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人後,白靈兒長長舒了口氣。[]


    白祁耀送她回房間歇息,把人攙扶上木板床後,溫柔地給她掖了掖被角。


    “爹,”白靈兒側過腦袋盯著他,“你真的相信大伯和四叔隻是來探望咱們的嗎?”


    爹和大房、四房生活了這麽多年,對他們的秉性當真不熟悉嗎?還是說,心裏明白,卻總抱著一分奢望?


    白祁耀麵色微僵,苦澀的笑了:“這些事兒啊,你別管,爹心裏有數。”


    啥意思?


    白靈兒捉摸不透,總覺得爹話裏有話,她還想再問得清楚些,白祁耀卻不想多談,轉身出了門。


    王氏坐在廂房的椅子中,沒上床歇息,盼著白祁耀回來同他說些私密話。


    “還沒睡呢?”白祁耀推門進來,見她還沒歇下,怔了怔。


    “哎,我哪兒睡得著啊。”王氏惆悵的說道,“大哥和四弟忽然來京城,我心裏很不踏實,原本這些話,我不該說的,可我就是忍不住,相公,你老實告訴我,你打算怎麽安頓他們?真要把人留在家中嗎?”


    她打從心裏不願大房和四房借住,當初分家時說得好好的,今後莫要有過多的來往,可事實上呢?他們從未去找過白家人,好壞都自個兒擔著,偏偏他們倒好,非得往他們這兒貼,像塊狗皮膏藥,甩也甩不掉。


    “先前聽大哥說那番話的時候,我心裏很有些感觸,還真想過要留他們下來,”有些話他不好衝女兒說,卻願意說給枕邊人聽,“隻是,大哥他是什麽脾氣,這麽多年,我還不了解嗎?他沒從心裏瞧得起我這個弟弟過,現在想來也是一樣的。”


    “那你……”王氏又驚又喜,相公終於認清了婆家人的品性,她如何能不高興?


    “我能怎麽著?那是我的親兄弟啊。”白祁耀也很為難,他做不到絕情地將兄弟拒之門外,可讓他不計前嫌,他同樣辦不到。


    寒透的心,哪兒能說暖就暖?他心裏始終有個疙瘩在。


    “這王安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幹嘛把我們住的地方告訴他們?不是存心給咱們惹麻煩嗎?”王氏抱怨道,還以為是娘家人說漏了嘴。


    “你啊,也別埋怨小舅子,大哥想知道咱們住在哪兒,總有法子,怪不著他。”白祁耀倒是看得開,安慰著王氏,“產婆可是說了的,要你靜心陽台,別胡思亂想,這些事兒我會處理好,但願真像大哥說的那樣,他們隻是來找份工。”


    “希望吧。”這話就連王氏也不信。


    一夜無夢,隔天清早,住在悅來客棧天字號房的白祁光兄弟倆,竟詭異地失去了蹤影,隻留下封書信,還是小二收拾房間時發現的,信封上寫著白祁耀親啟的字兒,他打聽後,忙把信送往黃玉齋。


    “我與阿祖再三思量後,決定離京回鎮上,老三你好好過你的日子,莫要掛念家中,年關沒要事兒,望回家看看爹娘,白祁光字。”劉孜讀著信上的內容,越念越吃驚。


    這不像是他的作風啊。


    “大哥走了?”白祁耀滿臉驚詫,難道真是他誤會了大哥和阿祖嗎?他們果真隻是來探望他的?


    白祁耀心裏泛起些許自責與愧疚。


    王氏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說什麽好,她認識的大房,絕不是這樣的人啊。


    “是我這個做弟弟的不好,把大哥往壞處想,究竟是一家人,大哥他心裏還是惦記著我們的。”白祁耀紅了眼眶,身體靠著木椅,喃喃低語道。


    不像。


    劉孜暗暗搖頭,左看右看,都快把信箋瞪出洞了,還是沒看出什麽蛛絲馬跡。


    他在王家的日子,不止一次見識過白家人不講理的無恥作風,這家人忽然變了,總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誰也不知道,就在昨晚,劉孜把人送到悅來客棧,付了房錢離開後,白祁光與白祁祖在房間裏商量如何放長線釣大魚,從三房手裏多弄點好處時,陌影帶著數名隱衛從窗外躍入,點了他們倆的啞穴,把人悄無聲息地擄走,還模仿了白祁光的筆跡,留下這封書信,不讓白祁耀一家子擔心。(.無彈窗廣告)


    這才有了今日之事。


    莫長歌的探子遍布京城,清風樓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他怎會不知?白家人來京,隻怕會惹禍,他深知,以白祁耀等人淳樸善良的性格,是決計幹不出太絕情的事兒,隻會把委屈往肚子裏咽。


    他們做不出的,就由他來做。


    在邀白靈兒上京時,他就對自己發過誓,定要護她周全,在京中為她撐起一方安寧天地。


    當然,這種事他做得滴水不漏,未留下任何馬腳,白靈兒一家子自是不曉得的。


    “你說什麽?大伯走了?”白靈兒從劉孜口中聽到這消息,立馬從床上蹦了起來,奪過書信一看,雙眼如銅鈴般瞪大,“我一定沒睡醒。”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會痛!說明她不是在做夢,大伯和四叔真走了?


    “你也覺得不可思議?我昨夜還在想著,要如何應對這找上門的麻煩,沒想到,醒來後竟會碰上這種事兒。”劉孜苦笑道。


    白靈兒揉了揉眉心:“確定人真的回去了?”


    “客棧的小二親口說的,不會有假。”劉孜說得很是篤定,“若你懷疑,我稍後再去一趟。”


    “不用了。”既然是小二說的,應當是事實,雖然想不通他們倆為何離開,但這結果白靈兒樂於見到,“大麻煩走了,咱們也不用再擔心,這樣也不錯。”


    她是搞不懂大伯和四叔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但這消息對她而言絕對是喜訊,她巴不得白家人這輩子別再出現:“爹怎麽說?”


    “嶽父心情不太好,很自責昨晚未能善待兄長。”嶽父心太善,這是他的優點,亦是弱點。


    白靈兒把信扔掉,出門去了前廳,想安慰爹。


    “姐,你的腿大好了?”長廊上,偶遇了正想往屋子裏給她送飯的白寶兒,她愕然盯著白靈兒完好無損的雙腿,昨天姐傷得那麽重,為什麽現在就能下地走路了?


    一排黑線順著額頭滑下,糟糕,她忘了這茬!


    “額,是劉大哥的藥管用,我這腿看著嚴重,實際上並無大礙。”白靈兒眸光躲閃,心虛地解釋道。


    “真的嗎?劉大哥真棒。”白寶兒輕易就被她糊弄過去,還真以為劉孜有華佗再世的能耐,對他多了一分崇拜。


    白靈兒默默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讚,她當初真該報考影視學院的,說不定還能混個奧斯卡影後。


    在家中乖乖養了兩天的腳傷,白靈兒被王氏勒令不許出門,更不許去店裏,差點被悶出病來,成天愁眉苦臉的,難有笑顏。


    就在這兩日,京城中有關於她的流言傳出,消息也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大肆宣揚白祁光和白祁祖在清風樓做的糊塗事兒,說得有眉有眼,好些眼紅她生意爆火的商賈,都在暗地裏看她的笑話。


    “主子,查到了,消息是從紅袖坊傳出,應當與紫夜姑娘脫不了幹係。”陌影打聽到情報後,立即回府,將此事稟報莫長歌。


    眼眸微微一冷:“又是她?”


    是自己太仁慈了嗎?上次的警告她竟當作耳旁風?


    陌影縮了縮頭,心裏有些發怵,他還有件事兒不知該不該講。


    “有話就說。”莫長歌對他再了解不過,怎會看不出他心裏憋著話?


    “回主子,屬下還打聽到一件事兒,這次尚元會,莊王妃特地邀請紫夜姑娘參加,似乎是四王爺引薦的。”這事在紅袖坊傳遍了,都說紫夜有福氣,竟能參加這等宴會。


    莫長歌麵露深思,四哥為何會有此舉措?一介青樓女子參加尚元會,傳出去豈不是笑掉人大牙嗎?莊王妃竟也跟著一起胡鬧!


    “派人嚴密監視紫夜的一舉一動。”他擔心,四哥此舉另有深意。


    “是。”陌影當即點頭。


    “你去東宮一趟,晚些時候,本王要去見見皇嫂。”紫夜已同靈兒有過爭執,兩人同時出席尚元會,難免不會再起風波,還是給皇嫂說一說,讓她到時候多加照顧靈兒,莫要讓她被人算計。


    莫長歌很想除掉紫夜,但他近日來,已有太多動作,若動了紫夜,隻怕會引起四哥的猜疑,在權衡後,他選擇暫時隱忍,待到過些日子,慢慢同那人算賬。


    “白家人送回去了?”想好這些事後,他才問起了被隱衛點了穴道,‘護送’回黃花鎮的白祁光兄弟。


    “看時辰,這會兒理應回了白家莊,主子大可放心,動手時,屬下紛紛蒙麵,他們不會猜到是何人所為。”他辦事絕不會留下隱患。


    “恩,讓他們不必返京,待在黃花鎮,給本王看緊白家,這次的事,本王不想看見第二次。”這次是他考慮不周,才會讓白家人上京來打擾靈兒的生活,但也僅此一次。


    陌影吞吞吐吐地問道:“主子,您為白姑娘做了這麽多,她卻一無所知,值得嗎?”


    將象征身份的玉佩當作禮物送給她,又為了她,暗中對付四王爺,如今更是不惜替她解決家中的麻煩。


    主人付出得夠多了,偏偏白姑娘至今仍被蒙在鼓裏,陌影很是替莫長歌不值。


    以主子的身份,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需處心積慮去謀算這些事兒?


    莫長歌揚唇輕笑,笑容裏滿是甜蜜與快樂:“沒有值不值得,本王想做,就做了。”


    陌影不懂,也無法體會個中深意。


    “等到你,他日有了心儀之人,你當會明白,想要為喜歡的人排憂解難,是怎樣的幸福。”莫長歌笑若桃花。


    他寧肯永遠沒有那麽一天。


    陌影低下頭,在心中暗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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