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計在第一場放榜看到顧景雲的名字後就興衝衝的跑回來與賀掌櫃稟告了。


    賀掌櫃雖沒想到顧景雲能考第一,但也不多在意,縣試畢竟隻是科舉開始的一場小考試,而這隻是第一場而已,但顧景雲蟬聯了三場第一,這就不由賀掌櫃不重視了。


    即使顧景雲最後的成績隻有第三名,但那些考生都能看出來的貓膩,久經商場,猶如老油條一樣的賀掌櫃他會看不出來?


    尤其在得知顧景雲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不怒不鬧後對其更重視了。


    此人有才,有心胸,還能屈能伸,最後不成英雄,也肯定會成為梟雄,反正不會是平常人。


    這樣的人即便不巴結,也絕對不能得罪。


    因此黎寶璐再來時,賀掌櫃就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熱情招待她。


    這讓黎寶璐頗受寵若驚,雖然顧景雲說他們是互惠互利,這是寶來號的投資,他們今日受的這些恩惠以後肯定要還,何況這些恩惠於寶來號來說並不值一提。


    但黎寶璐從不這麽想,恩惠應該是從受的一方來論,不應該從施與的那方來計較。


    一個快要餓死的乞丐躺倒在路邊乞討,一個富人心善給了他一碗粥救了他一命,於富人來說,那碗粥不過是九牛一毛,順手而為,但對乞丐來說卻是救其一命。


    以後乞丐有能力還恩,難道就還一碗粥嗎?


    所以她做不到理所應當的接受賀掌櫃的討好。


    賀掌櫃也發現了她的不自在,很快切如正題道:“船後天啟程,顧公子辰時到港口就好,不知你們可來得及,我們還有一趟船五天後啟程,你們也可以坐那趟。但那趟船要先去雷州府,一路上停靠的次數不少。”


    寶來號的船隻不少,需要收購的貨物也不少,同樣的,航線也各有不同,黎寶璐看上的這趟船隻在廣海衛停半天補充食水便啟程,算是到廣州府最快的船。


    但後天就啟程,賀掌櫃覺得顧景雲未必能趕得及,他考試剛結束,不僅要休息,還要應酬,還要收拾行李……


    要搭乘寶來號前去考試的考生不少,但他們大多選擇了五天後的那趟船。


    誰知黎寶璐卻高興的道:“那我們就坐後天的船走,辰時前我們一定到港口。”


    他們的東西就那麽點,本來就收拾好的,隻要規整就行。


    顧景雲也出去應酬了半天,回家後就閉門跟黎寶璐一起收拾,所有的東西都放上板車,倆人推著板車就能上船。


    啟程的當天風和日麗,海浪一波一波的拍打在岸上,顧景雲對著天水合一的大海緩緩的呼出一口氣,回頭去看家的方向,誌得意滿的道:“再回來便是要接舅舅他們離開。”


    黎寶璐連連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海的另一邊,滿心激動,他們就要離開瓊州去闖蕩世界了,哈哈哈哈,江湖,天下,女俠我來啦!


    感覺到身旁人的情緒波動,顧景雲居高臨下的瞥了她一眼,率先往船走去,催促道:“走吧,別讓人等了。”


    黎寶璐立即顛顛的推著板車跟在他身後。


    賀掌櫃正在檢查貨物,確保沒有遺漏,因此倆人是被一個小夥計引到船艙裏的。


    小夥計恭敬的對倆人道:“顧公子,這是您的艙房,您看房裏還缺什麽告訴小的一聲,小的給您準備。”


    顧景雲掃了一眼房裏的東西,指了黎寶璐問道:“她住哪裏?”


    “這個,”小夥計看了眼黎寶璐,有些忐忑的道:“她是顧公子的丫頭,按理是該貼身伺候您的,不過她要是想單獨住一間也行,小的這就去請掌櫃的示下。”


    “不用了,就讓她跟我一塊兒住吧,”顧景雲道:“不過她並不是我的丫頭,而是我夫人。”


    小夥計張大了嘴巴,看看瘦削白皙的顧景雲,再看看黑乎乎卻一團孩子氣的黎寶璐,半響才把嘴巴給合上,有些暈乎乎的轉身離開了。


    黎寶璐好笑的推了一把顧景雲,“看你把人嚇的。”


    顧景雲嚴肅的道:“把你當丫頭使,我怕回去被舅母捶死,趕緊把東西收拾出來放好,我們可是要在船上住好幾日的。”


    賀掌櫃得知黎寶璐是顧景雲的媳婦也忍不住掉了一回下巴,他也沒想到顧景雲那麽早就成親了,而且誰家大人心這麽大,竟然就讓兩個半大的孩子結伴去考試?


    就算家裏大人抽不開空,也該有個族兄之類的帶著吧?


    賀掌櫃雖然忙,但還是忙裏抽閑的來看了看小夫妻倆,表示有什麽事隻管找他們,交談一番後對顧景雲更加另眼相待。


    顧景雲麵對他時既不輕視,也不氣短,反而像朋友交談一樣跟他請教起廣州的事,大到廣州如今的官員,小到廣州有多少坊市,口碑較好的酒樓客棧,有名的美食等,幾乎無所不談,態度算不上謙恭,卻也絕不傲慢。


    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一個多時辰,要不是夥計在門口晃蕩著要匯報事情,他隻怕還沒留意到時間流逝。


    賀掌櫃與管事感歎道:“真是後生可畏,瓊州府竟然能出這也一個人物,實在奇哉。”


    管事彎腰道:“要不我們把給他們的禮再重上三分?他們下船後的食宿我們也可以包,若能請回家暫住……”


    賀掌櫃搖頭,“過猶不及,不說那位顧公子,便是他那位小夫人隻怕都不愛,還是照原樣吧,船到了廣州後送他一套筆墨紙硯,留下張賀家的名帖就行。”


    管事的應下,倆人這才談論起公事來。


    顧景雲則拉著黎寶璐站在甲板上眺望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海,海風吹過衣袍,發出呼呼的聲音,他忍不住敲了敲欄杆問,“你說我院試過後我們去哪兒?”


    “去京城呀,”黎寶璐驚詫的問,“不是一早就定好要去京城嗎?”


    顧景雲沉默片刻,搖頭道:“我不想去京城,我的戶籍在瓊州,鄉試要在廣州考,而明年就是大比之年,若是回京城,隻怕屁股還沒坐熱就又要南下參加鄉試了。最重要的是,我們回了京城能不能再出來都不一定。”


    顧景雲眼中閃過寒光道:“若我是顧家人,我一定不會讓我有出頭之機。”


    黎寶璐愣愣的問:“那我們去哪兒?”


    顧景雲沉默,良久才道:“去杭州,浙江布政使何衝是舅母堂兄,我們去會會他。”


    黎寶璐心中劇跳,口幹舌燥的勸道:“我,我沒聽舅舅跟舅母提過他,我們還不如去湖南找陳叔叔。”


    湖南知府陳同是秦信芳的同窗好友,因為替秦信芳求情,他一貶再貶,最近剛努力的爬上湖南知府的位置,但他跟秦舅舅依然來往密切。


    顧景雲卻笑著揉她的腦袋道:“傻孩子,正是因為不知何衝的態度我們才要去會他,陳叔叔已是我們這邊的人,再去見他有什麽用呢?”


    黎寶璐張了張嘴,顧景雲冷靜的與她分析道:“舅舅手中有不少人脈,這些人不是沒有努力過,可都不能幫舅舅脫罪,顯然現有的人脈還不夠,我們得找到更多的勢力,匯聚更多的力量。”


    “可你憑什麽去說服他?如果連舅母都不能……”


    “舅母是親情,那我便誘之以利,總要去見過我才能死心。”


    黎寶璐見他滿眼堅持,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隻好妥協,“可一旦有危險,你就得聽我的,我說走你必須得跟著我走。”


    顧景雲含笑點頭,“你放心。”


    黎寶璐翻了一個白眼道:“我一點也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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