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養成的習慣讓鄭衛國對周圍的風吹草動十分jing覺和**。不過這次是虛驚一場,沒有什麽敵情。來人是於老根,他剛才拴馬去了。


    於老根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三溜子的話,笑道:“要是不敢動手就不會拿著槍擺那麽一個架勢了!依俺看黑鷹寨太大意了,隻怕要吃虧!”


    鄭衛國笑道:“老根說得沒錯!這幫土匪的軍事素質這麽差勁,我可不看好他們。你看這個隊形這麽密集,等一下怎麽發揮兵力上的優勢?又全部走下山梁,把地形和shè程上的優勢也全部放棄了。隻要那些保鏢們沉得住氣,每人一個三連發就可以黑鷹寨打崩潰!”


    話音未落,槍聲就突然響起了。隨著土匪們越來越近,一名保鏢大概受不了這種壓力,突然抬手一槍打倒了一名領頭的土匪。其餘的保鏢見狀也迅速開火,他們用的都是半自動手槍,火力加起來跟一挺輕機槍差不多。


    這一輪shè擊有些突然,土匪們猝不及防,至少有七八人被當場打死,活著的土匪也亂成一團。他們人數雖多,但隊形過於密集,後麵的人被前麵的人擋住,根本沒辦法有效地反擊。


    三溜子看得津津有味,咂著嘴說:“哎呀媽呀,那些保鏢可真厲害!”


    鄭衛國哼了一聲,說:“厲害個屁,要是我的話就把土匪們放得更近一些再打。現在開槍可不是個好時機,隻怕他們要吃苦頭了。”


    不出鄭衛國所料,土匪們很快結束了慌亂,並在匪首的帶領下還擊。土匪畢竟人多,還有噴子這樣的近戰殺器,不一會兒就把馬車打得千瘡百孔。不過這三輛馬車呈一個品字形,互為犄角,還能形成交叉火力,土匪的反擊雖然凶狠,一時卻也拿不下。


    下麵打的是驚心動魄,鄭衛國他們待在上麵卻看得非常過癮。這可不是槍戰片,而是實實在在的槍戰。若是旁人看到多半腿都軟了,可鄭衛國他們都是廝殺漢子,隻會感到熱血沸騰。大家不光看,還不時為交戰雙方的某一個戰術行動作出點評,總結一下得失。


    隨著時間的推移,局麵逐漸向土匪一方傾斜。一來土匪人多,二來長槍的穿透力太強。縣長的保鏢接連被打死了三人,失去了側翼的保護,剩下的人處境更加艱難起來。土匪見保鏢人少,又分出一股繞向側翼襲擊馬車,很快又打死了一個保鏢。


    這一下,保鏢們連三角陣都維持不了,隻有挨打的份了。又過了一會兒,土匪們隻聽到女人孩子的哭聲,卻沒有聽到保鏢們還擊,就端著槍重新圍了上來。他們很快逼近了馬車,戰鬥眼看就要結束了。


    這時有兩名保鏢突然從馬車後麵竄了出來,手裏各拿一把大手槍向土匪們猛烈開火。這是全自動手槍,有些類似微衝,火力極猛,子彈像流水般泄出。土匪們還是老毛病,站得過於密集,一時被打得屍橫遍地,僥幸未死的人也嚇得肝膽俱裂,慌忙四散逃走。


    保鏢們並不見好就收,而是衝跑得慢的土匪一個個點名,嚇得土匪們更加亡命地逃竄。別說那些土匪了,就是保安大隊的弟兄們都被剛才那陣屠殺給嚇壞了。鄭衛國雙眼一眯,心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快慢機了,真是名不虛傳啊!


    柱子有一顆大心髒,他見敵人有大殺器,不僅不害怕,反而更加興奮起來。他急道:“大哥,俺們也快上吧!那兩把快慢機能分給俺一隻不?”


    保安大隊的弟兄們一聽,也是眼睛一亮,紛紛請戰。鄭衛國笑道:“不要急,下麵還有一撥呢!”


    弟兄們往下一看,果然又有一撥人馬從縣城方向趕了過來。雖然隻有十二人,但都是騎著馬來的,看起來非常剽悍。


    三溜子嘖嘖稱奇,笑道:“都把縣長當成一塊大肥肉了!”


    亮子對剛才的混戰還心有餘悸,說:“幸虧有人幫我們探路,那快慢機實在太恐怖了。隻怕這幫馬賊也要吃虧!”


    說話間,馬賊們已經衝到了車隊跟前。這些馬賊比剛才的土匪還要凶狠,邊衝就邊在馬背上用盒子炮開火,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縣長他們留下。


    鄭衛國看了看,道:“弟兄們都作好準備,該咱們上場了!”


    縣長的保鏢們在馬賊的猛烈攻擊下很快就撐不住了,不過最先撐不住的還是縣長。他一個文人,平ri也沒見過幾次打槍,剛剛這幾下早就把他嚇破膽了,哪裏還敢跟這幫殺人不眨眼的馬賊死抗到底?


    不等馬賊下最後通牒,縣長就顫巍巍地躲在馬車後麵喊道:“各位好漢,求你們不要打了,財寶都給你們,隻求給我們留一條xing命。”


    馬賊頭目聽了,讓手下不再打槍。他猖狂地笑道:“沒想到任縣長這麽識趣!你應該早點說嘛,剛才可費了兄弟們不少子彈!”馬賊們聽了也跟著一陣狂笑,不過他們並沒有立馬圍上去,隻派了兩名馬賊上前繳槍。


    縣長帶著哭腔哀求道:“兩位好漢,現在兵荒馬亂的,財寶我都不要了,槍支還請留給任某防身如何?”


    一名馬賊怒道:“少他媽廢話!財寶咱兒要定了,槍咱兒也要定了!”


    縣長不敢反抗,隻得讓手下都把槍交了出來。見縣長這般配合,另一名馬賊才衝頭目喊道:“三當家,任老兒已經把槍都交了!”


    三當家聞言大喜,立馬帶著剩餘的弟兄衝了過去。他們先把任縣長他們攆到一邊,然後又派了三個人到馬車上查看一下財寶。


    很快,他們就在馬車裏麵找到了好幾箱子的金銀珠寶,小囉囉向三當家匯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三當家獰笑道:“很好,你們幾個先送任縣長回老家,收拾好了咱們就回山寨!”


    任縣長嚇得尿都快出來,急道:“好漢爺!您可不能不講信用啊,說好了要留我們一條xing命。”


    三當家笑道:“一條xing命嘛,當然是留給你這姨太太的,喲,這小丫頭也可以留下。”說著他摸了一把頗有風韻的姨太太,嚇得這個女人尖叫起來。


    馬賊衝過去的時候,鄭衛國也準備動手了。他問眾弟兄,說:“在這個距離你們打掉這幫馬賊有把握嗎?”眾人都是搖頭,沒有一個人敢應承下來。


    鄭衛國差點發火了,兩百米的距離打騎兵那麽大的目標都不行?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現在不是當特種兵少校的時候了,手下不過是保安團的烏合之眾,不能作太高的要求。他帶頭又往前移動了一段距離,直到百米左右才停了下來,再往前就要暴露了。


    保安團的戰士們在鄭衛國的指揮下,迅速選好了對手。按鄭衛國的計劃,是一名戰士打一個馬賊,爭取一輪就將這些馬賊打垮。沒想到還沒等他發令,槍就響了,早就按捺不住的弟兄們也迅速開火,馬賊們幾乎在這一輪shè擊中被全殲。


    鄭衛國忙提醒道:“大家小心,縣長的保鏢混在死屍裏麵打黑槍!”


    弟兄們恍然大悟,他們本來還有些納悶,剛剛那一槍明明有些偏了咋還打中了呢?原來還有人暗中出手啊!


    本來大家並不把那些保鏢看在眼裏,可他們的表現卻讓大家刮目相看。不過,到了這個時候,那些保鏢再厲害也翻不了天了。鄭衛國帶拿短槍的幾名弟兄圍了上去,拿長槍的則在遠處jing戒,又分出幾人去收攏那些馬匹。這年頭馬可是好東西,給個婆娘都不換。


    縣長那邊的護衛很快認出了鄭衛國,他們立馬告訴了躲在馬車下麵的縣長。縣長喊道:“來的可是衛國?”


    鄭衛國戲謔道:“屬下救駕來遲,還請縣長大人恕罪!”不過他一點兒也沒有請罪的意思,反而從腰間掏出了一隻盒子炮,不時比劃了一下。


    縣長一聽果然是鄭衛國,膽氣又足了些,怒道:“衛國,任某可是待你不薄!你這是要趁火打劫嗎?”


    鄭衛國沒有答話,舉起盒子炮衝遠處開了一槍,正好打掉了一截樹枝。任縣長他們嚇了一跳,一時不敢再指責他。保安團的弟兄們卻士氣大漲,紛紛叫好。其實鄭衛國瞄準的是一小塊有黃sè花紋的石頭,這一槍足足偏了三尺。


    盒子炮雖然名噪一時,但它的指向xingjing度並不好,後座力太大,槍口還喜歡向右上方跳,第一次用這槍很難打中目標。


    鄭衛國並沒有泄氣,他換了一個方向,又開了一槍,又引發了保安團弟兄們的喝彩聲。這一次他是真的打中了一塊突起的岩石。找到手感後,鄭衛國再接再厲又連續打了幾槍才停了下來。


    打了幾槍之後,鄭衛國才轉過身來對縣長說道:“而今國難當頭,縣長大人帶著這些民脂民膏打算到哪裏去呀?”


    任縣長見鄭衛國擺明了要搶財寶,怒道:“鄭衛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要是沒有我,你就死在平安縣了!”


    鄭衛國冷哼了一聲,怒道:“你們這些當官的,丟了東北丟華北,隻知道發國難財,全然不顧百姓的死活!今天鄭某人就要替天行道!”鄭衛國感到有一股暴戾之氣升上了心頭,這可能是東北軍老兵留給他的情緒,並且讓他動了殺機。


    大概是感覺到了鄭衛國的殺氣,任縣縣長嚇得打了一個哆嗦。他這才明白鄭衛國現在已經不是他的手下了,而是前來索命的閻王爺。他一下子癱倒在地,哭道:“鄭兄弟,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見鄭衛國不為所動,他又繼續辯解道:“任某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有能力上陣打鬼子呢?再說了,張自忠都把偌大的běijing城丟給ri本了,任某又怎麽可能守得住這小小的平安縣呢?”


    張自忠當時為了掩護29軍大部撤退,不得不留在běijing與ri本鬼子周旋。當時國民多不理解,罵為漢jiān,後來張自忠不得不用殺身成仁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忠誠。


    任縣長說了半天,鄭衛國卻不為所動。就在他準備大開殺戒的時候,一個小女孩突然跑了過來並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小女孩哭著說:“胡子叔叔,求求你不要殺我爸爸!”


    這個小女孩是任縣長的小女兒,平ri最喜歡鄭衛國的絡腮胡子,這時竟鼓起勇氣攔住了鄭衛國。弟兄們一愣,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鄭衛國也愣了一下,他趁機把怒火壓了下去,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說:“我不殺他就……”


    話音未落,鄭衛國用餘光看到死屍中那名保鏢悄悄把手伸向了附近的快慢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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