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薛公子!”


    薛縱答允的很爽快,尹紅袖當即欣然道謝。


    在場的很多年輕公子哥們少不得有些許心碎的感覺,難不成佳人自此……


    真是憑白便宜了薛縱,誰曾想這等天大的好事,會落到這樣一個出身平凡的少年頭上?


    羨慕,嫉妒,甚至恨意十足。


    但是薛縱卻渾然不知,不過一片樂曲而已,算得上什麽大事。就像他說的,好的樂曲,好故事就該傳播開來。


    而且這種事,對自己而言也是有好處的,算是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至於別的,他根本不知道所謂的“以身相許”,也壓根沒有往那邊想。


    所以上一時間氣氛難免有那麽一丟丟的尷尬,有些人甚至還有些許雲裏霧裏。


    石慶春看在眼裏隱約有點著急,想要出聲提醒薛縱,但是那廂呂公孺卻搶先道:“薛兄最為出眾的仍舊是才學,既贈曲,難道不打算留詞嗎?”


    “對對,讓我等見識一下薛兄文采……”


    “名曲配佳作方能與紅袖小姐這等佳人相襯,才能堪稱佳話。”


    一群人頓時附和,紅袖似乎也有點此等想法,輕輕擺手,很快就有侍女送來了筆墨紙硯。


    唉!


    真是無聊,早知道這麽麻煩,適才就不顯山不露水了。


    二胡是湊巧會拉,這填詞算不得什麽強項,“借鑒”一二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詩詞講究意境,未必剛好有契合場景的佳作。


    生搬硬套,反而不美。


    問題是筆墨紙硯都給你端上來了,呂公孺又在一遍不斷慫恿,自己要是不留下兩筆,這廝少不得要趁機生事。


    少不得有些為難啊!


    想要仔細思索好像都是不行的,呂公孺等一行人就像是蒼蠅一樣在一旁嗡嗡直叫,不斷催促,目的就是想要薛縱出醜。


    薛縱抬頭,目光掠過眾人,最終落到了尹紅袖和身旁的侍女身上。


    長裙紅袖,站在一襲綠衣的侍女之前,更襯托的嫵媚清麗,搖曳生姿。


    薛縱沉吟片刻道:“想了半天,隻有兩句……”


    “兩句?薛兄可是四門館榜首,以才思敏捷著稱,大半天功夫竟隻有兩句……是不是有點說過去啊?”


    “是啊,如此可是有欺世盜名之嫌。”呂公孺一方的人少不得立即出口數落。


    石慶春立即瞪大了眼睛要幫腔,不過在他張嘴之前,尹紅袖輕聲道:“想必薛公子想到的必是兩佳句,不妨寫與紅袖。”


    “好吧!”薛縱取了毛筆,用不太敢恭維的書法,筆走龍蛇寫下了兩行字。


    字跡確實不大好,甚至可以說難看,但看到上麵的兩行字之後,便再也難以張嘴吐糟了。


    見圍在旁邊的幾個人不動聲色,石慶春走了上去,輕聲誦讀道:“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


    短暫了沉默之後,石慶春拍手大聲道:“妙啊,實在是妙!”


    可不是嗎?綠意侍女站在一旁,手中端著筆墨紙硯等著薛縱吟詩填詞,後半句更是堪稱絕妙。


    紅色的衣袖,還講尹紅袖本人的芳名巧妙地嵌入,雖然當場並未有添香伴讀之事,但此舉似乎完全可以理解為——一種願望。


    焚香是雅事,這年頭尋常人家也根本沒有焚香的條件,丁香閣裏的除了花香之外,熏香也是少不了的。


    但這些事情通常都是侍女來做的,根本輪不到尹紅袖本人動手,除非是……她侍候人的時候。


    尹紅袖侍候誰呢?答案似乎顯而易見,有這樣一位紅粉佳人陪伴讀書,想想那場景真是……


    石慶春一臉秒懂的意思,盯著薛縱一臉笑意,哪裏用得著自己提醒,薛兄什麽都懂,而且套路更深,已經更高。


    那邊呂公孺的臉色也很不好看,搞了半天想要阻攔薛縱的,結果兩句詩一下子就暴露了本性,甚至當場堂而皇之地提了出來。


    什麽紅袖添香伴讀書,風姿綽約的俏佳人在身邊,哪裏還讀的進去書呢?焚香靜室私密之時,會發生些什麽呢?


    無恥,薛縱當真是無恥。


    尹紅袖本人也是微微錯愕,不得不說這兩句寫的當真不錯,相當契合意境,文辭也是極美的。


    但是……


    薛縱是什麽意思呢?這個暗示意味似乎十分明顯……


    說什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己雖然算得上天鵝,但薛縱也不是癩蛤蟆。看著是衣著樸素,聽說出身也不高。


    但尹紅袖卻看得非常分明,薛縱不同於尋常紈絝子弟,有才華,有前程的那種。


    隻是這等手段,似乎有那麽點……


    不過好像也不過分,人家剛才可是剛剛送給自己一首絕世曲子,尹紅袖心裏比誰都清楚《梁祝》的樂曲和故事的魅力。


    將來傳唱出去,那就是自己的招牌,名聲地位會更上一層樓。現在東京汴梁當紅的行首有好幾位,自己不過是其中之一。


    有了《梁祝》之後,往後的情況可能就完全不同了,所以薛縱這份禮物當真不算小。


    按照慣例,自己是該給相應的報酬,如果是金玉錢財那肯定就俗氣了,最合適的方式似乎就是……


    雖說深處風塵之中,整天麵對的都是些紈絝子弟,就是處在這樣一個邊緣。但是尹紅袖素來謹守分寸,仍舊是個冰清玉潔的人兒


    驟然麵對著這樣的情形,臉上經不住有些泛紅,有些許不自然,少不得有幾分尷尬。


    然而誰也沒想到,薛縱落筆之後,笑道:“好了,今日已然十分盡興,天色不早了,在下尚需回向祖母問安,先告辭了。”


    呃,什麽情況,薛縱竟然告辭?


    剛剛提出一個看起來有那麽點什麽的願望,甚至可以說要求,然後就沒有下文,直接告辭離開了?


    這算唱的哪一出呢?


    更何況即便是按照常理,丁香閣的好戲尚未結束,尹紅袖還會有一支舞蹈的,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想要一睹為快的。


    但是薛縱仿佛毫不在乎,壓根沒有想看的意思,就這麽直接告辭離去了,這事實在是……


    石慶春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理解,呂公孺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複雜。


    尹紅袖則有幾分錯愕,看著有些看不透的薛縱,心中不由自主泛起幾分失落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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