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心,你當你自己是什麽千金大小姐嗎?既然賣給我了,我想怎麽睡你就怎麽睡你,莫不成還要征得你的同意?”


    這句話真的無情到刺骨啊。可是,楊安心偏偏說不出一句話來反駁。他說的是對的啊,她確實把自己賣給了他啊。


    當初父親攤上官司,弟弟開車又將人撞成了重傷,人家開口要賠八十萬。她走投無路去求了程子夜。從那以後,她就把自己賣給了他。


    她原以為,被他從南園趕出來後,他們之間的交易就結束了。


    可是,程子夜的話才讓她後知後覺地想起,當初,他是買了她一輩子啊。她這一生,都逃不開她。隻要他要,她就隻能繼續被他折磨羞辱。


    夜光這樣明亮,可楊安心的心卻一點一點地沉入了黑暗的地獄裏。


    這世上最無奈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從此以後,所有的苦難都要自己背,所有的血淚都要自己吞。


    夜風吹了太久,她忍不住打了噴嚏,然後便抱著胳膊準備回車上去休息下。


    她的車就停在附近,走過去時,遠遠看見有一道長長的身影倚在她的車前。


    那樣修長挺拔的身影,她隻消一眼,便可以看出那是誰。那個身影,她看過無數次,早已經牢牢地銘記在心上。


    她微微頓了下腳步,而後慢慢地走過去,最後在程子夜三米外的位置停下。


    程子夜抬頭看了她一眼,突然向她伸出手,“鑰匙。”


    楊安心微微怔了下,不明白他要做什麽,所以也沒有按照他說的做。反而問了他一句,“程子夜,你又想幹什麽?”


    程子夜原本冷淡的目光突然間變得淩厲,他猛地伸手攬過楊安心的腰,呼吸沉沉地吐在她的臉上,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楊安心,你說我想幹什麽?”


    楊安心仿佛預料到似的,她忍不住從心底發出一聲嘲諷般的輕笑,盯著程子夜的眼睛,嗬道:“也對,你程子夜找我還能有什麽事,怎麽?想在車裏?”楊安心想到他方才問她要鑰匙的事。


    楊安心那抹諷刺的表情,像一根針一樣刺進了程子夜的心裏。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像在壓抑極深的怒火,嘴唇抿成一條線,下巴肌肉繃得死緊。


    楊安心看著他怒火滔天的目光,心裏一下就退縮了,怵得厲害。


    就在她以為自己今晚又難逃一劫的時候,程子夜卻突然放開她,然後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直接大步走向他的車,一腳油門踩下,車子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程子夜車速極快,心裏有股火蹭蹭地往頭頂上冒,想到楊安心說的話想到她看他的表情,他就覺得渾身不暢快,好像被什麽東西梗住了喉嚨,堵得極難受。他說不清自己身體的這股難受感從哪裏來,但真的憋得他快要爆炸了!


    自從楊安心搬出了南園,他的心裏就沒有一天暢快過。他甚至……甚至有那麽一點後悔,如果他當時沒有一時衝動把她趕走,她現在是不是還溫順地待在他身邊?他回家可以看見她,睡覺可以抱著她,因為她在,所以吃飯都會忍不住多吃一點……他很少笑,但因為她在,他心裏其實是有那麽一點高興的,隻是從來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想到以前的日子,程子夜的心情終於慢慢地平緩下來,車速也漸漸地降下,最後停在一盞昏黃的路燈下。


    他的目光被一片飄落的樹葉吸引,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而後,便突然覺得渾身疲累到了極點,他閉上眼,在黑暗中緊緊攥住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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