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時候,薛縱已經勉強能夠下床。


    身在會靈觀養傷,還得到了禦醫的照料,自然該去拜見長公主殿下才是。


    男女雖然有別,但長公主是出家的方外之人,禮教倒也不是那麽嚴重,要不她怎麽會留自己在這住著呢?


    當表達了這個想法之後,侍女阿蓮沒有立即答允,大概是去向長公主請示吧,直到晌午的時候才帶來了肯定的答複。


    長公主召見!


    薛縱跟著阿蓮來到了後院的一處泉水邊,桃花自是早已落盡,樹枝上掛滿了即將成熟的蜜桃。


    桃林之旁,泉水之側是一處涼亭,亭前垂了輕紗。


    隔著輕紗仍舊能夠看到後麵的人影,至少看得見杏黃色的道袍,但長公主背向而立,看不見其麵容。


    不過薛縱有種感覺,這個身影似乎很熟悉。


    想要再看得仔細一些,站在一旁的老嬤嬤卻瞟來一個冷峻的眼神,警告意味十足,似乎在說皇家禦前失儀後果很嚴重。


    “小子…啊,臣薛縱參見長公主殿下。”臨了,薛縱才想起來自己得了一個承奉郎了官職。


    雖然是八品芝麻官,但好歹也進入了大宋公務人員行列,已經不是原來的白衣平民了。


    “免禮!”輕紗之後,杏黃道袍輕輕擺手。


    “謝長公主!”


    “薛縱,那日多虧你相救長公主殿下。”老嬤嬤臉上多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可是看著卻比哭還難看。


    “不敢當,應該是臣謝過長公主才是,若非長公主相救,臣已經死在凶徒刀下。”薛縱倒也沒說謊,當時的情況也確實如此。


    不過他並不知道的,這次行刺或許從一來是就與大宋長公主有著密切關係。


    “過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金明池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還望薛公子謹記。”長公主,清虛靈照大師仍舊沒有發話在,隻有老嬤嬤沉聲叮囑。


    薛縱是聰明人,略微沉吟便心中有數,當即點頭道:“臣明白。”


    皇家辛秘之事,人家要你不知道,你最好什麽都忘掉。


    想想這個承奉郎的來曆就該知道,不是有功賞賜,而是因為先祖薛仁貴是前唐郡公,所以得了賞賜,被朝廷所錄用。


    想想這樣的理由,當真是有意思啊,作為一個聰明人,更應該心裏有數了。


    老嬤嬤道:“好了,薛公子再好好將養幾日,待身體完全無礙之後在回去吧!”


    “謝長公主!”薛縱道謝一聲,轉身便要離開,但臨走之時,下意識問道:“長公主殿下,不知臣的冰糖葫蘆與雪梨如何?可和您胃口。”


    輕紗之後,杏黃道姑輕輕點頭,老嬤嬤隨即道:“薛公子有心了,些許吃食甚合長公主胃口。”


    薛縱道:“能得長公主喜愛是臣的福氣,往後臣會多多進獻美食,還望長公主殿下不嫌粗陋。”


    “薛公子有心了。”


    這次是阿蓮搶先一不道謝,雖然此舉有那麽些許不合規矩,老嬤嬤自然是不開心的。


    但是長公主肯定不會反對,作為最親近的貼身侍女,阿蓮心中有數,所以才敢如此膽大妄為。


    ……


    又過了半個月,眼看著五月初五端午節就要到來。


    薛縱的傷勢也已經好了大半,繼續留在會靈觀顯然不那麽合適,加之掛念家中祖母和妹妹,所以辭別回家了。


    進門的那一刻,老祖母老淚縱橫。


    孫子失蹤了許久,她還以為是不是遇到了什麽災禍,甚至懷疑過孫子是否還在人間,如今安然回來,簡直沒有比這再讓她高興的事情了。


    前幾日,倒是有人捎過信賴,聲稱孫子安然無恙,不日就會回家。


    那時候薛孟氏才多少安心一點,但很長一段時間,一顆心還是懸在半空中的,不知道孫子到底身在何處,又是什麽情形?


    直到今日回到家中,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麵前,薛孟氏也終於安心,淚珠經不住地落下來。


    “祖母莫哭,孫兒不孝,讓您擔心了。”薛縱趕忙認錯道謝。


    “說,這些日子去哪了?”薛孟氏一遍抹淚,一遍神情凝重,語氣頗為嚴厲地質問。


    “孫兒這些天……”薛縱剛要說話,經不住咳嗽幾聲,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薛孟氏看在眼裏,連忙道:“縱兒,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受了點傷……”


    “啊?”薛孟氏頓時大驚,忙問道:“傷到哪裏了,要緊嗎?”


    “沒事,已經快好了。”薛縱道:“那日在金明池邊遇到了歹人,受了些傷,怕您擔心就沒敢和您說,悄悄去了仇叔的藥鋪,請仇叔給我療傷,養的七七八八了這才回來的。”


    “是這樣?”薛孟道:“養了大半個月,怕是傷的不輕啊!”


    “也不那麽要緊,加上仇叔醫術好,孫兒如今不是好端端站在您麵前嘛!”薛縱笑了笑,這件事隻能這麽編故事。


    發現刺客,以及在長公主出家清修的道觀裏養傷這種事,還是不要說得好。


    一來是長公主那邊的叮囑,或許也是皇帝的意思;二來也是不想讓祖母擔心,更不想讓他們卷入是非之中。


    “果真好了?”薛孟氏仍舊有些不放心。


    薛縱笑道:“好了,祖母信不過我,也得相信仇叔的醫術不是,不信您過後問他吧!”


    “自然是要問他,明明知道你在哪,還受了傷,還不來告訴我一聲,故意瞞著我,看我不跟他算賬。”薛孟氏不依不饒,仿佛還是很生氣。


    “祖母,您老人家不能不識好人心,怎麽能恩將仇報呢?這些年,仇叔對咱們家還是很不錯的,這次又救了我的命……治好了我傷。您不謝謝人家就算了,怎麽能上門去找麻煩呢?”


    薛縱笑著打個哈哈,希望這件事盡快過去。


    “還說呢,你以後千萬小心了,這不朝廷剛因先祖仁貴公之故,賞了你承奉郎的職位。”薛孟氏道:“你又進了四門館,眼看著薛家門楣興旺在即,可千萬不敢有什麽閃失……”


    “是是,孫兒往後一定小心,不再讓祖母擔心。”薛縱連忙答允。


    薛孟氏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麽,隻聽見門口有急促的腳步聲而來,有個女人扯著嗓子在門口喊道:“是縱哥兒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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