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湘生了孩子要坐月子,周婷的身後事,全是慕南城一手操辦的。


    那天,下著蒙蒙細雨,慕南城打著黑傘陪她在墓地裏站了半夜。


    回去的時候,周湘湘在半路上碰見了慕江城,他說,想和她談一談。


    周湘湘猶豫了下,點頭。


    慕南城拉著她,深深看她。


    “沒事,你在車裏等我,我和你爸爸聊幾句就回來。”


    其實,一直以來,周湘湘就沒有和慕江城好好地談過。


    她從來不知道,他對媽媽究竟是怎樣的感情,他究竟有沒有喜歡過媽媽?他們以前既然在一起,他又為何娶了別人?


    還有,她究竟是誰的孩子?


    她想了很多,想問他的也很多,可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朝她跪下來。


    她驚得傻了眼,不知所措。


    她問他,“你這是做什麽?你要我折壽嗎?”


    哪怕她不喜歡他,他也是慕南城的爸爸,是孩子的爺爺。他怎麽能跪他呢?她急忙彎腰扶起了他來。


    他突然哭了,“是我的錯……湘湘,你媽媽的死,是我的錯。”


    他突然這樣說,周湘湘不解地盯著他。


    是他的錯?媽媽的死和他有關嗎?


    “那天,你和我做了親子鑒定,發現你並不是我的孩子,我一時生氣,以為是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跟了其他男人,當時,確實也有一個男人跟她走得很近,我以為孩子是他的。那天,周婷跟我解釋,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怎麽就不是我的,我說了兩句重話,就離開了。後來,我又去歐洲出差了幾個月,前不久剛回來,想去見她,又有點拉不下臉來,這一拖,就遲遲未去。然後,就是她的死訊傳來。”他說著頓了頓,“我在想,她應該是因為我傷透了心吧。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想不開……”


    周湘湘終於有點聽不下去了。她瞪著慕江城,“居然你這樣自責,你怎麽不去死呢!你怎麽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你應該去死啊!你應該到地底下去陪她啊!”


    周湘湘滿心痛苦,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她緊緊的捂住胸口,隻覺得一顆心疼得像要爆裂。


    慕江城喃喃地道:“是啊……是我負了她……是我……我應該去陪她,應該去陪她……”


    ……


    最近真的很不太平,不好的事情隔三差五地就在發生。


    慕江城去世的那天,是個黑沉沉的陰天。


    聽聞他死訊的那刻,周湘湘完全呆住。她的腦海裏想到的就是那天,她質問他,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不去地下陪她。


    她沒有想到,他真的會去死。她有點懵了,站在原地遲遲地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該怎麽辦。


    慕南城從樓下下來,他全身都是黑色的,眼睛通紅,像哭過一般。


    他看見周湘湘站在樓下,心裏忽然有些太累了。


    那天,他聽見周湘湘和慕江城的對話。他親耳聽見湘湘讓慕江城去死,去地下陪周婷。


    他不想怪湘湘,他也知道這事是爸爸自己的選擇,也根本沒有理由怪湘湘。可大概因為她畢竟說過那樣的話,心裏多少有點難受。


    他走下來,看了她一眼,然後便朝著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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