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一定的層次之後,往往就會變得高端大氣,所以影視作品中的那些大人物無不是氣度恢宏、喜怒不形於色。不過人終歸還是人,要食五穀雜糧,有七情六欲。涉及到各大派係的根本利益,大家也顧不上溫良謙恭讓。就連劉師長這樣的老好人也不得不赤膊上陣,爭上一爭了。


    這一爭,火藥味兒漸濃。不知道是誰先開了頭,幾位老總突然就吵了起來,一個個戟指怒目、咬牙切齒、火冒三丈,繼而拍桌子摔板凳。把警衛員和勤務兵嚇得目瞪口呆,兩股戰戰。左參謀長心地好,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於是眾人如蒙大赦,慌忙逃到院外。隔得老遠還得見裏麵的爭吵聲。


    見大家火氣越來越大,彭老總也火了,突然怒哼一聲,把帽子一摔就大步走了出去。左參謀長忙跟在身後勸解。屋內幾位老總麵麵相覷,不過停頓數秒又開始爭吵起來,都指責對方“狹隘”、“山頭主義”、“沒有大局觀念”。


    “老總,老總!”左參謀長匆匆趕上,對彭老總說:“大家爭奪物資也是為了更好發展抗日力量嘛,您別生氣!”


    “唔!”彭老總點頭說:“我知道,所以幹脆避開,讓他們吵個痛快。”


    左參謀長指著彭總笑道:“好哇,連老總也學會耍心眼了!”


    彭老總也沒辯解,隻是微微一笑。不過他那兩道眉毛殺氣太重,動輒豎了起來,笑的時候也顯得很嚴肅。


    左參謀長又感慨地說:“吵一吵也是好事。平時若有什麽矛盾,擺在桌麵上說總比背後嘀咕要好。這就像是兩口子,床頭吵架床尾和。沒有隔夜仇就好。”


    彭老總打趣道:“怎麽又扯到兩口子上麵了,你是不是又在想你那個小媳婦了。”說完兩人一起大笑。


    下午的時候,大家一起吃過晚飯。賀老總問道:“老程怎麽還沒到,要不要派人去接一下?”


    左參謀長說:“哦,不用。剛才又來過電報。說是要去一趟平安縣,明天再過來。”


    眾人紛紛點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彭老總問道:“你們也討論了這麽久,商量出一個結果沒有?”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不做聲。


    羅長子解釋說:“目前有三個方案。一是賀老總提出的,115師、120師、129師各得一個師的裝備。軍屬重炮由總部直轄,組建一個重炮團。”


    彭老總點點頭,不置可否,又問道:“嗯,還有呢?”


    羅長子接著說道:“聶老總認為由晉綏、晉察冀、晉冀魯豫、山東。四家平分為好。林總也是這個看法!”


    彭老總笑道:“好嘛,到底是老搭檔,這個時候又搞起統一戰線來了!”眾人皆笑。


    羅長子又說:“劉師長和鄧政委認為分散之後不能形成合力,應該組建一個由總部直轄的主力部隊。”


    彭老總又點點頭,說:“嗯,幾個方案都不錯,不過各有利弊啊!”


    聶老總問道:“彭老總。那您是什麽意見?”


    彭老總雙手一攤,說:“我能有什麽意見?我看幾個方案都行,反正不管怎麽分也少不了我那份兒!”


    眾人都無奈地笑了起來。


    次日,程政委終於從平安縣趕到了黑水河村。一來就被眾人圍住了,有求助攻的,求支援的,也有商談聯合的,辦軍校的。不光是軍隊上的事兒,地方上也有不少同誌聞訊而來。比如冀南方麵希望入股冀中銀行,聯合辦一個河北銀行。


    程政委好不容易才掙脫開來。擺手道:“同誌們都不要急,一件一件來,一件一件來。”


    彭老總發話了,說:“先別圍著了,有事情要談的先到羅主任那裏報到。時間由總部安排。”眾人這才陸續散去。


    賀老總伸手攬住程政委的肩膀說:“走,我們先到屋裏談,外麵風大!”


    程政委停住腳步,指著外麵的車輛說:“有些好東西,要不要先看一看?”


    眾人開始一愣,旋即猛然醒悟,紛紛歡喜道:“看看再說!”


    大車上拉的都是本次供應武器的樣品。計有9毫米駁殼槍數十把,mp28衝鋒槍數十枝,馬四環步槍數十枝,捷克zb30輕機槍數挺,捷克zb37重機槍數挺,蘇羅通20毫米高炮數門,百祿式47毫米戰防炮兩門。


    賀老總隨手扒拉一下,有些失望地說:“大炮呢?”


    程政委解釋說:“還在後麵,我擔心走露消息,沒讓他們進村。”


    大夥兒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紛紛要求去看看。於是一行人又騎上馬朝山後趕去。賀老總見這些槍也不錯,正想試兩槍,結果被落在後麵急得大喊。到了一處穀地,大小五門火炮正一字排開。一支小部隊正在附近警戒。


    哨兵看見程政委帶人過來了,忙上前道:“報告!程副司令,炮兵科第二期學員申隊正在執勤,請指示!”


    程政委大手一揮,說:“揭開炮衣,讓幾位老總看看!”


    “是!”幾名炮兵忙將火炮上的偽裝網取下,又將炮衣解開,幾尊麵目猙獰的家夥頓時露了出來。幾位老總驚喜地圍了上去,親昵地用手摩挲著。


    彭老總問道:“老程,這些都啥炮,你給大夥兒講解講解!”


    程政委笑道:“還是讓炮兵科的學員們來介紹吧,他們比我專業。”


    這五門火炮分別是德製1913年75mm山炮、1908年克虜伯75mm山炮、克虜伯1903年75mm野炮、fk16式75毫米野炮、1916年105mm輕型野戰榴彈炮。也就是這次送給八路的那批火炮,程政委特地帶過來當樣品的。


    幾名炮兵科學員如數家珍,口齒伶俐地把幾門火炮的性能參數報了出來。老總們越聽越歡喜,不時提些問題。一般學員們都能解答。


    賀老總觀察地很仔細,突然在1908年克虜伯75mm山炮的炮筒子上發現銘刻一個奇怪的圖案。一隻從未見過的大鳥,栩栩如生,直欲破壁而出,不禁疑惑道:“這上麵畫的是啥玩藝兒?”


    炮兵們一愣,傻呼呼地看了半晌。卻都答不上來。事實上他們以前沒有接觸過這些火炮,現在還處在實習階段,離熟練掌握還差得遠呢。對於火炮的曆史啊,趣聞什麽的,自然是一無所知。


    程政委上前看了看,也有點傻眼。笑道:“我記得以前大炮上都喜歡刻些龍啊,老虎什麽的,這鳥應該是西洋人畫的鳳凰吧!”


    聶司令員托著下巴端詳一陣,搖頭說:“唔,我看不是鳳凰,倒像是老鷹!”


    “老鷹不是這樣的吧。我看是山雞!”


    “不對,明明是烏鴉!”


    ……


    鄧政委擺手說:“大家別亂猜了,管它是什麽鳥,能打小日本的就是好鳥!”


    眾人都笑道:“對頭!”


    左參謀長見賀老總老盯著這門山炮看,不禁好奇地問道:“賀老總,大家都稀罕105毫米榴彈炮和75野炮,你怎麽老盯著這個山炮看個不停?”


    賀老總摸著這門山炮說:“哎呀。你們不知道,這炮我一看著就覺得有緣!”


    眾人笑道:“你見那門炮沒緣?”


    賀老總咂了口旱煙,說:“我是說真的,不是跟你們開玩笑。想當初我們二方麵軍也有兩門克氏山炮,要是沒這個炮能不能殺到陝北還得兩說呢!”


    當年紅軍長征的時候,爬雪山、過草地,重武器丟得一幹二淨,但二方麵軍卻幸運地將一門山炮帶到了陝北。這件事情在場幾位老總都是知道的,想起當年的艱難,心中頓生萬千感慨。


    紅二六軍團那兩門火炮是在1935年繳獲的。當時紅二六軍團離開湖南。向湖北轉移。**鄂軍縱隊司令兼58師師長陳耀漢調動兩個旅的部隊堵截,卻被紅軍集中優勢兵力重創。第58師山炮營的2門滬造克虜伯式75mm山炮也被紅二六軍團繳獲。其中一門火炮因為保管不善而損毀,但另一門卻曆經千難萬險,成功地抵達了陝北。而且這門炮在長征途中也是多次立下殊勳。


    1935年6月14日,紅二六軍團與**第41師激戰於湖北省鹹豐縣忠堡地區。第41師在當時也算比較能打的部隊。師長張振漢更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2期炮科畢業的高材生。


    在遭遇紅軍突襲之後,張振漢師長立即指揮部搶占優勢地形,據險固守。他們搶先拿下了幾個山頭,並利用當地居民用來防土匪的石頭碉堡頑強反擊。紅軍幾次衝鋒,都被**輕重機槍擊潰。


    當時張振漢師長親自趕到第一線,鼓勵官兵們說:“弟兄們別怕,我們守著這幾個碉堡,萬無一失。紅軍沒有火炮,打不動的。”


    果然,紅軍用迫擊炮向這幾個碉堡開了幾炮,根本沒有作用,隻炸掉碉堡的一些碎石石。


    張師長得意地喊道:“弟兄們,我們說的沒錯吧。”**官兵們也是好一陣歡呼。


    沒想到就在這時,紅軍的那門滬造克虜伯式75mm山炮突然開炮了。打第一炮沒有打準,但第二炮就秒殺了一個碉堡。那個碉堡直接被打成一堆碎石,隻有一個滿身是血的士兵從裏麵爬出來。


    周邊**官兵們一看,不禁大駭,嚇得扔掉槍就向後跑。


    張振漢也嚇得不輕,但還強撐著大喊:“弟兄們別怕,紅軍就2、3發炮彈,頂一頂就好了。”


    結果那門火炮又調轉炮口,瞄準了張師長所在的碉堡。僅一發炮彈就準確地擊中他所在的碉堡,當場便把41師師指揮部掀掉了。張的參謀長當場被炸死,張振漢頭部肩部被彈片擊中受傷,血流如注。


    至此,41師被伏擊部隊失去了有效指揮,士氣更是被山炮打的光光。最後除了2000多人僥幸突圍以外。另外2000多人瞬間就被吃掉了,師長張振漢本人也被俘虜!


    有趣的是,這位張師長後來跟著紅二六軍團一起行軍,還在紅軍大學當了炮兵教員。曆史上張振漢在37年以後去武漢就醫,從此脫離了革命隊伍。但在這個時空裏。又被接到了冀中,眼下正在冀中炮兵科擔任教官。


    消滅第41師之後,紅二六軍團又在板栗園伏擊了**第85師。85師3000多人由於輕裝奔襲,僅僅攜帶6門迫擊炮。在地形絕對劣勢下,被紅軍迫擊炮和山炮轟擊的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師長謝彬被炮彈炸傷後,自知無法突圍。開槍自盡。該師3000多人中大部傷亡,其餘被俘1000多人,6門迫擊炮全部被繳獲。由於見識到滬造克虜伯式75mm山炮的厲害,賀老總當場下令,無論如何困難,一定要帶著這門山炮。


    聶司令員感慨一陣之後。又問道:“賀胡子,那門炮還在不?”


    賀老總遺憾地說:“炮還在,不過早沒炮彈了,東征的時候全打光了。”


    聶司令員擠了擠眼睛,說:“這樣吧,你那麽喜歡山炮,那我那份山炮歸你。你那份野炮歸我,怎麽樣?”


    賀老總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眾人都嗬嗬直笑。賀老總又對旁邊的炮兵學員說:“小鬼,你剛才說這個炮比小鬼子的四一山炮還好一些?”


    這名學員忙答道:“就是射程稍近,別的方麵都比四一式山炮要強,重量更輕,威力也要略大一些。”


    賀老總聽了很是歡喜,連說:“好,好,好!”又提議道:“同誌們。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才知道。咱們轟他娘的兩炮咋樣?”


    幾位老總一聽都有些心動,不過羅主任反對說:“不行,這裏離平漢線太近了,讓小鬼子聽到動靜可不是好玩的。”


    賀老總不以為然地說:“小鬼子來了就打唄!”


    左參謀長笑道:“那分配物資的事呢!”賀老總一聽,頓時沒脾氣了。大夥兒又觀摩了好一陣。看炮兵們演練進入陣地、測距、調整射擊目標諸元、退出陣地,一直呆到吃午飯的時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回去的路上,聶司令員見林總一直沒怎麽吭聲,低聲問道:“想什麽呢?”


    林總濃眉緊鎖,低聲道:“你那裏有沒有好的炮兵,能不能借我兩個?”原來,剛才看到炮兵們操練,林總發現自己手下竟然沒有合格的炮兵,頓時傻眼。


    紅軍長征時期很多時間都是行走了不毛之地,攜帶迫擊炮的士兵由於負重幾十公斤艱苦行軍,身子很容易就垮了,死亡率極高。長征結束以後,中央紅軍的炮兵戰士不剩下幾個了。林總指揮的115師雖然是八路軍頭等主力,但炮手也是一個也無。


    曆史上,第115師在山東伏擊日軍一支小部隊,幸運地繳獲了四門火炮。其中兩門是當時中國極為少見的意大利野炮,但全軍沒有一個人會使,最後被迫沉到湖裏去了。很多老八路多年以後還在念叨,說那個炮筒子上的漆,黑亮亮的能照出人影兒呢。


    聶司令員想了一下,有些肉痛地說:“成!不過不能白給,一個人換一門炮!”


    林總怒道:“你,你這是趁火打劫!哼,算我什麽都沒說!”說著氣呼呼地就走了。


    聶司令員伸手道:“哎,換一門迫擊炮也不行啊!”笑著搖了搖頭,也跟著走進大院。剛進去就見彭老總激動地抓住程政委的胳膊說:“老程,你說的都是真的!”


    程政委咧著嘴苦笑道:“老總,借我幾個膽,我也不敢騙您啊!”


    聶司令員奇道:“怎麽啦?”


    左參謀長興奮地說:“鄭胡子打算給咱們兩個師的番號!”


    聶司令員歡喜地拍著大腿說:“好事啊,我正尋思新編部隊用什麽番號呢!有個保安師的名義就好辦多了!”


    羅主任笑道:“嗬嗬,聶老總這回可猜錯了,不是保安師!”


    聶司令員一愣,說:“那是什麽番號?遊擊師?總不會是暫編師吧!”


    程政委笑道:“都不是,而是正規軍番號,國民革命軍第105師和第108師!”


    “啥?”聶司令員驚得站了起來,激動地說:“那不是東北軍的番號嗎?鄭胡子舍得給咱兒?”


    程政委笑道:“有什麽不舍得的,你們不要忘了,司令員也是我們的同誌嘛!”


    左參謀長想了一下,說:“兩個師的番號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就是東北軍那邊會不會有想法?委員長那裏隻怕也通不過啊!”


    眾人一想,都點頭稱是。不過一想到是兩個正規軍的師級番號,心裏又熱切起來。想當初八路軍整編之前,費了多大的勁啊,才從委員長手裏摳出三個師的番號來。三個師就發展成現在的樣子。再多兩個師又是什麽光景?


    程政委說:“肯定是有些麻煩的,所以司令員打算組建一個軍,選一個大家都認同的人來擔任軍長,師長也是,盡量不要已經公開身份的黨員。”


    彭老總麵色漸漸凝重,點頭說:“唔,這倒是個辦法!不過我們八路軍總部作不了主,得向延安請示一下。”


    程政委讚同道:“嗯,這是必須的。”


    延安,太祖正拿著一塊新染的布,開心地笑著。窯洞裏都是供給部的幾位同誌。朱老總和任主任突然興衝衝地趕了過來,還在院外就喊道:“主席!”進來一看,見有不少人,笑道:“喲,這裏可真熱鬧啊!”(。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ps:明天爭取還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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