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膝坐在茅屋外的田邊,渾身散發著一股怨氣。


    “主人,你別慪氣啦,白白講笑話給你聽好不好?”白白卯足了勁想哄她開心,蹦蹦跳跳地做著滑稽的動作,賣萌賣蠢。


    白靈兒卻提不起精神:“白白,你說他們就沒長腦子嗎?我爹他哪兒錯了?竟要被趕到新房去住,還要被人指指點點,憑什麽?就因為那人家世清貧,因為他有一個重病的母親嗎?”


    不對,這樣是不對的!不論有多充足的理由,都不是犯罪的借口。


    “千夫所指,你怕了?”就在白靈兒越想越氣時,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冰冷的腔調含著三分嘲諷,七分冷漠。


    她愣了愣。


    “呀,你這個冷冰冰的家夥,終於舍得開尊口了嗎?”紅紅嚷嚷道,“不許諷刺主人。”


    所以剛才那道聲音果然是藍藍的?


    “不是藍藍。”它絕不承認如此幼稚的名字!


    “旁人的非議,不過是一種曆練,若連這等難關你也無法邁過,又有何資格做靈火之主?”白蓮冷淡的音色似冬日寒雪,冰冷刺骨,卻又直白到戳人心窩。


    “嘖,藍藍啊,”明知白蓮不喜這個名字,紅紅非要刺激它,“你丫是靈火,不是迂腐的老頭!別對著主人說教!真看不上主人,在極寒之地你幹嘛心甘情願做主人的夥伴?”


    “……”白蓮陷入沉默,為什麽嗎?


    不過是在生出靈智後,度過了太漫長的歲月,在它生長的地方,除了無盡的寒冷,再無其它。


    它曾許下承諾,若是有誰能爬上冰山之巔,且還活著,它便甘願為其所用。


    極寒之地非普通人能抵達的地方,能爬上山巔的,必是修仙者,白蓮一直在等,等了多久,它早已記不清。


    隻是當白靈兒,這個年紀輕輕,根基尚淺的少女靠著一股毅力,咬著牙,一步步艱難地爬上冰山時,它動容了。


    白蓮的沉默助漲了紅紅囂張的氣焰:“嘿嘿,就知道你這家夥說不過人家,哼,人家是最厲害的。”


    白白伸出爪子捂住雙耳,不忍直視小夥伴自戀的樣子,太丟臉了!


    “曆練……難關……”白靈兒低聲呢喃著白蓮方才的話,忽地,如醍醐灌頂,“對啊,我幹嘛非得去在乎鄉親們怎麽看我?清者自清,他們怎麽想,怎麽看,和我們家沒有半毛錢關係,就算指指點點又怎麽樣?咱們行的端坐的正,不怕他們說!”


    隻要問心無愧,他們說他們的閑話,她帶著爹娘繼續走在致富的道路上,讓其他人羨慕嫉妒恨去!


    白靈兒不曾察覺到,在她想明白的這一刻,丹田裏如霧的仙氣竟變得濃鬱、純淨。


    她拍拍手,站起身,清秀的小臉掛著輕鬆燦爛的笑,好似卸下了一個沉重包袱。


    “好啦,不想這些事,我還得給爹煉藥呢。”歡天喜地的走進茅屋,將秘籍翻開,仔細研究著靈藥的配方。


    白白茫然的眨眨眼睛,嗚,它還準備了一肚子安慰主人的話沒說呢。


    都怪藍藍那家夥!


    要不是它,能給主人解決煩惱的一定是自己。


    “藍藍,我決定從今天起討厭你。”白白昂著頭,甩了甩長長的兔耳朵,留下一抹風騷的背影,雄赳赳氣昂昂的進了茅屋。夜色漸沉,白靈兒卻在空間裏忙得熱火朝天,爐壁周圍的魚嘴吐出一圈圈白色煙霧


    “白白,我成功了!你看,這就是能治好爹的紫玉膏。”白靈兒很小心地把爐鼎內粘稠的黑色膏藥用木片舀出,放進一個木盒子裏,黑乎乎的膏藥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氣,她激動得雙手發抖。


    “我就知道主人一定能做到的,主人真棒。”白白揮了揮爪子,圓滾滾的兔子臉上卻掛著人性化的討好。


    “哼,是人家幫了主人大忙,你這臭兔子什麽用也沒有,隻會對主人獻殷勤。”紅紅的聲音比起平時虛弱許多,紫玉膏的煉製對靈火的消耗極大,即使是它,這會兒也有些筋疲力竭。


    哎,要不是主人在煉藥前精神境界有所提升,隻怕很難成功將紫玉膏煉出來。


    “紅紅,謝謝你。”白靈兒真誠地說道,“真的謝謝……”


    如果沒有紅紅的幫忙,她根本就治不好爹的腿。


    “哎喲,這是人家應該做的,主人,這會兒天黑了,你快點去給白叔叔敷藥吧,別耽誤了時辰。”紅紅有些難為情,別看它平日裏大咧咧的,脾氣火爆,卻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家夥,最受不了別人的誇獎,尤其是白靈兒的。


    就算它的品種是靈火,也會不好意思的好麽?


    “德性。”白蓮冷不丁出聲,極為平淡的語氣,可紅紅卻愣是聽出了諷刺的味道。


    “你說誰呢?丫,剛才主人忙著煉藥,怎麽沒見你吭聲?這會兒嫉妒人家能幫上主人了吧?哼,小心眼!”紅紅嗷嗷直叫,劈裏啪啦衝著白蓮一通抱怨。


    奈何,白蓮隻說了一句話後,就陷入沉默。


    紅紅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悲催感,嚶嚶嚶,它最討厭這個冷冰冰的家夥了。


    白靈兒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花,心裏充斥著滿滿的感動。


    離開靈泉空間,做賊似的偷偷溜出房門,她居住的廂房離白祁耀和王氏的房間不遠,穿過長廊就到了。


    房間裏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白靈兒偷偷摸摸推門進去,借著木窗外投射進來的斑駁月光,走到床邊。


    她把上次還沒用完的迷.藥抹了點在白祁耀和王氏的身上,不想吵醒他們。


    然後才把木盒取出來,小心翼翼地傷處夾著的兩塊木板摘掉,木板下,隻敷了金創藥的傷口血肉外翻,她甚至能從傷口裏看到森森的白骨碎片。


    那個人究竟狠心到什麽樣的地步,才能下如此毒手?


    什麽見財起意,為了錢財,就可以打斷爹的腿嗎?


    輕手輕腳地將藥膏塗抹到傷口上後,再把木板重新綁好,白靈兒這才離開房間。


    “白白,我剛才在想一件事兒。”回到空間,她抱著白白熱乎乎的身體,坐在田地旁,麵露深思,“聽大家夥說,瘸子老李是為了爹手裏的銀子才會出手打劫。”


    “是啊。”白白點了點頭,“主人你在懷疑什麽?”


    “不覺得太奇怪了嗎?既然隻是為了打劫錢財,為什麽要在得手後,用木棍打斷爹的左腿?他完全可以拿了錢就跑的啊。”白靈兒越想越奇怪,這是正常人會幹的事嗎?


    “說不定是為了不讓白叔叔反抗。”紅紅插了一句。


    “可是,”白白似乎有不同的意見,“要說不想讓主人爹反抗,直接把人打暈不就好了,幹嘛非得下這樣的毒手?”


    如果主人不說,它還察覺不到這裏邊的反常呢。


    白靈兒心裏抱著同樣的猜疑,她思來想去,也無法理解瘸子老李的所作所為,總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


    “會不會因為他自己是瘸子,所以心靈扭曲,也想把別人變成瘸子?”紅紅猜測道。


    “他又不是你這種變態!”白白沒好氣地哼哼兩聲。


    “你說誰是變態?”


    “就說你!”兩隻萌寵再次開啟日常鬥嘴的模式,白靈兒無力撫額,它們不是在商討正事嗎?怎麽說著說著又吵上了?


    “藍藍,你怎麽看?”對這兩個小家夥不再抱有希望,她隻能求助最為冷靜、理智的白蓮。


    可惜,白蓮連氣也沒喘一下,完全無視掉她的存在。


    “……”還有哪個契約者比她更悲催,更可憐的嗎?


    嘴角不自覺抖了抖,這年頭靈火比人還有個性。


    第二天,太陽還沒打東邊升起,王家村便熱鬧起來,大有媳婦提著籃子正和幾個村婦往地裏過去,經過王家時,白寶兒捧著一盆汙水出來倒水。


    “喲,白家二丫頭啊,聽村長說,你們要搬走啦?”大有媳婦幸災樂禍地說道,哼,王家這回真算活該!平日裏摳門又小氣,這下子遭報應了吧?她還心心念念的記著幾次上門討美容藥,卻被含糊糊弄的事兒。


    如今逮到機會,還不落井下石?


    白寶兒臉色微微一白,不理她。


    大姐說了,這種人當她不存在就好。


    “嘿,我說你這小丫頭片子,長輩和你說話,你裝沒聽見?”大有媳婦覺得被落了麵子,氣焰愈發囂張,尖銳的聲音,傳得老遠。


    白寶兒倔強地不肯叫人,她又沒有錯,明明是表舅媽自個兒來找茬,她不要認這樣的親戚。


    “表舅媽,寶兒年紀小,不懂事,你啊,就別逗她了。”白靈兒聽到門外的騷動,急匆匆趕來救場。


    和善的笑容下掩藏的是對大有媳婦再三滋事挑釁的不滿與憤怒。


    可她知道自己是晚輩,沒資格也沒立場和表舅媽大小聲,手指用力掐了大腿一把,擠出兩滴眼淚:“表舅媽,咱們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天都快塌啦,你就原諒寶兒吧,靈兒代寶兒給你道歉。”


    看著她哭哭啼啼的柔弱樣子,大有媳婦身旁的村婦心生不忍。


    “跟個孩子叫什麽勁兒?走了走了,還得去地裏幹活呢。”她們一哄而散,徒留下大有媳婦一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臉色分外精彩。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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