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京中局勢再穩定些,本王會親自接父皇返京。”他沒打算過讓父皇後半生永離京城。


    “你有主意那我就不問了。”靈兒壓下了心中的好奇,二呆的心思遠比她來得縝密,他知道怎麽做是最好的。


    莫長歌頗為意外,眉梢輕挑,笑著問道:“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向來喜歡盤根問底,這回咋滴點到為止了?


    “去你的。”靈兒惱怒地提了下他的小腿,哪想到,他竟迅速避開,還反過來用腳尖磨蹭她的裙擺。


    小腿像是被電流擊中,癢癢的,靈兒霍地站起身,麵上紅如盛開的春桃:“你有完沒完?”


    “本王以為你喜歡這種調調。”莫長歌無辜地聳了聳肩,不僅沒覺害羞,反而倒打一耙。


    “那是你的錯覺!”她會喜歡才怪了。


    白靈兒刻意忽略掉心中泛起的絲絲悸動,嘴硬地否認了。


    “不喜歡這,你喜歡什麽?說來讓本王聽聽。”莫長歌從善如流地問道。


    “你能多正經一會兒嗎?”為什麽他總能將一件嚴肅的事,變成調情?


    莫長歌似是蒙受了委屈般,滿臉幽怨:“本王何時不正經了?”


    這人,知道自知之明這四個字是咋寫的麽?


    靈兒無力撫額,懶得同他爭論正經不正經的問題。


    “照你的意思,這次回京太上皇不跟我們一起走咯?”


    “父皇暫無回京的念頭,會在瑰州多留些日子。”莫長歌睜著眼睛說瞎話,選擇性遺忘掉方才在偏院中,太上皇怒不可遏的表情。


    他真拿自己當傻子呢?這麽明顯的謊話,她若信了那才叫活見了鬼。


    “總之,你安排好就行,別惹禍上身。”


    “本王心中有數。”他做的每一個決定,皆是深思熟慮後才做下的,絕非一時衝動。


    談完正事,靈兒和二呆一人抱著個孩子,在院子裏散了會步後,早早回到房間安寢。


    次日清晨,晨光微熏,瑰州清冷的街道上,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緩緩駛出城門,踏著一地朝霞的光暈向東而去。


    車內,靈兒正哄著哭鬧不止的醜醜。


    “他怎麽哭得這麽厲害?”


    摸摸額頭,並無發燒的跡象,尿布也是幹的,奶出發時才喂過,靈兒著實想不出寶寶大哭的原因,急得額上冒出了層香汗。


    “許是顛著了?”莫長歌微微擰眉,朗聲吩咐孤狼放慢速度。


    馬車如龜速般在黃沙漫天的官道上前行,一聲接一聲的啼哭,似魔音穿耳,直衝天際。


    “停車。”莫長歌伸手接過孩子,命後方隨行的大夫上前來診脈。


    安樂堂的大夫有兩人跟隨著,一道回京,其餘人在啟程時,選擇回安樂堂。


    說來也奇怪,這孩子剛落到莫長歌懷裏,居然不哭了。


    白靈兒呆呆眨了眨眼睛,什麽鬼?難道寶寶還挑人抱嗎?


    她不信邪的想將兒子接過來,雙手剛擱上去,又是一聲聲嘶力竭的嚎啕,嚇得她慌忙收手。


    “你趁我睡著,對醜醜做了什麽?”


    不然,兒子為什麽這麽粘他?


    “本王什麽也沒做。(.)”打從兩個寶寶出生,他就沒親近過他們,她的質問從何說起?


    莫長歌心中有些許委屈,狠狠瞪了眼懷裏的兒子:“難不成本王要一路這麽抱著他?”


    “也隻有如此了。”白靈兒幽幽歎息,很不高興兒子會親近他,而不親近自個兒。


    “本王點中他的睡穴,讓他睡覺去。”莫長歌心思一轉,想了個好主意。


    要他一路陪個小鬼,不陪靈兒,他可做不到,在他眼裏,這兩隻軟包子同電燈泡沒什麽分別,盡做些破壞他們二人世界的事兒。


    “不行,孩子太小,萬一出事怎麽辦?”這主意被白靈兒一口回絕,毫無商量的餘地,她冷下臉,鄭重其事地警告道,“不許拿寶寶的安危胡鬧。”


    “本王說說而已,何必動怒?”莫長歌無奈地歇了念頭,單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空出來,揉了揉靈兒的臉頰,“本王抱他上路便是。”


    隻要她不生氣,抱一段路也啥大不了的。


    可事實證明,想象永遠比現實美好,醜醜一路上戒心極高,哪怕是在夢鄉裏,隻要脫離了莫長歌的懷抱,就會放聲大哭,直到他再把人抱起來,才肯停止。


    走走停停近三日,京師巍峨高聳的城牆總算映入眼簾,城頭上,一排威風凜凜的士兵身披甲胄,頭頂驕陽盡職的站崗巡邏,城內街頭巷尾,卻奇怪地沒幾個老百姓穿梭的身影。


    剛入城,靈兒就發現了這一幕,忍不住嘀咕:“京城出事了嗎?現在應該是最熱鬧的時候才對啊。”


    在京師住了那麽久,足夠她摸清集市上何時人最多,通常天蒙蒙亮時,附近的貨商會挑著食材進城兜售,需要采購糧食貨物的百姓,會在攤位前來回走動,趁中午前將東西買好,剛巧趕上回家做飯。


    這會兒正午未至,京中兩條主幹道上,卻連個攤販的銀子也瞧不見,臨街的鋪子多數關門停業,獨獨安定街附近,隸屬世家名下的店鋪正在營業。


    莫長歌透過車簾見到沿途的景象後,唇角微揚,露出一抹別有深意地笑來。


    “你知道什麽對不對?”


    靈兒一轉頭,恰巧撞上他偷笑的樣子。


    “這話怎麽說?”莫長歌滿臉迷茫,“本王初到京城,怎會曉得個中原由?”


    “哼哼哼,你裝,接著裝!”他若不知道,她頭一個不信!“不肯說就算了,反正我早晚會知道,玩什麽神秘嘛。”


    見她上了火,莫長歌忙溫聲解釋:“本王確有幾分猜測,但這事暫時不能告訴你。”


    “又來這套。”許是這話聽得多了,靈兒已經從最初的惱火,到現在習以為常。


    說說鬧鬧間,馬車慢悠悠駛過保定藥房門外。


    白靈兒果斷將疑惑拋開,趴在窗邊朝外張望。


    藥方的門敞開著,白祁耀在櫃台內,踩著把凳子往靠牆而立的藥櫃中添貨。


    “我能去見見爹嗎?”靈兒扭頭征詢二呆的意見。


    她離京的事是在暗中進行的,現在下車,會不會不太好?


    莫長歌隻沉思片刻,便同意了:“想去就去。”


    她有多在乎娘家人,他心中有數,快一個月的時間未見著親人,她該是思念得緊。


    “嗯。”白靈兒風風火火地抱著女兒,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這丫頭!”就不曉得當心點嗎?


    莫長歌緊隨其後下了車,揮揮手,示意孤狼先離開此處。


    藥材鋪裏,白祁耀心不在焉地補添著藥材,忽然,有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以為是顧客上門了,頭也不回的說:“想買些什麽?我家店裏各種藥材都有,價格公……靈兒?”


    他愕然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那笑著站在櫃台前的人,是許久不見的閨女。


    許是太過驚訝,腳底一滑,險些從凳子上摔下來。


    “爹,小心!”


    白靈兒驚得差點魂飛魄散,剛想上前去扶上一把,身後有一人的速度比她更快。


    “嶽父,您慢些。”莫長歌一手摟著兒子,一手握住白祁耀的胳膊,將人護著下地。


    “好好好,”白祁耀樂蒙了圈,一雙眼睛發直地盯著靈兒,“你不是在府裏坐月子嗎?”


    閨女生完孩子,他同孩子娘找上門好幾回,卻始終沒見到人,聽管家黎叔說,靈兒生產費了好些力氣,身子不爽快,不能見客。


    “額!”白靈兒有些語結,求救似的看向莫長歌。


    “嶽父這事啊,咱們回黃玉齋後,長歌同您慢慢說。”總歸是要解釋的,何不等家人聚齊一道說了?


    白靈兒點點頭,仔仔細細把靈兒打量了一番。


    她的臉色很是紅潤,不像大病初愈的模樣,見此,心中的擔憂少了幾分。


    “這是?”


    目光落在兩人懷中的小奶包身上。


    “他是永毅,她是永安,是靈兒的孩子。”莫長歌含笑介紹著兩個新家人。


    “這……”白祁耀徹底懵了,靈兒生的是一對雙胞胎?


    “爹,您要抱抱寶寶嗎?”靈兒乖巧地把女兒遞過去。


    繈褓中,恬靜熟睡的奶娃娃粉雕玉琢,像兩個福娃般惹人憐愛。


    白祁耀熟練地接過孩子,摟在懷裏小心逗弄。


    有了外孫,他竟遺忘了閨女和女婿。


    白靈兒也不吃醋,反倒覺得這畫麵格外溫馨。


    “這孩子真乖啊。”不哭也不鬧,懂事得很,白祁耀喃喃低語著。


    “你是沒看見,他們哭的樣子。”想到路上醜醜的折騰勁,白靈兒至今心有餘悸。


    “哪有孩子不哭的?”白祁耀維護道,一副有孫萬事足的表情。


    靈兒悻悻地癟了癟嘴,似真似假的說:“爹現在隻知道疼寶寶,不疼靈兒了。”


    白祁耀笨拙地動動嘴唇,他向來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該怎樣哄閨女開心。


    “靈兒同您鬧著玩呢,嶽父可別當真。”莫長歌忙打圓場,“是啦,爹,靈兒又不是小孩子,哪會吃寶寶的醋?”白靈兒古靈精怪地吐了吐舌頭。


    “你這丫頭!”白祁耀心暖得緊,笑罵一句後又說,“咱們快些回家去,你娘她念叨外孫好幾天了。”


    孩子她娘見著兩個外孫,不曉得有多開心。


    三人匆忙關了店,往黃玉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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