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珞珈山,委員長官邸。侍從室主任林蔚恭恭敬敬地將一份電報遞給了常凱申,興奮地說:“委座,這是一戰區轉發的97軍捷電,稱所部已經順利地切斷了日軍西進集團與後方的聯係,並在接觸中消滅近千被洪水衝散的日軍。目前一戰區主力和97軍正在積極向日軍靠攏,圍殲該敵指日可待。”


    常凱申眼睛一亮,說:“哦,這個消息可靠嗎?”


    林蔚說:“據一戰區偵察,97軍確已南下,目前正在蘭封到開封之間展開。至於殲敵人數縱有水分,估計也不會相差太多。”


    常凱申歡喜地說:“好,好滴!鄭衛國這個人還是識大體滴,97軍也不愧為民族武力,華北利刃,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林蔚忙道:“這都是您慧眼識英才,不然鄭長官縱有天大的本事,何來用武之地?”


    常凱申聽了非常開心,不過嘴上還說謙遜地說:“誒,話不能這樣說。仗還是要靠前線的將士們去打滴,我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罷了。你馬上回電,讓一戰區再接再厲,爭取重創日軍,讓他們來得去不得!”


    林蔚笑道:“是,委座。”


    他正準備轉身離去,卻又被常凱申給叫住了。林蔚忙道:“您還有什麽吩咐?”


    常凱申遞給他一張紙條,說:“97軍自南下參戰以來屢立戰功,應該得到嘉獎。這是獎勵物資的清單,你也一並去辦了吧!”


    林蔚接過一看。為難地說:“委座所言極是,可現在恐怕沒有太多的物資啊!而且要是給97軍分的太多,隻怕會惹人嫉恨。”


    常凱申有些不高興了,哼了一聲說:“讓各部擠一擠有什麽不可以?他們要是都能像97軍那樣能打,我照樣多分給他們物資。”


    林蔚不敢多勸,隻好說:“委座教訓的是,卑職這就去安排。”


    電報很快傳到了97軍。此時97軍各部已經完全在南岸展開,做好東拒(徐州方向日軍)西打(被困日軍)的準備,就連軍指揮部也搬到了隴海線上的羅王車站。


    羅王車站曾是雙方攻防的重要據點,本來已被戰火所毀。但日軍進駐後又迅速進行了重建。內外工事修得非常不錯。熊處長見此地正當要衝,又較為險要,就建議把軍指揮部搬到了這裏。


    鄭衛國接過電報一看,驚訝地說:“當真是軍委會發來的?委員長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


    周參謀長笑道:“確鑿無疑!興許是因為咱們前段時間打得好吧!咱們可是殲滅了萬餘日軍啊。這麽大的功勞都不重賞。讓天下人怎麽看?”


    鄭衛國還是有些不信。但也沒有想到原因,搖頭笑道:“算了,不管委員長是怎麽想的。終歸是件好事。有了這批物資,咱們的後勤終於可以鬆口氣了。不過總靠上峰打賞可不是長遠之計,還是得想辦法搞好咱們的根據地。”


    周參謀長笑道:“是啊!要是八路得了這批物資,至少能新建三個團。咱們就不行了,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呢!”


    97軍這邊其樂融融,一戰區那邊的氣氛也相當融洽。接到軍委會發回的電報後,上上下下都非常興奮。將領們一個個摩拳擦掌都準備跟鬼子大幹一場。程潛司令長官和薛嶽前敵總司令本來因為連連失利,之間多有嫌隙,這一下也和好如初。


    薛長官站在地圖前,手裏拿著一根小棍子邊指邊說:“各位,現在的局勢已經非常明了。敵第10師團、第14師團、第16師團,又兩個**混成旅團一共有近八萬人的力量被困在黃泛區。而我軍一戰區主力和97軍將其包夾在中間,呈東西夾擊之勢。”


    “局勢大有利於我啊!唯一的隱患就是97軍也處在日軍西進集團與徐州集團的包夾之中。如果他們守不住,咱們重創日軍的計劃就難以實現。”


    晏參謀長笑著接過話茬:“總司令說的不錯!現在就看是咱們先消滅日軍西進主力,還是日軍先突破97軍的封鎖。不過總的來看,還是咱們的贏麵更大。”


    程潛長官擺擺手說:“消滅近八萬人的大部隊是不現實的,隻要能斷其一臂我就心滿意足了。各位軍長回去都要切實掌握部隊,爭取打一場大勝仗以回報國民的厚愛。”


    前來開會的軍長、師長們都激動地拍起了巴掌,場麵非常熱烈。身為軍人,哪怕是再**無能的軍隊,對勝利也會有一種天然的渴望,因為這才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張胥行副參謀長激動地說:“斷其一臂也是上萬人啊,這可是抗戰全麵爆發以來第一場大勝啊!”


    眾人都興奮地說:“不錯,不錯!”好像勝利的果實已經到了嘴巴,張嘴就能拿下。


    薛嶽對這個氣氛非常滿意,咳嗽一聲,說:“各位,請安靜!現在由我來下達作戰命令。”


    軍官們一聽,忙唰得一聲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戰區一名通訊參謀突然匆匆趕來,走到程潛耳朵嘀咕了幾句。程潛臉色陡然一變,驚訝地看了參謀一眼。


    薛嶽發言被打斷,有些不滿,沉聲道:“鈞座,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程潛歎了一口氣,說:“伯陵,軍委會有新的指示,咱們的作戰計劃恐怕要變動一下了。”又對在座的部隊長官們揮揮手說:“你們先回去吧,掌握好部隊,隨時待命。”


    等這些軍官走了之後,薛嶽終於按捺不住,憤怒地說:“鈞座,這是為什麽呀?你明知道現在時間有多少寶貴,為何還要推遲總攻的時間?這仗要是輸了。責任由誰來承擔?我薛伯陵到一戰區來可不是專門背黑鍋、擦屁股的……”


    這段時間薛嶽心裏很不痛快,原本大好的局麵由於某些人作戰不力,讓敵軍扭轉。現在靠著重大犧牲換來的機會又要被生生的浪費掉嗎?


    他的怒火越來越大,嗓門兒也是越來越高。戰區指揮部各科室的工作人員都偷偷地打開房門向這邊窺探。


    晏參謀長忙喝斥道:“看什麽看,你們都沒有事做嗎?”圍觀的眾人嚇了一跳,忙把腦袋又縮了回去。


    喝退眾人之後,他又勸薛嶽說:“總司令,您也消消火氣。都是為黨國效力嘛,用不著發這麽大的火,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眼下正是危亡之際。國家還要仰仗您呢!”


    薛嶽氣呼呼地坐了下來。卻把茶杯、文件全掃到了地上。


    程潛倒是穩得住,他細細地咂了一口茶,將一份密電推到薛嶽麵前,不緊不慢地說:“伯陵啊。你這個脾氣可不行。先看看這個吧!”


    薛嶽狐疑地打開電報一看。突然驚得站了起來,大聲嚷道:“唉呀,委座怎麽這麽糊塗啊!上海、南京的教訓還不夠嗎?這樣的條件怎麽能答應。分明是日本人的緩兵之計嘛!”


    原來,在國民政府的多方努力下,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終於同意調停中日戰爭。日本人表示可以談談,不過要求**在談判期間不得對日軍采取敵對行動。一戰區的攻勢當然也不能例外。


    程潛咳嗽了一聲,斥責說:“伯陵,你現在是戰區前敵總司令了,怎麽還跟以前一樣口無遮攔?委座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做下屬執行就是了。”


    薛嶽忍不住說:“可是這件事情明顯是錯的,您是不是該再向委員長呈情?中日之間的實力差距您是知道的,以後再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了!”


    他想了一下又接著說道:“這次大水不知死了多少無辜的國人。咱們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到手的鬼子溜走?”


    程潛心裏也對花園口一事耿耿於懷,尤其是這些天看到報紙上刊登的死難者照片,他心裏就更不痛快了。雖然報紙上都在異口同聲的斥責日軍沒有人性,為全人類公敵,但他是知道事情真相的。這上麵罵的所謂“沒有人性的全人類公敵”不就是他自己嗎?


    他一直在對自己說挖開大堤不是自己的錯,自己隻是按照委員長的命令行事而已,可到半夜裏還是常常被噩夢驚醒。一具具泡得發漲的屍體,空洞幽怨的眼神不停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在拷問他的良心。


    薛嶽還在一旁喋喋不休,指著程潛的鼻子大聲嚷道:“鈞座,您要是不敢跟委員長去說,我去!”


    程潛氣得渾身發抖,說:“好,好!你薛伯陵是英雄,我是程某人是千古罪人。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這個戰區司令長官老子不幹了,你們誰愛幹誰幹!”說著把軍帽一摔,氣衝衝地就出了指揮部,留下一大堆人呆立在當場。


    過了半晌,張副參謀長說:“兩位長官,鈞座也被氣走了,現在可如何是好?”


    晏參謀長沉吟片刻,說:“軍委會的命令咱們不能不聽。我的意見是先讓各部收縮一下,謹守防線,盡量不要與當麵的日軍發生衝突。我再去勸一下鈞座,然後把我們一戰區的意見反饋給軍委會,由軍委會定奪。”


    張副參謀長歡喜道:“這是最妥當的辦法。薛長官意下如何?”


    薛嶽氣還沒消,哼了一聲說:“我要去武漢覲見委座,當麵把這個事情說個清楚。”


    張副參謀長嚇了一跳,說:“這,這不好吧!”


    晏參謀長想了一下,卻表示支持,說:“薛長官去一下也好,讓委座知道咱們前線的情形說不定會回心轉意。不過,您可得收斂一下脾氣,千萬別讓委座下不了台。”


    薛嶽說:“放心吧,我沒那麽渾!”說著把帶來的文件用胳膊一夾,推開房門揚長而去。屋內,晏參謀長和張副參謀長都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此時,97軍也接到這封電報了,鄭衛國、周參謀長、段雙虎、熊處長、梁東凱五人默默地傳閱了一遍,都愣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過了半晌,周參謀長終於問道:“軍,咳,軍座,您打算怎麽辦?”可能是嗓子裏憋了一口氣,咳嗽一聲才把話說出來。


    鄭衛國歎了一口氣,鬱悶地說:“你來草擬一份電報,把當前的形勢詳細地給委員長說一下,希望能說服他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熊處長憂慮地說:“就怕小鬼子不可咱們時間啊!”


    果然,就在一戰區停火當天,日軍立即開展了大規模的營救行動。數十架運輸機來回奔波,不停地給被困日軍運送物資。可以想象,一旦準備妥當之後敵軍就將展開突圍。與此同時,徐州方向也緊急調動了作為方麵軍預備隊的第五師團,準備趕來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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