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死多少人才能換來一個太平盛世?


    距下邳不遠處的夏丘城外,塵土飛揚,遮天蔽日的旌旗隨風飄蕩,在這泗水河畔的平原上,雙方攻擊十餘萬大軍列陣而待。


    刀槍林立,殺氣衝天。


    一片滾滾的塵煙中,四萬精銳關中鐵騎分成兩隊,環繞這袁軍軍陣飛馳著,逼迫著袁軍不斷的變陣,尋找著破綻。


    原本與呂布約定好待攻下下邳便與呂布前後夾擊,吞掉雷薄、陳蘭這五萬袁軍的曹操,在得知自己已無緣再從滅袁術一戰中分到一點好處之後。


    曹操便以要回軍防守袁紹的借口回師兗州,將這五萬袁軍全部留給了呂布。


    呂布雖然感到很憤怒,但也人家曹操找的借口也確實說得過去,他也不好說什麽。


    而且,一點好處分不到,還要讓人家出兵跟袁術死磕,換成是他呂布,他也肯定不幹。


    而雷薄、陳蘭的這五萬袁軍雖然知道決戰占不到一絲好處,但他們也沒辦法。


    突圍了幾次,全部被呂布給打了回來。


    死守大營吧,呂布以騎兵之利,切了他的糧道,而且壽春此時也被張遼團團包圍,肯定也派不出任何援軍。


    無糧又無援軍的情況下,也隻好孤注一擲。


    而呂布也想盡快解決這五萬袁軍,然後揮師南下,一舉滅了袁術。


    於是,在曹操班師回兗州沒幾日,都急於速戰速決的雙方,在沒了曹操這個第三方在場之後,在這片泗水河畔的狹小平原上展開了一場大規模的決戰。


    袁軍的軍陣不停的在變幻著,根據騎兵的位置,不斷的變幻著能夠正麵迎擊騎兵的戰陣。


    呂布懶洋洋的靠在戰車之上,看著對麵袁軍的戰陣,他可不急,他想看看袁軍到底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呂布雖然不急,但雷薄和陳蘭兩人可急了。


    陳蘭充滿擔憂的說道:“將軍,咱們被敵騎這麽牽製著,陣型早晚會露出破綻,到時後果不堪設想,快想想辦法啊。”


    雷薄怒吼道:“事已至此,我能有什麽辦法?對麵步軍戰陣嚴正以待,還有那該死的數萬鐵騎在側不停的迂回,難不成你讓我現在就下令衝擊敵陣?”


    陳蘭也知道此時此刻的情形,衝擊敵陣?開什麽玩笑,守的都夠吃力了,都要不停的變陣了,在這個時候衝擊敵陣,頃刻間就崩了。


    怪隻怪,誰讓自己沒有騎兵?


    為數不多的騎兵也在之前守護兩道的時候被人給滅了,如今隻剩下步軍的他們,隻能抱頭由著別人打。


    雷薄和陳蘭兩人也知道,對上這種對手,野戰什麽的根本沒法打,最好的是守城,或者堅守大寨。


    可是你連糧食都沒有,還守個毛線。


    就在雷薄和陳蘭兩人急的滿頭是漢的時候,一片滾滾沉煙中,龐德所率領的兩萬精騎在袁軍放箭前,再次掠陣而過,變換了攻擊的方向。


    如此一來,還未穩住陣型的袁軍不得不再次快速的變陣,倉促間袁軍的戰陣終於出現了一絲混亂,數百名槍手和盾手變位不及時,撞在了一起。


    “不好!”


    一滴冷汗從陳蘭的額頭上流了下來,他此時隻能祈禱著對方能夠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是,統領這四萬鐵騎的可是龐德和文聘兩人,文聘或許有可能一時忽視這細微的一點,但久居西涼,一直統領騎兵作戰的騎將龐德不可能放過這種機會。


    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隻是這短暫的失誤,也足以致命,尤其是在麵對騎兵時。


    龐德嘴角一揚,大刀一指:“兒郎們,隨我殺!”


    龐德大吼一聲,領著兩萬鐵騎朝著袁軍露出破綻的右翼殺來。


    兩萬關中鐵騎卷起漫天的塵煙,如潮水般朝著袁軍湧來。


    頃刻間,兩萬鐵騎如洪水般撞上了袁軍,龐德一馬當先的殺入陣中,不過片刻,這兩萬鐵騎便徑直鑿穿袁軍軍陣,破陣而出。


    袁軍還未收攏戰陣,左翼文聘的兩萬鐵騎也乘機殺了過來,不過瞬息,袁軍便被四萬鐵騎給衝擊的潰不成陣,亂成一片。


    這時,剛剛破陣而去的龐德的兩萬鐵騎緩緩的調轉馬頭,又朝著袁軍衝了過來。


    片刻後,五萬袁軍被龐德與文聘兩人的四萬鐵騎分成無數塊,潰不成軍。


    這時,立於戰車之上觀陣的呂布嘴角一揚,手中的馬鞭輕輕向前一揮。


    “殺……”


    “殺啊……”


    “殺……”


    ……


    泗水河畔頃刻間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戰鼓齊鳴,殺氣衝天,無數黑衣黑甲的呂布軍如潮水般朝著麵前潰不成軍的袁軍湧去。


    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喊殺聲、慘叫聲、咆哮聲、以及戰馬的嘶吼聲交雜在了一塊,編織出了一曲悲壯的樂曲。


    被騎兵衝擊的潰不成軍的袁軍被呂布軍一麵倒的屠殺著,四萬鐵騎在側,在這片平原上,更是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血色的夕陽下,屍體堆積如山,鮮血將腳下的土地染成了鮮紅色,不斷的朝著泗水中流去。


    望著眼前這一麵倒的屠殺,呂布心有不忍,雖說被屠殺的是袁術的人馬,可說到底,這些也都是和自己同發色,同膚色的漢人。


    見袁軍差不多也都喪失了鬥誌,呂布輕歎一聲:“許褚,傳我命令,投者不殺〃。”


    此時,呂布的身邊除了護衛他的親軍,以及親軍統領許褚以外,所有人馬,所有戰將都派了出去。


    “諾!”


    許褚衝著呂布一抱拳,拔馬衝入戰場,高聲吼道:“主公有命,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在一片勸降聲中,殘餘的袁軍紛紛丟下手中的兵器,抱著頭跪在地上。


    呂布麾下的這群戰將每個人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一個個血染征袍,成了一個個不折不扣的血人。


    望著麵前全身是血的馬雲祿,呂布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道:“沒事吧,看看你都成什麽樣了。”


    馬雲祿嬌憨一笑,道:“我沒事,這些都是別人的血。”


    呂布溫柔的替她攏了攏貼在臉龐的發絲,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沒事就好,不讓你來你偏要來,看看都弄出什麽樣了,回去好好洗洗。”


    “遵命!”


    馬雲祿笑著衝著呂布一抱拳,很顯然,她此時的心情不錯。


    該說一句真不愧是出生將門世家的之女嗎,如此的場麵,居然沒有一絲的不適應。


    三年的時間,並沒有在馬雲祿的身上留下一點痕跡,隻能說這都歸功於呂布對她的溺愛,還是以前那風風火火的姓格,衝著呂布抱拳過後,便拔馬往回營。


    這時,呂布忽然察覺到一道目光這盯著自己,轉過頭一看。


    隻見不遠處的暴力妞俏臉一板,將頭轉了過去。


    呂布笑著打馬走了走了過來,出其不意的伸手捏了一下暴力妞的臉蛋,眼中充滿笑意的看著這個同馬雲祿差不多大的少女,笑道:“怎麽?吃醋了?感覺很不舒服?”


    突如其來的被人捏了一下,暴力妞一驚,秀眉一寧,怒道:“別碰我,你信不信我……”


    “好好好……信信信,你乃郭汜之義女,虎父無犬女嘛,本相信你能一回合將本相斬於馬下……不過,你是不是也該去洗洗了,看看你這弄的。”


    呂布也不介意,笑著擺了擺手。


    “你……”


    暴力妞俏臉一紅,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身上,她雖然剛來不久,但和馬雲祿這個少女很是對味,可能兩個都是一路貨色吧。


    剛剛馬雲祿出陣的時候,她也跟在身邊,也沒少殺人,自然而然,她的身上也比馬雲祿好不了多少。


    戰甲被染成了鮮紅色,背後的戰袍還在不斷的往地上滴著血,原本英氣十足,傾城的俏臉上此刻也是一片鮮紅,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麵孔。


    呂布笑著問道:“你呢?你也沒事吧!”


    “不要你管!”暴力妞氣鼓鼓的將頭轉到了一邊。


    呂布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好好好,不管你,那麽,你是不是也該回去好好洗洗了,你看看哪個女孩子像你這個樣子。”


    暴力妞秀眉一寧,怒道:“你家雲祿不也是這樣?”


    呂布嘴角一抽,臉色一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個,還真沒辦法反駁啊。


    暴力妞瞪了呂布一眼拔馬便往營寨趕去,不多時,一個輕柔的聲音隨風飄了過來。


    “郭鈴鐺,我的名字。”


    聞言,呂布微微一愣,衝著郭鈴鐺的背影高聲喊道:“嗯,不錯,很好聽的名字,你將自己的閨名告訴本相,是不是喜歡上本相了?”


    前方漸漸遠去的馬背上的那道倩影微微一晃,差點跌落馬下,隨後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


    “滾……如果不是看在雲祿的麵子上,我一定殺了你。”


    呂布嘴角一揚,摸了摸下巴,輕聲笑道:“這語氣,還真像啊,難怪兩人能處到一塊,還真是一路貨色。”


    ……


    夏丘大營,帥帳中。


    呂布端坐在大堂之上,眯著眼睛看著跪在堂下的雷薄、陳蘭二人,道:“你二人……”


    “我願歸順丞相,我願意歸順丞相,求丞相饒了我……求丞相饒了我。”呂布才剛開口,雷薄就連連叩首。


    陳蘭見此,也連連叩首,道:“罪將也願意歸順丞相,求丞相饒命。”


    呂布揉了揉額頭,輕歎一聲,笑著說道:“本相何時說過要殺你們了?”


    “謝丞相……謝丞相!”


    “謝丞相不殺之恩。”


    雷薄、陳蘭二人聽呂布說不殺自己,一臉欣喜,連連叩首。


    呂布的臉上帶著親和的笑容,道:“本相確實不想殺你們二人,但是呢,你說你們兩人早幹嘛去了,這個時候才知道歸降,你們看看,這死了多少人啊,哦……對了,可能你們還不太清楚,高順,你來告訴他們。”


    高順衝著呂布抱拳一禮,隨後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冷冷的說道:“袁軍死了三萬餘人,傷者不計其數,我軍死傷五千餘人。”


    雷薄、陳蘭兩人身體一顫,滿頭冷汗,一時間不知道呂布到底什麽意思。


    “聽聽,聽到了嗎,夏丘一戰,雙方死傷將近四萬,四萬啊,這可都是你們二人沒有盡早歸降所造成的。”呂布臉上帶著親和的笑容看著兩人。


    “你說,本相要是輕易的饒了你們二人,豈不是代表著以後誰都可以先跟本相死戰一場,打不過之後再來歸降求饒?”


    “丞相,你說了不殺我們的。”


    “是啊丞相,之前各為其主,我等自然得盡忠職守啊,丞相。”


    雷薄、陳蘭二人聽呂布語氣不善,連連哭求。


    “好啦,不用擔心,本相既然說了不殺你們,自然不會食言。”呂布的臉上帶著親和的笑容看著兩人,親切的說道。


    隨後臉色一寒,揮了揮手,道:“拖下去,將此二人削成人棍,送到壽春給袁術,讓他知道,負隅頑抗會是怎樣的下場,哦,對了,告訴他,他是主公,或許還會給他特別的照顧也說不定。”


    這時,數名甲士從營外走了進來,將雷薄、陳蘭二人拖了出去。


    “丞相饒命……丞相饒命啊……丞相。”


    “丞相饒命……我等知錯了,求丞相開恩。”


    “丞相……”


    ……


    呂布並沒有搭理兩人,而是環顧帳內諸將,目光在諸將的臉上一一掃過,淡淡的說道:“爾等是不是覺得本相此舉過於殘忍?”


    大帳內一片沉靜,眾人皆紛紛低著頭不說話,沒人敢應聲。


    隻有郭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呂布站了起來,緩緩的說道:“爾等不說本相也明白,此舉確實過於殘暴,殺人不過頭點地,又何必去如此的折磨他們。”


    見魏延剛想開口說點什麽,呂布抬手製止了他,接著道:“不管你們怎麽認為,但本相卻不後悔。”


    “知道嗎?你們知道當我聽到死傷如此多的將士之時我是什麽樣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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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心,不僅僅為我軍將士,更為那三萬餘袁軍將士,要知道,他們身上流淌著的,是和我們一樣的,漢族的血脈。”


    “你們或許覺得雷薄、陳蘭二人所做沒錯,不錯,他們為袁術盡忠也確實沒有錯,一點錯都沒有。”


    “但是,這並不能洗去他們身上的罪孽,如果我輕易放過了這兩人,以後再遇到的所有敵將皆是他們這種做法,我大漢的將士,我大漢的子民將還要死多少?還要死多少人才能夠一統河山,還百姓們一個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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