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年祁舌尖抵著牙齒,良久,才回答一句,“是挺緊張的。”


    “難得啊。你以前可不這樣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韓年祁笑了下,“以前不怕死,現在怕死了。”


    “嘖——你都怕死了,咱們隊裏,豈不全都怕死?”


    “那不一定,我如今,不同往日了。”


    “因為女朋友?”


    韓年祁聽著,身體稍微有點僵硬,而後點頭,“是啊,因為女朋友。”


    “唉——”隊長歎了一聲,“做咱們這行,身上背負的都是國家使命,有時候真想撂挑子不幹了,可不幹了吧,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對不起國家的栽培,繼續幹下去吧,又不知哪天就死了,對不起自己的妻孩兒,隻怕那時候,到了地底下也愧疚難安。”隊長說著,眼睛微泛著紅。


    隊長是結了婚有了孩子的,比起韓年祁,他的牽掛更多。


    他擦了擦眼睛,又道:“我經常跟我老婆說,當初就不該跟她結婚,日後死在哪兒就在哪兒埋,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多好。”


    “可人的感情是沒辦法控製的。”


    “可不是,我和我老婆剛在一起那會兒分分合合好幾次,最後還是結婚了。按我媳婦兒的話說,生命短暫,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不能因為未知的危險,就把眼前的幸福擋在門外,殊不知,你將幸福擋在門外的時候,對自己,又何嚐不是死一般的折磨。”


    “說的是。”韓年祁聽著這番話,心裏也頗為感慨。


    隊長拍拍他的肩膀,好奇地問了句,“現在,和你女朋友的關係定下來了?”


    “恩,定下來了。”


    “覺得怎麽樣?幸福多一點,還是痛苦多一點?”


    “幸福的時候很幸福,分別的時候也很痛苦。每次受傷也不太敢跟她說,怕她心疼哭。”


    “唉,都一樣。”


    “所以現在實在有點怕死,總想好好的回家。”


    “別想多了,照我媳婦兒說的,人的命,生來就已經注定了,如果真的要死,你拚命想活也沒用。如果老天爺讓你長命百歲,你想死還不讓呢。再說了,有些人不幹咱們這行,走路都可能被樓上的花盆落下來砸死,對不?所以有一句話說,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敢留你到五更。所以,咱們也安心吧,像咱們這種好人,能長命百歲的。”


    “是啊?”韓年祁抬目看他,眼裏卻閃過一抹哀傷。腦子裏想起前不久犧牲的幾個兄弟。


    隊長似乎也想到了,拍拍他肩膀,“算了,別想了。”


    韓年祁“恩”了聲。


    ……


    慕東悅在家裏開了個佛堂。每回韓年祁出任務的時候,她就會在裏麵呆上半天,給菩薩念經,求菩薩保佑。


    她原本是不信這些的。可自從和韓年祁在一起後,心中有了擔憂,便開始有了信仰,念經拜菩薩能讓她感到心安。這也是心靈的一個寄托。


    現在韓年祁出任務之前會和她提前說一說,不會像以前那樣說走就走。可有時候,他跟她說了實話,她就更加害怕。好比這次,他們要抓的軍火販子,這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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