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龍舟上的意外固然把南平王妃與元釗氣了個倒仰--王妃也就罷了,元釗還一心一意要拿這個妹子去攀龍附鳳呢。<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wщw.更新好快。待打聽得鄭郎何許人也,方才又轉嗔為喜,暗地裏直讚這個妹子好眼力,一出手就逮到條大魚。


    這會兒又憂起鄭家不當回事來--他就要去青州,鄭家來得是越早越好。


    然而這兩天鄭家並無動靜。南平王府眼下最大的,還是昭詡的婚事。這天早早就準備起來,雖然吉時還在傍晚,所有人都有事可忙,特別王妃,忙得腳不點地,正經當事人反而無所事事。


    新郎官的衣裳已經試過好幾次,昭詡從來都不是什麽重視儀容的人,然而這日畢竟不同,倒是很照了幾回鏡子,生怕有個不妥。


    比如一直圍觀的嘉言就皺眉道:“哥哥這樣卻不好。”


    昭詡趕忙著問:“哪裏不好?”


    嘉言一臉的仇大苦深,掰著指頭數給他聽:“首先,哥哥就不該生得這麽俊,這樣會搶了新娘子的風頭--這是踢場啊哥哥!”


    昭詡:……


    “其次,”得,她還有其次呢,昭詡都想一巴掌把她拍到青州去給他爹管教了,“這要半路上衝出個什麽人,一時錯認,把新郎官給搶了去當壓寨夫人,哥哥你說,這如何是好?”


    昭詡:……


    嘉敏樂得哈哈大笑,幫腔道:“阿言從來狗嘴裏不吐象牙,想不到今兒倒是吐了,不是我說,哥哥呀,你還真是--”


    嘉言:……


    她阿姐這是一黑黑倆。


    昭詡:……


    他爹怎麽養出這兩貨來的,他要退貨、他要退貨!


    連一直愁眉不展的溫姨娘都忍俊不禁,悄悄兒地笑出了聲。


    人人都看他笑話!昭詡心裏恨恨地,挨個來回掃視這兩個不留口德的妹子,想道,這個仇,他可有的是機會找回場子,阿言沒準還有點遠,三娘的現世報可就在眼前了!


    “不過,”偏嘉言還能煞有介事,“哥哥也不必太擔心,有我呢!我已經從部曲裏‘精’選了百人,皆‘精’明強幹,長於近戰之輩,有他們護送,可保哥哥無憂。(.無彈窗廣告)”又忝著臉湊近來:“哥哥你看,妹子我對你好吧?”


    她要不是他妹妹是他弟弟,他今兒能把她打得這輩子都不敢照鏡子,昭詡氣急反笑:“這麽說,我還要謝你了,阿--言?”


    “大恩不言謝。”嘉言笑嘻嘻應道。


    昭詡忍無可忍,劈頭給了她一巴掌:“滾!”嘉言也不躲,硬生生挨了,笑得‘花’枝‘亂’顫。


    嘉敏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哥哥不要生氣,三娘也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昭詡斜睨了她一眼:“自然是不當!”


    “那可不成,”嘉敏道,“還是要說的。”


    昭詡:……


    那她還問!她這是調戲他呢還是調戲他?


    昭詡可不想再聽什麽壓寨夫人不壓寨夫人的‘混’話了,哼了一聲就要出‘門’--他惹不起還能躲不起?


    卻聽溫姨娘道:“二郎,聽姨娘一句,阿言方才的話雖然不好聽,打算卻是不錯的。”


    昭詡叫道:“姨娘!”


    溫姨娘笑道:“阿言是怕你吃虧呢--二郎沒有聽說過洛陽打‘女’婿的風俗麽?”


    昭詡吃了一驚:他是常年在外,軍營裏葷話聽了不少,要說到正經風俗,還真是知之不多。想一想,卻道:“打就打,還怕他不成!”


    溫姨娘噗哧一笑:“你個傻孩子,這丈母娘打‘女’婿,哪裏是能還手的。”


    昭詡:……


    嘉敏心裏暗笑,要說打‘女’婿的習俗,其實也看‘女’家,比如她前世,她自己求來的姻緣,哪裏舍得蕭南挨打,何況王妃也不是正經丈母娘,也就做做樣子。謝家如今對昭詡也是寶貝得緊,多半是不會下狠手。


    口中卻道:“還有催妝呢,跟去的人不夠,氣勢不壯,謝姐姐不出來怎麽辦?還有催妝詩、卻扇詩--哥哥你會作詩?又有攔路的障車兒,人人都知道我家富貴,怕是早盤算好了今兒要發一筆的……”


    別的也就罷了,聽嘉敏一口一句“催妝詩”、“卻扇詩”,昭詡臉上就有些發白,他哪裏會這個。便是他請來作禦的十九郎,恐怕也不是什麽詩酒風流的人物,謝家又出名的書香‘門’第……他怎麽就沒想到這茬呢,這時候再找人,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這洛京裏又哪個擅詩,哪個善文……


    嘉敏和嘉言看到昭詡這容‘色’,對望一眼,不由哈哈大笑。王妃哪裏不知道昭詡不擅長,自然是早早備好了人。


    昭詡看見兩個妹妹這一陣子嘻嘻哈哈,也明白過來,惱羞成怒,一甩袖子就走了。


    嘉言埋怨道:“都怪你,都把哥哥氣走了!”


    嘉敏:……


    這臘月的賬,還得可快。


    南平王府在一陣熱鬧和歡騰的氣氛裏,謝家卻有些悲喜‘交’加--從來嫁‘女’都是如此,從此之後,自家‘女’兒就不再是膝下撒嬌‘弄’癡的小兒了,她要去別人家裏,為別人主持中饋,服‘侍’人家的父母,為人家家裏延續煙火。


    想到從此一年到頭,就隻有幾日佳節能名正言順歸家來,謝夫人眼圈都紅了。謝禮是早躲了出去。雖然南平王府已經是難得簡單的結構了,這‘門’親事又是南平王世子親自上‘門’求來,論理是不會對雲娘不好,然而誰知道呢。


    要知道這世間多少姻緣,開頭你儂我儂,最終卻反目成仇。不然怎麽有話說,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要是個無懈可擊的人也就罷了……那都保不住一世無憂,何況雲娘是訂過親又悔親的,兩次!要不是有去年四月的風‘波’,她的雲娘,便是天子也配得上位居中宮,然而……想這些有什麽用,謝夫人微舒了口氣。


    “阿娘不必擔心。”謝雲然低低地道,“雲娘應付得來。”


    謝夫人撫她的發不作聲。想這世間的人情,要淪落到“應付”兩個字,已經是極大的悲哀--當然她的雲娘不會如此,昭詡那孩子,後來又來過許多次,看得出是好的,連郎君都這麽說。


    從來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愛,丈人卻大多‘雞’蛋裏挑骨頭,既然郎君都說好,那自然是真的好。南平王府數下來,除了昭詡就是三娘,三娘自不必說,就是六娘子,也是出了名的‘性’情朗闊,招人喜歡。


    南平王妃也不難纏,他家三郎又小,待長成,還須十餘年呢,到那個時候,雲娘早站穩了腳跟。


    至於那個傳說中的溫姨娘,就更不用擔心了,統共都是些不必擔心的,隻是為人父母,難免不想得多,想得多就憂得多,便事事都好,也害怕不夠長久……罷了,大喜的日子,想這些做什麽。


    不過人人都是這麽過來的麽,比如她當年……謝夫人擦了擦眼角,說道:“傻孩子,阿娘有什麽可擔心的,你過了‘門’,世子自然會待你好,王爺和王妃也是疼人的,三娘子六娘子又都和你好,阿娘有什麽好擔心的,阿娘隻是……阿娘隻是舍不得你。”話到這裏,到底沒忍住落淚。


    不過新娘子出閣,原本就是要哭的,倒也不礙著什麽。


    娘兒倆哭過一場,用了幾樣點心,重新上過妝,時候已經黃昏,外頭隱隱傳來人聲、馬蹄聲,想是迎親的已經來的。


    謝夫人扶住謝雲然的肩頭,說道:“雲娘能配得如此如意郎君,阿娘隻有高興的--就放心去罷。”


    “……都準備好了嗎?”很少有人知道洛陽城裏還有這樣‘陰’暗的角落,尤其是達官貴人。更不會想到,把這些人集齊起來,會有怎樣的聲勢。莫說別人,就是他們自己,也沒有認真想過。


    直到--直到有人點醒他們。


    從貴人的眼皮子底下搶了他們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想到新娘子可能的‘花’容失‘色’,我見猶憐,沒準還會有嬌嫩如黃鶯的嗓音苦苦哀求……光想想都能讓人血脈賁張。雖然到頭來還是要送出去,並不能一親芳澤,但是那些高‘門’世族的小娘子,平日裏別說是說話,就是遠遠看上一眼,於她們,都是天大的侮辱。


    他們是‘陰’溝裏的老鼠,不過今兒,他們要趁著夜‘色’,到地麵上去看一看了。


    南平王,南平王世子,嘿,你就是條強龍,在洛陽的地麵上,也得嚐嚐地頭蛇的滋味--為首的藍衣人獰笑一聲,俯身附耳聽了片刻,卻壓住身邊蠢蠢‘欲’動的同夥,說道:“不急,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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