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江山如棋(十二)李靜忠剛剛回到府裏,幾個侍衛一擁而上,將它摁倒在,七手八腳將他綁了起來,堵上嘴,拎進了李亨的房內。


    “王爺,他身上有這個。”


    一名侍衛搜遍了李靜忠的全身,發現了他身上的密旨。


    李亨接過打開看一看,裏麵的內容已經改變,而且字跡更相差甚遠,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我的東西被你拿到哪裏去了?說!”李亨的臉色異常鐵青,目光中閃著陣陣殺意,李靜忠走了沒多久他便醒了,卻發現東西已經丟失,一驚之下,他立刻猜到是被李靜忠拿走了。


    “我一直懷疑當年就是你告的密,現在看來果然就是你!”李亨憤怒已去,他的目光冰冷得可怕。


    一名侍衛上前將李靜忠嘴裏的破布掏掉,李靜忠臉色煞白,象一團肉泥攤倒在,渾身戰栗,恐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心裏很清楚,自己命將不保。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拿到旁邊那府裏去了,見我勢倒,你便投了新主子,這次他獎賞你什麽,是將來的內侍監還是大內總管?”李亨一陣冷笑,便不再理會他,快步走進了內室,內室門邊站著幾個彪形大漢,房間裏坐著一人,正悠閑喝茶,卻正是李清。


    原來李亨發現事變,立刻派人去嗣寧王府將李清請來,李清勸他不要急,密旨雖然丟了,但事情卻沒有變,況且,這樣一來,反而將慶王逼上絕路,也未必是壞事。


    見李亨進來,李清微微一笑問道:“是他拿走的嗎?”“你看看這個!”李亨將密旨遞給了李清。


    “看來這才是皇上真正的旨意。


    封小王爺為楚王,命即刻進京。”


    李清欣然站起。


    向李亨深施一禮,笑道:“恭喜殿下了。


    小王爺為儲已經十拿九穩。”


    聽了李清的話,李亨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皆有,他從太子被廢為庶人。


    在人生到了底穀之時,命運又似乎給他開了一個辛酸的玩笑,他的兒子竟然要被立儲了。


    他急擺了擺手,感激說道:“以後豫兒還得靠大將軍支持,本王這裏拜托了!”說完他竟要跪下來,李清連忙將他扶住。


    “王爺不必這樣。


    折殺李清了。”


    李亨漸漸平靜下來。


    他看了看桌上密旨,心又亂了起來。


    “大將軍,那現在該怎麽辦?”他最擔心證據沒了,李琮會矢口否認。


    李清背著手在房間裏慢慢踱步,似自言自語,又似在說給李亨知曉,“假傳聖旨雖是大事,但總有揭穿的一天,他們豈能沒有下著,我懷疑.李清忽然轉過頭,目光炯炯盯著李亨,“我一直懷疑他們的下著便是對皇上下手!”李亨一驚,“大將軍是說他們要逼宮嗎?”“逼宮有可能,暗害也有可能,若不是如此,他們怎麽可能奪到皇位?”李清走到門邊,從簾縫裏瞥了一眼外間攤軟在的李靜忠,回頭又笑道:“這個人留著,我正擔心這封密旨不能證明是李琮所為,現在多個證人倒也不錯。”


    這時,從外麵跑來一名家人,對李亨低聲稟報道:“王爺,大門外有一人,說要找李靜忠。”


    李亨一怔,急回頭問李清道:“大將軍,這是怎麽回事?”李清忽然想到一件事,臉色突變,他仰著頭半天不語,最後他慢慢回頭,深深瞥了李亨一眼,淡淡一笑道:“現在他們最急之事,自然就是阻止殿下明日去華清宮。”


    “李琮要殺我嗎?”李亨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那我現在就去華清宮。”


    他一回頭,隻見李清正靜靜看著他,目光裏帶著一絲憐憫,不由微微一怔,“怎麽?你覺得不妥嗎?”“殿下,小王爺大局已定,李琮幾個跳梁小醜能成何氣候?事情既然敗露,他們必然會內部自亂,可以不用再管他們,倒是你.說到此,李清輕輕搖了搖頭,歎一口氣道:“我也是剛剛才想到,我勸殿下還是趁機死一次吧!否則,李豫立儲,皇上一樣會將你賜死。”


    .府門外之人等了片刻,李靜忠走出大門,他臉色平靜,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遠遠看了半天,問道:“你是什麽人,找咱家什麽事?”對麵之人他不認識,不敢靠得太近。


    “李公公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那人見李靜忠身後無人,便上前一步,低聲道:“借個僻靜處說話,慶王有事吩咐你!”“你隨我來!”李靜忠回頭看了看,便走下台階,穿過大街,拐進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慶王有什麽事?”那人看了看李靜忠,忽然問道:“你回來後沒事吧!”李靜忠搖了搖頭道:“現在王爺還未醒來,暫時沒事,醒來以後就難說了。”


    那人點了點頭,“沒醒來最好。”


    他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瓷瓶,塞給李靜忠道:“他醒後要喝茶,倒一滴在他茶杯裏便可。”


    “要我殺王爺!這怎麽行!”李靜忠大驚,慌忙將瓶子塞還給那人,“此事我不能做!”那人臉一沉,負著手冷冷道:“慶王的話你居然敢不聽,不想活了嗎?”他見李靜忠低頭不再說話,又取出一張櫃票,一撕兩半,遞給他半張笑道:“這是一萬貫的櫃票,事成之後,慶王會給你另一半。”


    “我不要錢!”“那你要什麽?”李靜忠遲疑一下,忽然鼓足勇氣道:“我要慶王答應將來封我為內侍監一職。”


    那人嘿嘿一笑。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錢你要收下!而且你也可以放心,這藥要二個時辰後才會發作,你有足夠的時間離開,至於將來官職,慶王絕不會虧待於你。”


    李靜忠默默點了點頭,緊捏著小瓶離開了拐角,小跑著快速向府門奔去,那人一直看他的背影消失,才冷冷一笑,斜靠在牆邊觀察李亨府上動靜。


    約半個時辰後,李亨府內忽然一陣大亂。


    吼聲、哭聲嚷成一團,但李靜忠卻始出來。


    “這個笨蛋。


    還要王爺再費事!”那人低低罵了一聲,轉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次日一早,李亨忽然暴亡的消息頓時傳遍了長安,人們議論紛紛。


    都在猜測這位前太子之死,緊接著一條小道消息在市坊中流傳,李亨是中毒而死,有人看見他渾身潰爛,腥臭無比,他貼身內侍也仰藥而亡。


    估計是畏罪自殺。


    消息很快便傳到了華清宮。


    李隆基震怒。


    責令楊國忠三日內破除此案,否則罷他右相。


    他隨即擺駕回京,召臨哥舒翰覲見。


    且說楊國忠心急火燎趕到了長安,他一直留在華清宮,並不知道昨晚發生之事,但他隱隱猜到,此事極可能和李豫之事有關,隻是李隆基不準他再和慶王往來,他便以察探案情的名義,親自帶著京兆尹鮮於仲通以及刑部、大理寺、禦史台等一幫高官,駐進了李亨的府第,並請住在周圍的諸王來談話,其中就包括慶王李琮。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李亨舊書房內,楊國忠氣極敗壞責問李琮,“此事可是你幹的?”“不錯,是本王所幹,那又怎樣?”—楊國忠責備的口氣讓李琮心中極為不滿,昨晚他漂亮幹掉了李亨,而且李靜忠也湊趣自殺了,省了他不少的力,他心中正得意,卻被楊國忠迎頭痛斥,他臉一沉,冷冷道:“楊相國,準確說,這件事是我們幹的,你也有參與,你忘了嗎?”“你胡說!”楊國忠怒極,手指著李琮,氣得渾身發抖,“我昨夜根本就不在長安,此事與我何幹?”“哼!你忘了咱們那晚盟誓嗎?”楊國忠一呆,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有簽名在他手上,隻得強忍怒氣低聲道:“這件事你應該和我商量,你怎能擅自作主,你知道你捅了多大漏子嗎?”“你?我昨晚是來找過你,可是你不在?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才殺李亨嗎?告訴你,那封假聖旨之事敗露了,李亨已經知道了此事,若不殺他,他今日向皇上稟報,皇上再逼問魚朝恩,我們就完了。”


    “什麽?敗露了!”楊國忠大吃一驚,那這樣話,李豫必然進京,那不是一樣完了嗎?他見李琮眼中閃過一道得意,似乎胸有成竹,又慌忙問道:“殿下可有對策?”“殺了李亨,我們已經有了時間,再把魚朝恩幹掉,那我們真的就高枕無憂了。”


    楊國忠聽他一口一個‘我們’,心中著實惱火,但也無可奈何,時間不容他和李琮多呆,便敷衍道:“此事你們就看著辦吧!我無意見。”


    李琮深深盯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房間裏就隻剩楊國忠一人,他頹然坐了下來,假傳聖旨之事暴露了,大禍即將臨頭,可這個李琮還將事情越鬧越大,竟然將李亨殺了,這和殺安慶完全是兩碼事,他不知道嗎?‘說得輕鬆,把魚朝恩幹掉,真就能高枕無憂嗎?魚朝恩就那麽傻嗎?他必然留有後手,此事根本就瞞不過李隆基。


    ’楊國忠拚命撕扯頭發,李琮動不動就拿他的簽名來威脅他,他心中為自己當初輕率悔恨不已。


    “這可怎麽辦啊?”他抱著頭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不停喃喃自語,“不行,我不能被他害死!”忽然,一道靈光閃過他的腦海,“對啊!我隻是效忠他,並沒有寫要隨他造反,我與他的關係皇上早已經知道,如此,我還害怕什麽呢?”想通了這一節,楊國忠心中轟然狂喜,“我隻要否認一切,又沒有我參與的證據,再請貴妃替我說情,這一關也未必過不了。”


    他就象火燒了屁股一樣,再也坐不住,跳起來便向楊花花的府第跑去。


    楊花花今年三十六歲了,女人到了這個年紀,衰老的痕跡已經悄然露頭,皮膚鬆弛、魚尾紋爬上額頭,白發增多,楊花花也不例外,此刻,她完全可以被稱為大唐第一富婆,幾年來瘋狂斂財,已經使她忘了自己究竟有多少財富,她家庫房是有限,可她對錢的欲望卻是無限,“男人是靠不住,隻有錢才能保護自己”,因此,年紀越大,她對錢看得越重。


    隻可惜李隆基已經對她不感興趣了,沒有皇上的恩寵,主動送上門的錢也少了很多,她不得不花心思去置辦產業,去謀取商業利益。


    她現在還剩一個特權,就是可以隨時進宮找楊玉環,可就是這個特權使她今天又飛來一筆大大的橫財,楊國忠向她哭述了自己的愚蠢,並求她進宮讓楊玉環救自己。


    “罪名若坐實了,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三妹也會被牽連的。”


    楊國忠已不顧相國的身份,蹲在楊花花麵前嚎啕大哭。


    楊花花實在不理解他為什麽害怕,什麽抄家滅族,難道皇上會殺玉環嗎?但她不說,現在在她眼裏,已經看不見楊國忠的淚水,她隻看見楊國忠庫房裏那一堆堆黃燦燦的金子。


    “三哥,這兩年我做生意虧了本,手中拮據你是知道的,既然要我幫你,那你為何不先幫三妹一把呢?”對楊國忠,楊花花是沒有什麽必要含蓄了,她已經說白,‘要我幫你可以,拿錢來換。


    ’楊國忠擦去那多餘的眼淚,暗暗罵自己糊塗,早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還哭什麽呀!“三妹開個價吧!多少錢?”楊花花微微一笑,用手在自己的水桶腰上比了一圈,道:“我前日聽徽兒學到一句俗語,說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我就想知道,這十萬貫到底是什麽樣子?”“十萬貫!”楊國忠險些咬住了舌頭,她的胃口也太大了。


    “三妹!”他剛要討價還價,楊花花卻伸手止住了他,“看來事情並不象你說的那樣嚴重,又何必來求我呢?三哥還是早點回去吧!”說完,她起身便向外麵走去,楊國忠狠狠一跺腳,“十萬貫就十萬貫,對自己兄妹還這麽黑,也隻有你了!”楊花花回眸一笑,臉上百媚倒沒有生,隻生出一棵搖錢樹,“那我們就一言為定,我現在就進宮!”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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