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這麽快就來了?我還以為要再等一段時間呢。”我看著地上的幾個大箱子,眼睛冒精光。


    “哼,下個月初二,我要把暖荷取走,不讓你再教壞她了。”陶靳淵看著我說道。


    我一挑眉毛:“那,我的東西呢?”


    “諾,這個。”


    陶靳淵從寬大的袖子中拿出了兩個紅色繡金線的錦盒,打開第一個,裏麵是一串東珠項鏈,每一顆東珠都有拇指般大小,顆顆圓潤,搭配著紅珊瑚和綠鬆石做成的隔珠,整體看上去就非常討人喜歡。另外一個盒子裏是二十二粒夜明珠做成的手釧,夜明珠在這個時代本就不易獲得,而且加工起來難度也非常大,陶靳淵能夠找到這麽多也算是本事了。


    “看來你很有誠意啊,這樣,我做主了,今日就留在這裏吃飯,然後順便商量一下下月初的婚禮細節。”


    陶靳淵白了我一眼:“那就多謝王妃了。”


    “不用客氣,應該的。管家,把這些東西收下吧,可不能浪費了人家的心意啊。”


    管家帶著幾個家丁開始搬箱子。暖荷在一旁紅著臉:“那個,那個,我去泡茶。”


    這丫頭還真是臉皮薄啊,不過由她去吧,下個月今天已經是二十了,下個月初二也隻有十來天了,看來要抓緊時間準備啊。


    我們三個坐在石桌前,暖荷已經倒好了茶水,然後小媳婦兒似的坐在陶靳淵身邊。


    “我已經跟她約好了今天下午就出來見麵,好好談談。”陶靳淵說道。


    “今天麽,這麽快?”我有些驚訝。


    “嗯,做事兒就要趁熱打鐵嘛,要不然等她失了興趣再去談可就晚了。今天下午醉仙居,你們要不要一起?”


    “當然,這次對於咱們來說可是個好機會呢。要是再等下去的話,估計我這院子裏的人都得遭殃。”


    “蓉公主還沒好?”


    “那麽小的孩子怎麽經得起被下毒呢,太醫也說了,雖然脫離了危險,但還是要過幾天才會醒過來。下手這麽狠,也不知道蓉兒究竟怎麽得罪她了。”我想到蓉兒還在床上躺著就覺得有些對不起她。


    “是啊,等下午探探口風,說不定能知道些什麽呢,瑤兒的死,還有蓉兒與將軍府之間的恩怨。我還真是有些期待呢,到底是什麽原因,她能這樣狠毒。”


    軒轅墨瑾說這話的意思,差不多也就是確定了景碧霄了,隻是礙於沒有證據所以不好辦事而已。


    “那就這麽辦吧,那我先去撤掉一隊人,免得引起將軍的注意了。”


    陶靳淵說完之後就走了,暖荷依依不舍的看著,我走上前去打趣:“哎呦,別這樣舍不得,等你們成了親,天天膩在一起都沒人管,不過現在咱們還是先去看看蓉兒怎麽樣了吧。”


    “嗯。”暖荷的臉一直都是紅紅的。


    蓉兒還是緊緊地躺在那裏,不過臉色已經好多了。方嬤嬤和綠意一起給她喂藥,可喂進去了又流出來,隻好一邊喝一邊擦嘴角。


    “唉,這麽小的孩子就受這份罪。”


    “帝王家就是如此,蓉兒還好,保住了性命。”


    我聽了心中更加難過了,是啊,蓉兒也算是比較好的了,畢竟保住了小命不是麽,萬一當時景碧霄一個心狠直接來個什麽鶴頂紅的,那蓉兒估計現在也不會在這裏喝藥了。


    方嬤嬤收拾好了藥碗之後又幫著把蓉兒的被子掖了一下之後才走開。綠意則是在床邊守著。


    “長姐,這屋子有些冷,蓉公主的手都是冰涼的,要不生爐子吧,這樣會暖和些。”


    “好,不過要注意些,別燒起來了。”


    “嗯,我知道了。”


    “那你在這兒好好照顧蓉兒,我跟瑾出去一下。”


    交代過後我就跟著軒轅墨瑾和陶靳淵一起去了醉仙居,現在是飯點,人特別多,不過還好,陶靳淵已經提前定好了包廂,我們進去之後就等著了。


    半柱香的時間,樓下的客人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也聽到了醉鬼們的大吵大鬧,不過很快就被人領回去了,就在我們都以為將軍夫人不會再來的時候,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女人,她將鬥篷推下之後,露出一張很年輕的臉,可以看得出平日裏的保養很好,但額頭和眼角還是隱約能夠看出皺紋。


    墜馬髻上除了兩朵水藍色的絨花之外就沒有其他多餘的裝飾了,一件水藍色的對開襟長裙上也是簡單至極,連個花樣都沒有。


    “夫人,我們再此等候多時了。”陶靳淵親自站起身來倒了水。


    “是麽?本夫人倒是沒想到你對瑤兒的事情這樣的關心。”聲音中帶了一絲疲憊,更多的是蒼老。


    陶靳淵笑而不語。將軍夫人又繼續說道:“辰王不去好好關心碧兒,怎麽也在這兒呢?想必這位就是辰王妃了吧?”


    “是,您好,叫我莫穎就可以了。”


    “上次來的不是你?”將軍夫人看著我,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


    陶靳淵笑了笑:“上次去見您的,是舍妹,不過今日她有些事兒脫不開身,所以就沒有過來。還望夫人莫要介意。”


    “怎麽會呢?本夫人看著與瑤兒那樣相似的麵孔,恐怕是說不出什麽吧。”


    “夫人,其實在下有件事兒很早就想問您了,不知……”


    “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你是不是想問我那天晚上既然已經認出來不是瑤兒了,還要與她近親,是麽?”


    “夫人果然聰穎。”陶靳淵的分寸拿捏得極好。


    “他們都說瑤兒是得了天花才去世的,可他們卻不知道,瑤兒小時候就生過天花了,所以他們的說法,騙不到我。”


    “是麽?那夫人為何不當著他們的麵戳穿呢?”


    “我雖然是將軍夫人,可在府中的地位還不如碧兒呢,她雖說是庶出,可背後有宮裏頭的撐腰,任何人都拿她沒辦法,將軍他也很寵碧兒,為的就是想盡辦法討好宮裏頭的那位罷了。”


    “那您知道景碧霄的生母麽?”


    “這個,碧兒的生母並不住在將軍府,碧兒是很小的時候將軍親自抱回來的,我也問過,可每次將軍都是告訴我,這是他在外養的一個姨娘生下的,所以後來我也就不問了。”


    “原來是這樣。”我們三個對視了之後,心裏都大概有了個底了。


    軒轅墨瑾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前段日子去過亂葬崗,也查看了景碧瑤的屍體,那屍體保存的極為完好,而且表麵上看不出任何天花的影子。”


    “是麽?看來將軍到底還是舍不得瑤兒的,那口棺材是將軍親自去訂的,能夠保存屍體十年不腐。”將軍夫人說著就要擦眼淚。


    “可是,我們調查過景碧瑤,結果就是她在死之前去過城東的醫館,您在京城這麽久,不會不知道這家醫館吧?”


    “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她去那裏做什麽?”將軍夫人很疑惑。


    陶靳淵和軒轅墨瑾對視過後,尷尬的看了看我,我歎了一口氣:“我們從亂葬崗回來之後,陶靳淵就派人想辦法把那年的看診記錄全部偷過來了,上麵很清楚的寫著景碧瑤是去買藏紅花的。”


    “什麽?不可能,我的瑤兒不會的!她好端端的買什麽藏紅花?藏紅花是女人家用的東西,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買那個做什麽?你們肯定是騙我的。”將軍夫人聽完了很激動,打翻了手邊的茶杯。


    我安慰道:“夫人,別這樣,那醫館的看診大夫也不敢亂記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景碧瑤到底是怎麽死的,這樣才能給她報仇啊。”


    “是啊,我唯一的女兒,就這樣走了,還走的這樣淒慘,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將軍夫人說著就開始哭了。


    等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她是我女兒,我不能讓她死的不明不白。”


    “夫人這樣才對,我們可以幫忙,不過你也要配合才可以。”陶靳淵轉著茶杯說道。


    “嗯,你們還想知道什麽,問吧。”


    “那就麻煩夫人將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我們吧。”軒轅墨瑾說。


    將軍夫人歎了一口氣:“這孩子從小就不愛跟人說話,雖說是嫡女,可也是處處受人欺負的,我在的時候還好一些,可背地裏那些丫環婆子幹的事兒就不好說了,她三歲那年碧兒就來了,碧兒雖說是來曆不明,可終究是將軍領回來的,我再怎麽樣也得像對待女兒一般,至少不能厚此薄彼吧。碧兒十四歲的時候,瑤兒已經十七歲了,可碧兒似乎不喜歡瑤兒,總是愛暗地裏捉弄她,有時候也會很過分,可那一年,蓉公主進府之後,碧兒就稍微收斂些了,瑤兒很喜歡蓉公主,可是碧兒卻連帶著蓉公主一塊兒不喜歡了,經常偷著把水倒在她們的床上,或者是吃飯的時候鬧出動靜不讓瑤兒和蓉公主吃飯。再後來,瑤兒也不愛說話了,總是一個人出門,可有一天,我看到瑤兒回來的時候神情恍惚有些不對勁,想問她,可她的性情大變,更加不愛理睬別人了,再後來,就看到瑤兒滿身是紅疙瘩地躺在床上,我還沒來的及問清楚情況,瑤兒就斷了氣。她連個葬禮都沒有,宮裏頭的那位就讓人把瑤兒抬去亂葬崗了。”


    將軍夫人越說眼淚掉的越凶,到最後實在是說不出話了,我隻好在背後幫她順氣。


    “多謝夫人告知這些事兒,日後若是查出凶手了,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


    “那就麻煩你們了,你們要是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就來找我,我一定會告訴你們的。時候也不早了,我是偷著出來的,府裏人不知道。”


    “那就不送了,夫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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