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北岸,一支由百多人組成的小部隊正在嚴格操練。此時天氣已趨炎熱,戰士們一個個都累得滿頭大汗,卻沒有人因此叫苦叫累。他們這些人裏麵職務最低的是新兵,最高的是營長。但他們現在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學員。


    三名教官,漢斯,保羅,約翰一字排開,手持木棍,惡狠狠地盯著他們。在這裏沒有不許體罰士兵的規定,誰要是犯了錯,或者沒有完成任務,棍子就會毫不留情地抽在身上。


    鄭衛國帶著幾名參謀人員在一旁觀察。大病初愈的熊處長站在他身邊,鄭衛國扭過頭來問道:“小熊,看看他們的訓練,跟你在法國學的那一套相比如何?”


    熊處長臉色還有些蒼白,笑了笑說:“軍座,您是不是上當了?他們所教授的好像都是最基礎的東西。如果這些就是所謂的特種兵和特種戰術,那這玩藝兒就太不值錢了。”


    鄭衛國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卻反問道:“你覺得我們現在最欠缺的是什麽?”


    熊處長想了一下,說:“合格的軍官,尤其是參謀人員。我覺得這個比特種兵、狙擊手更為重要。如果說特種兵、狙擊手是一道大餐的話,合格的軍官和訓練有素的士兵就是白米飯。大餐不是必備的,但白米飯每天都需要。”


    鄭衛國笑道:“很有道理!但你沒有想過合格的軍官從哪裏來呢?”


    熊處長恍然大悟,說:“您是打算建隨營學校?”


    鄭衛國點點頭。說:“不錯!”從平安縣起兵那天起,他就打算建立軍政幹部學校,為軍隊和根據地培養幹部梯隊。可是戰火連連,一直抽不出時間和精力,嚐試了幾次都是半途而廢。


    這回大軍南下打了不少勝仗,可暴露的問題也很多。其中最為嚴重的就是缺乏基層軍官導致部隊缺乏凝聚力,麵對日軍的強力突擊常常被打得潰不成軍。鄭衛國痛定思痛,終於下定決心組建軍校,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要辦下去。


    眼下這一批學員,實際上是為軍校培養的教官。他們這些人裏麵有很多從沒有接觸過軍事。但在97軍都算是高級知識分子了。而且大多有一技之長。


    比如有的會國術,懂體育,可以在軍校中擔任體能教官;有的槍法精湛,可以在軍校中擔任射擊教官;還有的會日語。可以擔任語言教官或者情報教官。總之。每一個人都承載著97軍走向正規化、現代化的希望。


    熊處長疑惑道:“軍座。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他們大多都有一技之長,直接當教官不就行了?幹嘛還要跟著德國佬當學員呢?”


    鄭衛國苦笑道:“他們的一技之長都是野路子,在沒有融入到軍事體係之前。狗屁都不是。”


    比如說武術,有利於增強單兵的肉搏能力,但這個跟軍中格鬥術是有區別的。再比如說射擊,競賽射擊、打獵跟打仗就有很大的差別。其它方麵也是一樣,不能適應戰爭,技術再好也沒用。


    熊處長感慨地說:“軍座真是有雄心大誌的人。隻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是不是太短了一些?想當年黃埔一期也訓練了七個月啊!”


    鄭衛國解釋說:“一個月當然不行,這隻是最基礎的東西。漢斯教官和參謀處正在聯合編寫教材,接下來還有更多的科目要開展。我的想法是最好能在半年之內讓他們掌握初步的教官資格,並正式組建軍校。”


    熊處長搖了搖頭,說:“半年的時間也太短了。他們可不是當學員,而是去當教官,就他們那個水平怎麽教別人?您別看當年黃埔生學的時間短,可黃埔的教官都是日本陸士、保定軍官學校、各大講武堂,還有俄國援助的教官。這個師資力量咱們根本達不到。”


    鄭衛國笑道:“沒關係,咱們這所軍校跟黃埔是不一樣的。他們做不到的事情,我們可以嚐試一下。至於師資力量,也已經有眉目了,過段時間就會有更優秀的教官前來了。”


    在他的設想中,這所軍校的教官要比黃埔軍校多得多,而且分得更細。每名教官的綜合素質雖然趕不上黃埔的教官,但在專業上卻更為擅長。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黃埔教官比如說聶帥,實力驚人,就好比是王重陽。但他們每天要教授的有一大批學員,這些人裏麵有成材的,但不是每一個都厲害,還是平庸者居多。而新軍校的教官,就好比是江南七怪。他們雖然遠遠比不上王重陽,卻可以教出郭靖這樣的超級高手。


    至於更優秀的教官,就要看與德國的談判結果了。談得好,下個月就能見到一批專業的教官了。德國有的是軍事人才,像什麽格羅茲裏步兵學院、柏林軍事學院、德國聯邦國防軍指揮學院、德國陸軍軍官學校、慕尼黑聯邦國防軍高等學校,隨便擠一擠就能抽調幾十號精兵強將過來。


    還有一些專業性更強的,比如勃蘭登堡特種兵學校、慕尼黑特種兵學校、柏林狙擊手學校、蒙斯特裝甲兵學院等等,鄭胡子也是來者不拒。隻是不知道小胡子元首舍不舍得派人來。


    熊處長是可以依托的心腹,鄭衛國也就沒有隱瞞,當下把自己的設想全盤托出。可憐的小熊是聽得目瞪口呆,就一個隨營學校而已,用得著搞這麽大場麵嗎?


    還沒等他恢複過來,鄭衛國又扔下一記重磅炸彈,說:“小熊,我想讓你來擔任這所新軍校的校長,你可願意屈就啊?”


    熊處長嚇了一跳,忙擺手道:“不,不,不!軍座,我哪有那個資格?這個校長還是由您來擔任最合適。”


    鄭衛國搖頭說:“我哪有時間去搞?軍校的事情刻不容緩。必須馬上著手準備。你說說看,除了你,我還能派誰?”


    這是大實話,鄭衛國手下大多都是一群莽夫,能辦軍校的也就王副軍長、周參謀長、楊秀峰部長、梁副師長和熊處長五人而已,段雙虎、張海岩他們雖然也是大將之材,卻幹不了這種細活兒。


    王副軍長已經故去,周參謀長無暇抽身、楊部長身份**。梁東凱副師長也是科班出身,可他是騎四師的代表人物,要是讓他去當校長。別人多半以為是要借機吞並騎四師。所以算了算去。也就熊處長比較合適。


    參謀處的工作雖然麻煩,可多安排幾個參謀也不是不行。像這段時間,雖然熊處長一直病著,他們也不是忙過來了嗎?


    熊處長想來想去。確實找不出比他更合適的人選。隻好應下。不過他也有條件。要求鄭衛國兼任校長,而他隻擔任常務副校長,主持軍校的日常工作。鄭衛國知道他心裏有顧慮。也就不再勉強。


    正說著,漢斯突然大步走來,敬了個軍禮,說:“各位,請你們馬上離開,不要打擾我們訓練。”


    任柱子忙道:“嘿,你沒長眼睛啊,軍座在這兒都沒瞅見!”


    漢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說:“這裏是訓練場,由我說了算!除非,你們不打算讓我們繼續教下去。”


    鄭衛國和熊處長相視一笑,說:“漢斯教官,我是來視察你們訓練成果的。現在看起來,進度似乎有些慢,這樣下去可不行。”


    漢斯聳聳肩,不滿地說:“中將先生,如果你換一批更優秀的學員來當然沒問題。可這幫家夥,隻能是這個進度,除非你同意精減訓練內容。”


    鄭衛國氣得翻了個白眼,模仿德國人作了一個攤手的動作,說:“那好吧,這個話題當我沒說過。”


    眼下這一百多號人已經是97軍的精英了,哪裏還有什麽更優秀的。再說了,要是真有的話,就不用求到德國人頭上了。


    就在這時,一名騎兵通訊員突然匆匆趕來,把一份急件遞給了鄭衛國。他打開看了看,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


    熊處長心知出了大事,忙低聲問道:“軍座,出了什麽事?”


    鄭衛國沒有回答。他歎了口氣,轉身對漢斯說:“你不是想要更優秀的學員嗎?我想你明天就能見到了。”


    漢斯眼睛一亮,忙道:“是消滅日本落下傘部隊的那些家夥嗎?”他突然有些臉紅,尷尬地說:“要是他們的話,嘿嘿,我,我可沒有什麽好教的。他們或許可以跟約翰學一些東西。”


    鄭衛國勉強笑了笑,說:“這可不一定。你們繼續訓練吧,我還有事,先回去了!”說著衝熊處長打了個手勢,兩人騎上馬迅速向軍部趕去。


    熊處長驚疑不定,又問道:“軍座,究竟出了什麽事?”


    鄭衛國正待說出實情,看了熊處長一眼之後卻又改口道:“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回去你就知道了。”


    一路無言,等回到軍部的時候這裏已經坐滿了軍官。這段時間大家都分駐在北岸各地,難得聚到了一起。不過,這樣的好機會大家臉上卻並沒有什麽笑容,反而多是一副憂民忡忡的樣子。


    李大壯扯著嗓子在屋裏喊道:“唉,真他娘的晦氣。照這樣打下去,委員長就是不想扒黃河大堤也不行了。”


    熊處長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加蒼白了,身子也突然搖晃了一下。


    周參謀長忙道:“你沒事吧?別聽大壯胡扯,事情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熊處長強笑道:“沒事兒!這些天躺在病**我也想通了,就算委員長要扒大堤,我又能怎麽樣呢?躺在**傷心抹淚,那是娘們兒幹的事兒。我一個大老爺們,豈能如此不作為!”


    鄭衛國欣慰地說:“你能想通就好。其實正如參謀長所說,現在還沒有走到那一步,把大家招集起來就是想商議一下,看還有沒有什麽解決之道。”


    又對周參謀長說:“長貴他們準備什麽時候回來,是今天晚上嗎?”


    周參謀長搖頭說:“張旅長認為晚上也不安全,打算在今天下午就渡河。”


    特務營一開始在南岸混得是風生水起,好不快活。日軍多次集中兵力清剿也拿他們沒有辦法。但是吃了大虧的小鬼子很快想到了一條毒計,就是哪裏出了“治安事件”就把附近的村民殺光。


    張長貴手下才三個簡編連的兵力,根本無力保障鄉親們的安全。打了幾場惡仗,死的鄉親們遠遠多於日本人。雖說一直拚下去,最後輸的肯定是日軍,畢竟他們對後勤的要求更大。可這樣打下去,商丘到蘭封之間隻怕就要被鬼子殺光了。


    為了避免更多的無辜百姓傷亡,和軍部取得聯係之後,張長貴決定先撤回北岸來。現在這種情況,留在南岸也很難有所作為,不如先撤下來休整。


    鄭衛國想了一下,說:“白天也行,讓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另外等他們回來之後,派一個學兵連到速成班去,跟著德國教官訓練。”


    “去速成班?”周參謀長吃了一驚,低聲道:“要是讓德國人學去了咋辦?”


    鄭衛國擺手說:“無妨,學兵連都是最基礎的東西,讓他們學去了也不要緊。”他笑了笑,又道:“想要魚兒上鉤,總要有塊好誘餌!”


    次日,一支學兵連正式出現在訓練場上。漢斯忙讓他們試著完成幾組戰術動作。這些動作可不一般,都是勃蘭登堡特種兵部隊所研究出的高級貨,一般的部隊根本完成不了。


    好在學兵連的戰士們都很長臉,一個比一個完成得出色,羨慕得漢斯直流口水。就在第二天,一名德國駐華武官秘密地出現在新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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