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崩潰之後的覺醒


    常樂起了個大早,換上運動服出門跑了一圈。等跑了一身薄汗回家衝完澡,平生也起床了。伺候小孩兒洗漱完畢,下樓吃早餐。


    到餐廳的時候喬津天已經在吃飯了,看到一大一小倆人點點頭,等倆人坐下之後,笑著對平生說:“平生,你最喜歡的小米粥,還有肉鬆。叔叔給你盛。”


    等把粥和肉鬆都配好之後,平生就自己拿起調羹乖乖吃起來了,“謝謝喬叔叔。”


    喬津天低聲問常樂:“要榨菜還是肉鬆?”意思是也給他盛一碗。


    常樂拿過碗,拒絕道:“不用,我自己來。”


    喬津天的示好被拒絕,他也不甚在意,因為已經習慣常樂這個態度,前不久還讓常樂大發雷霆好幾天沒和自己說話。如今肯再開口和他說幾個字,他已經滿足了。


    做飯的阿姨還在廚房忙活,三人靜靜地吃飯,早餐的空氣尤為清新,陽光從打開的窗戶裏進入房間,灑在吃飯的一家三口身上,顯得靜謐而美好。


    喬津天第一個吃好,和往常一樣和常樂說了一句:“那我先去公司了,有事給我打電話。”之後再和平生告別:“平生,喬叔叔上班去了,今天上學也要乖乖的。”


    等喬津天走了,常樂才緩和了臉上的表情。送平生上學之後,常樂跑到一個咖啡吧圖書館看書,拿了基本花卉科技之類的書翻來覆去地看,卻怎麽也看不進去。他幹脆把書一放,對著窗戶發呆。


    前不久喬津天那個采訪上了雜誌新聞,驚起千層浪。喬津天和那個女記者說的沒一句話,都被其他媒體抽絲剝繭,仿佛要從每一個字裏麵挖出不為人知的秘密。而本來正式的報道沒停留多久,更多的花邊八卦雜誌卻最引人注目。娛樂八卦一向是民眾最感興趣的事,他們隻關心這個人有多少錢,有多麽帥,有沒有女朋友,更甚至,甚至在討論喬津天有沒有私生子。


    對於喬津天采訪裏說的“有結婚的對象,雖然還沒結婚,但是將來會結婚”“我和奚黎是好朋友。”這樣的句子,簡直成了這些八卦雜誌可以胡編亂造的大基石。而對於在采訪裏唯一出現的女性奚黎,雜誌們都直接就把奚黎自動代入了結婚對象這個位置大肆宣揚,造成了極大的轟動效果。


    而喬津天最後說的那句:“請大家不要去打擾他,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這句話,則完全被民眾和雜誌社忽略了。


    對於這個采訪,常樂事先並不知道。他也是直到在網絡上喬津天的采訪視頻搜索排行榜達到第一的時候,偶然發現的。


    喬津天為什麽要去接受這個采訪,他甚至可以不必說那麽多關於私人問題的內容,可是喬津天說了。常樂不知道喬津天的目的是什麽,但是這個采訪內容讓常樂有些害怕,非常介意。


    現在網絡上到處充斥著喬津天與奚黎的新聞,甚至還被無數牛逼人士挖掘了他們共同出現的場合的照片。分分鍾暗示著這倆人關係匪淺,她就是那個她的味道。


    常樂對於這個新聞的感覺簡直無法形容,震驚加憤怒,惡心又鄙夷。照理說喬津天在這件事情上不會騙他,可是網絡上這麽鋪天蓋地的新聞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簡直讓他都有些懷疑喬津天真的要和奚黎結婚了。他起初有些震驚,震驚喬津天的作為,他本以為奚黎說的“不出2個月就和喬津天結婚”的話是假的,卻沒想到這個事情竟然有可能發生,難道喬津天真是在騙他?


    他用手托著下巴,靜靜地看窗外草坪上的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兒。其實他對喬津天已經沒有任何念想了,他一直覺得喬津天這麽強迫他回來和他一起住的原因,並不是喬津天所說的愛,而是喬津天習慣了他。盡管不是愛,但他覺得喬津天在一些主動開口說的事上麵,並不會撒謊。喬津天如果真的在這件事情是對他撒謊的,那也未免太心寒。


    奚黎真的會和喬津天結婚?那以後是不是真的要上演正宮娘娘和嬪妃的戲碼了?想到以後喬津天遊走在他和奚黎之間,常樂就覺得一陣惡心。


    如果不是知道喬津天是個徹頭徹尾的同性戀,常樂幾乎要相信喬津天可以從此結婚收心做個正常人了。到那時候是不是就可以迫於輿論壓力放他和平生離開?


    常樂視線隨著窗外那小孩的摔倒而一頓,那小孩遠處的父親並沒有馬上過來抱小孩,而是在遠處叫著小孩的名字,笑著鼓勵他重新站起來。


    哦,好像不太可能。因為喬津天終究是個同性戀。


    他想起前不久晚上喬津天叫住下樓倒水的自己,問自己看沒看他那個采訪視頻,常樂當時並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沉默,喬津天那時候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隻說了一句話:“你去看看。”


    如果喬津天說的結婚對象真的是奚黎,那讓他去看是為什麽?要知道那段時間喬津天每天可是小心翼翼在討好他的,讓他去看不正是火上澆油?


    難道――常樂一驚,猛然站起。


    難道喬津天所說的想結婚的對象是自己?!


    這怎麽可以?這完全不可以的。他不可能和喬津天結婚,現在這樣的日子已經是折磨,要讓他從今以後的人生都和喬津天栓在一起,簡直比殺了他還要恐怖。


    常樂匆匆忙忙走出圖書館,為了平複心境,他跑到一個健身房跑步,跑到渾身都沒力氣才離開。他回到別墅,洗澡衝涼,整理了儀表,又打開電腦重新看了一遍那個視頻。


    腦中兩種可能性猛然膠著激烈碰撞,讓他心緒不寧。兩種截然不同的答案,卻都讓他無法接受。他有些混亂,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最後竟然破天荒又出門買了包煙想消消愁,最後被嗆得難受也沒丟掉煙,直接塞口袋裏帶回去。


    隨著喬津天的采訪視頻曝光,後續的八卦雜誌新聞動力十足,緊緊跟著喬津天的動向,隨之而來的,就是喬津天與奚黎的某些私下互動新聞,好像一個裂縫的雞蛋,隻撬開一個口子,口子便越來越大。


    一切發生地迅速而井然有序,仿若生活就本該如此。當全民都以為頻頻約會的喬黎二人是情侶的時候,常樂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他開始發夢,噩夢不斷。總是夢到亂七八糟的事情,光怪陸離,卻總是逃不開有喬津天的身影,或和奚黎糾纏,或和自己糾纏。


    而白天,喬津天依舊會對他小心討好,溫柔體貼,對平生更是處處照顧,經常帶回一些平生喜歡看的書籍和玩具。平生這段時間也開始會主動和喬津天說話了,自從上次常樂被喬津天帶去宴會而讓睡醒的平生找不爹爹,小家夥記恨了很久,除了必要的禮貌之後,便不再理這個怪異的叔叔。


    表麵上一切看著好像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而在常樂心裏,他知道,他已經開始崩潰。


    常樂把扣子扣好,往門口剛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妥,轉回房間打開衣櫃,挑了一件藏青色的毛衣套上,這幾天大風降溫,常樂一向畏寒,還是早早的穿厚點兒好,總比感冒了去醫院強多了。


    穿好毛衣,常樂歪頭在鏡子裏照了一下,伸手把穿衣服弄起來的額發往後撥,然後帶著手機和錢包就出了門。


    早幾天在電視上跟著美食節目學了個菜,一直都想做來著,卻總也抽不出時間,今兒可算是能做了。常樂熟門熟路的到了菜市場,早上八點多,菜市場裏人影稀疏,常樂特別喜歡這種環境,不知道是不是宅的久了,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會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進了門,常樂沒有多轉,熟門熟路的到了一家鋪子,穿著白色廚師裝的婦人坐在攤位裏麵垂著腦袋打盹兒,看起來疲憊極了。


    “老板娘,豬肉不要錢白拿了啊!”常樂笑了一下,輕聲衝著她說了句。


    老板娘立刻醒了過來,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見麵前的人是常樂,緊繃的身形才又放鬆了下來,一邊那抹布擦菜刀一邊埋怨道:“你這臭小子,幹白拿就剁手!”


    常樂指了指早就看好的一塊肉給老板娘看,然後笑著說:“怎麽一大清早的就打瞌睡啊,收錢收累了?最近變天了,睡了會著涼的。”


    “你懂什麽?”老板娘白了他一眼,手上動作麻利的把常樂要的肉切好然後找塑料袋裝,一邊說:“開菜場很辛苦的,我們每天早上差不多四點多就起來了,也就是你這種公子哥兒會覺得這活清閑。”


    常樂把肉接過來,跟著說:“哪兒有公子哥自己買菜做飯的,我頂天了也就是個灰小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家在市裏可是有房子的。”常樂從錢包裏抽出錢遞過去,又不好意思地說:“送我點兒上回的那種骨頭…………唄~”


    常樂一說,老板娘說行,就去後麵拿了。


    昨天晚上喬津天睡覺的時候磨牙了,常樂一直記著。就想弄點兒板子骨熬來補補鈣。這還是老板娘教他的,板子骨熬好了,一嚼就能碎成渣渣,不僅那味道香的不得了,而且還能蘸著醋吃,比什麽鈣片都管用。


    常樂站在櫃台前左等不見人,右等不見人。有點兒心急,也有點兒擔心,就一邊嘴裏喊著老板娘,一邊往後邊走。


    剛一走到後麵,常樂身處的地方就在他眼前變了,一排排淩亂的貨架像是水銀一樣變形、流動,最後堆積在地上,慢慢的變成暗紅色的地毯,白牆上的牆皮一片片剝落,被鉑金色的牆壁所代替。


    隨著常樂的踏足,牆上華麗的壁燈一盞盞亮起,菜市場所獨有的味道消失殆盡,身邊憑空變出一群香衣佳人,笑語晏晏觥籌交錯。


    常樂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卻聽到一聲嬌呼,原來是不小心撞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一個女人,她穿著一條大露背的酒紅色晚禮服,頭上小巧玲瓏的發卡被常樂的毛衣勾住,柔順烏黑的頭發傾瀉而下。長發掃過常樂的臉頰時,他感覺很癢。


    女人手裏端著一杯香檳,被常樂一幢,一杯酒整的傾瀉而出,大多數灑到了她麵前的女伴兒胸前,女人大呼小叫起來。等她看清楚了常樂之後,抬手就是一巴掌,常樂下意識的攥住她的手腕,現在才看清楚……


    是奚黎……


    不等常樂做出什麽反應,奚黎就突然尖叫起來,這女人所獨有的尖利嗓音像是一把劍一樣刺入常樂的耳膜。


    常樂不知所措的看著這個女人,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在做什麽!”不知什麽時候有人跑到了常樂的身邊,一把打開他攥著奚黎的那隻手,常樂看了一眼,發生來的人是喬津天,他的眉眼是如此的熟悉,可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奚黎滿臉通紅,既尷尬又難堪,一雙眼睛泫然欲泣,就連常樂看了,都忍不住想幫她聲討那個欺負了她的人。


    更何況是喬津天呢。


    喬津天輕聲軟語的安慰奚黎:“別哭,別哭。沒事的,去把衣服換一換,我在這兒等著你。”


    “你要幫我出了這口惡氣才行!”奚黎蠻橫的指著常樂,然後一跺腳走了。


    常樂戰戰兢兢的看著喬津天,剛開了口:“我……”他想說,我沒碰著她,但是喬津天的巴掌就落了下來。


    就在那寬大的手掌落在臉上的一刹那,室內響起了啪的一聲,常樂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睡迷糊了的平生扇了他爹一巴掌之後,抓抓肚皮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常樂好氣又好笑,可卻是再也睡不著了,摁亮了燈看了一下時間,發現現在是兩點多,理智上告訴自己要睡覺,明天還有事情等著自己去做,可大腦卻異常的清醒。他靠在床頭,隨手拿起看到一半的書來繼續看。


    剛才那個夢境卻揮之不去,固執的縈繞在常樂的腦海裏,他的眉心越皺越緊,最後歎了口氣有些妥協的把書合上放在一邊,披了件衣服趿拉著拖鞋走到了陽台上,冷風一下子就砸到臉上了,讓常樂亂成一麻的頭腦瞬間清醒了不少。


    城市的霓虹,如同j□j的口紅,妝點了美麗,掩蓋了本色。常樂看了一會兒,慢慢的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點了好幾次才點起來,就這樣用手指夾著,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


    常樂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愛上這種味道的,他覺得煙草是有溫度的,灌進了自己的身體裏,溫暖了自己的五髒六腑,這感覺很好。這麽多年他都沒學會抽煙,就是上一世曾經被喬趕走,他失魂落魄地在餐館打工,乃至到這輩子他重活一世麵對種種喜悅與憤怒的掙紮,他都沒有學會抽煙,反而是最近到s市重新和喬津天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他竟然忽然生出抽煙的想法。


    初試很難受,他還記得那第一口煙霧進入肺部鼻腔的感覺,嗆人難忍,如同被人在呼吸道灌入辣椒水的感覺。可如今才幾個月,他已經能嫻熟享受這個味道,孤獨又醉人。


    此時萬籟俱寂,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淩晨兩點,高樓的陽台上隻開了一盞小小的地燈,那燈是暖色的,讓這個冷硬風格的陽台柔和了不少。一個異常清瘦的男人睡的頭發都歪了,胡亂的披著家居外套,兩隻胳膊半屈著撐在陽台上,一下一下的抽著煙,他夾著煙的手指修長又均勻,看著好看極了。


    常樂腦海裏一刻不停的翻滾著那些刻骨的畫麵,有時候他覺得,如果自己能忘了這些,和喬津天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也不是不可以,人生一世,誰不是身不由己呢。


    可是忘不掉,無論如何也忘不了。不管人生是否重新來過,那些已經發生過了的,就的的確確是發生了,不是說你不承認,就沒有了。


    “爹爹?”常平生迷迷糊糊的伸手往旁邊摸,結果摸空了,他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唰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條件反射的叫出了聲:“爹爹?!”


    “唉!在這兒呢。”常樂感覺把煙頭在欄杆上摁了然後丟在一邊的花盆裏,打算明天起來了再打掃,然後快步的進屋回到了床上,習慣性的伸出手在平生的腦袋上揉了揉:“瞎嚷嚷什麽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呢嘛。”


    說著翻身上了床,仔仔細細的把被子改好,倆人一睡到天明。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啊……艾瑪,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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