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廉靖所說的那樣,孫曉曦越是不想見到他,他越是每天都來思曉殿礙她的眼,每天都要讓她陪著自己批閱奏折和吃飯,每天的菜色都是她從前愛吃的,現在卻覺得惡心的。


    日複一日,孫曉曦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


    “曉皇妃,你不愛吃這些菜,你喜歡吃那些,你倒是告訴奴才啊,奴才這就讓禦膳房的人去做。”小馬子實在是見不得兩人變得如斯田地,皇上雖然嘴上冰冰冷冷的什麽都不說,其實他心裏早就心疼死了。


    孫曉曦垂下眼眸,對麵的廉靖目光如炬地看著自己,她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整個思曉殿的人都不會好過。


    “給我弄一點清淡的食物吧。”她聲音低低的,聽著還帶了一絲委屈。


    聽到孫曉曦提出要求,小馬子連忙就跑禦膳房去弄,廉靖深深的看著對麵的她,薄唇微啟想要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不一會兒,小馬子帶著身後的一群人端上了一堆清淡的食物,清蒸蛋羹,木耳雞絲,白果蓮子烏雞湯等等,孫曉曦看著菜色,總算是有點胃口了。


    肚子餓得咕咕響,孫曉曦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開始吃,廉靖眼巴巴的看著她這巨大的變化,心情雖然好了一點,但是卻心生疑惑。


    她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吃那些清淡的菜色的?他記得,某人是最討厭雞蛋羹的,可是……


    孫曉曦一口飯一口蛋羹,吃得可香了。<strong>.</strong>


    一旁的小馬子默默的記住曉皇妃現在喜歡吃這些菜。


    一頓晚膳總算和平結束,孫曉曦飯包神虛,正坐在座椅上打瞌睡,廉靖今晚出了奇的晚走,灼灼的目光一直透著疑惑盯著她看。


    “告訴朕,你這兩個多月都去了那裏?”時隔多日,廉靖才主動問出這個問題。


    一聽到問題,孫曉曦立馬聚精會神了起來,因為她知道,她一定要小心回答,否則惹怒了他,不好過的肯定是孫家那些人。


    “就是去了山林裏隱居。”廉梓晨這個名字,她是絕對不能在他的麵前提起的。


    “你知道的,欺騙朕,誰會不好過。”廉靖的聲音淡然,輕輕的瞥了她一眼,隨後就一派悠然的端起茶來慢慢的品。


    孫曉曦害怕他現在的慢條斯理,那黑眸仿佛隨時都能看破她的謊言一般。


    “如果你不相信,那何必要多此一舉來問?”明明就知道她不會說實話的,他還問出那些問題,他這陷阱,到底是想要她跳,還是不想讓她跳?


    “朕問,不是為了讓你說謊來欺君。”


    “如果你要聽實話,那很抱歉,你一定會生氣的。”這話,孫曉曦倒是說得實在。


    廉靖輕笑了一聲,臉上沒有一點笑意,啪的一聲放下茶杯,他從椅子上站起走向她。


    孫曉曦的臉上寫滿了戒備,在他走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撐著扶手想要站起來逃跑了,奈何動作就是沒有他迅速。


    大手撐住了扶手,他將她整個人都困在了座椅之中,俯身湊向她,她不斷地往後躲。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朕?”他終究還是看出了她的端倪,她的變化。


    孫曉曦抿住下唇,目光遊移,下意識的躲避他的審視。


    她懷了他的孩子,這句話,她怎麽說的出口,先不說兩人的關係很冰,就是為了孩子,她也不想。


    怎麽能讓孩子知道自己有個這麽殘暴不仁的父親呢?


    廉靖捉起了她肩膀上的長發,捧在手裏把玩,他低頭吻住她的頭發。(.)


    孫曉曦渾然一陣,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做出這麽親昵的動作,蹙著眉眼想要問他,卻聽他先開口。


    “孫曉曦,趁著朕現在給你機會,你最好老實交待,否則,朕會大開殺戒的。”


    跟他說話,孫曉曦就隻有心累二字,他為什麽就是喜歡威脅自己呢?


    “廉靖,你不要再逼我,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


    聞言,廉靖的目光透出了冷冽的寒,銳利的劍能從他的眼睛射出,直插她心髒。


    孫曉曦是害怕的,甚至連身體都在顫抖,肚子一陣痙攣,她下意識的握住了拳頭。


    廉靖微微推開,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的臉,他嘲弄的勾起了嘴角。


    “好啊,就看看我們倆,誰比誰狠。”


    落下這麽一句話,廉靖轉身就離開了思曉殿。


    “鄴研……”等待廉靖完全離開,孫曉曦才捂住自己的肚子呼救。


    鄴研聞聲跑進來,見她麵色慘白,額頭上還布滿了淚珠,她連忙將她扶到臥房裏。


    “皇妃,無論你願不願意,這一次奴婢都得去喊太醫了。”


    孫曉曦內心雖然無比掙紮,但是為了孩子,她隻能點頭。


    比起被廉靖知道孩子的事情,她更害怕失去孩子。


    不一會兒,太醫被鄴研帶來了,身後還跟了廉靖,不知道鄴研是怎麽喊的太醫,居然連廉靖都驚動到了。


    “還愣在這裏做什麽?!快去看看皇妃!”


    老太醫老糊塗了,走進臥房隻知道端詳卻忘記了自己的任務,他匆匆走到孫曉曦的身旁為她把脈。


    真相是瞞不了了,太醫一把脈,就高興的跟廉靖稟報。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曉皇妃她有喜了。”


    孫曉曦已經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因為不用看廉靖,她已經能感受到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怒。


    “幾個月?”


    太醫愣了一愣,“這應該有兩個月或者三個月了。”


    聞言,廉靖的臉色才好了一點,提步走到床邊看著麵容蒼白的她。


    “她現在是怎麽了?”


    太醫走過來解釋,“皇妃的脈象平緩有力,會突然腹痛可能是因為晚膳吃多了,老臣現在就去為皇妃開方消食再家固本安胎。”


    廉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她,耳朵聽著太醫的話,他緩緩的揚了揚手,示意他出去。


    鄴研帶著老太醫出去,整個房間就隻剩下他和她。


    廉靖在她床邊坐下,向她伸出手,卻放在她的脖子上。


    他真的恨!恨不得將她掐死在床上!


    她怎麽能夠如此狠心?!肚子還有他的孩子,她居然一聲不響就走了!


    孫曉曦猛然睜開眼睛便看到他正用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她不感害怕反而覺得他這樣做是不是晚了。


    “孫曉曦,你真行!”


    “我知道,不用誇獎。”


    被她激怒了,廉靖猛然收住了手,她的脖子被他掐在手中,很痛很痛。


    孫曉曦倔強的閉上了眼睛,一副要殺要剮在所不惜的樣子,最終,廉靖紅著眼眶鬆開了手。


    “為什麽要這樣對朕?!”他將她從床上拽了起來,扣住她的肩膀,“那是朕的孩子,你有什麽資格將它帶走,又有什麽資格瞞著朕一個字都不說?!”


    “因為我……不想讓孩子知道……它的父親是一個殘暴不仁的昏君!”眼淚從眼角滑下,落到廉靖的手上。


    她的眼淚如硫酸,燙得廉靖連忙把手給鬆開。


    胸口已經痛得連呼吸都困難,廉靖隻能閉上眼睛去感受那痛得刺骨的感覺。


    孫曉曦捂住脖子喘息,隨後又滑到床上,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臉默默哭泣。


    實在是太難受了,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到頭。


    廉靖睜開眼睛,看著躲在被窩裏哭泣的人兒,任由心裏絞痛,他握了握拳,又狠心的開口道:“無論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你肚子裏麵的都是朕皇家的子孫,朕絕不容許它流落在外,更不容許它的母親傷它半分!”


    廉靖的話傳入了孫曉曦的耳中,明白他擔心什麽,她勾了勾嘴。


    “你放心吧,沒有孩子我還可以狠心,現在有了它,我怎麽舍得不要?”她的聲音哽咽難聽,廉靖很想很想將她抱入懷裏細細安慰,可是不行,他現在不能心軟。


    “記住了,保護好朕的孩子,若是它有半點閃失,你們孫家的人,一個都別想活!”落下一席狠厲的話語,廉靖倏然從床上站在,轉身就離開了她的寢室。


    接下來的幾天,思曉殿裏的人更多了,來了幾個老的宮女,聽說那些宮女以前都是專門照顧先皇有孕的妃子的。


    廉靖真的很擔心他的兒子呢,孫曉曦在心裏嘲弄的想。


    自從那一晚,廉靖再也沒有來過思曉殿,別說陪她吃飯了,就是看她,他也不想。


    其實他不來更好,她不用擔心怎麽樣應付他,每天靜下心來安胎,直到柏淩昱的人傳話告訴她,曉夕在牢裏生病發燒了她才坐不住的。


    牢裏陰暗潮濕,別說是嬌生慣養的曉夕了,就是那些住慣柴房的下人也住不慣啊。


    孫曉曦按捺不住,衝到龍軒殿就去找廉靖談條件。


    “我希望你能將我的家人從牢裏放出來。”他沒有正當的理由一直關著他們不放。


    廉靖正在看孫子兵法,聽到她的要求,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以。”


    孫曉曦狐疑的皺起了眉眼,他怎麽可能會這麽好說話。


    “讓朕高興了,朕便放一個人,如何?”


    簡直就是無賴,孫曉曦在心裏恨他恨得牙癢癢。


    “不知道皇上怎麽樣才能高興?”


    廉靖放下兵書,目光深如寒潭的睨著她,抬起手朝她勾了勾,“過來。”


    孫曉曦隱忍著怒氣,提步走到他的麵前。


    廉靖微微一笑,伸出手一把摟住她的腰,俊朗的臉貼近她的小腹,還是平平坦坦的小腹,他卻一直很用心的聽。


    意識到他在做什麽,孫曉曦想要推開他,他用力的將她抱緊,不許她逃離半分。


    他傻嗎?才幾個月啊,用聽診器都隻能聽腸鳴音,他這樣能聽出些什麽東西?


    但是他答應了她會放人,她隻能一動不動的讓他抱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廉靖鬆開了她腰,大概是什麽都聽不到讓他不高興了,他黑沉著臉。


    “那麽,請問皇上現在可以放人了嗎?”


    “朕不高興。”


    這關她什麽事情啊?!孫曉曦在心裏呐喊。


    “廉靖,算我求求你了,我妹妹她生病了,她繼續呆在牢裏,她會死的!”她急得眼眶通紅,然而廉靖依舊無動於衷。


    咬了咬牙,孫曉曦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直直的跪在他的麵前,廉靖沒有想過她會來這一招,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語氣不悅的低喝。


    “不要傷到朕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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