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字一出口,陰兵手中的戰戟,對著女鬼做了一個抹脖子的舉動,著實將她們嚇的不輕。


    “地府有禁令,任何陰魂,包括鬼修在內,除非是天師要求雙修,都不得踏足判官公寓半步,否則一律發配蠻荒充作苦役。”兩女鬼跪在地上,其中一位女鬼膽色稍大,結結巴巴的說出這句話,眼神更是小心地瞧了陰兵身後馬車一眼。


    “讓你們去傳話,不是讓你們說教,難道說......你們想再死一次嗎?”陰兵很蠻橫,掄起戰戟就準備下劈。


    “住手,不要難為她們,判官公寓確實有這個規矩。”馬車中響起渾厚的聲音,車簾徐徐展開,一位男子從車中走出,所有人隻感覺一陣風從身旁拂過,男子就已經出現在兩女鬼身旁。


    “規矩就是規矩,不過不能墨守成規,畢竟規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你們說呢?”男子身披黑色戰袍,全身皆被鬼氣縈繞,看不見他的真容。


    “拜見殿主,拜見鬼王。”兩女鬼忍不住一哆嗦,根本不敢搭話,頭卻埋的更低了。


    “規矩是由強者為弱者製定的遊戲規則,而我不再此列!”男子一聲輕語,並未理會腳下匍匐的女鬼,化為一道黑氣直接進入了公寓。


    男子剛走,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鬼,急急忙忙地衝了出來,她頭都不敢抬,對著陰兵站列的方向就跪了下去,道:“判官公寓特級領班,黃鵝叩見殿主。”


    半響,無人回應,身旁的迎賓女鬼壯著膽,悄悄對她說:“領班,殿主大人已經進去了。”


    “進去了?”黃鵝心裏咯噔一下,跪在地上的身子癱軟倒地,心道:“完了、完了,殿主大人的脾氣,就是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四位大神,都要禮讓他三分。”


    “他從未來過判官公寓,今日如此興師動眾,怕是會發生了不得的大事。”


    突然,黃鵝蒼白的臉,徹底變為死灰色,今天整個判官公寓隻有一位天師入住,難道說?殿主就是來尋那位天師的晦氣!想到這一茬,黃鵝驚起一身冷汗:


    “這可如何是好,如果殿主和天師打起來,不管誰負傷,這罪責肯定會落在我頭上,那時免不得要去刀山油鍋滾一滾。”


    昊靖宇早已沏好了一壺茶,房間的門也沒有鎖,他鼻尖輕輕湊近茶杯,品味著空中那股四溢的茶香,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承蒙鬼王厚愛,不如坐下來小憩片刻。“


    哐,房門劇烈一響,一道陰風瞬間出現在昊靖宇對麵的位置,而那杯茶也被來人很不客氣地端在手裏,來人並未飲茶,而是先將茶杯放於鼻尖輕輕嗅了嗅,道:“沏茶的手法不錯!”


    “你也很不錯,作為一個鬼王,竟敢出現在我麵前,而且毫不掩飾,隔著數層樓,我就能感受到你強烈的鬼氣。這麽明目張膽的鬼,我第一次見,怎麽?看你的意思,是來找我的麻煩?“


    “哈......哈......哈......哈......哈......哈......”來人一聲怪笑,整個房間的燈光忽明忽暗,肆虐的鬼氣宛如黑色的濃煙蒸騰而起,“不管生前還是死後,你是第一個敢坐著,跟我這樣說話的人。”


    ”是嗎?這算是你對我的抬舉麽?“昊靖宇嘴角微微翹起,手腕輕晃,一枚藍色的符咒,刷的一聲釘入房間牆壁,“我就是我,何須讓旁人來點評!”


    整個房間輕輕晃動了一下,明滅不定的燈光再次變的明亮。


    “從我死後,熾烈的光就以遠去!“話音落下,藍符轟然爆碎,房間的燈光不再是橘黃,而是轉為如刀光的清冷。


    “既然鬼王不喜歡這光,為何不讓他徹底寂滅?”


    嗖,一滴茶水從杯中彈起,將房間天花板那一組吊燈紛紛打爆。


    “你死了,我還活著,活人就喜歡光,而我喜歡光如血一樣,紅的鮮豔,紅的讓人戰栗!”


    一輪血陽從昊靖宇身後徐徐升起,遮蔽了整個房間,鬼氣再消融,來人渾然不在乎,而是伸出一指,輕輕一探,所有鬼氣盡竭向指間靠近,形成一顆鬼氣縈繞的火球。


    “我這人一向奉行,人不犯我,我犯人!人若犯我,我殺人!“


    指間輕輕一彈,黑色火球被推向空中,灑下一片陰寒的鬼火與血陽對持,房間被迫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殷紅似火,一部分漆黑如墨,兩者涇渭分明互不侵犯,隻有分界處時而發生激烈的碰撞。


    轟隆,判官公寓上空炸起一聲陰雷,酆都城的居住都清楚看見,一黑一紅兩道漩渦壓塌了蒼穹。


    “戰血燃英魂,我江東兒郎的血豈能白流,不管你是誰,今天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就把命留在這裏。”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對於威脅,昊靖宇從來都不會放在心上,因為不管是人,還是鬼,膽敢威脅他,至少在此刻前,就沒有能活著的。


    “霸王就是霸王,生前死後,都如此霸道絕倫。“昊靖宇一聲讚歎,初入冥界就有人打上門來,他又豈會不知,來人定與戰死的陰兵有關。


    隻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西楚霸王,一個死了千年的絕代人物,竟然還在冥界,而且已經是鬼中翹楚——鬼王!想起那些舍身赴死的陰兵,昊靖宇對眼前的霸王也多了一分敬重。


    ”霸王,請茶!“昊靖宇舉杯一抬,對項羽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而他身後那輪血陽,卻如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憑空消失。


    突然的客氣,讓項羽有些錯愕,眼前這個青年男子,一身殺氣足以驚動鬼神,這種人殺人不會手軟,所以他不會認為,男子是被自己威脅而妥協。


    項羽隻是稍稍一怔,就回過神來,他手一推手中的茶,就回到桌上,道:“這杯茶,很燙!燙的是心,卻很冰涼!”


    黑氣凝聚的火球也開始潰散,他道:“你身上有我兒郎的氣息,而他們已經死了,徹底化為飛灰,你來告訴我,這筆血仇我應該讓誰來償還。”


    項羽一聲喝問,房間就如跳起了霹靂舞,不斷晃動。整個過程,昊靖宇一直作為一個聆聽者,並未出聲,因為他知道,項羽需要發泄,發泄後他就必須作出回答,否則今天事難了。


    “生前,我作為一代仁傑,辜負了兒郎們,讓他們馬革裹屍,含恨而終,江東子弟成為千古笑談!”


    “死後,我作為一代鬼雄,如果連他們的血仇,都不能手刃,那我有什麽資格,苟活在天地間!”語畢,那杯清茶砰的一聲化為碎片,項羽身上的氣息就像是等待爆發火山,隨時都可能一觸即發。


    “他們被我而傷。”昊靖宇聲音不帶絲毫情緒,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那種淡然沉寂如死水。


    “你敢傷了他們!”項羽冷喝,鬼氣滾滾而起,舉手朝著昊靖宇麵門就是一劈。


    ”為何不躲?“手刀臨近麵門,席卷的勁風吹的昊靖宇衣服獵獵作響,然而他就這麽冷靜盯著發狂的項羽,眸光沒有生出半點波瀾。


    “他們為我而死!”昊靖宇再次開口,卻沒有回答項羽的喝問。


    手刀收回,項羽冷冷的盯著昊靖宇,道:”我如何能相信你,哼......為你而死,真是夠愚蠢。“


    潔白如玉的天師牌,放在桌上,昊靖宇平靜的說:“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情,我也覺得他們很愚蠢,為了一個陌生人赴死,但這份血仇,不借你霸王之手,我也會親手討回。”


    “情債難償,信我,就助我,找到他們的妻子,我要完成他們的囑托,送他們的妻子往生轉輪。”


    “送十個惡鬼投胎,你這牌中的陰德夠麽?完成我兄弟們的囑托,怕是你天師的階位,會直接跌落到真人以下,你舍得麽?”項羽明顯不信,帶著揶揄的笑,冷冷哼道。


    “舍不舍得,你有眼睛,自己不會瞧麽?”昊靖宇眉毛一挑與項羽爭鋒相對,言語之下很明顯,難道你是一個瞎子?


    “好,我姑且信你,告訴我,是誰殺了他們!”


    “冥族。”


    “休要誑我,冥族?冥族之人就算偷偷潛入轉輪界,也隻敢低調行事,殺陰兵、破戰陣,付出的代價他們承受不起。你難道要告訴我?一個冥族下界,是來玩耍的麽?殺了陰兵,然後倉皇逃回無畏界?”項羽根本不信,翻湧的鬼氣更加猛烈。


    昊靖宇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看在他能送陰兵發妻轉輪的份上,項羽會再次出手。


    “琯琯,出來見一見霸王。“


    “霸王萬福!”一現身,慕容琯琯就對項羽施了一禮,道:“霸王,你看我有沒有資格讓冥族冒險出手。我現在是公子的鬼仆!“


    “魂嬰!”項羽聲音一沉,半響未再出聲。事實上,慕容琯琯也很緊張,魂嬰對任何鬼修而言,都是大補之物,她一出來就站在昊靖宇背後,神情異常警惕。


    “不錯,你有資格!”項羽聲音發生了變化,至少沒有開始給人一種透不氣的感覺,“回他體內吧,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經曆起魂嬰的誘惑。”


    “我就知道,一代霸王,不會做讓人齒寒的事。”昊靖宇笑道,讓琯琯出來一見是一著險棋,賭的就是項羽的鬼品。項羽的鬼品如何,他不清楚,但生而為仁傑,死亦為鬼雄,項羽有讓他冒險一賭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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