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馬縣關家嶺,日軍第37師團殘部就盤踞在這一帶,除日軍據守的四五個村鎮以外,周邊其餘各村鎮和戰略要點均被第五集團軍控製。


    形勢應該說極有利於我,然而第五集團軍卻遲遲未能解決戰鬥,反而自身損失頗大,以至於士氣低迷,進攻乏力。若不是八路軍和山西新軍及時增援,差點就讓敵人從包圍圈裏逃出生天。這讓鄭衛國感到非常惱火。


    侯馬縣,第五集團軍臨時指揮部。


    第二戰區副總司令兼第五集團軍總司令張文白猛得一拍桌子,氣呼呼地問道:“以十三倍的兵力優勢,三十倍的火力優勢,卻打成現在這樣一個爛仗!你們成心拆我的台不是?好,你們打我的臉不要緊,可你們對得起鄭總司令,對得起養活你們的華北民眾嗎?”


    說著惡狠狠地看向台下的各軍長師長。眾將領心中有愧,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第三軍軍長寸性奇來了沒有?”


    寸軍長心想我就坐在你旁邊你還問,肯定是沒好果子吃了,於是趕緊站了起來,立正道:“卑職在!”


    “我問你,關家嶺西線是不是由你們軍負責!”


    “是的,副總司令!卑職指揮不力,請副座責罰!”


    “別給我扯這些沒用的!你自己說說,為什麽日軍陣地遲遲拿不下來?是不是要我親自上場戰,你們才肯賣命!”


    寸軍長忙解釋道:“副座。我們是打的不好。不過我們,我們也有苦衷啊。西線都是深山老林,日軍都躲在山旮旯裏,像猴子一樣神出鬼沒,實在是防不勝防……”


    張文白冷哼一聲,怒斥道:“也就是說你們連猴子都對付不了囉?”


    寸軍長大感委屈,卻又不敢反駁,一張臉憋得通紅。


    張文白掃了他一眼。又問道:“第九軍軍長裴昌會來了沒有?”


    裴軍長慌忙站了起來,大聲道:“卑職在!”


    張副總司令怒斥道:“薛家凹、北仇張兩仗,你們第九軍損失了多少人?說!”


    裴軍長頓時大汗淋漓,慚愧道:“卑職惶恐,對不起麾下弟兄,願引咎辭職!”


    “哼,引咎辭職?哼,畏難不前,遇到困難就想撂挑子是不是?”張文白譏諷了一聲。又朝第15軍軍長武士敏看去,武軍長也是慌忙站了起來。


    張文白嘴巴一動,正準備說什麽。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報告。一名機要通訊員將一份電報遞了上來。敬禮道:“副總司令,是戰區直接發來的加急加密電文。”


    “知道了!”張文白打開一看,臉色微變,突然長歎一聲,對大家說:“都別站著了,跟我去機場迎接鄭總司令吧!”


    “鄭總司令?”眾人麵麵相覷。心想難不成鄭長官又親自跑了一趟。轉念一想,這仗打得這麽難看,還要勞駕戰區司令長官親自前來擦屁股,真是汗顏。


    侯馬縣野戰機場。這個機場是由第二戰區經理科直接撥款20萬元,並由侯馬縣抗日政府組織人力修築的。由於廉潔高效。僅僅動員了兩千名百姓,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搞定了。當然。機場不大,也就一條可供起飛降落跑道。


    轟隆隆……一架b25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很快開始降落。鄭衛國剛走下飛機,張文白便帶著將領們迎了上來。


    “文白指揮不力,還要勞累總座親自前來督導,實在惶恐!”


    鄭衛國掃了他和眾將領一眼,淡淡地說:“我知道這個時候來指手劃腳,肯定傷了你們的麵子。可你們的麵子不是我撕下來的,是你們自己弄丟的。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


    第五集團軍副總司令郭寄嶠忙道:“總座言重了,您能新臨指導,實乃第五集團軍之光榮。何況跟勝利相比,麵子何足掛齒?”


    鄭衛國反問道:“是嗎?可我聽說有些人為了麵子連勝利都不顧了,寧願吃敗仗!”說著又掃視眾人一眼,痛心疾首地講道:“本來我以為你們都是中**隊的佼佼者,因此寄予厚望。可你們看看你們近段時間的表現,真的讓我很失望!”


    說著不再理睬眾人,大步向侯馬縣城方向走去。眾人麵麵相覷,慌忙跟上。


    “我不是來休息的!”鄭衛國拒絕了給他安排住宿的提議,直接走進作戰室。眾將領們還是第一次見鄭胡子發這麽大脾氣,都有些不知所措


    張文白揮了揮,苦笑道:“大家都進去吧!”於是眾人魚貫而入,依次在鄭衛國下首坐定。


    “說說吧!問題出在哪裏?以後又該怎麽打?”鄭衛國掃視了眾人一眼,譏諷道:“你們不會打了半個多月,還是一頭霧水吧?”


    張文白尷尬地說:“總座,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製定好的方案,可行動時總是差一截。不是這出漏洞,就是那捅簍子。我……唉,文白無能,有負總座所托,實在慚愧!”


    這其實是**的一個痼疾。當時國防部流傳著一句話,說**的作戰計劃是由天才擬定,卻是由蠢材來執行。雖然有所偏頗,但確確實實地指出了**存在的問題——即執行力太弱。軍令不通,這樣的部隊怎麽可能打勝仗?


    鄭衛國問道:“那究竟是哪裏出了漏洞,又是誰在捅簍子呢?集總有沒有及時糾正,有沒有追究責任人?有沒有采取補救的措施?”


    張文白尷尬道:“呃,這個……”


    鄭衛國看了他一眼,誠懇地說道:“文白兄,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可是身為一方長官光光有能力和操守是不行的。你現在身為第五集團軍總司令,豈能獨善其身?”


    張文白忙道:“多謝總座教誨!”


    鄭衛國歎了一口氣。心想也怪自己用人不當。張文白這個人不太適合獨當一麵,像他擔任湖南省主席時,明明知道屬下那些人有問題,卻無意(或者說無力)改變現狀,任由事態惡化。


    像1938年初,國府在湖南芷江修建機場,結果從主管部門到監工層層盤剝,導致大量民工病死、累死。時人稱之為一入芷江,九死一生。而張文白雖然憤怒之極,最後也僅僅是槍斃了一個監工了事。典型的“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結果該貪的還是照樣貪,最後民工慘死者竟然高達5000人!


    還有像長沙執行“焦土抗戰”政策。按理說張文白擬定的方案是很周全的,可一到下麵就變了樣,最後竟然發生了文夕大火這樣的慘劇。這件事也成了他一生的汙點。


    想到這裏,鄭衛國又道:“現在戰區事務繁忙,我和周參謀長實在忙不過來。等這仗結束。文白兄就到戰區擔任常務副總司令吧!”


    張文白大為感動,忙道:“總座!”


    鄭衛國擺了擺手,又問道:“其他人沒有要說的嗎?大家不要拘束。都談一談吧!”


    副總司令郭寄嶠忙站起身來。講了當前第五集團軍中存在的一些問題,比如有令不行,借故拖延;畏敵不前,互相推諉;無知蠻幹,不講戰術;一味貪功,不恤士卒……


    說著還遞給鄭衛國一份資料。上麵記載了曆次戰鬥中各團級以上將領的表現,寫得非常清楚。鄭衛國才看了幾眼,氣得頭發都豎了起來。尼馬,這樣的操蛋部隊,怎麽可能打勝仗?曆史上抗戰能堅持八年。真是一個奇跡。


    鄭胡子突然想起了張蔭梧的一句話“中國不亡,非天理也;中國若亡。非地理也!”他甚至有些莫名同情起委員長來,心想要是我手下都是這種貨色,那我對抗戰也沒有信心啊,也會感到前路渺茫啊!


    更讓鄭胡子生氣的是,他本來以為經過整頓之後,第五集團軍就會像第53軍等嫡係部隊一樣,脫胎換骨,煥然一新,可現實卻無情地甩了他一耳光。


    事實上第53軍、63軍等部隊的改造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經過多次整頓,反複淘汰,不斷優選軍官、訓練士卒才達到現在這個水平的。而第五集團軍是由各路雜牌拚湊而成,底子還不如東北軍,想在短時間內改掉之前的陋習,談何容易?


    鄭衛國看了郭寄嶠一眼,不滿地說:“郭副總司令,你應該早點把這份資料拿出來的!為什麽之前不直接交給張總司令?”


    郭寄嶠尷尬地看了張文白一眼,支支吾吾地說:“卑職是擔心張副總司令誤會。總座是知道的,卑職是衛長官一係……”


    鄭衛國一聽,腦袋頓時有兩個那麽大。都什麽時候了,還在為派係鬥爭而扯皮?好吧,這個不算扯皮,可是這種隔閡卻實實在在地妨礙了部隊的正常運轉。


    “光霱!”鄭衛國歎了一口氣,對郭寄嶠說:“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向軍委會申請將你調來?可不是因為衛長官,而是你的能力,可你呢?卻因為種種可笑的原因,在這種關鍵時候袖手旁觀,你太讓我失望了!”


    郭寄嶠羞愧地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鄭衛國又安撫道:“光霱,本來你之前還是我的上司,我不該說得這麽直白。可是……”


    郭寄嶠忙道:“卑職明白,請總座再給卑職一次機會!”


    鄭衛國點了點頭,說:“很好,你的策劃能力全國少有,盡快製定好一個方案吧!我不希望晉南的戰事繼續拖延下去。”


    郭寄嶠忙點頭應下。


    鄭衛國又回頭對張文白說:“凡是拒絕執行軍令,借故拖延者都要立即撤職,移交軍事法庭審判,情節嚴重者當正軍法!還有,那種一味蠻幹的軍官也要處理,決不允許姑息養奸!”


    張文白猶豫道:“違抗軍令者自當嚴懲,可是那些蠻幹的軍官是不是要寬大對待,畢竟他們的用心還是好的。隻是太過急躁了一些。”


    鄭衛國沉聲道:“可以分為兩種情況,第一種自己不懂戰術,但能夠身先士卒。這樣的軍官雖然不合格,卻是本身能力所限。責任不在他們自身,而在舉薦任用他們的軍官。而第二種,自己貪生怕死,卻把部下們往火坑裏推!”


    “第一種軍官可以降職使用,並追究舉薦任用者的責任;第二種。實屬人渣,必須明正典型,以正軍法!”


    眾人聽得心服口服,齊聲道:“是,總座!”


    鄭衛國又掃視了眾人一眼,突然說道:“國輝兄,你身為第五集團軍總參謀長,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參謀長盛文沒想到會被鄭衛國點名,顯得有些慌亂。不過民國三大參謀長的噱頭不是吹的。他很快理清了頭緒,講道:“總座,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研究日軍的防禦戰術。實事求是地講。我軍敗得不冤!”


    眾人一愣,心想你這到底是在替誰話啊?


    鄭衛國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說:“很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接著講!”


    盛文欠了欠身,接著講道:“是。總座。據我總結,日軍的工事具有以下幾大特征:第一,隱蔽性,無論是空中,還是地麵。都很難發現。”


    鄭衛國讚同道:“不錯,剛剛我坐飛機來的時候。專門繞到關家嶺上觀察了一下,果然非常隱蔽。幾乎沒有什麽明顯的破綻。”


    見得到了司令長官的認同,盛文大受鼓舞,又繼續說道:“第二點,堅固複雜,薛家凹一戰,我軍付出巨大代價才奪取了這個陣地,這是我草繪的日軍工事圖,請總座過目。”


    鄭衛國接過一看,臉色很快變得陰沉起來。這個工事跟曆史上關家堖、鬆山等地的日軍防禦工事幾乎如出一轍。這也不奇怪,日軍將領都是科班出身,隨便拉出一支部隊都有構築此等工事的能力。唯一限製他們的隻是時間和材料。


    從這份防禦圖來看,堅固和複雜程度要遠遠強於關家堖,但比起鬆山來又大有不如。這讓鄭胡子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既然遠征軍能拿下鬆山,那第五集團軍拿下關家嶺也應該不成問題。


    盛文又講了日軍工事其它幾大特點,無一不切中實質,然後又講日軍的戰術:“再好的工事也需要相應的戰術配合。”


    “日軍的戰術是什麽樣的呢?我總結了一下,可以歸納為因地製宜、精確打擊,晝則依托工事頑強死守,夜則組織敢死隊強力反撲……拋卻敵我因素,日軍的戰術和意誌都是令人稱道的,值得我們肯定和學習。”


    將領們開始還有些不服,但盛文隨後又就曆次戰鬥逐一點評。眾人這才猛然驚醒,原來自己跟敵人竟然存在這麽大的差距,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三人講完之後,各軍長、師長也紛紛發言,主要是談前線的一些情況和各部隊目前遇到的一些困難。鄭衛國表示可以幫他們解決部分問題,但各部隊也要重振士氣,不能一味依賴上級。


    “好,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各位回去之後都要就當戰事擬定一份方案。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晉南會戰能否取得大捷,就要看諸位的了!”


    次日一早,盛文總參謀長率先趕來,並提出了他的新戰術——螞蟻啃骨頭。鄭衛國看了一下,確實是很有爭對性。如果按照這套打法,那日軍必敗無疑。可就是時間拖得太長了一些,反攻在即,晉南數十萬大軍將有大用處。若是被日軍區區兩個師團拖住,那真是太不劃算了。


    盛參謀長忙勸道:“總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日軍擺明了是要在關家嶺死守,想速勝是可能的!”


    鄭衛國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說:“嗯,我知道!”


    正說著,第五集團軍副總司令郭寄嶠趕來了,笑道:“喲,參謀長也在!”


    盛文顯得有些尷尬。他是胡宗南派係的人,又屬於軍委會在第二戰區“摻的沙子”,所以前段時間一直選擇明哲保身。


    鄭衛國點頭道:“嗯,盛參謀長擬定了一份新戰術,你也看看!”


    郭副總司令看了一下。讚許道:“非常好,我也有過類似的思路,不過盛參謀長這一份顯然更加完善。”


    鄭衛國眉頭微皺,說:“可是這樣打,至少還要花費一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打完了第37師團,再打北麵的第41師團。第五集團軍今年就甭想幹別的了!”


    在鄭衛國的計劃裏,第五集團軍是要派上大用場的。沒想到卻被區區一個第37師團困在這裏。


    在第37師團的北麵還有第41師團。當初第37師團被第五集團軍團團包圍之後,駐臨汾的第41師團主力迅速南下增援。卻被徐總指揮的山西新軍分割包圍圍在襄汾等地,留守臨汾的部隊也被山西新軍一部圍困。


    不過山西新軍的實力有限,無法徹底決解包圍圈內的日軍,隻能選擇長期圍困。事實上,第41師團雖然被分割包圍,但實力猶存。若不是第一軍舍不得放棄第37師團,早就命令第41師團獨自突圍北上了。而且在臨汾不遠處,就有駐汾陽的第69師團(前身為**混成第16旅團)。


    殲滅第37師團都這麽難,等打完了再打第41師團。以及第69師團,戰事真不知要拖到猴年馬月去!


    郭副總司令微微一笑,說:“總座。為何非要先打第37師團呢?”


    盛參謀長眼睛一亮。激動地說:“副總司令,你是說……”


    郭副總司令笑道:“不錯!其實以我第五集團軍的兵力,進攻稍顯乏力,圍困敵軍卻綽綽有餘。既然大批部隊派不上用場,何不先行北上,消滅第41師團呢!”


    確實。由於地形所限,第五集團軍空有十五萬正規軍卻根本施展不開,隻能以團營為單位發起攻擊,無法取得兵力上的優勢。


    而在北麵,山西新軍的戰術明顯更加靈活。在徐總的指揮下。他們以五萬主力(另有十萬地方部隊配合)便將日軍第41師團分割包圍。而且襄汾一帶地勢平坦,如果第五集團軍能調重兵北上。顯然要比關家嶺的條件更好。


    鄭衛國聽了也有些心動,說:“不錯!山西新軍的徐總指揮曾匯報說,日軍第41師團雖然被分割包圍,但實力猶存。如果他們拋棄第37師團全力北上的話,起碼有一半的部隊可以逃至汾陽。”


    郭副總司令笑道:“這樣的話,我們就更應該先打第41師團了。不然把第37師團剿滅,隻怕第41師團立馬就會突圍北上。”


    鄭衛國終於下定了決心,說:“好,就按這個思路辦!光霱,此次北上,就由你來指揮如何?”


    郭寄嶠聞言大喜,忙謝過。在昨天的會議上,鄭衛國已經明確表示晉南會戰後張文白將調回總部,那麽這個第五集團軍總司令的位置就騰出來了。郭寄嶠雖然是副總司令,但也不是鐵定能再進一步,如果能有一份大功,那就沒問題了。


    隨後,鄭衛國將第五集團軍的將領們召集起來,重新擬定了戰略戰術。隨後,郭寄嶠副總司令親率兩個軍(各欠一個師)四個師的大部隊悄然北上。


    此時,晉南各縣各村鎮都建立了抗日政權,“路條製度”讓日軍喪失了耳目,對晉南我軍的情況是兩眼一摸黑,竟然對這六萬大軍的行動一無所知。


    軍事上有一句名言,戰爭在爆發前就已經注定了結局,而戰爭的進程隻不過為了驗證這個結果而已。


    等郭寄嶠大軍突然出現在襄汾等地的時候,第41師團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由於日軍無險可恃,又處在被分割的狀態,無法形成合力。


    經過一個星期的激戰,第41師團基本被全殲,隻有少數殘兵敗將逃入山區。徐總指揮已經調地方部隊和民兵進山清剿了。失去建製的日軍已經沒有多大威脅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到捷報。


    駐汾陽的第69師團本來想南下增援,卻在孝義縣遭到了八路軍新一師(由第385旅擴編)的伏擊。由於害怕被包圍,隻得倉皇逃往清徐。關家嶺地區苟延殘喘的第37師團徹底成了一支孤軍。


    ps:


    非常感謝木頭新人的評價票,今天就一更,不過是六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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