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號一路乘風破浪,很快來到了卡拉金灣。相對於風高浪急的白令海,這裏明顯要平靜許多。海風徐徐吹來,碧波蕩漾,帶著絲絲寒意和鹹味兒。幾隻海鳥輕快地在天上飛來飛去,不時一個俯衝,徑直從浪花裏撈出一條魚來。


    趙參謀長拿著望遠鏡朝西邊兒的大陸看了半晌,喟然長歎一聲。十三年前,他曾為了外東北的土地與蘇軍血戰,並且一戰成名,隻可惜那一次努力最終還是失敗了。沒想今日竟然能做一軍統帥出現在更加遙遠的堪察加海岸,冥冥之中是否在暗示什麽呢!


    警衛員忙道:“參謀長,是不是等的有些著急了?”


    趙參謀長搖了搖頭,正準備說話,突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回頭看去,卻是這條船的大副,約翰遜先生。


    “趙中將,船長讓我來通知您,說是馬上就要進入利特克海峽了!”利特克海峽就在卡拉金島與卡拉加鎮之間。


    趙參謀長聞言大喜,忙問道:“哦,這麽說我們馬上就要到卡拉加鎮了?”


    “是這樣的,中將先生!如果順利的話,兩個小時就夠了。”


    ……


    加鎮漁港碼頭上,幾名站在瞭望哨率先發現了勇敢號。


    “快看,船來了,船來了!”


    “哇,好大一條船啊!”


    戰士們都興奮地歡呼起來,岸邊迅速點燃了三堆火。勇敢號的船頭上也揮舞著一麵小紅旗,這是之前就約定好的暗號。


    北方方麵軍第一師師長張海岩忙拿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高興地說:“沒錯兒,是趙參謀長他們。快去通知周師長,就說趙參謀長他們的船已經到了!”


    當初抗聯撤到綏遠之後,軍政部給了一個國民革命軍步兵第39師的番號,抗聯的三個路軍分別壓縮成了三個團。此次北上又升格為師,所以第一師和第二師其實就是原第一路軍和第二路軍的老底子。


    由於第一路軍骨幹損失極大,幾乎找不到合格的師級幹部。楊靖宇司令、魏拯民政委他們又要負責全局,鄭衛國便把原山地**師副師長張海岩調了過去。一方麵是為了栽培一下這個嫡係心腹,另一方麵,張海岩這些年確實進步不小,特別是41年的平安縣保衛戰,他居功甚偉,不在師長胡翼煊之下,其能力已足以獨當一麵了。


    第二師的師長則是有名的抗日將領周保中。由於兩個師的部隊不可能全擠在漁港,所以張師長和周師長商量了一下,決定由一師留守港口、地峽。還有卡拉加鎮。二師則相機向南推進。以摸清周邊的態勢。防止堪察加半島南部的日軍突襲。


    “哎呀,參謀長,你們可算來了!”


    趙參謀長從登陸艇上跳了下來,笑道:“海岩。你們都等急了吧!”


    張海岩笑道:“是有點兒急,參謀長,您看這眼見已經是七月份了,咱們可得抓點兒緊。不然到了冬天,我擔心溫度會降得很快,到時候冰天雪地的這仗就不好打了。”


    趙參謀長安慰道:“放心,這次有美國的商船幫忙運送補給,進度會快很多!”說著往旁邊讓了一讓,介紹道:“這位是美方商船的聯絡員。烏裏揚諾夫,你們認識一下!”


    張海岩奇道:“俄國人?”


    烏裏揚諾夫伸手道:“你好,我叫烏裏揚諾夫,是美籍俄羅斯人!”


    張海岩恍然大悟,握手道:“哦。白俄!我叫張海岩,你叫俺老張就行了。”


    一行人邊說走,很快來到了碼頭上。趙參謀長左右一看,奇道:“咦,二師的人呢?”


    張海岩解釋道:“現在周邊敵情不明,周師長指揮部隊正在向南搜索前進。”


    趙參謀長點頭道:“哦,有什麽發現沒有?”


    張海岩搖了搖頭,鬱悶地說:“唉,這個半島實在太大了,空曠得很,又沒有啥人煙。周師長他們忙活了好幾天,也隻找到幾戶牧民。”


    趙參謀長奇道:“牧民?”


    張海岩解釋說:“這個島上的人最是古怪,你說是牧民吧,他不養馬,也不養羊,專養馴鹿和狗。”


    其他官兵一聽,都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


    烏裏揚諾夫插嘴道:“我想他們可能是楚科奇人,或者是堪察加人。他們是這裏的土著。”


    楚科奇人最早形成於鄂霍次克海沿岸地區,是女真人的一支。他們的祖先在由此向北遷移時,同化了一部分尤卡吉爾人和愛斯基摩人,由此形成了楚科奇族。1368年到1644年之間他們受中國明朝奴兒幹都司管轄,《明史》中稱其為北山野人女真。這個民族非常剽悍,當年哥薩克幾次試圖征服都沒有成功,隻好給予他們相對平等的待遇,這在遠東各民族中是極為少見的。


    堪察加人則更加古老,由於太過偏遠,他們跟中原王朝很少有交集,僅在唐朝貞觀年間曾派使者“佘誌”出訪大唐,由於語言不通,光翻譯就帶了三個。唐朝的記載中稱他們為“流鬼國”,李老二還給佘誌封了一個騎都尉的職務。


    趙參謀長點點頭,又問道:“語言通嗎?”


    張海岩笑道:“幸虧他們中有不少人會講俄語。周師長還從他們那裏買了幾百頭馴鹿準備當馱馬用。嘿,那馴鹿大的,跟小牛似的。”


    正說得開心,對麵停泊的勇敢號突然長鳴了一聲汽笛。趙參謀長和烏裏揚諾夫忙起身道:“要卸貨了,通知部隊立即集合。”


    有了之前在楚科奇的經驗,這次卸貨明顯要順暢許多。幾艘登陸艇在碼頭和貨輪之間不停地來回穿梭,將一箱箱貨物運到了這個小碼頭上。戰士們再用肩挑背扛,搬到後麵的營地裏。由於物資太多,很快便把整個營地堆滿了,而且貨輪上還在不停地往下卸載。


    張海岩看得目瞪口呆,吃驚道:“我的老天爺啊,這得多少輜重啊!裝備一個軍也是足夠了吧?”


    趙參謀長笑道:“長見識了吧!我在楚科奇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你看看這份清單,什麽睡袋、保暖皮衣、防雪靴、防護風鏡、飲料、火腿、牛肉罐頭……這哪是打仗啊,明明就是去享福嘛!”


    美軍的後勤確實是世界上最好的。據國民政府的一份解密材料顯示。美國在單兵給養上的花費是**的五百倍!也就是說養活一名美國兵的錢,能夠養活**大半個營!想當年地主家也難得吃上一頓肉,可見美軍的生活放在中國那絕對是享受,而且還是很奢侈的那種。


    其他將領聽了都是嘖嘖稱奇,隻有張海岩不服氣地說:“我說美軍裝備那麽好,咋還是打敗仗呢,誰過上這種日子還舍得去拚命啊!”


    趙參謀長擺手道:“這你可就錯了,人家老美的打法根本用不著讓士兵去拚命。等過段時間你就能見識到了,那就是用錢活活把敵人堆死、砸死,你想拚命都夠不著。”


    大夥兒一聽。都有些不信。不過看在這麽多物資的份上。大家也沒有心情去爭論這個。一個個歡喜地都是合不攏嘴,腦子裏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張海岩看了看手表,建議道:“趁著日頭還早,先把單兵裝備分發下去吧!戰士們跋山涉水。身上的家夥什兒早就不頂用了。”


    確實,由於路途太過遙遠,又帶不了多少輜重,很多士兵的衣服都變成了乞丐裝,鞋子更是破了補、補了破,成了名副其實的千層底。武器由於保管得好,沿途時不時還能繳獲一些,問題倒是不大。


    趙參謀長讚同道:“好,反正這裏也快堆不下了。命令一團先集合換裝。二團繼續搬貨,師部和三團負責警戒!”


    “是!”


    於是一團的將士們很快趕了過來,每人可以領到一個木乃伊睡袋、一頂m1頭盔、一護偏光護目鏡、一套美式軍裝、一雙淺梆陸戰靴、兩雙襪子、一個生活包(包括一條毛巾、一塊肥皂、一枝牙刷和一枝牙膏)、一個水壺套(裝m1910型鋁製水壺)、一個幹糧包、一個急救包、一個防毒麵具及護沾染衣包、一個工兵鏟包(裏麵放著工兵鏟,以及m1936破壞剪等小玩藝兒),然後武器方麵的標配是m1伽蘭德步槍和m1911手槍。步槍十個八發彈倉,手槍兩個備用彈匣,另外還有兩枚手雷。


    這些東西都將被統一集成到一種叫assaultvest的戰術突擊背心上麵,名堂雖然不少,但使用和攜帶都非常方便。


    assaultvest突擊背心是二戰期間美軍最接近戰術背心係統設計概念的裝備組合。但有趣的是,保守的軍方並不看好這種東西,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m1910裝備組,也就是脫胎於一戰的野戰背包組合。對戰術背心如何使用還沒有找到相應的技巧,在某次搶灘登陸中,差點把大兵們拽到海裏去,不是沉到了海底就是被拋棄在船頭。所以不光是軍官摒棄,士兵也很嫌棄。


    美**方聽說鄭胡子居然喜歡這種東西,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反正他們堆在倉庫裏也沒有部隊願意要。


    此外,每個班有兩挺bar機槍,班長有望遠鏡、手表和指北針,其中還有一個狙擊手,使用春田步槍,並配發一具槍榴彈發射器。平均每個班可以分到一頂帳篷。排以上就愈發複雜,這裏就不一一贅述了。


    部隊講究的是雷厲風行,所以很快就換裝完畢。沒過多久,二師也聞訊趕了回來。謔,好家夥,趕了幾百頭馴鹿回來了。隨行的還有十幾名楚科克、堪察加或者俄羅斯人向導。他們大概沒想到這裏竟然藏著一支兩萬多人的大軍,都是一臉驚訝的樣子。


    周師長興衝衝地趕到營地,還沒進門便打趣道:“物資可不能短了咱們二師啊,不然俺老周可不答應……”不過他一進門就看到滿營地的物資,不禁瞠目結舌,吃驚地說:“好家夥,美國佬也真舍得啊!”


    趙參謀長開玩笑說:“現在不怕別人短了你們師的物資吧!”


    周師長老臉一紅,尷尬地說:“嘿嘿,咱兒這不是窮怕了嗎?參謀長,這個物資是給咱們兩個師的,還是給整個北方方麵軍的?”


    趙參謀長搖頭笑道:“都不對!”


    周師長一愣。有些失望地說:“難道是給整個二戰區的?哎呀,我說咋會有這麽多哩!”


    趙參謀長笑罵道:“胡說八道,給二戰區的物資能扔在這個偏山僻野?實話告訴你們吧,這是咱們兩個師半個月的補給,等打下了烏斯基堪察茨克港,商船上還會給咱們運送一批補給和裝備。”


    周師長吃驚地說:“哪用得著這麽多!”


    早長過見識的一師官兵們紛紛哄笑起來,有些膽大兒的還挪揄道:“周師長,這回開眼界了吧?”


    周師長顧不上跟他們貧嘴,忙揮手道:“去,通知二師官兵也來換裝!”


    不一會兒。二師的官兵們也迅速趕了過來。一個個穿上新衣裳美得不行。紛紛左扭右看。嘖嘖讚歎不已。跟其它各國的軍服相比,美軍的軍服更符合人體工程學,無論是外觀,還是舒適性都要比各**服要高出一個檔次。所以《亮劍》裏麵的楚雲飛說連美式的小翻領都跟你講民主。


    至於飲食就更不用說了,美軍的標準供應就跟中**隊過節似的,甚至過節也達不到這個水平。加上戰士們從綏遠一路趕來,早就拖瘦了,如此美食,自然是饕餮餮飽食一頓。


    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多有些撐得慌,當天夜裏將士們都睡得有些不踏實,紛紛借上廁所的機會溜出來抽煙聊天,抽的是駱駝牌香煙、用的是zippo打火機。


    “誰?”


    “我。大有!”


    “嚇我一跳!”


    “嘿,祥子,你也起來了!在新睡袋裏麵躺著美不?”


    “是挺暖和的,就是老覺得腿蹩在裏麵,不像在被子裏麵伸得開。”


    “哈哈。就知道你小子享不起這個福!別抽你那旱煙袋了,來一支這個!”


    “喲,駱駝牌!這可是好東西,你哪兒整來的?”


    “俺今天不是因為發現堪察加牧民立了一功嗎?團長就給俺獎勵了一包,嘿,這滋味真是,一個字,香!哎,也別用你那火鐮子了,試試這個!”


    “啥玩藝啊這是?”


    “呃,叫打火機,對,就叫打火機,你看看這烤漆,還有這上麵的洋文兒!”說著噌的一聲就打著了,冒出一寸長的火焰來。


    祥子羨慕地看了一眼,問道:“這打,打火機也是團長獎勵的?”


    大有得意地說:“那可不!一個打火機算啥啊,團長說了,這回隻是立了一個小功,等以後立了大功,非獎勵俺一個美國婆娘不可!”


    “拉倒吧!”


    ……


    物資補充完畢之後,部隊並沒有急於南下。在趙參謀長的安排下,一師和二師官兵輪流對新武器進行了適應性訓練。美國提供的武器雖好,但畢竟跟將士們之前使用的德式、日式、俄式武器有較大區別。武器是戰士們的生命,要是不能熟練掌握,那可就把小命交到敵人手裏了。


    好在這些士兵都是玩慣了槍,很多人都使用過好幾種不同型號的槍,而美式武器操作起來也並不複雜,所以上手極快。當然,問題也不是沒有,比如美式武器的結構相對複雜,這就對保養和維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時,美軍戰術跟抗聯之前學習的“鄭式戰術”也有很大區別,是沿用之前的戰術,還是全盤美化,這都是將領們亟待解決的問題。


    訓練場上,將士們正練得熱火朝天,趙參謀長和張、周兩位師長聯袂趕來視察。


    看了一會兒,趙參謀長問道:“對於新武器,大家都掌握得怎麽樣了?”


    張師長答道:“報告參謀長,上手是沒問題了。這個伽蘭德步槍是半自動的,打一槍之後不用拉栓,戰士們都挺喜歡的。要是我們以前有這麽好的武器,哪還用得著怕日本鬼子。不過麽……”


    趙參謀長奇道:“怎麽,還有什麽問題,別吞吞吐吐的!”


    張師長解釋說:“這種步槍的結構比我們之前用的栓動步槍要複雜,保養和維護起來比較麻煩。”


    趙參謀長眉頭微皺,點頭道:“嗯,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一個星期能讓戰士們全麵掌握嗎?”


    張師長答道:“比較困難,恐怕隻有部分老兵和文化程度較高的士兵能夠及時學會。”


    趙參謀長想了一下,說:“那就幹脆放一放,槍這個東西整天捏在手裏,時間一長自然而然的也就會了。咱們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打下烏斯基堪察茨克港。有了這個不凍港,部隊才算真正在堪察加半島立住腳。”


    周師長忙道:“參謀長,說到打烏斯基堪察茨克港,我也有一個問題。”


    趙參謀長擺手道:“你說!”


    周師長問道:“咱們現在換了武器,那戰術是按之前的來,還是全麵跟美軍學習?”


    趙參謀長打趣道:“哎呀,雖說穿新衣不能走老路,但眼下咱們還得沿著老路走一段時間。”


    周師長疑惑道:“可我記得在冀中高級將校班培訓時,鄭長官曾對我們講,每一種戰術都必須跟武器相匹配。咱們用美式戰術不是更能發揮這些武器的性能嗎?”


    趙參謀長點頭道:“嗯,理是這個理兒!可是一來,咱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學習美軍戰術,二來,我們也不完全具備美式作戰的條件。你別看咱們裝備齊全,可是作戰中並沒有空軍和海軍的支援。此次進攻烏斯基堪察茨克港,咱們甚至連炮都帶不了多少,所以以前的戰術不能丟棄!”


    張、周兩位師長聽了都是連連點頭。


    統一認識之後,部隊又訓練了三天,然後正式揮軍南下。這將是北方方麵軍向遠東日軍發起反攻的第一戰!


    ps:


    非常感謝xxx橫的打賞,嗬嗬,大手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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