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公麵色深沉,肅然得可怕,林扞作為他從小看到大的後生,被卓文如此當堂羞辱,就是他也有些動肝火了。心道這卓家的小子未免也太猖狂了,駁我教學之能在前,損我後輩林扞心態在後,其心何其陰毒狠辣?他如今不過十五歲竟然已如此刁鑽,要是長大那還得了?


    陶公有心想教訓卓文,然而,他自持身份,不好對卓文出手,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手段,那就是把自己手中的那隻最適合畫高古遊絲的細圭之筆借給了林扞!想通過林扞的手泄憤。


    如此種種跡象看來,或許林扞找茬卓文,應該不止是因為梁思的原因,恐怕在卓文駁陶公理論的時候,陶公也給林扞打了眼色,他這才跳出,這也能解釋為什麽林扞對高古遊絲自信的來源了,畢竟他背後站著的,可就是對高古有部分造詣的陶公!也許陶公之前的課並非盲目之舉,恐怕就是為林扞而講的。


    “雙方檢查文寶道具,準備就位。”朱公充當了臨時裁判,倒是挺盡責的,隻不過看向卓文的目光,卻有隱隱有些擔憂。


    雖然朱公很欣賞卓文的文采天賦,但總覺得這少年銳氣太足,從剛才一番話和表現中便能看出他渾身都是容不得人指點的棱刺,文人傲骨,這是典型的少年心高氣傲的表現,許多人都是從這個年齡段走過來的,這當然也包括朱公,自然地,他看向卓文的目光便有著一種“過來人”的滄桑苦笑。


    顯然就算是朱公都不太好看卓文的勝麵的,他隻把這場鬥圖當成是卓文人生中的一種曆練,心想著現在能有個人能挫挫卓文的銳氣也好,不怕他驕傲,就怕他持才傲物最終自誤毀了自己。


    “哎,希望這小家夥能在失敗中找到自己的不足吧,其實現在能敗一回也不是壞事,得到這次教訓以後,應該能讓他更加奮發圖強堅定心智,免得他到時候站得太高而摔得一撅不起,將來他回想起來,也許還會感謝這場失敗給他帶來的寶貴經驗。”看著卓文依然一幅完全不知愁滋味的模樣,朱公不由苦笑地搖了搖頭,開始宣布比賽開始。


    而隨著朱公的宣言落下,卓文林扞也紛紛開始研墨調色,做畫前準備,全場學子們此刻可謂是被點燃了熱火,紛紛擁向鬥圖雙方的身後,打算近距離觀看他們的作畫過程。


    因為規定不能攻擊畫師本人,所以學子們根本不擔心自己會受到什麽傷害,隻是看歸看,卻不能靠得太近,否則會影響到畫師的心態,不過還好,在場的都是畫師,經過繪才的改造,他們五官過人,眼力勁比尋常凡人好上幾倍不止,哪怕的站在三五米之後,也能清晰的看到卓文和林扞的作畫過程。


    “呀,真的是高古遊絲!”準備工作的時間結束以後,卓林二人也正式開始了作畫過程,林扞沒有食言,用的的確是高古遊絲描,僅僅一筆,線條細如發似,柔而鋒利,叫周圍一陣驚呼不已。


    不得不說,高古遊絲描的線條的確是纖細無比美輪美奐,比起琴弦鐵絲而言,倒真是多了幾分矜持和意境,這一點,連朱公都不可否認,畢竟很多先聖作品都是高古為主,這種線條也可以說王者之線,能掌握的人,無一不是一方大師,朱公其實也曾想過教習高古遊絲,然而現實的情況是,他沒有那個自信的實力,畢竟他在高古的造詣上並不深,也不及陶公。


    似乎是聽到後麵學子們的驚詫崇拜之聲,林扞嘴角微揚,顯得得意十分,哼,你們這些渣渣,也隻能是羨慕的份了,你們永遠都不知道我為了學習高古遊絲描背地裏吃了多少苦和累,能有現在的成就,那都是天道酬勤的回饋啊,哎,算了,說再多,你們這些隻會琴弦鐵絲這種垃圾線的人也不會理解的。


    對麵,卓文不由麵色一凝,看來自己猜的沒錯,這林扞的確掌握著能提高專注力的技能,這一點讓他比其他人有更好的線條掌握能力,隻不過…卓文冷冷一笑,如果你以為高古遊絲的難度僅僅隻是控製線條纖細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一筆兩筆三四筆,絲滑帶過,林扞畫中內容已經初具外部輪廓,隱約可以看得出是一隻牛狀畫靈。


    林扞下筆沒有絲毫的停滯,看得出十分地從容,然而,隻有他才感覺得到自己的壓力有多大,正如卓文所說的,高古作畫,畫出纖細的線條隻不過是基礎而已,高古的難,難在“堅持”和“連貫”四字上,線的細也就意味著集中力的提高,要維持這種狀態無疑最為消耗精神和繪才的,或許剛畫上幾條高古線沒感覺什麽,但這種難度卻會隨著線的增長和作品完整度的增加而提高,因為線越長,就越難保持一貫。


    此時,哪怕林扞擁有一朵“專心致誌”的技能繪花,也是力有所及,當遊絲線被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是他都要“斷線”稍作休整一番再“接線”繼續作畫,如若不然,他的精神消耗將會以一個恐怖的速度迅速疊加,而最終導致“顫筆”,所謂顫筆,就是心手聯係出現偏差,在這種情況之下,很容易出現失誤,屆時就得不償失了。


    “接線”是個技術活,畢竟要配合上一筆的連貫,如果遇到需要補墨的情況,還需要注意墨汁的蘸帶量,此時一旦馬虎出現疏漏,稍微不慎就是一筆“毛刺”或者“鶴膝”,也就是俗稱的“敗筆”,前者由落筆位置沒找好導致連接處長出“小刺”,後者則是下筆時力量沒有控製好導致連接處出現“關節”!


    當然以上這些情況其他筆法也會出現,隻不過情況和處理難度卻要比高古遊絲簡單輕鬆許多。


    卓文的從容,是真的從容,因為以他的作畫水平,極少會出現敗筆,哪怕是有,情況也糟糕不到哪裏去,遠遠比林扞輕鬆得多,他用的是大眾線,也就是琴弦遊絲描,一筆下去,幾乎不用斷線接線就能從容絲滑帶過,根本沒有高古遊絲的那種拘謹和偏執,也不需要太大的專注力,這也導致不論是連貫性還是作畫速度,卓文都優先對麵的林扞很多,這一點周圍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一時間,卓文身上的不屑之聲不由也少了很多,不管如何,他那行雲流水般的作畫已經征服了不少的人,把式有沒有,一看便知,再加上卓文原本等級也不是很低,這不由得就更有說服力了。


    其實想開來,那些最開始逼嘩的人都知道自己之所以會噴卓文是因為卓文的優秀太過於刺眼刺激到了他們,或者說是他們嫉妒了,見不得別人比自己亮眼,所以才不噴不快,可如今卓文已經展現了自己的實力,也算是證明了自己的能耐,此時他們再想有微詞,也隻能等林扞勝出以後再說了,畢竟現在的卓文還真沒有什麽可以噴的地方,要是師出無名的強行噴,反而顯得針對和無腦了。


    因為是一場硬碰硬的比賽,卓文卻不打算召喚自己的蚊子,畢竟自己的蚊子都不適合打硬仗,不過卓文也有其他的王牌,那就是和吳山一同研究過的赤睛白虎。


    赤睛白虎經過多次和卓文的磨合,彼此間的“親密度”已經越來越高,如果說擬出一個親密度滿分一百分的數據表的話,那麽它和自己的親密度怎麽也有了七十左右,如果達到九十的話,就能形成“假本命畫靈”了。


    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就不用再和之前一樣花費大量的繪才來構建操控條件了,其實想開來,白虎除了不能和自己分享三覺以外,其實也跟其他人的本命畫靈也差不多,畢竟不是誰都能擁有存在自我意識的本命畫靈的,其他人同樣需要花費心思來操控自己的本命畫靈,隻不過他們可能比自己方便一些,畢竟白虎並非是自己的本命畫靈,用一個簡單的比方來說,本命畫靈和畫師的親密度天生就是滿分。


    其實如果時間豐裕的話,就算是比高古遊絲,卓文也是不虛,不過既然現在是要證明自己的理論,那麽他也隻能用琴弦了,哪怕他知道其實減筆描更適合畫虎。


    “點睛。”卓文率先點睛召喚,下一刻隻見他的作品無根自燃,畫作頓時繪才噴湧,卻有六尺繪才,一隻赤睛白虎從中躍出,仰天發出了一道無聲的咆哮。


    白虎威風凜凜栩栩如生,能用琴弦畫出如此細致的畫靈出來,顯出了卓文作畫水平的非同小可。


    因為畫靈不能攻擊畫師本人,哪怕卓文先行召喚,也隻能讓白虎幹等著,隻能等到學堂規定的五分鍾作畫時間過去,雙方才能正式鬥圖,五分鍾以後,不管雙方畫作完成得如何,都必須得召喚。這個規矩隻是學堂為了保護學子而設置的規矩,鬥圖大會這沒有這種限製。


    可以說因為這個時間條件的限製,讓卓文失去了一個取勝的好機會。


    林扞自然也注意到了卓文的閑庭淡雅,卻是不屑,眼中有輕蔑之色,繼續手中那方才完成五分之三的戰牛:“切,用垃圾線作畫,快有什麽用,質量永遠也比不上高古遊絲。”


    林扞說的也沒錯,但如果沒有這麽多的邊邊框框限製卓文,林扞早就被卓文殺了,質量再高也得有機會召喚出來啊是吧?


    看到卓文的白虎,朱公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畫作出彩,但其實還可以再完善一番的,眼下離正式鬥圖時間還有兩分鍾,他不該這麽早召喚畫靈。”


    卓文這麽早召喚白虎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畢竟隻是學員間的鬥圖而已,犯不著用太高級的畫紙,畢竟紙也是錢啊,要是召喚出超過七尺的畫靈,那就需要一張菊品上乘之紙,那可是上萬墨元一張的紙,卓文目前金庫羞澀,自然舍不得用,所以他現在用的是價位隻有一兩千一張的菊品中乘紙。


    六尺光的畫靈已經是菊品中乘宣紙所能承載的極限了,不過卓文也不用怕自己無力抗衡林扞,因為他還有強化手段,那就是“畫蛇添足”!


    眾目睽睽之下,隻見卓文取出五六張三兩百墨元一張的菊品下乘紙。就在眾人一臉茫然之際,卓文開始給赤睛白虎上裝備。


    “嗯,給它來一副追獵者鋼爪。”


    “再來一副荊棘戰甲。”


    “再裝上倆顆劍齒虎的牙,然後再…嗯,好,六神裝了,這些裝備湊在一起起碼也能有七尺光的畫靈實力了吧?”


    而看著卓文這接二連三的強化手段,全場頓時是一陣的驚呼,就是朱公也是幹瞪眼,林扞更是感覺膽顫心驚,尼瑪我在斷線連接,你竟然已經六神裝了?


    也許是一時分心了,手中筆一個不留意抖了一下,頓時不小心在畫作上留了一滴墨,林扞此刻心中仿佛能奔騰出一隻草泥馬:“我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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