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店的繡娘對白靈兒可不陌生,她時常來店裏賣些白祁耀做的首飾,一來一往的,交情自然深厚。


    一聽說她這次來是為給妹妹挑選布匹做嫁衣,繡娘趕緊拿出了幾匹上等綢緞,全是些喜慶的顏色。


    “這幾匹是剛從鳳城送來的新貨,好些人來瞧過,賣得很好,做嫁衣最是合適不過。”繡娘介紹道。


    白寶兒愛不釋手地看著布匹,小女孩對這類東西最為喜歡,可心動歸心動,她擔心價格貴,出聲問道:“這些得多少銀子啊?”


    繡娘愣了愣:“一匹十兩銀子。”


    “十兩?”白寶兒咻地收回擱在布匹上的手指,深怕多碰碰就會把布給弄髒了,“姐,咱們還是不買了,回去吧。”


    繡娘臉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仔細瞅了瞅這對姐妹,暗暗搖頭,大的倒是個有主意的,氣度不凡,可這小的……


    “寶兒,你喜歡哪匹?姐送你。”白靈兒安撫性地拍了下她的肩膀,鼓勵她隻管選。


    十兩銀子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麽,空間裏存著的銀子,夠她買無數匹這樣的布料。


    “我真的不要啦。”白寶兒說什麽也不肯買,一匹布就得十兩?她從小穿過的衣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這匹布的價錢。


    白靈兒無奈地搖了搖頭:“繡娘,我過幾日再來瞧,你替我把布先留著。”


    她要給寶兒做做思想工作。


    繡娘也是人精,聽得出她有心想買,當然樂意答應。


    “行,不過你最好快點,這批布要買的人可多了。”


    “謝謝啊。”白靈兒牽著妹妹離開成衣店,直到遠離店鋪,她才低聲道,“寶兒,你告訴姐姐,剛才那些布你喜歡哪一款?”


    “我都不喜歡。”白寶兒違心說道。


    “哎,咱們家不缺錢,十兩銀子還給得起,你啊,別瞎操心,這布權當是姐送你的禮物,將來你多給姐姐做幾頓飯,幫姐打打下手,不就還給姐了嗎?”白靈兒努力遊說她。


    “可是……”真的太貴了。


    “不許有可是!你嫁得風光,姐和爹娘臉上也有光啊。”她軟硬兼施,很快,白寶兒就被她說服。


    她心裏想著,日後一定要多為家裏幹些活,來回報姐姐。


    雖然她沒姐姐那麽能幹,可她能做好多事兒,她不會辜負姐姐的好。


    “這才乖。”白靈兒調頭回了成衣店,定下兩匹白寶兒喜歡的布匹,然後坐在椅子上,等著繡娘為白寶兒量尺寸。


    她悠哉悠哉品用著茶水,耳朵微微豎起,偷聽著簾子後邊內室裏的動靜。


    “白姑娘。”陌影大步流星邁入店中。


    白靈兒有些詫異:“又是你?”


    這麽巧?


    “主子請白姑娘去往孫記酒樓一敘。”陌影抱拳說道,盡忠職守地轉達莫長歌的交代。


    “他有說是什麽事兒嗎?”是美容店的事?還是別的?


    “主人未曾明言,白姑娘去了就會知道。”主子剛得知白姑娘來到鎮上,就派自己過來傳信,主子心裏的想法,做屬下的怎敢胡亂猜想?


    “哦,那等我忙完就過去。”白靈兒點點頭,打算等妹妹這邊忙完,再一起過去。


    陌影欲言又止,主子召見,旁人哪個不是歡天喜地赴約?獨獨隻有這位白姑娘,還敢讓主子久等。


    一抹濃濃的怨氣在心尖蔓延,陌影強忍著不爽,轉身離開。


    繡娘量好尺寸後,已是一盞茶的功夫過去,白靈兒給了定金,約定好十天後來試嫁衣,這才和白寶兒一道離去。


    “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白寶兒好奇地問道。


    “去見一個貴人。”說著,她們已經到了孫記酒樓。


    小二正在大堂裏忙著上菜,用膳時間,酒樓裏的生意好得不行,一派熱火朝天的紅火景象。


    孫複匆匆和她打了個招呼後,繼續撥弄算盤給客人結賬。


    白靈兒熟門熟路上了二樓,在莫長歌暫住的天字號房外敲敲門。


    “請進。”他慵懶地端坐在雕花木椅中,並不意外她非一人前來赴約。


    以他的修為,僅憑腳步聲,就能判斷出門外來人為幾。


    “白姑娘,本王聽聞你不日出嫁,今日以茶代酒,祝你與夫君白頭偕老,早生貴子。”他優雅舉杯,白皙的手指猶如精美的藝術品,賞心悅目。


    白寶兒傻傻地指了指自己:“你在和我說話嗎?”


    他是誰啊?


    求助地目光偷偷轉到白靈兒身上,雖說白靈兒給她吃過靈智果,但白寶兒天性內向,除了在親人麵前放得開,其它時候,卻總是柔弱、害羞。


    “寶兒,這位是十王爺,快謝謝他啊。”白靈兒替她引薦。


    十王爺?白寶兒暈乎乎地道謝,有些回不過神。


    她沒念過什麽書,但她也知道,王孫貴胄象征著什麽。


    姐居然認識十王爺!好厲害!


    她崇拜地看著身旁的白靈兒,目光虔誠、熾熱,仿佛一個腦殘粉。


    “咳!”被忽視的正主,忍不住咳嗽一聲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本王為白姑娘新婚,備了份薄禮。”


    陌影適才從門外進屋,手裏竟捧著一方輕如薄絲的豔紅綢緞,窗戶外有陽光投入,光暈落在綢緞上,隱隱有星星之光閃爍。


    “好漂亮。”白寶兒捂嘴驚呼,白靈兒更是看得雙眼發直。


    土豪啊。


    “可還喜歡?”莫長歌勾唇微笑,看似在問白寶兒,可眼睛卻望著白靈兒。


    “主人,二呆又在偷窺你。”白白發出警告。


    白靈兒忽地轉頭,便與莫長歌還沒收回的目光隔空撞上。


    心狠狠跳動幾下,那心率失控的感覺,又來了!


    白寶兒回過神,將兩人對視的畫麵看在眼裏,呀,十王爺和姐姐難道看對眼了?


    “姐,我去外邊等你。”她下意識想溜,姐姐來見十王爺肯定有事要說,她待在這兒,會打擾他們的。


    但白寶兒不敢走遠,就在屋外的走廊上站著。


    陌影悄然退下,屋子裏很快隻剩下他們兩人。


    這個寶兒!


    白靈兒惱怒地跺跺腳。


    莫長歌單手托著腮幫,歪著頭,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十王爺,這禮物我們不能收下。”白靈兒推脫道,不拿正眼看他。


    你妹!一個男人長這麽好看做什麽?


    “好歹將來也是合夥人,有何不能收的?”莫長歌挑眉反問,沒等白靈兒再次回絕,他已巧妙地將話題轉移,“初十乃是五福日,店鋪可能在這日開張?”


    他看過黃曆,這月最宜開張的日子,屬初十這天。


    說到正事,白靈兒不禁肅了肅臉色:“應該能趕上,師傅說,最慢七日內便能完工。”


    “也好,到時本王替你壓場。”有他在場,能為店鋪打響名氣,給她造勢。


    莫長歌轉移話題的效果十分成功,白靈兒果然沒有再糾結禮物這檔子事兒,他們又商量了一番有關店鋪開張前的一些宣傳計劃,莫長歌建議她從鎮上的大人物入手,這和白靈兒心裏的盤算不謀而合。


    “知府家中有悍妻,卻生來容顏醜陋,也許你可從此處下手,對症下藥。”莫長歌幽幽說道。


    以他的身份與勢力,想要調查某官宦的家事輕而易舉。


    白靈兒也清楚這一點,立馬點頭:“那就勞煩十王爺幫忙搭線了。”


    這事由他出麵最合適,既然他入了股,是自己的合夥人,那她就得物盡其用。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如何感謝本王?”莫長歌笑得意味深長。


    “王爺,這是為了店鋪將來的生意。”白靈兒義正言辭地說道。


    莫長歌上揚的唇角頓時僵住,他隻是想捉弄她而已。


    “等他日美容店生意紅火,王爺您放心,你那份,我會一分不少交到你手中。”白靈兒以為他想趁機多要些分紅,直接把話說死。


    莫長歌有苦難言,他是真的不缺錢啊。


    夕陽落山時,白靈兒才離開孫記酒樓,她向孫複請了幾天假,孫複知她家中有要事,沒有過多阻撓,大方同意了,還給她結了半月的工錢。


    回到王家村,王氏對白靈兒手中的那匹綢緞很是驚訝。


    她做過繡工,布匹的好壞如何看不出來?這料子絕非成衣店中的普通貨色,摸上去手感絲滑,紅色底子上,還繡著銀白暗紋。


    “好像是雲錦……靈兒,你打哪兒買來的?”王氏結結巴巴地問道。


    雲錦,這等綢緞,做工精致,是名門望族最喜的料子,普通人家誰用得起?


    王氏給人幫工時,曾接觸過一回,聽說這料子光是一匹,就得上百兩銀子。


    “娘,是十王爺送給寶兒的大婚賀禮。”白靈兒急忙解釋,“我不是在忙著盤店嗎?十王爺聽說了我的主意,有心想與我合夥做生意,這回湊巧碰上寶兒成親,他就送了份禮。”


    “這禮太貴重,咱們家不能收啊。”王氏不敢收下,“靈兒,上回我就想問你,你大伯母說的可是真的?你與十王爺走得很近?”


    她沒大嫂那般的想法,隻望女兒平平安安,和皇室子弟來往,會給女兒招惹上麻煩!


    什麽前途,什麽未來,她不明白,她隻知道,像十王爺這樣的人,不是他們可以去高攀,去接近的。


    “我也不想收啊,十王爺說這是份不值錢的小禮物,我要是不收下,豈不是給他難堪嗎?再說了,娘,十王爺他是什麽身份?大概隻是想做點小生意,才與女兒合夥,我們隻是普通交情,你啊,別聽大伯母亂說。”白靈兒柔聲說道,態度坦然。


    王氏這才放下了心,拍拍她的手背:“娘知道你有自己的心思,可娘這輩子啊,不求你大富大貴,隻要咱們一家能好好生活,別出事兒,娘就滿足了。”


    她委婉地告訴白靈兒,不要心存白可兒那般的心思。


    白靈兒自是明白,她點點頭,臉蛋在王氏的肩膀上蹭了蹭:“娘,我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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