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的課九點五十五才開始,穆小穗哆哆嗦嗦爬起來上廁所,順便開窗琢磨了一下天氣,刺骨的寒風哧溜溜的竄進衣服中好一陣寒噤。雲層黑壓壓的低垂到地麵,狂風怒號吹得不遠處操場的國旗隨風亂舞,來往的學生都穿上了厚厚的呢子大衣。


    忙抱著雙臂鑽進被窩才感到暖意,見寢室幾人早已醒來窩在床上玩手機,便碎碎念道:“蘇奕還真是掃把星轉世,昨天還惠風和暢天朗氣清,轉眼就一秒鍾變冬天了。”


    烏倩涵刷著微博說:“小穗兒,我說句公道話,這天氣跟蘇奕還真沒有半毛錢的關係。w市一秒鍾變冬天你也不是頭一次體會到,強加給蘇奕太不厚道了啊!”


    穆小穗冷哼兩聲沒再說話,她隻要和他碰麵就絕對沒好事,這不是掃把星是什麽?


    “你們等會兒去不去上課?”


    柳寶頂著一頭淩亂的短發鑽出被窩,揉著惺忪的睡眼透過玻璃瞄了一眼天氣,果斷的說:“不去了。”


    她一下急了:“他上次要我課間去找他,你們都不去我怎麽辦?”


    烏倩涵笑得一臉曖昧:“我們不去不是還有你們家小奕奕陪著你麽?”


    她聽著想吐,胃中一陣翻騰:“小奕奕?他那年紀?”


    最後在她軟磨硬泡下,三個姑娘穿上厚厚的大衣還是跟著去了教室,穆小穗從來都怕冷,早早的穿上了棉衣,把自己裹成了一個棕熊。


    從上課鈴響之後穆小穗就昏昏沉沉的打瞌睡,耳邊蘇奕清越的嗓音拽著耳膜,一下一下的讓她睡不安穩,而後聲音戛然而止。她一臉懵懂的盯著蘇奕慣常帶著淺笑的俊臉,隻是這一次眸中卻帶著寒霜。見事情不妙,她忙推醒旁邊睡的正香的柳寶。


    蘇奕嗓音依然像羽毛一般輕柔:“我現在終於明白聞一多先生的心情了。”


    穆小穗:“嗯?”怎麽突然間扯到聞一多了?


    蘇奕嫣然一笑繼續說:“聞一多先生曾任清華大學、山東大學教授,所以寫了一首詩,隻是被人們曲解了意思理解為比喻黑暗**的舊中國現實,其實那首詩是寫給你們的。”說罷一伸手,鏗鏘有力的詩朗誦架勢說:“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穆小穗麵上毫無表情,想著蘇奕絕對是一個超級記仇的人,這樣拐著彎的罵他們,怕是多數學生還沒明白吧,特別是那些睡到半路醒來的,肯定懵了。


    蘇奕還未念完詩,下課鈴就響了,帶著玩味的視線落在最後排穆小穗的身上,纖長的手攤開指尖朝裏勾了勾示意她過去。她沒有辦法,低著頭走上了講台。


    他從容不迫的將一個硬質的筆記本遞給她,轉頭含笑道:“你去把今天來上課同學的名字寫下來。”


    穆小穗一驚,連敬語都忘了:“你不是說不點名的嗎?”


    他狡黠的點點頭:“是啊!我沒有點名,隻是要你把來了的學生名字記下來而已。”


    “……”這不就和點名一樣麽?


    她還真慶幸把柳寶她們給拖起來了,不然現在肯定是電話滿天飛了,剛轉身準備摘錄名字。蘇奕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名字錄好之後把作業本收上來。”


    “嗯。”


    來的人寥寥無幾,仍然隻有二十幾個,她錄好名字後卻被唐敏拉住了,湊上來小聲道:“你把秦華的名字加上去吧,他也是真有急事才沒來的,他是班長,不在好像不太好。”


    唐敏和秦華是班上唯一的一對,倆人也很負責,為班級服務更是任勞任怨,她抬頭見蘇奕低頭玩手機,便悄悄的把秦華的名字加了上去。


    她合上筆記本擱在電腦桌上,下去收作業本,回去交作業本時蘇奕一抬頭,問:“穆小穗,你把誰的名字加上去了?”


    她的心頓時漏了半拍,倉皇的轉過視線咬著下唇,結結巴巴道:“沒……沒誰啊!”


    他纖長的指擱在紅褐色的電腦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麵,淡然的說:“四個班一起是77個學生,在場來了二十五個,你這名單上,有二十六個人的名字。”說罷頓了頓,“你是想讓我重修點名劃掉一個名字還是你自己劃?”


    明明是咄咄逼人的話卻被他說的那樣輕描淡寫,教室裏靜悄悄的注視著兩人。重新點名也能揪出秦華,這樣唐敏會難堪,她劃掉秦華的名字就是不厚道。穆小穗瞬間被蘇奕逼的毫無推理,一咬牙拖過筆記本快速的劃掉自己的名字,轉身回到座位。


    天知道她快被蘇奕給逼哭了,誰願意當這個課代表吃力不討好,誰愛當誰當去。


    他拿起筆記本重複念了一下名字,而後高聲道:“誰沒有點到的報一下名字,念到名字了沒來的,也要記住這個名額是穆小穗給的。期末考試平時分三十分,三次點名不到不扣分,第四次不到扣一分,第二次不到扣兩分,第三次不到扣四分以此等比累進;作業一次不交扣三分,一周補交作業時間,平時分扣完為止。大家相互通知,沒交作業的下周補齊,現在開始上課……”


    哪裏還有心思聽課,下麵瞬時鴉雀無聲,連蘇奕翻書的“嘩嘩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穆小穗紅腫著眼睛盯著講台上的蘇奕,如果以往是想殺了他,那現在就是手邊有刀,她一定會殺了他。


    柳寶拍了拍她的肩,小聲安慰道:“乖,多大點事兒,姐姐晚上請你吃提拉米蘇。”


    穆小穗吸了吸鼻子,嗓音還是一顫一顫的:“這……這可是你說的……”


    “是是是,別晚上了,下課就去。”


    穆小穗猛點頭,視線一直落在書本上沒挪開過,蘇奕照例提前五分鍾下課讓她們去吃飯,抱著書就往外跑,一刻都不想再見到他。


    唐敏趕了上來,滿是內疚的望著她,半晌說道:“對不起。”


    穆小穗搖搖頭,渾不在意般轉移話題:“還不去搶飯,小心西紅柿雞蛋裏麵沒雞蛋了啊!”說罷拉著柳寶穿梭在人群中直往食堂奔。


    穆小穗吃完飯後可勁兒的連飛鏢,鏢盤上的紙都已經被紮的快連渣都不剩了,她還是覺得不解氣,隻想把蘇奕給碎屍萬段了。


    柳寶磕著瓜子回頭,感覺自己的身家性命格外堪憂:“都這個點了,小穗兒你去睡個午覺吧!”


    她一鏢穩穩的紮在小人的腦袋上,堅定道:“不去。”


    尚萍同樣擔心人生安全,趕忙勸道:“去睡吧!睡一覺就好了,你這個氣氛勁練飛鏢,要是一個手滑,不是到柳寶腦袋上就是在我腦袋上,這樣多不好是不是?”


    穆小穗上前扯下指啪啪撕成粉末,一把揚在垃圾簍周圍,散了一地,換了睡衣就爬上床睡午覺去了。


    柳寶給尚萍使了個顏色,豎起兩個大拇指:“掃地總比去醫院好。”


    ***


    **的課是周五上午,即使她個人對蘇奕成見再大再討厭這人還是去了,她靜默的坐在角落看書,蘇奕一頓,指著ppt說:“穆小穗同學,請你翻譯一下這段話。”


    她僵硬的抬頭,看到ppt上一串英文頓時頭皮發麻,卻礙於他是老師不能多說什麽,慢慢吞吞的站起來,還未攤開書就聽到他說:“以後上我的課回答問題不用站起來,我們是互相對等的。”


    她聽後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這可是他說的。


    it is greed that the iion ……一目十行的在書上找翻譯,心中不停默念著第一句。


    “穆同學,課本上沒有,請看ppt。”說罷繼續說,“這些課件都是你們張波老師留下來的,金融專業是英譯漢,國貿的是漢譯英,你要怪就怪他吧!”


    穆小穗吞了吞口水,抬頭盯著讓她眼花繚亂的英文字母,她英語真的很渣啊。


    她抿了抿微幹的嘴唇,剛準備說自己不知道時聽見前排唐敏將頭掩在書中扭頭小聲說:“雙方同意以裝運港中國進出口商品檢驗局簽發的品種和數量檢驗證書座位信用證項目下議付提交單據的一部分,買方有權對貨物的品質和數量進行複檢,複檢費由買方負擔。”


    她豎著耳朵半晌都沒聽清第一句,抬頭盯著蘇奕深不見底眼睛說:“我請唐敏幫我翻譯。”


    蘇奕點點頭:“可以。”


    穆小穗送了一口氣,鮮有的沒找她麻煩。


    柳寶湊上去道:“小穗兒,你以後可得小心點,我瞅著蘇奕是一天看不到你估計就心慌。”


    她咬咬牙:“是一天不為難我不舒服吧!”


    冬天的周末有一半時間是在床上的,基本上醒來就已經是正午了。穆小穗是被惱人的手機鈴聲吵醒的,好一陣摸索才找到手機,瞄了眼是陌生號碼:“喂,你哪位?”


    蘇奕在電話那端咬牙切齒:“穆小穗,我給你已經打了三個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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