道,原來父親不是潔癖,而是身體受傷後的怪癖,經常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從小,他就下令傭人看著她,不許她靠近他一步!


    慢慢地,她也開始習慣,他這樣獨特的愛護方式。她深信,父親深愛母親,一定也會深愛她,因為她是母親跟父親唯一的孩子!


    吃過飯,又跟爹地聊了許久,這一晚,莫晚沒有回閻家,睡得別樣的安穩!


    ******


    閻擎宇出差的日子,閑暇之際,莫晚做得最多的事情似乎就是看著手機發呆。可自始至終,他都沒來過一個電話,甚至連一個短信都沒有。


    好幾次,莫晚都忍不住想主動打給他,可又怕他真的在忙,會打擾他,輾轉徘徊,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生日對她而言,除了年長了一歲,本來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今年的期盼,不過是因為負載了他的特殊因素,而今確定閻擎宇不會回來,莫晚對生日的期盼更多地被無盡的失落所取代。


    轉眼就到了周三,早上一起來,莫晚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生日快樂’的祝福!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她無比的雀躍,至少,還是有人記得的!


    心成?


    心痛了下,莫晚還是回複了‘謝謝’二字過去。


    畢竟是特殊的日子,即便沒有刻意去鋪張,莫晚還是特意裝點了一番,挑了件喜慶的紅色軟呢寬鬆外套,早餐也不辭辛勞地做得很豐盛。


    工作的時候無暇他顧,閑暇的時候,莫晚有意無意地,還是會去看下手機,或許潛意識裏,她還是有所期盼的。她希望,今天能收到他的短信,哪怕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哪怕隻是巧合的一句問候。


    這一天,莫晚不自覺地默默等待著!


    很多時候,女人就是這樣傻,明知不可能,可不到最後關頭,永遠不知道‘放棄’二字為何。


    ******


    而此時,身處{市的閻擎宇還是一如往常地在賓館、公司及各種應酬的場所之間穿梭著,忙得連喘口氣的時間近乎都沒有。


    聽了一下午的評估報告,三點的時候,走出陰暗的會議室,迎向刺目的太陽光芒,閻擎宇一陣頭暈眼花,停下步子,輕闔眼眸,擰了擰發疼的眉心。


    一見他疲累的態勢,身後合作商的代表很長眼色地建議道:


    “閻總,我們的社區二期已經成型、三期在建,可附近配套的高級度假村大部分已經逐步開始營業,高爾夫球場、棋牌社、遊泳館應有盡有,閻總有沒有興趣去參觀參觀、順道放鬆一下?晚上,還可以去附近的五星賓館用餐、住宿,今天是周三,重推法國菜,是聘請的法國大廚親自掌勺的日子,手藝絕對正宗!”


    “周三?”


    突然想到什麽,閻擎宇若有所思地低喃著重複了一下,深沉的眸子斂了係,停頓了片刻,閻擎宇才繼續道:


    “不了,今天我有些累,想早點回賓館休息!失陪了!”


    說完,閻擎宇扭頭示意地看了身後的助理一眼,隨即轉身大步往門外走去。


    車子緩緩啟動,疲累的身軀倚入座椅,閻擎宇隨即輕輕闔起了眼眸。一旁的助理看了他一眼,也跟著放鬆了身軀。


    車內一陣鴉雀無聲----


    “今天…什麽日子?!”


    輕輕活動了下筋骨,林一肯剛想閉眼休息一下,閻擎宇突然響起的冷聲,瞬間將他的瞌睡蟲嚇跑得一幹二淨:


    “呃?”


    他這話,什麽意思?扭頭,助理還有些迷糊的犯愣:什麽…什麽日子?!


    “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思前想後,閻擎宇也想不明白,睜開眼睛,又試圖解釋地重複問了一次。


    明明不想記得,可他偏偏記得清楚,臨走前,她曾刻意問過他周三能不能回去?


    這一刻,閻擎宇還很是納悶,為什麽偏偏是周三?今天到底有什麽特別?!


    被閻擎宇萌憨的表情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反複回想著近日重大日程安排,林一肯更是極度的莫名其妙:


    “今天下午的會議,算不上是這次日程的重中之重!此次考察評估跟我們預期所差無幾…後天我們可以按期回…”


    林一肯斷斷續續地思索著,閻擎宇別扭地再度截過了話: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今天是什麽特別的…需要慶祝、或是紀念之類的…日子嗎?”


    “啊?!”


    著實被閻擎宇話驚怵了一把,林一肯不給麵子地當場尖叫出聲,眼珠子差點沒當場掉出來。


    翻了翻白眼,林一肯一陣無語,卻也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既然不是工作上的失誤,那就沒什麽好緊張的了!


    思索了半天,才一派輕鬆地道:


    “十月二十三,周三,能是什麽特別的日子?!”


    十月?好像是沒什麽重要的節日,可是,她為什麽會刻意提到今天呢?


    眉頭越擰越緊,偏偏,越是想不通,閻擎宇越是糾結的放不下!


    十月二十三?二十三?怎麽感覺這麽熟?總像是在哪兒聽到過一般?!什麽日子會讓女人提前印記,應該是個頗為值得紀念的日子才是!


    如果沒有什麽特殊意義,她肯定不會刻意…


    生日?!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往昔街頭一角的溫馨場景,靈光一現,閻擎宇瞬間恍然大悟,心一陣不受控製地怦怦亂跳,猛地坐起身子,閻擎宇抬手看了下表:


    “停車!”


    被他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扭身,林一肯又一臉見鬼的表情:“怎麽了?!”


    “回酒店!幫我訂今天最早回去的機票,明後天的行程,交給你了!”


    吩咐著,閻擎宇打開手中的公文包,抽出幾分資料就扔了過去!


    車子緩緩掉頭,林一肯一陣頭大的嗷嗷直叫:


    “啊?什麽事這麽急啊?!怎麽說變就變啊?!你至少也該給我個交代,讓我明白啊…”


    叫囂著接過文件,林一肯匆忙地摸出手機,開始幫他訂起了機票。


    ******


    一直到走出公司,手機也沒有得到想要的訊息,莫晚心底多少有些失落。爹地出差了,這個生日,越發顯得孤單的冷清了。


    這麽多年,對生日,她其實並不以為意,甚至有時候,連自己都不記得了,可是今年,卻有些不一樣,莫晚在乎到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禁越發覺得自己可憐。


    以往就算不能回家團聚,至少還有閻心成陪她,今年,她卻是,親人沒有,愛人沒有,朋友…也不能有!


    望著漸漸西下的夕陽,莫晚自嘲地笑了笑,歎了口氣,準備回家做頓豐盛的晚餐,犒勞自己!


    這個世界上,如果連她都不再愛自己,還有誰會愛她!還好,還有寶寶陪著她!


    自我安慰著,莫晚滿足地往一旁的超市方向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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