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少篇】第025章 你不怕對方著急嗎
嬌妻呆萌，總裁大人甩不掉 作者：流火七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惡少篇】第025章你不怕對方著急嗎江蕭然傍晚抵達蜀州之後，天空正淅淅瀝瀝下著小雨，看起來霧蒙蒙的，可是往這濃霧中走一遭，瞬間就濕了頭發。
找了個避雨的地方，江蕭然給杜薇薇打了個電話，她沒接，再打，她就關機了。
江蕭然恨恨的罵了一句，去超市買了點東西，打算先去看孟雪瑩。
大包小包的敲開那扇帶著斑駁鏽跡的鐵門時，一屋子三個人都呆住了。
孟雪瑩對他的到來有些措不及防，臉紅紅的，兩隻手緊張的握在一起，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老太太拖著病體，又是倒水又是搬凳子，討好中帶著敬畏。
唯一對他的到來感覺到開心的，就隻有豆豆小朋友了。
雖然陌生，藏在媽媽的腿後麵，還是清清脆脆的喊了一聲，“爸爸！”
江蕭然臉上擠出一絲笑，朝他招了招手，“來，來爸爸這裏！”
豆豆看了媽媽一眼，見她沒反對，才快步朝江蕭然跑過去。
江蕭然怕他摔著，趕緊伸手接住了他，兩手叉在腋下，把他高高的舉了起來，往高處拋了一下。
豆豆開心的咯咯直笑，平時從沒有人帶他這麽玩過，江蕭然身高足有185，這麽伸手一舉，簡直要碰到天花板上的燈了。
“還要，爸爸，豆豆還要高！”
“好，再高一點！”江蕭然把他舉了起來。
這一次，豆豆摸到了燈罩，高興的拍起了小手，大喊：“爸爸好棒！豆豆有爸爸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喊的滿屋子人心情都沉重起來。
江蕭然怕鉗著豆豆不舒服，便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豆豆高興壞了，本來也就三歲多，正是愛玩好動的時候，手舞足蹈，把江蕭然的頭發抓的亂糟糟的。
“豆豆，下來，不可以沒禮貌！”孟雪瑩喝了他一聲。
“不嘛不嘛！”豆豆不肯。
“沒事，讓他玩吧！我兒子，我不慣著，誰慣？”
“媽媽，爸爸說沒事！”豆豆抱著江蕭然的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麽，低下頭，捧著他的臉，“爸爸，你送我去幼兒園好不好？”
“豆豆——”
豆豆小嘴一撇，不說話了。
“怎麽了？要去幼兒園嗎？豆豆已經開始上幼兒園了？”江蕭然問。
孟雪瑩點了點頭，“去年九月份就去了，已經去了半年了！明天……是周一！”
“哦！怪我疏忽了這事了！”江蕭然有些恍惚，把豆豆從肩膀上放了下來，揉著他的小腦袋，笑道：“真快，轉眼間豆豆已經上幼兒園了，是個小小的男子漢了！”
“嗯！我是男子漢，我會保護媽媽和奶奶！”
“豆豆真乖！爸爸答應你，明天送你去幼兒園！”
“好耶！豆豆太幸福了！我要告訴班上的小朋友，我是有爸爸的！”
“當然有爸爸，豆豆又不是孫悟空，不是從石縫裏蹦出來的！”
最初的震驚過後，孟雪瑩醒過神來，“然哥，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去給你煮碗麵吃！”
“不用麻煩了，我來之前已經吃過了！”
“哦，那……那喝點茶，吃水果，我去拿！”
“豆豆有好吃的！很多很多！”豆豆從江蕭然腿上跳下來，先孟雪瑩一步跑到裏屋，抱出來一個大大的袋子，裏麵裝著琳琅滿目的零食袋，然後從裏麵掏出來最大的一個包裝袋塞到了江蕭然的手上，“爸爸，吃！”
江蕭然笑著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媽媽給你買了這麽多好吃的？”
“不是媽媽，是姐姐！”
“姐姐？”
“嗯！漂亮的姐姐，長長的頭發，高高的個子……”
江蕭然聽豆豆的描述，想到了杜薇薇，問一旁的孟雪瑩，“今天誰來了？”
“沒誰！”孟雪瑩搖頭。
“媽媽撒謊，有一個漂亮的姐姐來，還跟我們一起吃飯……”
“豆豆！這麽晚了，你還不去刷牙嗎？”孟雪瑩板起了臉。
豆豆小嘴一撅，委屈的朝江蕭然懷裏蹭，“我不要理媽媽了！”
“小孟，不要嚇到孩子！”江蕭然問旁邊的老太太，“大媽，今天有誰來了？”
孟雪瑩可以衝著一個小孩子吼，卻不敢衝老太太吼，老太太嗚嗚啦啦說了一句，江蕭然聽懂了。
孟雪瑩道：“本來也沒誰，就是一個女孩！豆豆摔跤了，她扶豆豆起來，還給他買了一堆零食，我就順手留她在這裏吃飯了！然哥，她是你的朋友嗎？”
“嗯！”江蕭然淡淡應了一聲，似乎不想多談。
“女朋友？”如果不是女朋友，手機上也不會有然哥的照片吧？
江蕭然沒答。
孟雪瑩卻自己腦補出了答案，又追問了一句，“然哥突然來蜀州，不是來看我們一家孤兒寡母的，是來找那個女孩的，對嗎？”
“她說什麽了嗎？”江蕭然反問她。
“沒有！我連她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我感覺她來家裏也不是偶然，就是衝著我和豆豆來的，然哥，那女孩是誤會什麽了嗎？”
江蕭然看了一眼腕表，見時間不早了，就催促孟雪瑩去照顧豆豆睡覺，明天早上還要去幼兒園。
豆豆人小，並不知道那麽多，抱著江蕭然的胳膊不肯撒手，“爸爸，你跟豆豆一起睡好不好？豆豆想跟爸爸媽媽一起睡！”
孟雪瑩紅著臉，趕緊把豆豆拉開，小聲喝斥，“不要亂說話！趕快去洗澡，睡的太晚，有大灰狼，明天爸爸也不會送你去幼兒園！”
豆豆害怕大灰狼，又怕爸爸真不送他去幼兒園，趕緊跟著孟雪瑩去房間了。
江蕭然無聲歎了口氣，坐在客廳裏跟老太太聊天，老太太雖然不會普通話，但是能聽，而江蕭然對她說的話都能聽懂，所以溝通起來並無障礙。
等孟雪瑩忙完一切出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老太太去洗漱了，客廳裏隻剩下孟雪瑩和江蕭然兩個人。
孟雪瑩想給江蕭然再倒點熱水，被江蕭然叫住了，“小孟，坐下！”
孟雪瑩依言在一旁坐下來，整個人很拘束，一直勾著頭，長長的頭發順著腮邊垂下來，擋住大半張臉，隻能看到窄窄的一條，在燈光下，蒼白又可憐。
“我給你轉的那些錢呢？大媽身體不好，為什麽沒去醫院看？豆豆瘦小，一看就是發育不良，那些錢你沒用嗎？”
“我……我給豆豆存起來了！”
“為什麽存？需要你存錢嗎？我當初就說過，豆豆這一輩子都由我來管，我既然讓他叫我一聲爸爸，我就有義務有責任照顧他，錢的事你不用操心，該怎麽花就怎麽花，我讓你買房子，去學車，你也都沒有聽我的。我剛才問了大媽，她並不知道這回事，你沒跟她講？”
孟雪瑩頭勾的更低，小聲解釋，“我婆婆身體不好，我就沒跟她說！”
“老人家生了病，不能耽擱，又是這麽濕冷的天氣，明天早上送完豆豆，就去醫院！”
“嗯！我聽然哥的！”
“太晚了，你也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再過來！”
“然哥——”
“還有事？”
孟雪瑩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猶豫了好久，就在江蕭然快要失去耐性的時候，她才抬起了頭，“然哥，你上次說接我們去金海，現在還作數嗎？”
江蕭然怔了怔，“當然作數，你跟大媽商量一下，如果決定好了，我明天就讓人著手安排！”
“我知道了！”
走出孟家，江蕭然隨便尋了一家街邊攤走進去，點了一碗麻辣燙，中午沒怎麽吃，晚上沒吃，的確是餓壞了。
在桌邊坐下後，他又試著給杜薇薇打了個電話，不出意外，還是關機。
氣的他重重一哼，臭丫頭還來勁了，敢玩消失了！
某間旅社內，杜薇薇在牀上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眼睛一閉，眼前就浮現出孟雪瑩和豆豆同框的畫麵，女的柔弱，小的可憐，越想越煩躁。
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動心一次，怎麽這麽快就夭折了呢？
身邊的圍著她的男人不是沒有，可是她都沒有感覺啊，唯一動心的就是江蕭然，偏偏江蕭然又是個拋妻棄子的，讓她怎能不傷心？
她恨自己眼瞎，又恨江蕭然瞞著她。
是，他是拒絕她了，可是狗日的他沒有講理由啊！
如果江蕭然在一開始拒絕她時，就說他有兒子了，她指定立馬掉頭就走。
她付出這麽多，身心都給了他，豈是說拋下就能夠拋下的？
心好痛，從未有過的痛，痛的她不能正常呼吸。
每一次張口，都是痛徹心扉的難受。
要把他從她心裏剝離，簡直是從她身上一刀一刀的片著肉，鮮血淋漓，又痛不欲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隻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境無比真實：
江蕭然幡然醒悟，和孟雪瑩一家三口團圓了，她就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看著他們挽著手邁進婚姻的禮堂，豆豆小朋友就在兩人身邊，幫孟雪瑩牽著婚紗的裙擺，音樂在耳邊響起，和雷聲一樣，震耳欲聾，毫無美感。
嚇的她猛的睜眼，光線從竹葉綠的窗簾處透進來，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天亮了。
門外有人在砸門，大聲叫著她的名字。
杜薇薇皺著眉，揉了揉頭發，手感不動，扯著發絲一扯，才想起來昨天把好不容易蓄起來的長發給剪了。
披了件衣服起牀，杜薇薇打開了門，“誰呀？一大早擾人清夢！”
“杜薇薇，時間差不多了，就等你了！說好了八點半集合，你怎麽還在睡？你要是不想去了，就跟我們講一聲，省得等你！”
杜薇薇眼睛腫的隻剩下一條細縫，猛的一瞪，也睡不到原來的尺寸，這才記起來和那幫學生約好今天去遊玩的。
“去去去，我太興奮了，睡的好晚，你們等我一下，給我十分鍾，不，五分鍾！五分鍾絕對下樓！”
杜薇薇不等對方回答，已經把門關上了，穿衣服，洗漱，她的動作很麻利，一看就知道是個善於和時間賽跑的人，能一邊刷牙，一邊提褲子。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五分鍾後，杜薇薇準時出現在那群學生的麵前。
眼睛腫的不能看，她拿了副墨鏡戴在臉上。
“走吧走吧，司機等好一會兒了！磨磨蹭蹭的。”領頭人看她來了，招呼大家趕緊出發。
杜薇薇挺不好意思，這個弟弟那個妹妹的喊著，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還親呢的挽上了一個女學生的胳膊。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顏人，杜薇薇這麽賣乖，其它人也不好說什麽，再來，都是出來玩的，圖的就是一個開心。
通過交談，杜薇薇知道她們是豐江大學大三的學生，開學晚，便想著多玩幾天再去。
杜薇薇一拍手掌，樂道：“巧了，我是金海的，離豐江很近啊！豐江我也很熟，經常去那邊玩的！哦，我還有個朋友，豐江賀氏，聽說過嗎？”
“知道知道，全國人民誰不知道賀氏！”有人哈哈大笑，覺得杜薇薇吹過頭了，提了一個家喻戶曉的五百強企業。
杜薇薇歎了口氣，她是說真的，為什麽沒有人相信呢？
她跟賀祖堯雖然不熟，可是和賀氏的大小姐賀喵喵熟啊，還一起當過蘇晴空的伴娘呢！
坐著小巴在小縣城中穿梭，杜薇薇藏在墨鏡下的眼睛有些無精打采，天空似乎還在下雨，但因為雨絲很小，除了地麵有些濕意，很少有人打傘。
這一次幾個學生選擇的是去蜀州這邊最富盛名的蜀西高原徒步探險，那裏有個蜀州第一峰，海拔差不多六千多米，是個拚體力同時也是拚膽量的選擇。
杜薇薇晚上沒有睡好，自覺的選擇眯著眼補充體力。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她好像看到了江蕭然的身影，他的身高在蜀州這邊很醒目，和孟雪瑩走在一起，肩膀上還騎著豆豆，三個人有說有笑在街邊走著。
狠狠閉了閉眼，杜薇薇甩甩頭，再次睜開眼睛時，又看不到江蕭然的人影了，隻有一個幼兒園的大牌子掛在那裏。
她絕對是眼花了，不僅晚上做夢夢到他，連白天不做夢也會看到他。
魔怔了！她必須盡快從這段單相思中醒悟過來。
她決定了，等這次回到金海，就答應顧西澤，做顧西澤的女友！
心裏空落落的，總要有一個人填充到那個位置。
小巴晃晃悠悠的前行，同行的幾個學生一臉興奮，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杜薇薇坐在靠窗的位置，行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後，路兩旁的人煙漸漸稀少，中間上來一個穿著羊皮襖的小喇嘛，袖子紮在腰間，袍子看起來油光油光的，上麵的羊毛已經黑的看不出顏色，小喇嘛也黑黑瘦瘦的，但那雙眼睛異常明亮，閃爍著星光。
有學生掏出手機給他拍照，小喇嘛也很配合，露出一口大白牙，比劃出一個剪刀手。
杜薇薇笑了笑，再次閉上眼睛。
——
豆豆小朋友鬼精鬼精的，去了幼兒園後，拉著江蕭然的大手在教室裏麵轉了一圈，也不特別介紹，就是衝著江蕭然不停喊爸爸，向他介紹自己的幼兒園。
“爸爸，這是我的小凳子，上麵有我名字！”
“爸爸，這是我畫的畫，遊泳的小螃蟹！”
“爸爸，這是我的杯子，喝水用的小杯子！”
“爸爸，我是第四組的小朋友，這些都是我們一個組的同學！”
“爸爸……”
“爸爸……”
江蕭然很有耐心，豆豆每介紹一句，他都會誇讚一句，緊個大拇指，或者是親他一口，以示鼓勵。
豆豆見所有小朋友都盯著他爸爸，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無比的滿足，小下巴抬的都比往常要高幾分。
孟雪瑩看的眼淚在眼圈裏不停打轉，先走出去了。
江蕭然一直陪著豆豆把早餐吃完，又跟老師說了幾句話，才走出了幼兒園。
門口，孟雪瑩形單影隻的佇立在那裏，眼睛早就哭紅了，腫成了桃子。
“對不起！”江蕭然聲音低沉。
孟雪瑩搖頭，笑容很勉強，“都是大黃自己選擇的，和你沒關係！”
“小孟，你還年輕，大黃不在了，豆豆和大媽我可以照顧，如果……如果你遇到合適的人，隨時跟我說一聲就行！”
孟雪瑩深吸一口氣，笑道：“再說吧！”
“走吧，去醫院！”
江蕭然扶著老太太從醫院檢查完出來的時候，杜薇薇一行人已經到了山腳下。
說是爬山，並沒有那麽簡單，首先要穿過一個峽穀，才能真正的到山腳下，而現在是初春時節，一來雨水多，二來路況差，山上全是雪，峽穀內也不是一馬平川，需要上下攀越。
有樹林，有溪流，也有一些看不到的山疙瘩縫，還是存在一定的危險性的。
好在他們做好了攻略，有詳細的路線，年輕人個個都激情滿滿，冒險精神十足。
杜薇薇吆喝的聲音最大，反正是玩，索性放開了好好去玩。
沿著溪水，一路往裏，路不算難走，難走的地方，水坑比較大的地方，都用石頭墊上了，看來有人走過這條路。
約摸走了一個多小時，地上的石頭越來越小，一個個的鵝卵石衝刷的跟琉璃球一樣，河流也漸漸變成了暗流，兩邊的樹林也越來越密，似乎要進山了。
杜薇薇抬頭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雪山，綠的葉，黃的葉，紅的葉，層層渲染，把雪山圍了起來，神聖而神秘。掏出手機，開機，杜薇薇拍了幾張照片。
還把手機舉在頭頂45度角，拍了一張自拍。
走了這麽久，額上都有些冒汗了，短短的劉海有些潮濕，貼在腦門上，短發的她看起來格外的嬌俏。
幾乎在她剛把照片發上微博不到兩分鍾，手機就響了。
杜薇薇看了一眼，是江蕭然的來電，想都沒想，就掐斷了。
以前都是他掛她電話，現在輪到她掛他的電話，心裏說不出的得意，有一種報複的塊感。
過了沒兩分鍾，手機又響了。
杜薇薇聽著鈴聲，覺得好聽，給這無聊的行程加了一點調味，就這麽聽著似乎也不錯。
“薇薇姐，你手機響了！”有個男學生提醒她。
“我聽見了，你就當放音樂吧！好聽嗎？”
“好聽，你不怕對方著急嗎？”
“嗯……這樣，加上這次，如果他再打一次，我就接！”杜薇薇沉吟著說道。
“那萬一對方不打了呢？”
“那就是沒誠意，天意如此，讓我接不到他的電話！”
“是男朋友吧？”
“不告訴你們！”手機響了一會，沒有再響了，杜薇薇繼續往前走，登山靴上踩的全是泥巴，走起來腳很重，邁出一步似乎都要用完所有的力氣。
其它幾個都盯著她手裏的手機，像是在等著她口中的第二次，好笑的望著她。
五分鍾過去……
十分鍾過去……
半小時過去……
杜薇薇一直沒能等到江蕭然的電話，心裏雖然有點小小的失望，卻也沒放在心上。
就跟她說的一樣，天意如此。
——
沒有打通杜薇薇的電話，讓江蕭然心裏很煩。
他知道她去登山了，微博上的那張照片他看到了，杜薇薇穿著橙灰色相間的衝鋒衣，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額前的碎發貼在頭上，眼睛有點睜不開，眯成了一條線，更顯嬌媚。
心很大嘛！
在那樣罵了他之後，居然還有心思去爬山？
一再掛他電話，要麽就是放任不理，要麽就是關機，欲擒故縱？花樣不少嘛！
“然哥，你在給昨天那個女孩打電話嗎？”孟雪瑩問了一句。
江蕭然淡淡應了一聲，把藥按照醫生的交待遞給老太太吃了。
老太太的病不嚴重，就是感冒了，咳嗽。
“大媽，小孟跟你商量的怎麽樣，你願不願意去金海？我在那邊，離的近些，也能照顧到你！”
老太太搖頭，嗚啦說了一句。
“這怎麽行？你一個人年紀大了，小孟和豆豆去金海，你要是生了病，又該由誰來照顧？”
老太太又說了一句。
“沒有麻煩，對我來說，你們的任何事都不是麻煩！你以前怎麽待大黃，今後也怎麽待我，就把我當成是您的兒子，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我都能辦到！絕對不是假話！”
“然哥，我昨天和婆婆商量了一下，她說去了那邊主要是語言不通，她習慣在這裏了，我給一個親戚打了電話，她說可以幫忙照顧，我每個月給她一點錢，婆婆也同意了！”孟雪瑩道。
江蕭然想了想，“這樣行嗎？親戚可靠嗎？”
“可靠！是婆婆的一個堂姐的女兒，很親的侄女了！”
老太太也點頭。
江蕭然歎了口氣，“那好吧！你們決定好！今後大媽想看孫子，你再偶爾回來住住，坐飛機很方便！”
“嗯！我知道！”
“那就著手準備吧，我也給那邊交待好！”
江蕭然離開後，孟雪瑩站在了老太太的對麵，先是給她磕了三個頭，然後說道：“婆婆，我知道你不想讓豆豆離開，可是我必須去！江蕭然是給我匯了不少錢，可是我一分錢都沒用，那是大黃用命換來的，每用一分，都會提醒我大黃不在了的事實！”
“大黃是被江蕭然害死的，如果不是他，大黃就不會死，豆豆也不會沒有爸爸！他給我們匯錢算什麽？他那麽有錢，這點錢對他來說又算什麽？可是大黃卻是我們一家最重要的人，他隻是損失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錢，卻讓你沒了兒子，我沒了丈夫，豆豆沒了爸爸！”
“如今，我們還沉浸在哀痛中走不出來，他卻自在逍遙的在追女孩。那個女孩為什麽找過來？他又為什麽追過來？他早就忘了他欠大黃一條命！”孟雪瑩神情有些激動。
老太太大聲說了一句。
孟雪瑩哼道：“我不怕，他再有錢有勢又如何？他欠大黃的，我要替大黃討回來！他想追女孩？哪有那麽容易！”
老太太哭了，聲音壓抑而痛苦。
孟雪瑩抱著老太太的肩膀拍了拍，“婆婆，沒事的！我和豆豆會回來看你的，大黃也在天上保佑我們一家人，不會讓我們出事的！放心吧！”
——
晚飯後，江蕭然的右眼角一直在跳，起初沒有在意，到最後，跳的他看東西都受影響了，揉了幾次，沒有任何好轉。
睜開眼睛跳，閉上眼睛跳，迅速眨著眼睛，眼皮還是跳，不停的跳。
晚上去附近的酒吧呆了一晚上，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個晚上。
待早上醒來的時候，右眼皮又接著在跳，真是活見鬼了！
豆豆因為要跟孟雪瑩去金海，今天不用再起早去幼兒園了，直接去辦手續就行。
金海那邊，阿琛已經著手在聯係，隻差杜薇薇了，如果她回來，江蕭然可以立刻動身。
但這死丫頭的電話一直打不通，讓他好不煩躁。
加上右眼皮一直跳，心裏更加的煩悶。
等到傍晚的時候，他去旅社旁邊的館子吃飯，聽到旁邊有人在議論，好像說是背包客失聯什麽的。
右眼皮跳的更厲害了，心裏也是倏的一緊，江蕭然站起身，朝那桌人走了過去。
“兄弟，你剛才說什麽失聯？”
“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學生，放著好好的學不上，偏偏要往雪山上跑，昨天進山的，到現在還沒消息！”
“學生？昨天進山的？”江蕭然還想再問。
那人估計也不知道太多的消息，指著街道盡頭，“最漂亮的那家旅社，人是從那裏丟的，那些學生們的行李還在旅社裏沒拿呢！你要想問，就直接去旅社問！”
聽完這話，江蕭然連晚飯也顧不得吃了，抬腳就往那人說的最漂亮的那家旅社大步走去。
邊走邊撥了杜薇薇的電話，沒有掛斷，也沒有不接，顯示的是無人接聽。
江蕭然知道山裏麵手機信號不好，時有時無，怕她錯過，於是就不停的打，一遍又一遍的撥那個號碼。
越撥心裏越慌，不安漸漸擴大，讓他的臉色陰沉的如同蜀州的天氣一樣，陰陰沉沉，沉沉悶悶。
找到那家旅社，果然是這一條街最漂亮的，看起來很有小資情調，連旅社的名字都格外矯情。
他前天抵達蜀州的時候，不是沒有試著找過她可能會住哪家旅社，但他從來沒想過杜薇薇會住這一家。她那樣的妖豔的女人，怎麽會喜歡這種矯情文藝的東西？
走進旅社，看到裏麵有兩名警察在，還有一對中年夫婦，情緒激昂的正跟旅社的人在爭吵著什麽。
江蕭然走到警察旁邊，問道：“失蹤的人有多少個？有確切名單嗎？”
警察看了一眼江蕭然，他問的沒禮貌，本來不想理的，但見他氣質不俗，眉眼間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儀，便道：“一共八個！五男三女！豐江大學的學生！”
“全是學生？”
警察正要答話，旅社裏麵的工作人員開口了，“有一個不是！好像是臨時加進去的，和這幫學生不是一夥的！”
江蕭然攥緊了拳頭，把手機掏出來，打開了杜薇薇發的那條微博，遞到那人麵前，“是她嗎？”
“對，就是她！話挺多的一個女孩子，我記得特別清楚！”
江蕭然垂了垂眼，“知道她們走的哪條線路嗎？”
“知道，請等一下！”那人很快就把地圖拿了過來，給了江蕭然，“雪山附近已經有人組織去搜救了，但那邊人手有限，雪山的範圍又太廣，搜救起來比較困難！”
“我們這邊也派了人去，大概一百多個，現在失去聯係剛剛過24小時，希望還是很大的……”一個警察說道，他也看出來了，認為這個長相帥氣身材高大的男人是失聯者家屬，語氣好了不少。
江蕭然哪裏有時間聽警察說話，拿起地圖就衝了出去。
地圖上標的有距離，把車開到最快，也要一個小時才能抵達雪山腳下，這還不排除一路的複雜路況，車子性能等等限製，簡言之，就一句話，去雪山要耗上至少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是保守估計，馬上天黑了，也許情況會更複雜。
時間多一分，杜薇薇就多一分危險。
山裏太冷，肯定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江蕭然此刻真想打斷她的腿，真的想！
當時在酒店裏吃飯，他怎麽就沒有把她的腳給踩碎呢？
如果踩碎了，她現在最多是在金海的某家醫院裏躺著，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來了幾天，他卻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按捺住胸腔裏的怒火，江蕭然用最快的速度聯係了阿琛，把這邊情況簡單一交待，江蕭然說了要求，“我要一架直升機！”
“好，我馬上安排！”
等候的過程中，江蕭然抽了兩根煙，兩根煙一抽完，他聽到了頭頂傳來的轟鳴的翼響聲。
同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江蕭然接了起來，四周看了一眼，道：“我去你五點方向那棟最高的樓頂上找你！”
說著，他已經邁開腳步，大步跑了起來，速度飛快，在快要碰到行人和車子時，準能迅速避讓開，直奔右前方的那棟高樓。
那是一處爛尾樓，差不多十多層高，沒有裝電梯，江蕭然直接從樓梯上跑上去，並沒有降下速度。
等他衝到天台，直升機還在上麵打轉，一束燈光朝他射了過來，同時，直升機倉丟下一個繩梯。
江蕭然抓著繩梯，手腳並用，身姿靈活的如同靈猿一樣，三兩下便爬了上去，裏麵有人接住了他。
除了駕駛員，倉內坐著兩個人，向他敬了個禮。
江蕭然點了點頭，話不多說，拿出了地圖，“謝謝！我們要去這裏！”
“是，首長！”
“感謝！”
直升機緩緩爬升，向著即將暗淡下來的天空中，迅速飛去——
不到半小時的時間，直升機已經飛到了那片雪山的上空，據警方那邊獲得的消息，幾個學生最後失去的地方就是這裏。
直升機慢慢下降，空曠的峽穀中，機翼的轟鳴聲特別響，似乎把雪花和樹葉都卷了起來。
天色很暗，不是那種純粹的黑，而是暗，有霧蒙著一樣，暗沉暗沉的。
當地的搜救隊伍打出來的手電筒的光芒，都自動帶著一層白色的毛邊，柔化的厲害。
有狗吠聲，有人呼喊的聲音，唯一沒有聽到呼救的聲音。
江蕭然從飛機上把裝備往身上套，順著繩梯爬了下去，兩個身穿迷彩的戰士也跟他一樣，背了一個迷彩大背包在身上。
黑夜裏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可是江蕭然等不到天亮了。
他突然想起了當年晴空被人綁架的時候，也是在夜晚，白不惜動用家族隱藏的力量去救晴空。
當時，他的意見和老爺子相同，是不支持白去那樣做的，風險太大。
對方既然敢綁架晴空，肯定是有所圖，隻要手裏掌握對方需要的東西，出得起籌碼，晴空肯定會沒事，就是花的精力多一些而已，結果並不會有什麽意外。
他記得白當時的臉色很難看，像是要生撕了他。
現在他理解了，如果有人來勸他，讓他等到明天天亮再去搜救杜薇薇，他也一定會把對方揍個狗啃屎。
那種心情，根本不是一個‘等’字能解決的。
讓他等，他會直接瘋掉。
他不想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他要在第一時間看到杜薇薇。
此時此刻的她，應該也是很害怕的吧？說不定又凍的縮成了一團，像個可憐的小狗一樣。
杜薇薇那個臭丫頭，別看平時咋呼的厲害，其實很敏感。
看似膽大，那是因為她把事情方方麵麵已經權衡了個遍，知道哪樣做對她最有利，換言之，她已經料想到了結果，膽大也是有目的的膽大。
但這樣看似很精明的一個人，為什麽有時候又那麽蠢呢？
又蠢又囂張，偏偏還不自知！
江蕭然真的很想把她的腦袋瓜子拆開來看看，數數裏麵的溝溝回回，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排列，會創造出這麽一個奇葩出來！
掏出手機，又撥一遍那個電話號碼，他已經撥了無數次。
和無數次的結果一樣，這一次仍舊是單調冰冷的提示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
杜薇薇，你一定不要有事！
一定不能！
江蕭然握緊了手機，像是要捏碎它。
頭頂的探照燈，照射的很遠，能看到溪流裏流動的水，和隨風擺動的樹葉，就是沒有他想見的人。
手握成喇叭狀，對著遼闊的夜，江蕭然大聲喊了一句，“杜薇薇——”
找了個避雨的地方，江蕭然給杜薇薇打了個電話，她沒接，再打，她就關機了。
江蕭然恨恨的罵了一句，去超市買了點東西，打算先去看孟雪瑩。
大包小包的敲開那扇帶著斑駁鏽跡的鐵門時，一屋子三個人都呆住了。
孟雪瑩對他的到來有些措不及防，臉紅紅的，兩隻手緊張的握在一起，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老太太拖著病體，又是倒水又是搬凳子，討好中帶著敬畏。
唯一對他的到來感覺到開心的，就隻有豆豆小朋友了。
雖然陌生，藏在媽媽的腿後麵，還是清清脆脆的喊了一聲，“爸爸！”
江蕭然臉上擠出一絲笑，朝他招了招手，“來，來爸爸這裏！”
豆豆看了媽媽一眼，見她沒反對，才快步朝江蕭然跑過去。
江蕭然怕他摔著，趕緊伸手接住了他，兩手叉在腋下，把他高高的舉了起來，往高處拋了一下。
豆豆開心的咯咯直笑，平時從沒有人帶他這麽玩過，江蕭然身高足有185，這麽伸手一舉，簡直要碰到天花板上的燈了。
“還要，爸爸，豆豆還要高！”
“好，再高一點！”江蕭然把他舉了起來。
這一次，豆豆摸到了燈罩，高興的拍起了小手，大喊：“爸爸好棒！豆豆有爸爸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喊的滿屋子人心情都沉重起來。
江蕭然怕鉗著豆豆不舒服，便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豆豆高興壞了，本來也就三歲多，正是愛玩好動的時候，手舞足蹈，把江蕭然的頭發抓的亂糟糟的。
“豆豆，下來，不可以沒禮貌！”孟雪瑩喝了他一聲。
“不嘛不嘛！”豆豆不肯。
“沒事，讓他玩吧！我兒子，我不慣著，誰慣？”
“媽媽，爸爸說沒事！”豆豆抱著江蕭然的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麽，低下頭，捧著他的臉，“爸爸，你送我去幼兒園好不好？”
“豆豆——”
豆豆小嘴一撇，不說話了。
“怎麽了？要去幼兒園嗎？豆豆已經開始上幼兒園了？”江蕭然問。
孟雪瑩點了點頭，“去年九月份就去了，已經去了半年了！明天……是周一！”
“哦！怪我疏忽了這事了！”江蕭然有些恍惚，把豆豆從肩膀上放了下來，揉著他的小腦袋，笑道：“真快，轉眼間豆豆已經上幼兒園了，是個小小的男子漢了！”
“嗯！我是男子漢，我會保護媽媽和奶奶！”
“豆豆真乖！爸爸答應你，明天送你去幼兒園！”
“好耶！豆豆太幸福了！我要告訴班上的小朋友，我是有爸爸的！”
“當然有爸爸，豆豆又不是孫悟空，不是從石縫裏蹦出來的！”
最初的震驚過後，孟雪瑩醒過神來，“然哥，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去給你煮碗麵吃！”
“不用麻煩了，我來之前已經吃過了！”
“哦，那……那喝點茶，吃水果，我去拿！”
“豆豆有好吃的！很多很多！”豆豆從江蕭然腿上跳下來，先孟雪瑩一步跑到裏屋，抱出來一個大大的袋子，裏麵裝著琳琅滿目的零食袋，然後從裏麵掏出來最大的一個包裝袋塞到了江蕭然的手上，“爸爸，吃！”
江蕭然笑著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媽媽給你買了這麽多好吃的？”
“不是媽媽，是姐姐！”
“姐姐？”
“嗯！漂亮的姐姐，長長的頭發，高高的個子……”
江蕭然聽豆豆的描述，想到了杜薇薇，問一旁的孟雪瑩，“今天誰來了？”
“沒誰！”孟雪瑩搖頭。
“媽媽撒謊，有一個漂亮的姐姐來，還跟我們一起吃飯……”
“豆豆！這麽晚了，你還不去刷牙嗎？”孟雪瑩板起了臉。
豆豆小嘴一撅，委屈的朝江蕭然懷裏蹭，“我不要理媽媽了！”
“小孟，不要嚇到孩子！”江蕭然問旁邊的老太太，“大媽，今天有誰來了？”
孟雪瑩可以衝著一個小孩子吼，卻不敢衝老太太吼，老太太嗚嗚啦啦說了一句，江蕭然聽懂了。
孟雪瑩道：“本來也沒誰，就是一個女孩！豆豆摔跤了，她扶豆豆起來，還給他買了一堆零食，我就順手留她在這裏吃飯了！然哥，她是你的朋友嗎？”
“嗯！”江蕭然淡淡應了一聲，似乎不想多談。
“女朋友？”如果不是女朋友，手機上也不會有然哥的照片吧？
江蕭然沒答。
孟雪瑩卻自己腦補出了答案，又追問了一句，“然哥突然來蜀州，不是來看我們一家孤兒寡母的，是來找那個女孩的，對嗎？”
“她說什麽了嗎？”江蕭然反問她。
“沒有！我連她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我感覺她來家裏也不是偶然，就是衝著我和豆豆來的，然哥，那女孩是誤會什麽了嗎？”
江蕭然看了一眼腕表，見時間不早了，就催促孟雪瑩去照顧豆豆睡覺，明天早上還要去幼兒園。
豆豆人小，並不知道那麽多，抱著江蕭然的胳膊不肯撒手，“爸爸，你跟豆豆一起睡好不好？豆豆想跟爸爸媽媽一起睡！”
孟雪瑩紅著臉，趕緊把豆豆拉開，小聲喝斥，“不要亂說話！趕快去洗澡，睡的太晚，有大灰狼，明天爸爸也不會送你去幼兒園！”
豆豆害怕大灰狼，又怕爸爸真不送他去幼兒園，趕緊跟著孟雪瑩去房間了。
江蕭然無聲歎了口氣，坐在客廳裏跟老太太聊天，老太太雖然不會普通話，但是能聽，而江蕭然對她說的話都能聽懂，所以溝通起來並無障礙。
等孟雪瑩忙完一切出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老太太去洗漱了，客廳裏隻剩下孟雪瑩和江蕭然兩個人。
孟雪瑩想給江蕭然再倒點熱水，被江蕭然叫住了，“小孟，坐下！”
孟雪瑩依言在一旁坐下來，整個人很拘束，一直勾著頭，長長的頭發順著腮邊垂下來，擋住大半張臉，隻能看到窄窄的一條，在燈光下，蒼白又可憐。
“我給你轉的那些錢呢？大媽身體不好，為什麽沒去醫院看？豆豆瘦小，一看就是發育不良，那些錢你沒用嗎？”
“我……我給豆豆存起來了！”
“為什麽存？需要你存錢嗎？我當初就說過，豆豆這一輩子都由我來管，我既然讓他叫我一聲爸爸，我就有義務有責任照顧他，錢的事你不用操心，該怎麽花就怎麽花，我讓你買房子，去學車，你也都沒有聽我的。我剛才問了大媽，她並不知道這回事，你沒跟她講？”
孟雪瑩頭勾的更低，小聲解釋，“我婆婆身體不好，我就沒跟她說！”
“老人家生了病，不能耽擱，又是這麽濕冷的天氣，明天早上送完豆豆，就去醫院！”
“嗯！我聽然哥的！”
“太晚了，你也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再過來！”
“然哥——”
“還有事？”
孟雪瑩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猶豫了好久，就在江蕭然快要失去耐性的時候，她才抬起了頭，“然哥，你上次說接我們去金海，現在還作數嗎？”
江蕭然怔了怔，“當然作數，你跟大媽商量一下，如果決定好了，我明天就讓人著手安排！”
“我知道了！”
走出孟家，江蕭然隨便尋了一家街邊攤走進去，點了一碗麻辣燙，中午沒怎麽吃，晚上沒吃，的確是餓壞了。
在桌邊坐下後，他又試著給杜薇薇打了個電話，不出意外，還是關機。
氣的他重重一哼，臭丫頭還來勁了，敢玩消失了！
某間旅社內，杜薇薇在牀上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眼睛一閉，眼前就浮現出孟雪瑩和豆豆同框的畫麵，女的柔弱，小的可憐，越想越煩躁。
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動心一次，怎麽這麽快就夭折了呢？
身邊的圍著她的男人不是沒有，可是她都沒有感覺啊，唯一動心的就是江蕭然，偏偏江蕭然又是個拋妻棄子的，讓她怎能不傷心？
她恨自己眼瞎，又恨江蕭然瞞著她。
是，他是拒絕她了，可是狗日的他沒有講理由啊！
如果江蕭然在一開始拒絕她時，就說他有兒子了，她指定立馬掉頭就走。
她付出這麽多，身心都給了他，豈是說拋下就能夠拋下的？
心好痛，從未有過的痛，痛的她不能正常呼吸。
每一次張口，都是痛徹心扉的難受。
要把他從她心裏剝離，簡直是從她身上一刀一刀的片著肉，鮮血淋漓，又痛不欲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隻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境無比真實：
江蕭然幡然醒悟，和孟雪瑩一家三口團圓了，她就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看著他們挽著手邁進婚姻的禮堂，豆豆小朋友就在兩人身邊，幫孟雪瑩牽著婚紗的裙擺，音樂在耳邊響起，和雷聲一樣，震耳欲聾，毫無美感。
嚇的她猛的睜眼，光線從竹葉綠的窗簾處透進來，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天亮了。
門外有人在砸門，大聲叫著她的名字。
杜薇薇皺著眉，揉了揉頭發，手感不動，扯著發絲一扯，才想起來昨天把好不容易蓄起來的長發給剪了。
披了件衣服起牀，杜薇薇打開了門，“誰呀？一大早擾人清夢！”
“杜薇薇，時間差不多了，就等你了！說好了八點半集合，你怎麽還在睡？你要是不想去了，就跟我們講一聲，省得等你！”
杜薇薇眼睛腫的隻剩下一條細縫，猛的一瞪，也睡不到原來的尺寸，這才記起來和那幫學生約好今天去遊玩的。
“去去去，我太興奮了，睡的好晚，你們等我一下，給我十分鍾，不，五分鍾！五分鍾絕對下樓！”
杜薇薇不等對方回答，已經把門關上了，穿衣服，洗漱，她的動作很麻利，一看就知道是個善於和時間賽跑的人，能一邊刷牙，一邊提褲子。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五分鍾後，杜薇薇準時出現在那群學生的麵前。
眼睛腫的不能看，她拿了副墨鏡戴在臉上。
“走吧走吧，司機等好一會兒了！磨磨蹭蹭的。”領頭人看她來了，招呼大家趕緊出發。
杜薇薇挺不好意思，這個弟弟那個妹妹的喊著，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還親呢的挽上了一個女學生的胳膊。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顏人，杜薇薇這麽賣乖，其它人也不好說什麽，再來，都是出來玩的，圖的就是一個開心。
通過交談，杜薇薇知道她們是豐江大學大三的學生，開學晚，便想著多玩幾天再去。
杜薇薇一拍手掌，樂道：“巧了，我是金海的，離豐江很近啊！豐江我也很熟，經常去那邊玩的！哦，我還有個朋友，豐江賀氏，聽說過嗎？”
“知道知道，全國人民誰不知道賀氏！”有人哈哈大笑，覺得杜薇薇吹過頭了，提了一個家喻戶曉的五百強企業。
杜薇薇歎了口氣，她是說真的，為什麽沒有人相信呢？
她跟賀祖堯雖然不熟，可是和賀氏的大小姐賀喵喵熟啊，還一起當過蘇晴空的伴娘呢！
坐著小巴在小縣城中穿梭，杜薇薇藏在墨鏡下的眼睛有些無精打采，天空似乎還在下雨，但因為雨絲很小，除了地麵有些濕意，很少有人打傘。
這一次幾個學生選擇的是去蜀州這邊最富盛名的蜀西高原徒步探險，那裏有個蜀州第一峰，海拔差不多六千多米，是個拚體力同時也是拚膽量的選擇。
杜薇薇晚上沒有睡好，自覺的選擇眯著眼補充體力。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她好像看到了江蕭然的身影，他的身高在蜀州這邊很醒目，和孟雪瑩走在一起，肩膀上還騎著豆豆，三個人有說有笑在街邊走著。
狠狠閉了閉眼，杜薇薇甩甩頭，再次睜開眼睛時，又看不到江蕭然的人影了，隻有一個幼兒園的大牌子掛在那裏。
她絕對是眼花了，不僅晚上做夢夢到他，連白天不做夢也會看到他。
魔怔了！她必須盡快從這段單相思中醒悟過來。
她決定了，等這次回到金海，就答應顧西澤，做顧西澤的女友！
心裏空落落的，總要有一個人填充到那個位置。
小巴晃晃悠悠的前行，同行的幾個學生一臉興奮，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杜薇薇坐在靠窗的位置，行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後，路兩旁的人煙漸漸稀少，中間上來一個穿著羊皮襖的小喇嘛，袖子紮在腰間，袍子看起來油光油光的，上麵的羊毛已經黑的看不出顏色，小喇嘛也黑黑瘦瘦的，但那雙眼睛異常明亮，閃爍著星光。
有學生掏出手機給他拍照，小喇嘛也很配合，露出一口大白牙，比劃出一個剪刀手。
杜薇薇笑了笑，再次閉上眼睛。
——
豆豆小朋友鬼精鬼精的，去了幼兒園後，拉著江蕭然的大手在教室裏麵轉了一圈，也不特別介紹，就是衝著江蕭然不停喊爸爸，向他介紹自己的幼兒園。
“爸爸，這是我的小凳子，上麵有我名字！”
“爸爸，這是我畫的畫，遊泳的小螃蟹！”
“爸爸，這是我的杯子，喝水用的小杯子！”
“爸爸，我是第四組的小朋友，這些都是我們一個組的同學！”
“爸爸……”
“爸爸……”
江蕭然很有耐心，豆豆每介紹一句，他都會誇讚一句，緊個大拇指，或者是親他一口，以示鼓勵。
豆豆見所有小朋友都盯著他爸爸，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無比的滿足，小下巴抬的都比往常要高幾分。
孟雪瑩看的眼淚在眼圈裏不停打轉，先走出去了。
江蕭然一直陪著豆豆把早餐吃完，又跟老師說了幾句話，才走出了幼兒園。
門口，孟雪瑩形單影隻的佇立在那裏，眼睛早就哭紅了，腫成了桃子。
“對不起！”江蕭然聲音低沉。
孟雪瑩搖頭，笑容很勉強，“都是大黃自己選擇的，和你沒關係！”
“小孟，你還年輕，大黃不在了，豆豆和大媽我可以照顧，如果……如果你遇到合適的人，隨時跟我說一聲就行！”
孟雪瑩深吸一口氣，笑道：“再說吧！”
“走吧，去醫院！”
江蕭然扶著老太太從醫院檢查完出來的時候，杜薇薇一行人已經到了山腳下。
說是爬山，並沒有那麽簡單，首先要穿過一個峽穀，才能真正的到山腳下，而現在是初春時節，一來雨水多，二來路況差，山上全是雪，峽穀內也不是一馬平川，需要上下攀越。
有樹林，有溪流，也有一些看不到的山疙瘩縫，還是存在一定的危險性的。
好在他們做好了攻略，有詳細的路線，年輕人個個都激情滿滿，冒險精神十足。
杜薇薇吆喝的聲音最大，反正是玩，索性放開了好好去玩。
沿著溪水，一路往裏，路不算難走，難走的地方，水坑比較大的地方，都用石頭墊上了，看來有人走過這條路。
約摸走了一個多小時，地上的石頭越來越小，一個個的鵝卵石衝刷的跟琉璃球一樣，河流也漸漸變成了暗流，兩邊的樹林也越來越密，似乎要進山了。
杜薇薇抬頭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雪山，綠的葉，黃的葉，紅的葉，層層渲染，把雪山圍了起來，神聖而神秘。掏出手機，開機，杜薇薇拍了幾張照片。
還把手機舉在頭頂45度角，拍了一張自拍。
走了這麽久，額上都有些冒汗了，短短的劉海有些潮濕，貼在腦門上，短發的她看起來格外的嬌俏。
幾乎在她剛把照片發上微博不到兩分鍾，手機就響了。
杜薇薇看了一眼，是江蕭然的來電，想都沒想，就掐斷了。
以前都是他掛她電話，現在輪到她掛他的電話，心裏說不出的得意，有一種報複的塊感。
過了沒兩分鍾，手機又響了。
杜薇薇聽著鈴聲，覺得好聽，給這無聊的行程加了一點調味，就這麽聽著似乎也不錯。
“薇薇姐，你手機響了！”有個男學生提醒她。
“我聽見了，你就當放音樂吧！好聽嗎？”
“好聽，你不怕對方著急嗎？”
“嗯……這樣，加上這次，如果他再打一次，我就接！”杜薇薇沉吟著說道。
“那萬一對方不打了呢？”
“那就是沒誠意，天意如此，讓我接不到他的電話！”
“是男朋友吧？”
“不告訴你們！”手機響了一會，沒有再響了，杜薇薇繼續往前走，登山靴上踩的全是泥巴，走起來腳很重，邁出一步似乎都要用完所有的力氣。
其它幾個都盯著她手裏的手機，像是在等著她口中的第二次，好笑的望著她。
五分鍾過去……
十分鍾過去……
半小時過去……
杜薇薇一直沒能等到江蕭然的電話，心裏雖然有點小小的失望，卻也沒放在心上。
就跟她說的一樣，天意如此。
——
沒有打通杜薇薇的電話，讓江蕭然心裏很煩。
他知道她去登山了，微博上的那張照片他看到了，杜薇薇穿著橙灰色相間的衝鋒衣，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額前的碎發貼在頭上，眼睛有點睜不開，眯成了一條線，更顯嬌媚。
心很大嘛！
在那樣罵了他之後，居然還有心思去爬山？
一再掛他電話，要麽就是放任不理，要麽就是關機，欲擒故縱？花樣不少嘛！
“然哥，你在給昨天那個女孩打電話嗎？”孟雪瑩問了一句。
江蕭然淡淡應了一聲，把藥按照醫生的交待遞給老太太吃了。
老太太的病不嚴重，就是感冒了，咳嗽。
“大媽，小孟跟你商量的怎麽樣，你願不願意去金海？我在那邊，離的近些，也能照顧到你！”
老太太搖頭，嗚啦說了一句。
“這怎麽行？你一個人年紀大了，小孟和豆豆去金海，你要是生了病，又該由誰來照顧？”
老太太又說了一句。
“沒有麻煩，對我來說，你們的任何事都不是麻煩！你以前怎麽待大黃，今後也怎麽待我，就把我當成是您的兒子，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我都能辦到！絕對不是假話！”
“然哥，我昨天和婆婆商量了一下，她說去了那邊主要是語言不通，她習慣在這裏了，我給一個親戚打了電話，她說可以幫忙照顧，我每個月給她一點錢，婆婆也同意了！”孟雪瑩道。
江蕭然想了想，“這樣行嗎？親戚可靠嗎？”
“可靠！是婆婆的一個堂姐的女兒，很親的侄女了！”
老太太也點頭。
江蕭然歎了口氣，“那好吧！你們決定好！今後大媽想看孫子，你再偶爾回來住住，坐飛機很方便！”
“嗯！我知道！”
“那就著手準備吧，我也給那邊交待好！”
江蕭然離開後，孟雪瑩站在了老太太的對麵，先是給她磕了三個頭，然後說道：“婆婆，我知道你不想讓豆豆離開，可是我必須去！江蕭然是給我匯了不少錢，可是我一分錢都沒用，那是大黃用命換來的，每用一分，都會提醒我大黃不在了的事實！”
“大黃是被江蕭然害死的，如果不是他，大黃就不會死，豆豆也不會沒有爸爸！他給我們匯錢算什麽？他那麽有錢，這點錢對他來說又算什麽？可是大黃卻是我們一家最重要的人，他隻是損失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錢，卻讓你沒了兒子，我沒了丈夫，豆豆沒了爸爸！”
“如今，我們還沉浸在哀痛中走不出來，他卻自在逍遙的在追女孩。那個女孩為什麽找過來？他又為什麽追過來？他早就忘了他欠大黃一條命！”孟雪瑩神情有些激動。
老太太大聲說了一句。
孟雪瑩哼道：“我不怕，他再有錢有勢又如何？他欠大黃的，我要替大黃討回來！他想追女孩？哪有那麽容易！”
老太太哭了，聲音壓抑而痛苦。
孟雪瑩抱著老太太的肩膀拍了拍，“婆婆，沒事的！我和豆豆會回來看你的，大黃也在天上保佑我們一家人，不會讓我們出事的！放心吧！”
——
晚飯後，江蕭然的右眼角一直在跳，起初沒有在意，到最後，跳的他看東西都受影響了，揉了幾次，沒有任何好轉。
睜開眼睛跳，閉上眼睛跳，迅速眨著眼睛，眼皮還是跳，不停的跳。
晚上去附近的酒吧呆了一晚上，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個晚上。
待早上醒來的時候，右眼皮又接著在跳，真是活見鬼了！
豆豆因為要跟孟雪瑩去金海，今天不用再起早去幼兒園了，直接去辦手續就行。
金海那邊，阿琛已經著手在聯係，隻差杜薇薇了，如果她回來，江蕭然可以立刻動身。
但這死丫頭的電話一直打不通，讓他好不煩躁。
加上右眼皮一直跳，心裏更加的煩悶。
等到傍晚的時候，他去旅社旁邊的館子吃飯，聽到旁邊有人在議論，好像說是背包客失聯什麽的。
右眼皮跳的更厲害了，心裏也是倏的一緊，江蕭然站起身，朝那桌人走了過去。
“兄弟，你剛才說什麽失聯？”
“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學生，放著好好的學不上，偏偏要往雪山上跑，昨天進山的，到現在還沒消息！”
“學生？昨天進山的？”江蕭然還想再問。
那人估計也不知道太多的消息，指著街道盡頭，“最漂亮的那家旅社，人是從那裏丟的，那些學生們的行李還在旅社裏沒拿呢！你要想問，就直接去旅社問！”
聽完這話，江蕭然連晚飯也顧不得吃了，抬腳就往那人說的最漂亮的那家旅社大步走去。
邊走邊撥了杜薇薇的電話，沒有掛斷，也沒有不接，顯示的是無人接聽。
江蕭然知道山裏麵手機信號不好，時有時無，怕她錯過，於是就不停的打，一遍又一遍的撥那個號碼。
越撥心裏越慌，不安漸漸擴大，讓他的臉色陰沉的如同蜀州的天氣一樣，陰陰沉沉，沉沉悶悶。
找到那家旅社，果然是這一條街最漂亮的，看起來很有小資情調，連旅社的名字都格外矯情。
他前天抵達蜀州的時候，不是沒有試著找過她可能會住哪家旅社，但他從來沒想過杜薇薇會住這一家。她那樣的妖豔的女人，怎麽會喜歡這種矯情文藝的東西？
走進旅社，看到裏麵有兩名警察在，還有一對中年夫婦，情緒激昂的正跟旅社的人在爭吵著什麽。
江蕭然走到警察旁邊，問道：“失蹤的人有多少個？有確切名單嗎？”
警察看了一眼江蕭然，他問的沒禮貌，本來不想理的，但見他氣質不俗，眉眼間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儀，便道：“一共八個！五男三女！豐江大學的學生！”
“全是學生？”
警察正要答話，旅社裏麵的工作人員開口了，“有一個不是！好像是臨時加進去的，和這幫學生不是一夥的！”
江蕭然攥緊了拳頭，把手機掏出來，打開了杜薇薇發的那條微博，遞到那人麵前，“是她嗎？”
“對，就是她！話挺多的一個女孩子，我記得特別清楚！”
江蕭然垂了垂眼，“知道她們走的哪條線路嗎？”
“知道，請等一下！”那人很快就把地圖拿了過來，給了江蕭然，“雪山附近已經有人組織去搜救了，但那邊人手有限，雪山的範圍又太廣，搜救起來比較困難！”
“我們這邊也派了人去，大概一百多個，現在失去聯係剛剛過24小時，希望還是很大的……”一個警察說道，他也看出來了，認為這個長相帥氣身材高大的男人是失聯者家屬，語氣好了不少。
江蕭然哪裏有時間聽警察說話，拿起地圖就衝了出去。
地圖上標的有距離，把車開到最快，也要一個小時才能抵達雪山腳下，這還不排除一路的複雜路況，車子性能等等限製，簡言之，就一句話，去雪山要耗上至少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是保守估計，馬上天黑了，也許情況會更複雜。
時間多一分，杜薇薇就多一分危險。
山裏太冷，肯定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江蕭然此刻真想打斷她的腿，真的想！
當時在酒店裏吃飯，他怎麽就沒有把她的腳給踩碎呢？
如果踩碎了，她現在最多是在金海的某家醫院裏躺著，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來了幾天，他卻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按捺住胸腔裏的怒火，江蕭然用最快的速度聯係了阿琛，把這邊情況簡單一交待，江蕭然說了要求，“我要一架直升機！”
“好，我馬上安排！”
等候的過程中，江蕭然抽了兩根煙，兩根煙一抽完，他聽到了頭頂傳來的轟鳴的翼響聲。
同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江蕭然接了起來，四周看了一眼，道：“我去你五點方向那棟最高的樓頂上找你！”
說著，他已經邁開腳步，大步跑了起來，速度飛快，在快要碰到行人和車子時，準能迅速避讓開，直奔右前方的那棟高樓。
那是一處爛尾樓，差不多十多層高，沒有裝電梯，江蕭然直接從樓梯上跑上去，並沒有降下速度。
等他衝到天台，直升機還在上麵打轉，一束燈光朝他射了過來，同時，直升機倉丟下一個繩梯。
江蕭然抓著繩梯，手腳並用，身姿靈活的如同靈猿一樣，三兩下便爬了上去，裏麵有人接住了他。
除了駕駛員，倉內坐著兩個人，向他敬了個禮。
江蕭然點了點頭，話不多說，拿出了地圖，“謝謝！我們要去這裏！”
“是，首長！”
“感謝！”
直升機緩緩爬升，向著即將暗淡下來的天空中，迅速飛去——
不到半小時的時間，直升機已經飛到了那片雪山的上空，據警方那邊獲得的消息，幾個學生最後失去的地方就是這裏。
直升機慢慢下降，空曠的峽穀中，機翼的轟鳴聲特別響，似乎把雪花和樹葉都卷了起來。
天色很暗，不是那種純粹的黑，而是暗，有霧蒙著一樣，暗沉暗沉的。
當地的搜救隊伍打出來的手電筒的光芒，都自動帶著一層白色的毛邊，柔化的厲害。
有狗吠聲，有人呼喊的聲音，唯一沒有聽到呼救的聲音。
江蕭然從飛機上把裝備往身上套，順著繩梯爬了下去，兩個身穿迷彩的戰士也跟他一樣，背了一個迷彩大背包在身上。
黑夜裏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可是江蕭然等不到天亮了。
他突然想起了當年晴空被人綁架的時候，也是在夜晚，白不惜動用家族隱藏的力量去救晴空。
當時，他的意見和老爺子相同，是不支持白去那樣做的，風險太大。
對方既然敢綁架晴空，肯定是有所圖，隻要手裏掌握對方需要的東西，出得起籌碼，晴空肯定會沒事，就是花的精力多一些而已，結果並不會有什麽意外。
他記得白當時的臉色很難看，像是要生撕了他。
現在他理解了，如果有人來勸他，讓他等到明天天亮再去搜救杜薇薇，他也一定會把對方揍個狗啃屎。
那種心情，根本不是一個‘等’字能解決的。
讓他等，他會直接瘋掉。
他不想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他要在第一時間看到杜薇薇。
此時此刻的她，應該也是很害怕的吧？說不定又凍的縮成了一團，像個可憐的小狗一樣。
杜薇薇那個臭丫頭，別看平時咋呼的厲害，其實很敏感。
看似膽大，那是因為她把事情方方麵麵已經權衡了個遍，知道哪樣做對她最有利，換言之，她已經料想到了結果，膽大也是有目的的膽大。
但這樣看似很精明的一個人，為什麽有時候又那麽蠢呢？
又蠢又囂張，偏偏還不自知！
江蕭然真的很想把她的腦袋瓜子拆開來看看，數數裏麵的溝溝回回，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排列，會創造出這麽一個奇葩出來！
掏出手機，又撥一遍那個電話號碼，他已經撥了無數次。
和無數次的結果一樣，這一次仍舊是單調冰冷的提示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
杜薇薇，你一定不要有事！
一定不能！
江蕭然握緊了手機，像是要捏碎它。
頭頂的探照燈，照射的很遠，能看到溪流裏流動的水，和隨風擺動的樹葉，就是沒有他想見的人。
手握成喇叭狀，對著遼闊的夜，江蕭然大聲喊了一句，“杜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