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膀被人猛的一拽,蘇芩不防,一個趔趄,細高跟險些崴了腳。


    “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這位小姐跳下一支舞。”


    季藺言!


    他怎麽會來這兒?!


    蘇芩這段時間是真沒有關心過有關這個男人的事。


    還有,帶著麵具,她就這麽好認?


    眼看他莫名其妙臉色陰鷙的盯著她,蘇芩想說不要,她甚至可以在一秒鍾內想出不下十幾種回絕他的理由。


    然而季藺言表麵禮貌的詢問她“有沒有這個榮幸”,有力的手掌卻強硬的握住她,暗中使力,將她往舞池的方向帶。


    他根本就沒打算聽取她的意見!


    幹什麽?蘇芩沒想到季藺言會在大庭廣眾下突然發瘋。


    “我的天,是季學長!”


    “少將閣下!”


    “原來那個麵具女人就是精英班的蘇芩。”


    季藺言的半途出現,比剛剛蘇芩的舞,更振奮人心。


    季藺言甫一露麵就立刻找上蘇芩,這使得兩人立刻成為全場的焦點。


    眼看眾人目光都灼熱的投射在他們身上,這種情況下,蘇芩當然沒辦法跟他拉拉扯扯。最終還是讓他如願以償。


    秦簡一臉得體的微笑,已經盡忠職守又考慮周到的,提前為兩位騰空了地方。


    秦簡見閣下已經邀請蘇芩小姐就位,手一抬,給樂隊一個“開始”的提示。


    鏗鏘的探戈旋律,激情四射,節奏感強烈的鼓動著眾人的耳膜。


    熟悉的一幕上演。隻是這一次,角色顛倒。


    一進舞池,季藺言即鬆開蘇芩。兩人麵對麵站著,隔著五步遠的距離。蘇芩立刻明白他想幹什麽。


    果然,他挑選的舞曲令她吃驚——


    不是慣常標準意義上的探戈,而是韻律感更強、尺度也更大的多羅巴探戈。


    此時此刻,聚光燈下,眾目睽睽,蘇芩已是騎虎難下。


    場邊的男士們三三兩兩站在一處,端著香檳,以一種揣度的目光在季藺言跟蘇芩之間觀望。


    年輕的小姐們則掐著裙擺,有種今晚的風頭全被蘇芩一個人搶光了的挫敗感。尤其蘇芩第二支舞的對象,還是聯邦無數貴族小姐們傾慕的少將閣下。


    我的天!蘇芩已經預感到凡事跟季藺言沾邊,恐怕她又要上bbs的頭條了!


    手風琴伴著鋼琴的前奏一響,標準的開場動作,蘇芩踩著8公分的高跟鞋,扭胯、小腿有力的虛掃一步,回眸甩頭,望向季藺言。


    外人看去,這隻是一個漂亮到極致的邀請動作,隻有直直被蘇芩目光盯著季藺言知道,她在衝他發火。


    這樣的場合,一邊邁著緊湊的舞步,一邊還不忘抽空向他傳達她的怒焰。


    她仿佛一直是這樣,就像他們在karonhouse那會兒的緣分。


    是因為終於下定決心了嗎?


    所以現在再看她,季藺言居然覺得她瞪他的那一眼,有些看不夠。


    就在蘇芩回望的同時,季藺言左手背在身後,右手貼著胸口,目光直視她——


    側行並步、腳尖點地、傾身、回旋靠近,一把攬上她腰。


    兩人手掌交握的一瞬,季藺言毫不猶豫,五指強勢擠進蘇芩指間,與她緊緊相扣。


    如此近距離凝視她,季藺言專注的目光從她特意描畫過的黛眉、紅唇劃過。


    幸而,他沒有錯過舞會,也沒有錯過這樣的她。


    “師兄這是幹什麽?”她扶著他,腿彎夾著他側腰,帥氣的甩了甩腿。立刻引來熱烈的掌聲。


    多羅巴探戈相當古老,以開放大膽聞名,現在這個時代能看到這麽純正的舞步,眾人隻覺大飽眼福。


    她借著貼麵的姿勢,微微轉頭,快速在他耳邊低語。


    幹什麽?


    季藺言鉗住她腰,整個將她抱起,繞著他轉了一圈,仰麵,拉她滑進他兩腿之間。


    兩人目光對視,他俯視她,用掌心感受她全身的重量。


    這一刻,季藺言清清楚楚掂量出,蘇芩對他而言的那份想忽略卻無法忽略的分量。


    昨晚他強忍住沒有去看青凰的比賽,那種感覺,空虛得就像犯了嚴重的煙癮。


    他用這種幾乎幼稚的方式來檢驗秦簡給出的建議。


    然後,季藺言發現了其中的差別。


    放棄青凰,就如同失去他一早認定的,能跟他誌同道合、攜手並肩,在這個大時代,比任何人都走得遠,越接近真理的同伴。


    他對青凰是認同、是渴望、是男人對女人本能的征服。他想看到那個驕傲又強大的女人,在他身下露出那種愛慕折服的目光。


    她是他征服星辰大海的路上,意外發現的一顆明珠。


    至於蘇芩……


    季藺言想到蘇芩過分年輕的年紀,想到她驚才絕豔的天賦,想到她凡事認真的態度,想到她從不肯向任何人彎曲的背脊骨,想到她仿佛永遠也燃燒不盡的鬥誌昂揚的眼睛……


    她在他麵前像是永遠都生著尖利的倒刺。她沒有一般女性對他展露的尊崇,相反,她似乎處處看他不順眼。


    在他幫她收拾各種爛攤子的同時,他同樣見證了她的成長、努力、頑固、以及堅韌。


    偏偏是這樣的她,最後攪得他心湖大亂。


    或許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把自己擺錯了位置。他對她付出太多的關切與重視,漸漸的,這份關切與重視不知不覺模糊了界限。


    她在他腦海中的形象,日漸深刻鮮活,她像小雨,潤物無聲。


    就是這一份活生生、一扯就揪心的牽掛,讓季藺言明白,他對青凰的心意,看似洶湧猛烈,然則再往下發掘,竟是空白無物。


    很形象的比方,季藺言對蘇芩的感情,宛如平地而起,一層層搭建起來的高樓;而對青凰,卻是他一眼看中在《聖武》裏相當高層次的目標,季藺言伸手就想去摘取。


    相較之下,真要割舍,哪邊更牽動心弦,不言而喻。


    新生舞會猶如導火索,切實的逼迫季藺言直麵本心。


    遲來的覺悟讓季藺言匆忙赴會,錯過了舞會的前半段。


    然而季藺言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剛進會場就看見蘇芩這身差點兒奪去他呼吸的妝扮。


    她跟傅清歌共舞,好在不是其他男人,季藺言尚且還能容忍。隻是傅清歌最後調皮的那一吻,季藺言眉心一皺,異常不快。


    於是出現了開頭那一幕。


    而此刻的蘇芩,隨著曲子漸漸進入高潮,舞步所呈現的效果也越來越火辣。


    她背對他站著,一腳勾著他後腰,衝他甩頭的同時,甩了甩腳尖。另一隻站住的腿,緩緩向下蹲去,她勾在他後腰的腳背,貼著他腰線臀部,誘惑的擦過。


    女人風情萬種的高跟鞋貼合男人肅穆的軍裝褲,不過一個最標準的舞步,對象一旦換成禁欲係的季藺言和不走尋常路的蘇芩,那效果……


    第一次看女人不是穿短裙而是穿中性風的西裝,跟男人貼身熱舞,偏偏兩人氣場都如此驚人,炫麗的舞技更是在伯仲之間。


    女王風和帝王攻的搭配,居然能舞得如此令人獸血沸騰,浮想聯翩,麵紅耳赤……場外發出興奮的尖叫,非常應景的,間或夾雜了幾聲曖昧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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