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三娘!”元昭詡幾乎是惱怒了,“我問你話呢!”好歹他是做哥哥的,她就不能專心一點麽,元昭詡怨念地想。<strong></strong>


    “哥哥怎麽就知道,是我刺傷的袖表姐呢?”嘉敏慢條斯理地說。


    “怎麽就不是了!”元昭詡道,“這車裏就你們兩個,連服侍的婢子都沒有,不是你難道——”


    話至於此,猛地收住。元昭詡是學過兵法的。三十六計爛熟於心,苦肉計這條,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輪到自己親人身上,阿袖與三娘……下意識裏,元昭詡覺得,還是阿袖要靠譜一點。


    ——賀蘭初袖要利用的,也正是這一點。她曆年來積累的好口碑,並非嘉敏一時半刻可以扭轉。


    嘉敏道:“之前,哥哥還埋怨過我,說阿言出事,宮中自有太後、王妃做主,輪不到我逞強出頭。”


    “難道不是麽。”


    “是!當然是。哥哥教訓得對,但是我……我何嚐想過要出這個頭。”嘉敏微歎了口氣,其實到這時候,她也有些懊悔。在中州,她怕嚇到昭詡,沒有詳說,也就沒有機會在昭詡心中種下對賀蘭初袖的疑心:“……也就是被於烈那賊子,搜到披帛中有夾帶,是太後親筆,寫的“黃泉見母”四個字。”


    事關後宮秘辛,嘉敏壓低了聲音。


    元昭詡驚得眼睛都瞪圓了:要命!他上次盤問三娘,被三娘輕描淡寫糊弄過去,還以為被於烈帶走一事,有驚無險,誰知道……後來崔七娘私奔,她被周城帶回來,自己還在父親麵前幫她圓謊,可真是、可真是……“你真是膽大妄為!”元昭詡惡狠狠剜了嘉敏一眼,“不罰你禁足,真是太便宜你了!”


    ——可憐以元昭詡貧瘠的想象力,對這個妹子最大的懲罰,也不過是禁足。[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太後並沒有寫過這個。”


    “什麽!”元昭詡覺得自己又被雷劈了一下。


    “太後沒有寫過,也沒有交給過我任何東西,哥哥你想想,太後也是有分寸的,她是陛下生母,沒有人敢冒著往死裏開罪陛下的風險對她下手。隻要人活著,來日方長,機會總會有的。既然如此,何必把機會打到我頭上來——太後又不傻,我要出了事,母親怎麽好和父親交代?”


    “你是說,”昭詡總算理出了頭緒,“有人陷害你?”


    又搖頭,否決了自己的這個判斷:“就你!你能礙到人家什麽事,就算要針對父親或者太後,那也該找阿言……”


    卻聽嘉敏道:“宮裏人多嘴雜,我心裏雖然有疑惑,也不好和人多說。今兒出宮,表姐陪我閑話,說到……說到這事,我才想起來,我問表姐,當初我和阿言突然出宮,宮裏可有什麽人,表現得不同尋常?”


    嘉敏的語速放慢下來,昭詡揚一揚眉。[]


    “表姐說,表姐說,想是太後身邊的人。”嘉敏說完這一句,忽地打住,像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昭詡等了一會兒,忍不住說道:“她說得沒有錯啊。”


    “但是,”嘉敏慢慢地說,“但是,哥哥,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和阿言被迫出宮,是因為披帛上有字。”


    “興許阿言告訴了她呢?”


    “我交代過阿言,除了太後和母親,哪怕是阿朱姑姑詢問,也不許透露一個字。”


    阿言可未必有這麽聽你的話,昭詡心想,他還是不解:“……那披帛上的字,難道不是太後身邊人所為?”


    嘉敏搖頭,目中忽見悲苦之色:“那晚,白蔻來求救的時候,表姐正與我下棋。之前,表姐說要有個彩頭。她看中了我頭上的釵子。無奈那支釵子,是謝家姐姐所贈,我不便轉送,所以我們就換了一個。”


    “換了什麽?”


    “如果表姐贏了,我就要陪她整晚,就算是太後召喚,也不許去。”


    昭詡越發糊塗起來:“阿袖這是為你好啊,如果你不去,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如果我出事,哥哥能忍得住不去?”嘉敏歎了口氣,“阿言出事,我又怎麽能坐視不理?我起身的時候,表姐阻止我,拉扯之間,扯壞了我的袖子,我才不得不從竹苓手裏,拿了那件披帛。”


    “你是說,竹苓她……”


    “我進屋的時候,表姐正指點竹苓繡那件披帛。”嘉敏說。


    ——竹苓的嫌疑並不大。對於她這樣的貼身婢子來說,主人出事,於她絕對是滅頂之災。別說是她出手陷害了,光隻她在場,沒有勸住嘉敏,回頭南平王妃要給南平王一個交代,就不會放過她。


    元昭詡的臉色變了。嘉敏並沒有提供證據,但是蛛絲馬跡,都指向同一個人的時候,很大程度上,不會是巧合。


    “但是,”元昭詡道,“那須得阿袖之前就知道,那晚於烈會生事……”


    “羽林衛說,他們之所以抓到阿言,是因為事先得了線報。”嘉敏道,“阿言當時也在。而到最後,太後也沒有查出,線報是誰。”


    “真不是太後身邊的人麽?”元昭詡皺眉,“阿袖她、她怎麽能仿出太後的筆跡?”


    “我想也不能,”嘉敏表示讚同,“我也想,興許是太後身邊的人。所以方才表姐在的時候,我還多問了一句:‘為什麽呢?’,表姐回答我說:‘除了太後身邊的人,誰能仿出太後的筆跡呢。’”


    “她!”元昭詡猛地站起,頭碰到車頂,“咚”的一聲,不得不吃痛坐下。


    “我詫異地看著表姐,然後表姐就、表姐就……”嘉敏低聲道,“哥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她、阿袖她……”


    “為什麽呢。她和我一起長大,所有我有的,她都有。不對,她沒有哥哥和父親。姨娘心疼我沒娘,也偏疼我些。”嘉敏自言自語道,“我也是到今兒才知道、才知道……原來袖表姐心裏,是喜歡宋王殿下的,但是宋王殿下大約是願意娶南平王的女兒,多過願意娶南平王的外甥女。”


    元昭詡深吸了口氣:“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三娘你別胡想!”


    嘉敏看著哥哥,微微一笑。其實這些話,她早該和昭詡說——如果不是方才她強行留下昭詡,又該讓賀蘭初袖占盡先機了。


    人的印象裏,先入為主,所以先下手為強。


    她說:“宋王殿下很好,但是哥哥,我是真不願意做他的王妃,表姐要,讓她拿去好了。”


    元昭詡:……


    特麽蕭家大郎真不是她們姐妹可以推來讓去的東西啊!


    “我不知道表姐還要什麽,”嘉敏顏色裏楚楚倦意,“不管她要什麽,她都拿去好了。我不想再見她,不想再和她住在一個屋簷底下。哥哥,你去同父親說,等弟弟出生,我要去瑤光寺,給他祈福,等表姐出閣了,我再回來。”


    元昭詡:……


    “誰和你說是個弟弟的。”元昭詡不得不岔開話題。


    心裏卻默默盤算著,如果三娘所言屬實……三娘的話裏,有阿言,有白蔻,有竹苓,多半是假不了。等他核實……如果阿袖是真的……那是不能再留了。如今無憑無據,卻不好同父親說,何況還有溫姨娘。元昭詡頭痛地想,不管怎樣,讓三娘去瑤光寺裏住上一陣避開她,也未為不可。


    嘉敏瞪了這個找不準重點的哥哥一眼,還要說話,車子一震,已經到了南平王府。


    嘉敏下車,賀蘭初袖也下車,嘉敏回頭,冬日下午,洛陽的冬日下午,淺灰色的風裏,遙遙衝她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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