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麽?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我要後宮做什麽?”


    “那這些折子怎麽辦?總不能不理會吧?”


    “你這麽說,是想找幾個姐妹?”


    “你敢!”


    “那就別管他們,我還就不信了,我堂堂一個皇帝,居然需要受他們的控製?哼。”


    “少自戀了。”我白了他一眼之後就去看蓉兒了。


    陶靳淵披著鬥篷依靠在遠翠閣外的樹枝上,嗬出的白煙隨著月色氤氳了臉頰,忽然,一個人影翻牆跳了進去,陶靳淵眼睛一亮,然後也跟著進去了。


    遠翠閣中一點兒亮光都沒有,隻能借著月光往前走。陶靳淵將自己匿藏在門外的回廊上,然後在窗紙上戳了個洞。


    “你怎麽來了?”


    “張小姐還真是好興致啊,蓉公主可是還在床上躺著呢。”


    “她現在還能躺著已經是本小姐分外開恩了,要是哪天那個小崽子惹了本小姐不開心的話,本小姐就讓她躺到棺材裏!”張沛琳語氣中盡是狠毒。


    那溝宮女輕聲笑道:“嗬嗬,你的狠心,居然一點兒也不輸給碧夫人呢。”


    “別拿本小姐跟她比,她還不配。上次你不是被發現了麽?怎麽這次還敢過來找我?”


    “在這宮裏,還沒什麽事兒是奴婢不敢做的。”


    “你既然這麽厲害,那怎麽還保不住你的主子?”張沛琳語氣中多了一絲嘲諷。


    “要不是莫穎那個賤人在一旁攛掇的皇上,你以為我會是以一個丫鬟的身份在跟你說話?”


    “那要不然呢?你還想取而代之麽?”


    “取而代之是不可能的了,不過與你平起平坐到還是可以的,隻是在這之前,咱們得合作。”


    “看不出來,你在這裏待了這麽久,計劃了這麽久,到頭來不還是要跟我合作麽?”


    “那又如何,隻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還會在乎跟誰合作麽?好了,蓉公主那邊你自己看著辦吧,那孩子雖說可憐,不過也挺討人厭的,不聽話的小孩,向來都是不討人喜歡的。”


    “嗯,說得對。”


    陶靳淵一個翻身就落在了屋頂,然後看著那個宮女往景福宮的方向走去,陶靳淵微微勾起嘴角,然後跟上。


    那宮女四下張望了一番之後便褪去夜行衣,露出最普通不過的綠色的宮女服,隻是發髻卻不是雙丫髻。陶靳淵還想跟上去,但始終還是止住了腳步。因為萬一這次被發現了,那下次可就不好跟著了。


    不過今晚的收獲也不小,至少知道了一個大概的方向。陶靳淵滿意的點了一下頭之後看著掛在天上的月亮,笑了笑便去了昌蓉殿。


    後半夜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影進來,我被嚇了一跳,但看清來人是陶靳淵之後才放下心來,軒轅墨瑾不悅的皺著眉:“大半夜的還過來?”


    “你們不是沒睡呢麽。”


    “有事說事兒,沒事兒就繼續盯著。”


    “好吧,真有事兒,我盯梢的頭一晚就有收獲。”


    “怎麽?那個宮女又出現了?”我挑了一下眉,困意全無。


    陶靳淵搓了搓手說道:“是,不過你們猜,那宮女是誰?”


    “誰啊?”


    “其實我也沒看清。”


    嫌棄的啐了他一口:“呸,沒看清還說什麽?簡直就是廢話。”


    “你等我說完啊,那宮女去了景福宮,不過我怕打草驚蛇,所以也就沒跟進去了。”


    “景福宮不是在貴妃死後就直接封鎖了麽?那裏怎麽還會有人住呢?”


    “宮殿就算是空著也會有丫鬟和太監守著打掃的,所以這樣一來就很好理解了,那宮女肯定跟景家跑不了關係。”軒轅墨瑾支著下巴說道。


    “這不一定,那宮女的野心還是蠻大的,居然說出要平起平坐的話。”


    “什麽意思?”


    “就是跟遠翠閣的那位聯手,除掉穎兒,然後扶著遠翠閣的那位做了皇後她也就自然成了功臣了。”陶靳淵很無所謂的解釋了一下。


    “怎麽又跟我有關係?我來這兒連一年都不到呢,哪兒來那麽多人看我不順眼啊?”


    “她們不是看你不順眼,而是你坐的這個位置太高了。”


    “算了,你當我沒說,不過這人還是要揪出來了,最好是人贓並獲的那種,省的外人說咱們欺負一個小宮女。”


    “嗯,不過你打算怎麽做?”陶靳淵將已經溫了的茶水喝掉,再續上一杯。


    我仔細想了想:“敵不動我不動,她一動,我就滅了她。反正沉不住氣的是她們,我隻要等著就可以了。”


    “你還真是懶到家了,我……”


    “瑾,這事兒不用你插手,等把人揪出來了,正好可以立個威什麽的,省的朝廷上下都不服我做你的皇後。”


    “那好吧,不過我不插手的前提就是你的安全。”


    “嗯。”


    “沒什麽事兒就回去吧,蓉兒看樣子也不會在發燒了,一會兒小祥子該過來了,陶靳淵,你就暫時先住在鳳藻宮吧。”


    “那你先回去吧,沒幾個時辰就要早朝了,我再看會兒折子。”


    “那多加件衣服,別著涼了。”


    陶靳淵和我走在前麵,小桂子默默地在後麵跟著,淩晨的皇宮還是挺恐怖的,長長的甬道上隻有幾盞燈籠亮著微弱的光,隔著薄薄的霧氣看去,就像是鬼火一樣,看著就讓人覺得滲得慌。


    “陶靳淵,咱們就不應該這個時間出門。”


    “你連瑾都不怕,還怕鬼?”


    “這世上雖然沒有鬼神,但這種氛圍還是會讓人產生恐懼的吧。”


    “沒事兒的,瑾比起鬼來恐怖多了。”


    這個陶靳淵,怎麽這樣沒正經,不過雖然說這話,但還是加快了腳步,很快就到了鳳藻宮,綠意和冰蓮都在外麵,所以貼身的人一個也不在,隻能自己湊合著往床上躺著了。


    一覺到天明,雖然醒了,但還是覺得很困,小桂子端了熱水過來,我洗了臉之後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小桂子不過也是個半大的孩子,哪裏會盤發,我更不用說了,平時都是綠意,要不然就是冰蓮幫忙但這次好像真的有點瞎了,沒辦法,隻能用絲帶紮了一個最簡單的半分式馬尾,長長的絲帶垂在黑發間,還是挺好看的,再配上與絲帶同色的衣裙,嗯,很不錯,就這麽著吧。


    小桂子也把早膳送進來了,吃過之後就帶著他去了昌蓉殿,蓉兒果然已經很正常了,不過還是有些虛弱,書丞和書柔倒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又開始活蹦亂跳了,蓉兒躺在床上羨慕的看著他們倆。


    “皇嫂,什麽時候蓉兒也可以下去玩啊?躺在床上一點兒也不好玩。”


    “等蓉兒的病好了,就可以了,來,乖乖把藥喝了,一會兒你皇兄會來陪你的。”


    “皇兄來了,那皇嫂呢?”


    “皇嫂一會兒要去一趟針織房,拿了東西再來陪你好不好?”


    “好。”


    蓉兒張著嘴,硬是把苦死人的藥給喝下去了,不過小祥子很快就塞了一顆蜜棗在她嘴裏。


    “姐姐,姐姐,那個女的又來了。”書丞急匆匆的跑到我跟前說道。


    “誰啊?”


    “就是那個要吃人的女人啊。”


    “不礙事兒,皇上下過令,她進不來的。”


    話剛說完,果然就聽到了外麵細微的爭吵聲,大概就是張沛琳要進來,可是侍衛們不讓,然後爭吵了。我冷笑一聲,蓉兒這麽小,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人來嚇到她的。以前景碧霄就算是再怎麽過分,那也沒有說對一個小孩子下手,這張沛琳卻心狠到傷害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也難怪不討軒轅墨瑾喜歡了。隻是看太後喜歡她的樣子,好像是還不知道她的本性呢。


    “好了,蓉兒乖,書丞,書柔,你們就在昌蓉殿裏,哪兒也別去,我出去一趟就過來,知道嗎?”


    “嗯,知道了。”


    “小祥子,看好他們三個,誰來都不能接近。”


    “嗻,娘娘放心。”


    我帶著小桂子出去的時候,張沛琳還在那裏哭哭啼啼的,看到我出來就哭得更凶了,噗通一聲跪下:“皇後娘娘,臣女做錯了什麽?您為什麽不讓臣女進去看望蓉公主?”


    “張小姐這話就誤會我家娘娘了,不讓您進去的命令是皇上下的。”小桂子捏著嗓子說道。


    “我不信,皇上不會下這種命令的,就算是皇上真的下令了,那臣女求求皇後娘娘,讓臣女進去看一眼好不好?好歹臣女也是第一個發現蓉兒不對勁的。”


    “嗬嗬,找你的話來說,你還是蓉兒的救命恩人了?”


    “臣女不敢妄自居功。”


    “知道不敢就好,別以為你自己在孩子麵前說了什麽就沒人知道!”


    “皇後娘娘,臣女……臣女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你隻是開個玩笑,後果就這麽嚴重了,那要是哪天你來真格的了,蓉兒還會在麽?”


    “臣女……”她說著又要掉眼淚,來來往往的宮女和太監們已經開始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我們了,我知道他們雖然嘴上不敢說什麽,可是到了下人房裏的時候就保不住了。


    “閉嘴,你要是再敢哭一個試試!”果然,一聲吼還是很有用的,張沛琳立刻就憋住眼淚了,我繼續說道:“你要真想進去看人了,那就自己去求皇上,本宮幫不了你什麽,本宮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沒空在這裏跟你閑聊,你要是願意跪著那就跪一個時辰吧!小桂子,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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