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座,鬼子攻得太猛,弟兄們都快頂不住了!”一名滿臉血汙的軍官驚惶失措地跑回來報告。


    趙雲祥鎮定地說:“別慌!傳令下去,打照亮彈,集中火力攻擊日軍!”


    轟轟轟……噠噠噠、噠噠噠……趁著照明彈升起的時候,各營集中迫擊炮、擲彈筒和輕重機槍向日軍發起猛烈地了攻擊。


    正在衝鋒的日軍被打得慘叫連連,就像海浪撞在礁石上一樣猛得停頓了下來。不少日軍小隊被打散,但他們擁有軍事素養極高的基層軍官和士官,往往能在短時間之內重新組織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形勢愈發惡化了。各營連相繼轉入防守,但還是被日軍打得節節敗退,其中有幾個連由於帶頭的軍官戰死竟然直接潰散。日軍指揮官的戰術嗅覺非常靈敏,順著突破口拚命地攻擊,竟有一舉撕裂防線的勢頭。


    所謂一點突破,全線動搖,說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敵我雙方的兵力都交織在一起,一旦某處挫敗,就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導致整道防線崩盤。


    “軍座,我是趙雲祥,請求增援,請求增援!”


    趙旅長實在扛不住了,隻得向軍部求援,可這個時候鄭胡子也沒有什麽辦法。他手下除了騎兵第四師,幾乎所有的戰鬥部隊都派出去了。


    鄭衛國想了一下,說:“我馬上把狙擊手部隊給你派過來。另外,36旅已經從蘭封口渡河。也歸你統一指揮。”他停頓了一下,又說:“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現在指揮權在你手上,具體怎麽打,我不幹涉。怎麽樣,有沒有信心?”


    趙雲祥不敢隱瞞,苦笑道:“軍座,這仗隻怕是要輸了!”


    鄭衛國一愣,歎了口氣,說:“這仗要是輸了。委員長就要扒黃河大堤了……”


    趙雲祥渾身一振。說:“軍座,卑職自當竭盡全力。成功沒有把握,成仁卻有決心!”


    鄭衛國說:“好,我在北岸等著你的好消息!”


    看著日軍越攻越猛。黃副旅長焦急地說:“旅座。馬上通知36旅和騎兵第十四旅趕來增援吧。再晚隻怕就來不及了!”


    趙雲祥斷然拒絕道:“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黃副旅長有些急了,爭辯道:“旅座。您不能再猶豫了!36旅和騎兵第十四旅離我們的距離都很遠,沒有一兩個小時根本威脅不到日軍。您再看看這場麵,咱們還能撐住兩個小時嗎?”


    趙雲祥解釋說:“現在敵我兩軍已經混戰在一起,天色又暗,援兵到了也起不了作用,反而會引起更大的混亂。唯今之計,隻能是硬撐下去了。隻有打退這次攻擊,或者撐到天亮才有勝算!”說著長歎了一聲,顯得十分懊悔。如果世上有後悔藥賣,他絕對不會下令全線反擊。可誰又能想到日軍在也會在同時發起猛攻呢?


    黃副旅長見他不聽勸,氣惱地直跺腳。


    叮零零,趙雲祥接起電話,說:“我是趙雲祥,你是哪裏?”


    “我是李大壯啊!趙旅長,援兵什麽時到?我手下幾個營都快撐不住了!”李大壯那特有的粗曠嗓門從聽筒裏傳了出來,震得趙雲祥耳朵直發麻。


    趙雲祥實話實說:“援兵一時半會兒到不了,想要打退小鬼子,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李大壯急了,在電話裏麵大聲嚷道:“完了,完了!援兵再不來,34旅就全完了!”


    趙雲祥一聽也很著急,說:“你可別誇大其辭,前線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他雖然到97軍的時間不長,卻也知道李大壯是個渾人,有些話不能全信。


    李大壯氣呼呼地說:“我誇大其辭?你到前線來看看就知道了!這野地裏烏漆麻黑的,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又不敢打火把,全他娘的亂套了。再這樣打下去,整個部隊都得潰散!”


    趙雲祥忙道:“咱們看不見,小鬼子就能看得見?咱們不是專門進行過夜戰訓練嗎?”


    要是其他的部隊不能打夜戰也還說得過去,因為那個時候的中**隊營養不良,戰士大多都有夜盲症。可97軍不同,鄭衛國是不惜重金改善了部隊夥食的。另外,日常訓練中也有爭對夜間作戰的訓練,一些注意事項交待的很清楚,部隊也反複演練過,隻是缺乏實戰經驗。


    李大壯沮喪地說:“別提了,小鬼子真是邪門,不管怎麽黑都能發起攻擊。而且他們專打咱們的機槍陣位,一打一個準兒,搞得重機槍全他娘的啞火了。”


    在夜間,機槍槍口處的火焰特別明顯,日軍士兵槍法又好,自然是一打一個準兒。


    李大壯突然停頓了一下,驚慌地說:“不好了,二營吃了大虧,我要親自頂上去。趙旅長,我求求你了,援兵再不來,咱們旅就要打光了!”說著呯得一聲掛斷了電話。


    在沒有夜視儀器和全天候作戰能力的年代,夜戰最考驗部隊的三樣東西:第一,作戰意誌;第二,單兵戰力;第三基層組織能力。不幸的是,在這三點上,97軍遠遠趕不上日軍,大敗虧輸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趙雲祥沒有想到情況惡化到這種地步,他愣愣地把電話擱在機子上,聲音吵啞地說:“老黃,咱們手上還有預備隊嗎?”


    黃副旅長搖了搖頭,說:“沒有了,剛才四營頂不住,我已經讓旅部警衛連上去了!”


    趙雲祥想了一下,說:“不能這樣打下去了,咱們得出絕招,不成功便成仁!”


    黃副旅長奇道:“什麽絕招?”


    趙雲祥說:“你還記得軍座說過的終極夜戰嗎?”


    黃副旅長渾身一激靈,忙道:“那是小規模、遭遇戰、遊擊戰用的。眼下敵我兩軍加起來可是有兩三萬人了,戰線又鋪得這麽長,能管用嗎?”


    趙雲祥斷然道:“想要敗中求勝,隻能用這招了!”說著把旅部的通訊員全叫了過來,對他們下達命令:“傳令下去,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任何部隊都不許後退一步,所有部隊原地不動,向所有移動的目標開火。打到全部不動為止!”


    通訊員大概從沒有聽過這樣瘋狂的命令。驚呼道:“啊?”


    黃副旅長這時也想通了,說:“啊什麽啊,馬上去傳達命令!另外,告訴戰士們。沒有把握不要開火。以免白白的暴露目標。”


    一名通訊員突然問了一句。說:“旅座,副座,要是傳達不到位怎麽辦?”現在天這麽黑。不少部隊又已經潰散,很有可能沒法傳達。


    黃副旅長皺起眉頭,一連想了好幾個辦法,不過都不是很好。


    趙旅長擺擺手說:“讓前線指揮員想辦法吧,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


    命令迅速傳到了各營連,戰士們驚疑了一陣之後,很快執行起來。部隊以前在搞夜戰訓練時曾經介紹過這種戰法,但並沒有實際操作過。這下好了,一個難得的實戰機會就擺在大家眼前。


    由於97軍突然放棄了攻擊和移動,戰場上突然安靜了下來。日軍指揮官愣了愣,嚎叫道:“壓幾給給!”


    日軍士兵跟往常一樣,高喊道:“板載!”端起刺刀就向前衝去。


    呯!呯!呯!噠噠噠……噠噠噠……戰士們都趴著不動,那麽移動的肯定是鬼子,於是步槍、機槍同時開火,打得小鬼子慘叫連連。


    日軍指揮官很快發現不對勁兒,但具體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卻說不上來。於是又接二連三地發起了幾次進攻,結果每次都在97的防線上撞得頭破血流。


    這一下,日軍指揮官再傻也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加上97軍的傳令兵不斷地喊話,日軍中有不少人精通漢語,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奧秘。


    於是日軍也趴在地上不敢動彈,生怕被突然其來的子彈奪去生命。戰場上再度安靜下來,除了風聲、水聲、蟲鳴聲,再就是雙方戰士粗重的呼息聲了。


    井上得知前線的情況,忙拿起電話準備向酒井隆少將報告,誰想到跟本就接不通,一連撥打了好幾次都不行。就在他生氣地放下電話的時候,叮零零,電話機突然響了。


    “八嘎,你這個混蛋,為什麽接不通電話!”井上剛接起電話,酒井隆氣極敗壞的聲音就從聽筒裏麵傳了出來。


    原來,日軍的電話機都是通過野戰交換機聯係的,類似於程控電話,可以自動設定撥打,隻是能接入的電話數量非常有限。當雙方同時拿起電話機撥打電話時,都處於占線狀態,當然就打不通了。


    井上嚇了一跳,忙解釋原因,沒想到酒井隆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又怒斥道:“前線的槍炮聲為什麽小了下來?不要狡辯,限你在十分鍾之內重新組織進攻,否則軍法論處!”說著呯的一聲掛斷了電話,震得井上把頭往旁邊一甩。


    參謀忙問道:“閣下,旅團長怎麽說?”


    井上苦笑道:“旅團長閣下根本不聽我的解釋。不行,這件事情一定得向他匯報清楚才行!”


    說著又拿起電話開始拔打,沒想到又撥打不通了。他試著放下電話,但並沒有電話打進來,再重新撥打卻還是打不通。


    井上這下是真急了,可是再急也沒用,電話就是不通,於是隻得發電報跟旅團部聯係。


    參謀建議說:“閣下,咱們還是重新組織一次進攻吧,不然旅團長那裏沒法兒交待!”


    井上沒辦法,隻好下令部隊再次發動攻擊。不用說,又是傷亡慘重地敗下陣來。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喘息休整,33旅和34旅都已經緩過勁兒來了,部隊建製也恢複了不少,反擊的力度自然更大。


    由於敗得太慘,很多日軍傷員被遺棄在野地裏。這些傷員大多失去了行動能力,隻能躺在地上大聲慘叫和咒罵。這種情況讓日軍士氣大跌,再也沒有之前那麽驕狂了。


    日軍指揮官無奈之下,調動部隊試圖救回那些傷員,可是稍一動彈就會遭到猛烈的攻擊,原先的傷員沒救回來,反而添了不少新傷員。這一下,小鬼子們都傻眼了,士氣也迅速跌到了冰點。


    酒井隆被土肥原在電話裏麵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剛放下電話就看了前線發來的緊急電報。這一下,酒井隆也傻眼了,進攻吧,傷亡慘重不說,還不一定攻得下來。不進攻吧,97軍耗得起,他可耗不起,土肥原還等著他把部隊調到別的方向阻擊**呢!更要命的是,部隊在前線跟97軍犬牙交錯,想順利地撤下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由於事態嚴重,酒井隆不敢隱瞞,馬上把情況報告給了土肥原。土肥原狂怒了一陣之後迅速冷靜了下來,這種調節能力得益於多年的情報工作。


    一名軍需官急匆匆地趕到了位於羅王寨的指揮部,敬禮道:“師團長閣下,軍需官白根義男向您報到!”


    土肥原從地圖前轉過身來,突然問道:“白根君,毒氣彈還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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