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眼裏是淺淺的迷茫,右手擺弄辮子:“因為一模一樣的麻花辮,所以覺得我是畫裏走出來的?所以你先生覺得我似曾相識?”


    沈舊時將輪椅往前推了一步,和她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那倒不至於,作者畫這幅畫時,怕是你還沒有出生。”


    依舊滿臉誠摯,她回:“那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認得我了。”


    沈舊時忽而笑了,那種笑,和她所見的資料都不太相同。笑容滲到眼底眉梢,是真實的、徹底的。


    因而她不敬業地發怔了。


    “卓懿,遊艇。雖然是一麵之緣,但你不至於再見我毫無印象吧?”


    回憶,欣喜,她驚叫:“原來是你!”不管了,為了成功,犧牲點色相吧!


    思維不過一秒,她旋即湊到沈舊時跟前,一個熊抱緊緊抱住沈舊時:“那天我沒問你是誰,後來更是不知道了,既然我們重逢了,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受之不及,沈舊時雙手攤開,輪椅後退兩三步,終是沒有推開陶樂:“你冷靜。”


    似乎才意識到不合時宜,她鬆開,站直了,略略尷尬地整理衣衫,朝他靦腆而笑:“不好意思,我有點激動。”


    沈舊時伸出右手:“沈舊時,‘舊時王謝堂前燕’前麵的‘舊時’。”


    和他微微一握,陶樂也介紹自己:“陶樂,陶樂的陶,快樂的樂。”


    縮回手,沈舊時道:“那陶小姐一定很快樂。”


    “未必。”她眸子暗了暗,不期然想到周準。


    “看來陶小姐心中有事。”沈舊時道。


    揚起笑臉,陶樂興致濃稠:“哪呢,相逢不如偶遇,我們一起賞花吧?”


    “陶小姐很喜歡畫?”沈舊時不抗拒這個提議。


    陶樂答:“大學時選修過美術,沒學好,不過很喜歡看別人畫的。”


    沈舊時輕笑:“陶小姐謙虛了。”


    你一拳我一拳打太極,陶樂原本要幫沈舊時推輪椅,但沈舊時拒絕了。他在輪椅上,她站著,一前一後同行欣賞畫作。


    陶樂勝在活躍吧,沈舊時大多很安靜,陶樂看到某幅畫作,先是回憶她惡補的知識,有就扯一句,沒有就瞎掰扯。有時候沈舊時一笑置之,有時他倒真被她逗樂了,想到更為奇妙的地方。


    熬到中午,陶樂口幹舌燥,有點熬不住。但她又不好主動說撤回去,不然顯得“她喜歡”很假。


    沈舊時挺體貼,看她活力值減了不少,旋即意會:“陶小姐,我請你吃飯吧。我記得你在b市,人生地不熟。”


    “你喊我陶樂吧,別這麽生疏,我喊你,呃……”陶樂故意延長語調,似乎很是困擾,瞟了眼沈舊時,他微笑著,靜等她。


    “舊時。”她腦子裏飛過各種名頭,還是擇選了最為中規中矩的。


    “嗯,那走吧,陶樂。”


    陶樂跟在沈舊時身後,很摸不透這個男人。他從頭至尾都在笑,她見多了就會麻木啊。而且他表現得溫和可欺,心裏對她什麽想法,根本不表露出來。


    陶樂音質不過,至少沈舊時聽來,是很舒適的,她的造型也很合他心意。


    出了畫展,沈約準時將車泊至門前,趕在沈舊時之前,沈約走到他麵前:“沈先生。”


    “嗯。”沈舊時望向身旁的陶樂,“你帶陶樂陶小姐上車。”


    陶樂不敢問他怎麽上車,知道沈舊時的禁區就是腿。絲毫關於腿的問題,沈舊時都會生氣。雖然資料上沒提及沈舊時會如何生氣。可她今日見了沈舊時,覺得生氣起來肯定嚇死個人。


    推輪椅到車邊,沈舊時長手一伸,開了門。撐著兩邊,他很是吃力地站起,又坐下,他習慣了,再次嚐試。


    待陶樂坐進車後,看到沈舊時已經上了車,神色平穩,不過臉上細汗掩不住。


    沈約收好輪椅,並遞給沈舊約深灰的毯子。沈舊時蓋在大腿上,“讓你見笑了,陶樂。”


    陶樂回:“我很佩服你啊,你可以站起來。要是我,不知道哭到何年何月呢。”


    “不談這個,”沈舊時掏出手帕,拭了拭額際、臉上的薄汗,“陶小姐,你為什麽來南城呢?”


    輕鬆下來,陶樂幾分俏皮:“專門來畫展一趟。”


    沈舊時倒不戳穿:“是我問多了。”


    吃飯愉快,她沒爭著付錢,不過互換了名片。那個名片上,陶樂是個攝影師。幸好沈舊時沒細問,不然她又好一頓掰扯。既然沈舊時會在卓懿的宴會上駁了卓懿的麵子,兩個人關係肯定好不到哪裏去。許意杞給她一劑安神藥,沈舊時不了解她的職業種種,也不用怕查到b市那邊。


    不管真假,至少她現在可以後顧無憂往前走。


    她要走進沈家,要看看沈佳音到底有多幸福,拋下丈夫、女兒換得的真愛,到底有多幸福!


    拿了許意杞的錢,她當然會盡力辦事。


    下午沈舊時沒提,她不好太主動邀約,因此分開。


    陶樂走在陌生的街頭。這個地方,離她當初為了程菲菲那案子的地兒又是十萬八千裏。十分陌生,陌生到,她又有些恍然。


    走進烤串的店子,師傅把家夥搬到店門口,濃重的味道侵蝕著長長的過道。陶樂十分不舒服,抓住電線杆,一陣幹嘔。她嘔到腸子都要翻出來了,難受得不行。


    她不算日子,虛虛快懷孕三個月了吧。總算離開電線杆,她雙腿發軟,決定去孕檢。


    因為在南城,她所有都要填過,過程瑣碎,她繞得十分暈。


    總算做完檢查,她坐在長廊上,等醫生喊她。明明不是假期,卻人來人往,好像都擠一起懷孕。陶樂端坐在長椅上,百無聊賴玩手指。自懷孕後,她有一點是合格的——盡量遠離電子產品。


    “嘩啦啦”一陣,幾張白紙落在她手上。幾乎是本能,她接住幾張紙,抬頭看是什麽情況。


    沈佳音當即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抓回不能懷孕的單子。到了這樣的年紀,她早就不期望能懷上了。可她不想她和沈鬆澗徹底沒有希望,因此一次又一次來檢查……


    當沈佳音收好紙張,看到陶樂的刹那,臉色僵硬:“你……”


    陶樂很疑惑麵前美婦人的反應,指了指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沒有……沒有……”沈佳音不敢置信,倉皇否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沒關係。”陶樂心下緊張,惦記懷孕呢,恰好醫生喊她,她別過沈佳音,進了辦公室。


    而沈佳音,癡了一般,呆在原地。


    陶樂,她的女兒!


    這些年,沈佳音不算全然不聞不問,至少她會從陳婉瑩那裏收到陶樂的照片。雖然不多,但至少她知道陶樂長成什麽樣了……她沒奢望過見到陶樂,看到陶樂的瞬間,她多想抱上去痛哭一場。可陶樂問起,她要怎麽說?她怎麽有臉跟陶樂說二十多年的拋棄與不理?


    遊魂般,走出醫院,沈佳音上了司機的車,一直不在狀態。


    陶樂倒是好消息,胎兒健康,可以留下來。


    除了醫院,她想慶祝慶祝,突然發現,在南城,她沒有人可以找。許意杞除了提供資料,根本不涉及私人。舒心遠在b市,如今肚子大了,她可不想舒心來回折騰。


    周準。


    不用想,這個名字刻在她心裏。


    漫步在街頭,她忽略耳際的繁華與喧囂,盯住腳尖。


    她不知道周準在哪,但她可以查到。時隔那麽久,周準如此厲害,南城城東,又是他的天下了吧?來來往往,在醫院耗去很久,已是黃昏。她最近容易餓,但吃不多。正好經過粥店,點了份養生粥。


    等待的時間,她搜索了周準。搜索引擎能給的消息,全都圍繞“周準死而複活,再度叱吒南城”。很是懊惱,或者是除夕夜他突然的出現,給了她希望。但,她能接受,沈淵和、夏晚淳……所有人口裏的周準嗎?


    不,她現在隻想,他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再次撥打夏晚淳的手機號碼,她將手機放在桌麵上,凝視跳動的頁麵。


    通了!


    她左手抓起手機,右手掐自己大腿,怕是夢。


    “陶樂。”夏晚淳有些疲乏,開年生意很忙,各地需要去應酬。


    陶樂怕錯過,開門見山:“從那以後,我沒見過周準。我現在在南城,你願意告訴我,他在哪裏,他過得還好嗎?”


    夏晚淳擠壓額際:“陶樂,我警告你,你別見阿準!阿準不記得你了,而且,現在陸胤北跟在阿準身邊,根本不會給你機會。陶樂,為了孩子,你也不該攪進來。”


    “可……”陶樂見到服務員來了,等對方放下粥後,她才繼續,“難道周準不是我孩子的父親嗎?”


    “讓你懷孕的人,是餘款冬。現在阿準不記得你!”夏晚淳語氣重了,“你知道我為什麽窩在這裏嗎?我和陸胤北有同樣的機會,因為我玩不過陸胤北!你覺得你玩得過嗎?”


    “我……”


    夏晚淳乏極了:“陶樂,沒事就掛了,我今晚難得不用應酬。”


    “你可以告訴我周準的住址嗎?”陶樂固執。


    歎氣,夏晚淳怒:“你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你之前還沒受夠罪?”


    “我隻想看看他,我不會做任何事的。”


    “做夢!”夏晚淳態度強硬,掐斷電話。


    陶樂有點無措,拿起瓷勺,攪拌著顏色好看極了的粥。絲絲熱氣往上湧,夾雜甜膩膩的香氣,她的食欲卻大減。


    孩子很好,她想告訴孩子的父親。


    這就是全部。


    可惜這個父親,已經與她訣別了。陶樂一直以為她想得開,結果到了周準那坎兒,反反複複,都逃不過舍不得。所有人都以為她愛上的是餘款冬,那她現在,難道要見周準,是期求他變回餘款冬嗎?


    不,她隻是想見見他。


    藕斷絲還連,不過數月,她怎麽可能忘幹淨周準?


    周準將醒未醒之時,她沒能見到,她記得他昏迷之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陶樂,你聽我說,我做不到,我很遺憾。”


    想到當時血淋淋的場麵,她心口又鈍痛起來。


    舀了幾口粥,卻食之無味。她草草離去,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她突然忘了自己在哪,攔了車,司機問她去哪。她下意識脫口而出:“不知道。”


    司機竟說:“好咧,我帶你隨便轉悠。”


    陶樂:“……”


    車子緩緩開動,她正想告訴司機許意杞提供的公寓地址,手機響了。她拿出手機,是條短信,夏晚淳的。


    “我發了瘋才會告訴你!陶樂,你最好隻是看看!地址是……”


    陶樂將幾十個字瞅來瞅去,倏地一笑:“師傅,去靖西路67號。”


    “好咧,馬上去。”司機依舊語調飛揚。


    臨了臨了,陶樂真緊張了,下車後。她望著陌生的別墅,莫名心生綺念。不管如何,她都要試一試,如果真忘得幹幹淨淨,她是沒本事讓周準愛上自己,那就放棄吧。如果沒忘,她是不是可以做一場夢?


    假若忘了,周準在除夕夜吻她,間歇性精神病?


    替她開門的是周澤:“請問你是。”周澤是周準手下裏最有能力的,謹慎行事。


    “我找周準。”陶樂簡潔道。


    知道周準私人住處,又點名道姓找他。


    周澤禮貌:“周先生正在工作,不方便會客,您是否有預約?”


    “陸胤北在嗎?”陶樂還是怕陸胤北,夏晚淳一番話,她更確定陸胤北玩手段了。


    周澤神色不定:“陸先生不在,周先生正忙於私人工作。”


    陶樂愈發堅決:“我要見周準。”


    依舊不放行,周澤道:“您等三分鍾,我去請示周先生。”


    陶樂“好”都沒說,鐵門已經關山,拒人千裏的姿態。陶樂怕被砸到,退了兩步,裹緊衣服,對周澤的行為頗有微詞。


    三分鍾,亦或是五分鍾,陶樂想過無數次,逃走吧。永遠多一次,留下吧。


    “真的猛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魯迅先生的文章,以前背多了,如今突然浮現。她有些好笑,的確,她要麵對。


    逃避,非長久之計。


    門再次開了,周澤站在中央:“周先生願意見你。”


    陶樂沒由來一喜,周澤領路,她亦步亦趨緊跟。


    夜色中,燈色晃晃,人心惶惶。


    周澤領她進了書房,關上門之後,她看到站在窗前的周準,和她像是情侶裝,一身黑,側影十分冷硬。


    “周準?”她大氣不敢出,低低試探。


    偏轉,倚在窗欞,周準望向她,露出一抹詭譎的笑。


    陶樂頓覺毛骨悚然,往後退,貼上門板,她才安心:“你笑什麽?”


    “小北說過,會有一個叫做陶樂的人纏住我,說我會是餘款冬呢。我想看,誰敢纏著我。”周準讓人赤誠的目光將她從頭掃到尾,很是輕蔑。


    陶樂很不自在,告誡自己千萬別退縮:“除夕夜,你是不是來過寧鄉見過我?”


    “沒有。”他不假思索,否認。


    “當真?”陶樂深深望他。


    周準嗤笑:“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同樣好看到喪盡天良的臉,同樣迷人到傾倒花草的笑,在她眼裏,卻不再溫暖。


    不過是假笑。


    “可以讓我不纏住你。”陶樂忽而不怕了,挺直腰板,回。


    周準走到書桌旁,抽出一支煙,點燃:“不如趁小北不在,你把你的謊言全都說出來,指不定可以騙到我。”


    不喜歡煙味,陶樂擰了擰眉,不過她更不喜歡周準完全生硬的腔調。他完全信任陸胤北,把她當成小醜的腔調。


    “餘款冬是我丈夫,沒領證也是。”她摸了摸肚子,再次隔著煙霧迎上他,“而你,精神病人,你可以通知你的小北,帶你去看醫生。”


    她隻覺麵前帶起一陣生冷的風,脖子就被死死掐住了。


    周準居高臨下地俯視陶樂:“你說什麽?”


    “你……”她一開口,他力道就大了點,她毫不畏懼迎上他,“鬆……手。”


    對峙幾分鍾。


    他眼睜睜看她臉從煞白到通紅,再到毫無血色。


    終於鬆手,他語氣不善:“下次說話,注意用詞。”


    她顧不上平順呼吸,踮腳磕上他下巴,狠狠咬住他的唇。咬到唇破,她撞回門板,朝他得意而笑:“除夕夜,你這麽咬我的,記得嗎?不記得,那就是你精分,你當然該去看醫生。”


    怕他真能掐死她,她囂張完就要開門溜號。他長手格擋住去路,她不能開門:“你既然不歡迎我,我走還不行嗎?”


    “當然讓你走。”周準輕易開了門,手搭在門框上,“下次,120會抬你出去。”


    “我發誓!我陶樂!這輩子!再也不找周準!”她怒火中燒,大吼。


    周準皺眉,嫌棄她噴口水的怒吼,縮回手。


    陶樂回到公寓,都在怨念!什麽狗屁周準!真了不起!


    可她在夢裏,為什麽還要夢到呢?


    百轉千回的夢啊。


    *****


    “陶樂,這是第幾次偶遇了?”沈舊時坐在輪椅上,到她對麵,手裏拿著新版的《肖申克的救贖》。


    陶樂抱住手裏的《讓我留在你身邊》,靦腆笑笑:“不記得了。”她小心觀察他的臉色,應該沒有發怒的意思。


    去找過周準之後,她算是死心了。至少她不會再因為孩子而去妄想找周準,不會了。一個星期了,她在各地“偶遇”沈舊時。許意杞每次提供的地點都很準確,她都能撞上,有時候不過微笑混個臉熟也好。許意杞也不急,隻要她趕在婚約有效之前釣到沈舊時。


    有時她很懷疑自己,要是再耗下去,她肚子藏不住了怎麽辦?


    呃……原本她和沈舊時就挺懸殊,她再來個未婚先孕……


    要不來點強硬的?


    陶樂低頭,一肚子的歪腦筋。


    書吧裝潢尤其清新,放的歌也諸如王菲的《紅豆》,在舒適的環境裏,她更沉浸在自己的yy裏。


    “為什麽要跟著我?”沈舊時低頭看書,冷不丁問。


    陶樂被嚇到,腦袋晃蕩,差點貼到樹葉上。她有點心虛,憋紅了臉,傾吐編好的詞:“那個……舊時,我說了……你別生我的氣。”


    “嗯?”沈舊時十分溫和,眼底流淌笑意,半點沒生氣的意思。


    陶樂像是忽然有了點勇氣,抱書在胸前,咬了下唇:“我喜歡你……呃……你肯定覺得很唐突……可是愛情,不都是沒緣沒由的嗎?”說完,陶樂怯生生往她,一張臉,憋成了水蜜桃。


    沈舊時:“……”


    見沈舊時臉色有些不自在,沒有動怒的症狀。陶樂繼續小女生式的叨叨念:“我去穀陽畫廊,確實慕名。不過我見到了你,你懂畫裏的亡妻,你懂我!我是這麽深信的!多麽有緣,你曾經救我於水火。我們一起賞花,你的堅強你的氣度,無不讓我如沐春風。不不不,這都是虛的,我感覺我就是中毒了。本人我找人跟蹤你,是想再請你吃飯謝謝你救我,苦於沒機會。我每天都在問自己,我是不是瘋了?沈舊時,我不是瘋了,我是喜歡上了你。”


    “陶樂,我……”沈舊時努力措辭,想要委婉點。


    陶樂再度咬唇,吸氣,一副不敢麵對現實的模樣:“你現在不用拒絕我。你溫潤謙和,你有你的修養,你不會和我一樣荒唐。你不用拒絕我,但也不要草率將我拒之門外好嗎?我在南城還要待很久,我沒什麽朋友,請你陪著我,好嗎?”


    “陶樂,那繼續看書好嗎?”沈舊時看陶樂眼睛裏亮晶晶的東西,忽而想起了很多往事。


    喜不自禁,陶樂低頭,微哽咽:“好。”


    因為情緒在,她看到搞笑處,都不敢大笑出聲。但是她知道,她還有戲。她讓沈舊時心生憐憫了,她現在很想照鏡子。她是變漂亮了嗎?為什麽沈舊時可以容忍她至此?


    拿書擋住沈舊時的視線,她掏出手機,偷偷照了下。一模一樣,昨晚沒睡好,額頭上還爆出了粉刺……陶樂訕訕收回手機,肯定是沈舊時修養太好!


    沈舊時很具紳士風度,讓沈約送她回家。下車時,她為了表現誠意,霸占車門,久久不走。


    “陶樂?”沈舊時輕聲發問。


    陶樂俯身,輕吻沈舊時的臉龐:“我是認真的。”


    沈舊時錯愕,在陶樂關上車門之後,臉頰倏地發紅發燙。


    而陶樂,背對車子時,死命塗抹嘴角。


    誰都沒注意,剛剛她吻他的瞬間,被人偷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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