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問題……


    宋晴天翻了下筆記本。其實這些問題她早就記熟了,隻不過因為沈向之坐在對麵,她所有的精力都用來應付自己隨時可能不聽使喚的情緒。目前為止,她還算應付得不錯。


    ……如果除了那個意亂情迷的吻……


    第二個問題……哦,這裏!


    “請問,在您邁向成功的道路上遇到的最大的挫折是什麽?”


    又是一個關於事業的問題,事實上,沈向之希望她能問他一些關於感情的事,他會很樂意回答。


    當然,宋晴天不會問的。這一方麵,她自認為很了解,不想再聽他講一遍來傷自己的心。


    沈向之沉默了幾秒鍾,似乎在思考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他最後的答案卻是,“這個問題,不回答。”


    通往成功路上遇到的挫折太多,多到他已經習以為常,不認為是挫折了。


    如果真的要說,應該是他內心的慌張。沒有安全感,永遠沒有安全感,才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挫折。


    以前,他以為錢能帶給自己安全感和滿足,可是,當他錢已經多得數不清,多得他不願意再去數的時候,他陡然發現,他的內心變得越來越空,越來越孤獨,高處不勝寒,他感覺自己時時刻刻都生活在寒冷的冰窖裏。


    有時候凍得受不了,他寧願咬牙挺過來,也不願意被人解救。他從來不相信人世間的溫暖,他寧願自己永遠留在漆黑寒冷的地獄,隻有感受過這世界最無助,才會更加地堅不可摧。


    直到遇到宋晴天,她改變了他。她成了這麽多年來,除了他自己,唯一可以傷害他的人。他練就得堅不可摧的勇氣,在宋晴天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宋晴天,你應該問我人生中最大的挫折是什麽。”不要問他關於事業的,要問他這一生。


    宋晴天愣了下,然後問道:“你會回答嗎?”


    “是你。”


    宋晴天原本垂頭看問題的眼睛,陡然間睜大了幾分。帶著幾分茫然,她抬頭看向了沈向之,她微張著嘴,想問他是什麽意思?可是,話到了喉嚨,卻怎麽也問不出來。


    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挫折嗎?真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好笑得讓人有點想哭。


    喉嚨感覺突然被灼燒似的,啞得難受,鼻子酸酸的,她望著沈向之,一字一頓地道:“沈向之,你才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挫折。”


    這句話說出來,感覺周身的空氣都凝固了。沈向之的眉心緊鎖著,他抬起頭,和宋晴天四目相對,他看見她眼睛裏的難過和委屈,腦海中又浮現出分手那天,他哭得崩潰地坐在地上,緊抓著他的手,苦苦哀求他,不要不要她。她想跟他白頭偕老,她答應跟他回潯鎮隱居,她是那樣努力地想要留住他。


    心口又一顫一顫地疼起來。


    沈向之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宋晴天。


    宋晴天看見他走過來,下意識地起身。在他接近她的時候,本能地自我保護性地急急後退了兩步。


    沈向之的腳突然就頓在那裏,不可思議地盯著宋晴天,“宋晴天,你怕我?”眼睛裏帶著明顯的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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