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東悅還是被韓年祁蒼白的臉和虛弱的聲音刺痛了心。眼淚啪嗒啪嗒地往外湧,她蹲在他身邊,突然說不出話來。


    韓年祁抬手摸摸她的臉,想幫她把眼淚擦拭掉。可是稍微動一下,身上就抽著疼,連幫她擦掉眼淚的力氣都沒有。


    他虛弱地垂下手,安慰,“東悅,別哭了,我還活著,就是最好的幸運。”


    他聲音很小,每個字句都像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很艱難地組織成句。


    慕東悅再也忍不住,撲到他懷裏,哇哇地哭。


    韓年祁摸著她腦袋,“沒事了,我還活著。”


    慕東悅哭著道:“韓年祁你幹嘛給我打電話啊?你就是想要我同情你,就是想要我心疼,是不是?”


    慕東悅哭得嗓子都有點啞。


    韓年祁沉默了一會兒,良久,歎著氣道:“是啊。想要你心疼我。因為除了你,好像都沒有人會心疼我了。”


    除了你,好像都不會有人心疼我了。


    多麽心疼的一句話,多麽令人心疼的人。慕東悅的心抽搐著疼,像一把刀子在她的心髒上劃了一刀,很疼,血液滴答答地流出來。


    她抬起頭,看著韓年祁蒼白的臉,俯身,在他唇上落下短暫的一個親吻。“韓年祁,你這個傻子。”


    她哭著問,“究竟傷在哪兒?”


    韓年祁拉著她的手來到他的胸膛,“這裏。”


    慕東悅伸手便要脫他衣服,被他按住,“已經包紮好了,沒事的。”


    慕東悅不依,硬要看。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就這麽將韓年祁的襯衫撕開了。


    韓年祁的胸膛至右肩處都被包紮牢固。看不見傷口,沒有那麽的觸目驚心。然而,隻看他蒼白的臉,便也知道究竟有多嚴重。


    她伸手,輕輕地觸摸。怕弄痛她,隻敢將手指輕輕地放在胸膛上,“能告訴我,是怎麽傷的嗎?”


    韓年祁道:“槍傷。”


    慕東悅心頭一痛,捂著臉,眼淚透過指縫湧出來。


    韓年祁歎了聲,“沒傷到要害,真的沒事。東悅,我現在還能看見你,真的很開心,你別哭了,好嗎?”子彈穿進他胸膛的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昏迷之前,腦海裏不斷地閃現出慕東悅的樣子。如春日暖陽般的笑臉,溫柔的聲音,調皮的撒嬌……她所有的音容笑貌,一時間,全部湧入他的腦海。


    在他以為自己會死的時候,他能想到的隻有慕東悅。他孑然一身,慕東悅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舍不得。


    醒過來的時候,醫生勸他好好休養。可他不願意。人生這樣短暫,尤其是像他這樣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看見明天太陽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是人生的最後一分一秒。他想見東悅,自己拔了輸液管,從部隊醫院偷偷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慕東悅打電話。


    “東悅,你知道嗎,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特別害怕,電話鈴聲響了很久,你遲遲未接,我真的很害怕你永遠也不會接了。我真的怕,這輩子再也聯係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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