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多神話,有水多故事,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孟江秀美壯麗,它的流向是自東向西的,靜謐的水流不知道通向何方,自暗處,她以一種優美的姿態蜿蜒著展現出獨特的風采。


    潭水碧綠碧綠的,怪石堆砌的岸邊草木蒼翠,點綴的幾朵小花在正開的嬌豔。斜風細雨,來往的行人戴著蓑衣鬥笠,零星的幾個人撐著油紙傘漫步著。


    路過的女子身著奇怪的服飾,奪目的色彩,繁複的裝飾讓人目不暇接。


    “上次捉了個會鑽洞的被嫌棄了,這次就找了個水裏遊的,我是該好好地誇獎你吧!”身著繡衣的女子兩袖和領襟、兩肩均有精美的刺繡圖案,後背、前襟、袖口、下擺鑲滿鋻花銀片,相當華麗。


    女子端坐在正堂,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手下的木桌,一下下直敲擊到下麵垂首而立的少年心上。


    “阿姐,上次的你說不好我就將她送走了,這次的比那個好多了,身上雖說有點腥味,撒上點藥粉就沒了。”少年笑嘻嘻的討好的說著,上前走了兩步拉著女子繡滿精致花紋的袖口。


    “阿姐,今日是最後期限了,明日要是再不成又要被他們笑話了。”少年說著委屈的撇下了嘴巴。


    “那你也不能隨便就擄了人回來,你要是再惹禍就去後山的石洞思過去,我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你先照看這姑娘。”女子抽出被少年拽著的衣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少年見女子應了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將女子送出去之後還不忘揮手告別:“阿古那姐姐你最好了,將來已經會找到最英勇少年郎的,哈哈哈……”


    已經走遠的阿古那腳下一頓,抽了抽嘴角頭也不回的走了,其實她根本就不看好阿弟這件事情,看他高興就任由他玩個痛快。


    少年是阿古那最小的弟弟天代,他的母親在潭邊生下他之後不久就去世了,是阿古那和阿琪朵姐妹兩人將他帶大的,天代性子古怪,十分喜愛熱鬧,總是能折騰出大大小小的事情等著兩姐妹為他善後,也許是出生在潭邊的緣故,想要安靜一下的時候就會去那裏坐著,說來也巧,兩次被他帶回來的女子都是從那個潭裏撈出來的。


    曾經一同玩耍的少年都已經成婚或者定情了,隻有他一個人是單著的,他總是覺得自己命定的人是在那水中的,這個想法被他深埋的心底,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哪怕是最親近的姐姐。這應該是獨屬於自己的秘密,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上次撈回來的女子也不是尋常的,是在山中修煉的一隻小妖,山中兩個實力強大的妖精爭奪地盤平時隱在地下的她也受到了波及出來逃命了,逃到潭邊妖力耗盡加上身上重傷就掉進河裏昏迷了。


    天代將她帶回來之後遭了好一頓嫌棄,會鑽地的小妖精本體是穿山甲,長的並不難看,什麽都長的小小的,像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常年處在地下皮膚本應蒼白的,可能是鎧甲的緣故,身上總是灰樸樸的,讓人看了覺得髒髒的,洗也洗不幹淨。


    天代本意隻是將她就回去沒想到被阿姐誤解了,以為他審美異常,平日裏和姑娘們采藥染布也帶著他美其名曰洗眼睛。


    敖寸心呻吟了一聲揉了揉有些痛的額頭,迷糊的睜開眼睛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姑娘,你醒了?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你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敖寸心看著麵前陌生的麵孔靠的越來越近想要伸手將他推出去,手剛抬起來就無力的垂了下去,她發現身上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所有的法力的都消失了,身上的法器也都沒有了反應就如同一件單純的裝飾物一樣掛在身上。


    敖寸心蹭的一下縮到了最裏麵,她不是在乘船嗎?怎麽會在這裏?還有劃船的那位老伯呢?


    “我是天代,這裏是苗寨,我從洗燼潭裏把你就出來的,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現在天還有些涼,你又在水裏泡了這麽長時間身體恐怕承受不住,等阿姐回來讓她再給你看看。”天代將手伸向敖寸心的額頭,還離得很遠就被她一下拍了下去。


    天代揉了揉被拍紅的手背,不滿的抱怨:“你們中原人就是麻煩,碰一下又沒什麽,不摸摸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發熱了。”好在他也知道姑娘家麵皮薄,轉身去了旁邊的衣櫥拿了一件衣服遞給了她。


    “這是阿琪朵姐姐的,你和她身量差不多,先將身上的試衣服換了,別到時候身體壞掉了阿姐又要打我。”天代將衣服放在了床邊看她隻是看著,就解釋了一句:“這是阿姐前兩日新做好的,還沒有上身,你先穿著。”


    敖寸心看著少年還站在這裏臉變得有些紅紅的,支支吾吾的,她根本就不會穿這種奇怪的衣服,繡著的花紋精致,銀飾華美,她也想嚐試一下新衣服,可是麵前的是個少年不是姑娘,她總歸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天代看著麵前的女子連紅彤彤的像是清晨天邊升起的朝霞,女子的臉色蒼白卻也難掩麗色如詩如畫的眸子中迷蒙著一層水霧,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天代心中一軟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你先把衣服換好,我去熬點藥湯來。”


    天代放完話就起身離開了,留下敖寸心對著那一身衣服幹瞪眼,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過來,更不見少年口中的阿姐回家,敖寸心隻能自己摸索著嚐試著。


    拿起衣服走到角落裏,將身上已經半幹的衣服脫掉,臉色通紅的換上了肚兜再罩上了外衫,簡單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看上去清爽了不少,身上也不黏糊糊的了,敖寸心滿意的點了點頭,抱起換下的衣衫想了想放到床頭等著一會清洗一下,看著這身邊僅存的東西,敖寸心皺了皺眉頭。


    衣擺銀飾發出的叮咚聲帶來的好心情也消散了不少,她有些後悔自己到處亂跑了,現在自己和個凡人一樣,什麽都做不了,也不知道父皇母後哥哥們能不能找到自己。


    敖寸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抱起衣服想要去清洗,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天代端著藥碗走了過來,還沒有靠的很近她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待走近後看著黃中帶綠的顏色,不自覺的倒退了幾步。


    “這麽快就換好了?這是我剛剛熬好的藥,有病的花癡玩就好,沒有也能強身健體。”天代一手端著藥碗一手拉著敖寸心走進了裏屋的桌邊,將藥碗放到了桌上推到她的麵前。


    “我感覺身體很好,沒什麽事,這藥就不用喝了。”敖寸心暗自皺了皺眉頭,這是她第一件見到顏色這麽詭異的湯藥,饒是見識不少的龍公主也望而生畏。


    “沒事,沒病也能喝,強身健體總是好的,這可是我辛苦養了好長時間的,更能滋補身體。”天代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的看著敖寸心。其他人總是嫌棄他熬製的東西詭異,雖然味道難聞了點,顏色奇怪了點,藥效可是比別的都要好上幾倍不止,當然*的享受也是幾倍不止。


    敖寸心推拒不得,在天代期待的目光中端起來藥碗,閉上眼睛喝了一口,真的是很回味無窮,苦中帶辣,辣中帶酸,敖寸心的臉色隨著口中味道的蔓延在不停地變化著,由白轉青,由青變黑,很是精彩。


    “真、是、奇、藥,天代少年你真有繼承巫醫的天賦。”敖寸心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著,強忍著嘔吐的*。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可是巫醫不收我。”天代少年得到敖寸心的肯定很高興,根本沒有體會到其中諷刺的意味,說道最後反而有些委屈,蹲坐在板凳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天代少年蹲在地上像是一隻大型寵物似的,單純的不行,就和跟在楊戩身邊的哮天犬似的,一根筋通到底,讓人頭痛無奈,卻也打心底裏疼愛。


    敖寸心按照龍的計齡方法來算隻能算是少女,比少年大不了多少,可是千百年也不是白活的,經過時間的沉澱,有了一種容人的氣量。


    她彎下腰摸了摸天代的頭像是在哄一個孩子:“巫醫不肯收你為徒可能是想要考驗你的毅力,你要想想有大本事的人怎麽會輕易將自身所學傳授給別人,肯定要考驗一番選定最合格的繼承人,你說是不是?”敖寸心的聲音溫柔的誘哄著麵前的青澀少年。


    “真的?你沒有騙我?”天代少年垂著的頭猛的抬起,眸子中欣喜地光芒閃的敖寸心有些心虛,天代少年把藥弄成這樣不喝死人就不錯了,巫醫除非腦殘才收他為徒。這麽欺騙著一個有著遠大理想的少年心中頗為不自在,不過她剛剛說的也沒有錯,孫悟空還曆盡千辛萬險才拜師成功的,要想有收獲就要付出,沒準他們那巫醫真是腦子和別人的不一樣的呢?


    如此想著,敖寸心心裏的不舒服消散不少,“我不會騙你的,你想成為最出色的巫醫的徒弟總是要先吃些苦頭的,要是隨便什麽人都行,你也不會稀罕了是也不是?而且你這麽小的年紀就能自行熬製湯藥已經很了不起了。”越想敖寸心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


    “嘿嘿,我也這麽覺得的,我熬製的藥藥效是最好的,你真是個好人,以後有什麽事情我都會幫你解決的。先把藥喝了吧,對身體好。”天代笑嗬嗬的把敖寸心推得遠遠地藥碗又放回了她的手中。


    “不,剛剛我是騙你的,真的!!!”敖寸心一臉嚴肅,再喝這個藥她可能真的會暈倒。


    “你這才是騙我的,我知道的,真的!”天代笑眯眯的看著敖寸心,手中的藥碗,一定要讓她喝下去,這是最新配製成的,要好好觀察會有什麽症狀。


    “喝完之後我帶你逛逛寨子,你一定沒有見過這麽美麗的景色。”


    敖寸心聞言猶豫了一下,將藥碗端了起來,送到唇邊的時候頓了頓,吸了吸鼻子,敷衍似的抿了兩下,“真的不能喝這麽多,味道太奇怪了。”


    天代看著敖寸心的小動作眼睛亮了亮,也沒有再在意是否把藥喝完,把藥碗推到一邊轉身走到了側間


    天代出來的時候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從裏麵拿出手鐲、臂環、耳飾也不顧她的拒絕給敖寸心戴上。


    “我們這都是這麽裝扮的,你還是戴上比較好,這裏很排外的。”


    敖寸心有些鬱鬱的,排外你還不將我送出去,這裏那裏都透著一絲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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