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禁軍護送著宮廷馬車來到劉家鋪子的時候,整個汴河岸邊都驚訝了。


    劉家鋪子這段時間生意好是有目共睹的,冰糖葫蘆和冰糖雪梨,以及各種各樣稀奇的吃食,都是別家沒有的。


    偏巧這些東西都是孩童們喜歡的,生意自然格外好。最近一段時間,冰塊的銷路自然是沒的說。


    從四月裏開始,劉家鋪子就開始有冰塊出售,而且價格都不是很高。當時很多存冰的商販都嘲笑劉家鋪傻,都等著囤積居奇賣個好價錢。


    事實上似乎也是如此,因為今年東京的存冰著實是太少,天氣又格外炎熱,所以確實賣出了好價錢。


    但當他們的冰塊全都售罄的時候,劉家鋪子照舊售賣如常,難道他們的存冰更多?而且似乎冰塊的個頭也更大,好像是冬天新結的冰塊一般。


    這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難不成天下還能結冰不成?


    現如今,更讓他們意外的是,皇宮竟然也前來此處購置冰塊,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啊!


    暫時成為皇商不說,往後這招牌可就不同了,畢竟是皇家用過的,品質和名聲自然沒的說。


    這可比那些托古杜撰的美食故事要強得多,畢竟汴河兩岸成千上萬雙眼睛都是見證!


    果子劉震驚不已,萬萬沒想到皇家內侍竟然前來自家店鋪,他腦子裏很快浮現起一個念頭,難不成前日前來盤店買地之人有皇家背景?


    一想到這裏,果子劉心中就七上八下,極為忐忑地迎了上來。


    “你是此間掌櫃?”一個嗓音略尖細的內侍站在門口,四下打量了兩眼,眉頭高揚詢問。


    “是的,小人是此間長官,請問公公有什麽吩咐?”果子劉態度十分恭敬,絲毫不敢得罪來自皇宮的貴人。


    “聽說你家一直有冰塊出售?”


    “回公公,是的!”


    內侍似乎沒有太多興趣多做停留,直接到:“好嘞,看見門口的幾輛車沒有,都是裹了棉絮的,將你家的存貨都裝上去。”


    果子劉抬頭往門口瞧了兩眼,低聲道:“公公恕罪,今日殿中存冰不多,最多裝上小半車。”


    內侍道:“哦,你家鋪子裏沒有了,那冰窖在哪?爺我直接去冰窖裝車。放心好了,宮裏采購,錢財是不會少你們一分一厘的。”


    “呃……回公公,小店並無冰窖。”果子劉支支吾吾地回答著。


    “沒有冰窖?”內侍先是一驚,旋即皺眉道:“怎麽可能?沒有冰窖,你家的冰塊如何儲存?”


    “這……”冰塊自然是當天製作的,但這是薛縱的不傳之秘,果子劉哪敢直言。


    “回公公,小店確實沒有冰窖。”果子劉低聲回答。


    “難不成如此不巧,你家冰塊剛好全部售罄了?”內侍皺起眉頭,臉色已經不怎麽好看。


    果子劉支支吾吾道:“沒有,明日、後日都是有的……”


    “你……”內侍怒道:“當真是無商不奸,雖說如今東京冰塊緊俏,限量售賣也是有的,但皇家采購,你也敢如此奸詐?”


    果子劉趕忙解釋道:“不不,公公恕罪,小人豈敢,隻是小店確無冰窖……這冰塊,隻能是每日供應。”


    “怎地說?”內侍皺起眉頭,不悅道:“難不成你家的冰塊是當天結的不成?”


    “呃……嗯……”果子劉支支吾吾沒有明說,但也算是默認了。


    內侍顯然是不相信的,怒道:“皇家采購,休得戲弄?”


    “小人哪裏敢戲弄公公,實在是……”果子劉十分無奈,趕忙朝著避退一邊的兒子冰哥兒使個眼色。


    內侍瞧見之後,皺眉道:“擠眉弄眼是要做什麽?”


    “回公公,小人雖是此間掌櫃,但……些許事情做不了主。”果子劉無可奈何,隻得道出一句實話。


    內侍道:“這是讓你兒子去請東家?”


    “是!”


    “就在左近嗎?”


    “不遠,請公公稍後,東家稍後就到。”


    冰哥兒得了顏色,瞧見父親汗流浹背,萬分緊張的模樣,自然格外著急,一路飛奔到了薛家。


    也是湊巧,今日正好是四門館的休沐之日,薛縱是不用上學,恰好就在家中。聽說情形之後,來的到也快。


    瞧見門口莫大陣仗的時候,薛縱也有幾分驚訝,不過相對來說是見過世麵的,所以比較鎮定。


    “公公到訪,不知有何吩咐?”


    瞧見薛縱,內侍翻起一個白眼,疑惑道:“你是此間東家?”


    “是!”


    “你一個毛頭小子……”內侍顯然是不信的,但轉念一想,可能是少東家也未必,所以不再糾纏,直接問道:“你家冰塊是怎地情形?宮中采購也如此敷衍?”


    “非是敷衍,隻是本店冰窖儲存,所有冰塊都是當日產出,數量不夠,怕是難以一次滿足公公需求。”薛縱沒有任何隱瞞,開門見山,直言不諱。


    內侍臉上寫滿了驚訝,不屑道:“夏日炎炎如何結冰?莫要信口開河,否則往大裏說可就是欺君之罪。”


    薛縱淡淡一笑道:“豈敢,在下所言句句屬實,雖是盛夏之日,但冰凍一尺卻並非不能。”


    “哼,你……”內侍本來不信,但見薛縱表情嚴肅,絲毫不像是玩笑,心下頓時生出了疑問,遂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薛縱,四門館學子是也!”


    “薛縱?”內侍微微蹙眉,好像有種熟悉的感覺,卻又想不起來,但四門館卻是知道,那裏的學生也許真有什麽奇才也未可知。


    “你結個冰給爺們看看?要是真的,爺們就信了。”


    薛縱道:“此乃秘法,不便展示,還望公公見諒,不過這冰塊……公公每日派人前來,倒是盡可供應。”


    “你……”內侍略有不悅,但想到自己的主要目標是冰塊,隨意強壓怒火道:“好,你這鋪子關門便是,每日產出的冰塊全都送到宮中。”


    “公公見諒,每日保證您的需求,但本店還是要開門做生意的。”


    “你個毛頭小子,別給臉不要臉,宮中采購冰塊是為陛下和各位娘娘納涼……你家鋪子至少今夏隻能專供內中;


    你這班不知趣,推三阻四,莫不是在戲耍爺們?你好大的單子。”


    內侍十分生氣,尤其是見到薛縱一直不卑不亢,對他隻是基本的禮貌,沒有絲毫的恭敬可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眼見薛縱不配合,心中更覺可能被戲弄,難免心中不快。


    可惜的是他的發怒,薛縱似乎壓根沒當回事,搖頭道:“怕是不行,別的生意可以不做,但是……會靈觀那邊,小店可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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