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元宵燈節,神都城大街小巷,家家都要點燈。萬盞花燈齊明,競放光芒,色彩斑斕,光怪陸離,猶如置身於仙境之中。遊人挨肩擦膀,不知其數。


    禦道上的每一棵樹頭,都掛著一盞彩燈,還用彩線係些彩旗繡帶,迎風飄搖,宛如花枝招展,炫彩多姿。


    風靜海背著風遙天,看的眼迷心醉,嘴裏不由得發出嘖嘖的讚歎。


    兩人正欲往前邊去觀賞,卻發現,眼前的去路已被一夥少年擋住。


    領頭的少年,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身材健壯。他以戲謔的眼光看著風靜海和風遙天,擺頭對著身旁的少年,故意問道:“你說風靜海背上的那個廢物還活著嗎?”


    一眾少年哄堂大笑,“從沒有獲得長久的飛舞,大概和死了差不多吧。”


    風靜海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對著領頭的少年大喝一聲,道:“皇甫無恨,你找死也不尋好日子。”


    皇甫無恨不笑了,臉色瞬間赤紅,騰騰幾步,衝上來揮拳就向風靜海打去。


    風靜海伸手一擋,“嘭”的一聲,兩人對了一掌。


    皇甫無恨身子一陣搖晃,朝後退了幾步,沒有再急著進攻。他身後的少年們圍攏過來,目光不善的看著風靜海。


    空氣中,一種讓人血液沸騰的火花在緩緩的積聚著熱度,隨時有爆發的可能。


    風靜海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把雙手袖子挽起,上前問道:“單挑還是群上?”


    少年們交換了一下眼色,剛要衝上來群毆,猛然間街道拐角處火光晃動,腳步聲響,一大群紅纓獸鎧的金吾衛舉著火把衝了過來,朝這邊喊道:“哎,那邊的幾個,都不許動,元宵燈節,豈容爾等放肆!”


    金吾衛氣勢洶洶的把包括風靜海和風遙天在內的一眾少年包圍。


    但下一刻,待到他們看清圍住的是什麽人時,神情明顯一滯,然後不發一語,悄無聲息的迅速撤離現場,比來時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開玩笑,天錫府的兩位,諸位親王、國公的世子、公子,再加上兩位皇子,這些人,金吾衛可招惹不起。


    再說了,天錫府兩位嫡係與神都的世家少爺們的恩怨,幾乎人盡皆知。


    他們的打架鬥毆事件,都快成帝京的一道風景了,聖帝都管不了,小小的金吾衛有多大能耐,敢插手其中。


    街上,其他觀燈的遊人也紛紛退避,金吾衛惹不起的人,他們更惹不起,還是離遠點為妙,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不過片刻,擁擠的人潮已然散去,街道在燦爛的燈光照耀下,竟然顯得有些空曠。


    被金吾衛這麽一攪和,少年們剛剛形成的圍毆之勢被打斷了。


    皇甫無恨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氣,不願再等待,搶先出手,和風靜海打在了一起。


    一個少年趁著這個機會,俯著身子,悄悄的繞到風靜海背後,準備偷襲風遙天。


    風遙天心中冷哼一聲,“哼,自找苦吃!”


    但他還沒來得及動作,突然,一個物什快速的從他的身畔掠過,卷起的風,送來一股濃鬱的香味,直往鼻子裏竄。


    “砰”


    那位偷襲的少年,額頭被這個物什重重的砸中,身體一個趔趄,蹬蹬蹬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少年感覺腦袋被砸的暈暈乎乎的,臉上殘留的不知什麽東西,油油膩膩的,還帶著一股奇異的香味。他伸出手指抹了一把,放在嘴邊用舌頭舔舔,嘴巴砸吧砸吧,露出一種滿足的笑容,然後眼前一黑,“咣”,暈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場上眾人皆是一愣,目光全都望向這邊。


    那物什掉在地上,滾了幾滾,不動了。


    眾人這才看清,那竟是一隻豬蹄膀,還冒著熱氣的豬蹄膀。


    緊隨著豬蹄膀,它的主人大踏步的趕來,一個壯碩的宛如牛犢子的濃眉少年,逐漸清晰的呈現在眾人眼前。


    豬蹄的香味飄起的同時,一股寒流也席卷而來,本就已經夠冷的天氣,溫度瞬間又降低了幾分。


    寒流的源頭,卻是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女。


    她冰藍的秀發用一根白色絲帶簡單的紮起,唯有在前額斜斜的垂下一縷,清澈幽藍的眼睛仿佛千年雪山之中的冰湖,沒有一絲漣漪,沉靜冰冷。


    少女看到風遙天無恙,清幽的眼眸彷如雪蓮花綻放,瞳孔微微漾起一抹笑意。但這縷微笑還未擴散到整個眼睛,已在她轉頭的刹那被淩厲的冰寒取代。


    “小雪兒也來了。”聞到豬蹄香味的時候,風遙天眼角含笑,已知來的是誰了。


    他們兄弟的援軍到了。


    雪歌和淩渾,風遙天的貼身侍女和護衛,也是他除家人外,最親近的兩個人。


    雪歌,尚在繈褓之中的時候,就被夢清涵自野外撿回來,天生冰雪屬性,性格也如冰雪一樣,沉默冰冷。


    小雪兒,是風遙天在心裏給她起的外號,遺憾的是他不能說話,也就從來沒有真正的叫出口過。


    淩渾,天錫府流風衛統領淩重的獨子,他不過隻比風遙天大一歲,卻長得五大三粗,走起路來猶如重錘砸在地上,夯實有力。


    如果要以一句話來形容淩渾的特點,那就是:天生神力!


    “少爺,我們來了!”淩渾扯著大嗓門,老遠就喊道:“小崽子們,又欺負我家少爺,看我不把你們砸扁。”


    隻見他扭頭朝風遙天憨笑兩聲,轉身便衝過去,隨手抓起一個少年,像扔鵝絨枕頭似的,就給拋了出去。


    那少年瞬間麵無血色,摔在地上,大聲的慘叫起來,“我的骨頭……骨頭斷了。”


    沒人理會他的慘叫,其他的少年們自顧不暇。


    雪歌比淩渾更早一步衝入戰場,她豎掌成刀,整個人散發驚人的寒氣,宛如一把冰刀,左右劈斬,下手毫不留情,和她對上的少年,先被寒氣凍個半死,身體反應遲鈍,再被她的手刀一陣疾風暴雨似的狂斬,五髒六腑都快被剁成碎冰塊了。


    “我的衣服,新買的,一百兩銀子呐。”又一個少年悲憤的喊道。


    淩渾就像一頭憤怒的蠻牛,逮著誰打誰,滿是油汙的大手,毫不顧忌的在少年們價值不菲的新衣上,留下一道道的拳印。


    最可怕的是,他這人皮糙肉厚,不怕挨打,被揍得越多就越興奮,爆發出的力量也就更強大。


    打到興起,淩渾轉身一把撿起地上的蹄膀,掄圓了砸人,頓時香氣隨風,肉末亂濺。他的手夠不著的,就拿豬蹄膀當沒鏈子的流星錘使,每扔必中。不一會,熱氣騰騰的豬蹄膀就被寒氣凍得比石頭還硬,被砸中的少年無不鼻青臉腫。


    雪歌雙手如刀輪轉,激起陣陣冷風,周身似被一股暴風雪環繞,猛烈的席卷四麵八方。


    少年們愛惜衣服,狼狽的閃躲呼嘯亂飛的豬蹄,被風雪凍得直打哆嗦,再加上風遙天在旁邊時不時的暗算,實力根本發揮不出來。


    這架已經沒法打了,少年們一點鬥誌都沒有,驚慌失措,被兩人追的到處跑。


    這邊,皇甫無恨的武功原本就比風靜海遜色,又被場中情形氣的心頭惱怒,分心之下,被風靜海乘機幾拳,打的招架不住,腳步踉蹌,節節敗退。


    “哈,真是小毛孩子的打架。”


    看著場中的情形,風遙天愜意的閉上了眼睛,沒他什麽事了,風靜海他們已是勝券在握。


    不過風遙天的內心倒是挺疑惑的,這個皇甫家的小子,見到他兄弟倆的反應,明顯比其他的少年要來得強烈的多,眼光中似乎總帶著一種深重的憤怒與仇恨,絕對不是像其他少年那樣僅僅隻是針對他個人的一種情緒的發泄。


    風遙天的眼睛眯了眯,看來風氏一族與皇甫一族應該存在很深的過節,而且這種家族之間的仇怨還已經延續到了下一代。


    還在猜測天錫府會與皇甫一族結下什麽樣的梁子,驀然,風遙天感覺脖頸處微微的刺痛麻癢,似乎隱約有一道若有若無的電流環繞竄動,如絲如縷。


    風遙天的眼睛倏然睜開,出生至今,內心第一次被外界的人所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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