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秋昏倒,腹中的孩子雖然並無大礙,但畢竟動了胎氣,便就隻能在寢宮裏休養調息,而那日自己夜探司恒青寢宮一事,被孫太妃與另一個神秘男人發現,當孫太妃得知神秘男人沒有追到闖入者時,當即震怒,命令各宮院裏嚴謹搜查,並加強了宮裏晚上的巡邏宮人,更是在司恒青的寢宮附近,明理暗裏增派出許多人看守。


    而那個救了昏倒的寧如秋的青阮,則留在了寧如秋身邊,之後的短短幾日裏,她發現那個叫青阮的男人竟然會醫術,而且醫術很高明,前日妙姨夜裏為了照顧她著了涼,青阮替妙姨煎了兩副藥服下,妙姨第二天就無礙了。


    隻是他越是如此,寧如秋就越是懷疑他的身份。


    這一日,恰逢青阮出去給寧如秋抓些安胎補身子的藥。寧如秋正在榻上休息,妙姨在一旁守著。


    此時,寢宮裏,忽的閃出一抹黑影。


    寧如秋立時警惕地坐起身子,妙姨也一下清醒過來,不過在看到來人的那張臉時,寧如秋敏感的神經頓時送了下來。


    那黑影她是識得的,是司霆燁手下的一名暗衛,此時他一身黑色勁裝打扮,手裏握著一柄長劍,很顯然不是受召見入宮。


    妙姨先前在燁王府見過他幾次,此時也認了出來,被懸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了,麵上更是有了喜色,這暗衛一定是王爺派來的,興許是要早些讓王妃她們回燁王府。


    須臾,隻見那暗衛又上前幾步,對寧如秋恭敬拱一拱手道,“屬下見過王妃。”


    “恩。”寧如秋淡淡應著,“你此時現身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他是司霆燁手下的暗衛之一,想來是司霆燁不放心她在宮裏,所以派暗衛暗中保護她的安全,念著,寧如秋隻覺心中忽的一暖,猶如春寒料峭時,忽然有一縷暖陽照拂於身,但同時也敏銳的覺察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來。


    此時正是白日裏,若是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暗衛是不會現身的。


    寧如秋正念著,果然又聽那暗衛道,“這段時日,王爺命屬下潛入後宮之中,暗中保護您的安全,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青阮絕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


    聽見暗衛說這句話,寧如秋顯得淡定如常,她一早便就猜到,所以一點也不意外。妙姨卻是瞪大了眼睛,因為自從青阮將昏迷中的寧如秋救回來,又說了自己的一些事,再後來,他照料寧如秋,醫治好她的病,這一切都讓她對青阮的好感逐步增加,以至於幾乎完全信任。是以,暗衛此時一說這話,妙姨自是不信。


    默了片刻,寧如秋素眉微挑,“怎麽說?”


    暗衛沉一沉眉,遮住眼底一絲慚愧,“自從他出現在您身邊之後,屬下不放心,曾暗中試過他的伸手,似乎要比屬下強上一些。”


    這一次,寧如秋心下倒是覺得微微有些訝異,司霆燁手下的暗衛各個武功不弱,隨便挑一個都是出去難尋幾個對手的人,而如今這樣一個高手卻敗在青阮手裏,可想而知,那青阮的武功有多強,這樣武功強悍又頗有心計的人根本不可能是為了尋妹妹才進的宮!


    妙姨不知暗衛功夫的深淺,隻是愣怔在原地,努力思索著什麽。比起青阮,她自然是相信司霆燁手下的暗衛多一些。


    “這件事,你是否已經稟告過王爺?”


    “屬下已經稟告過王爺,王爺正在盡力查這個人的底細,眼下,還希望王妃多多小心這個青阮。”


    日頭漸漸西斜,天幕一側開始泛起濃重的灰藍。


    青阮一路踏著昏黃的夕陽,回到了寧如秋的寢宮裏。


    “你身子有孕,若是像上次那樣,我可就保證不了你的孩子還能安然無恙!”青阮剛一站定,就聽到寧如秋說打算再次去見司恒青。(.無彈窗廣告)青阮當即提出了異議。


    寧如秋亦是一臉無奈之色,“如今這宮裏接二連三發生了許多變故,連皇上也莫名其妙臥病在床,宮裏的形勢變換莫測,若不查個清楚明白,恐怕自己的周全都保證不了!所以這一趟,我必須去!”寧如秋上次沒得到答案,自然是不甘心,於是便決定再一次夜探司恒青的寢宮。


    “不行!如果你出個什麽意外,這皇宮裏的形勢隻會更加糟糕!”青阮聽寧如秋執意要去,竟有些情緒激動的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陡然拔高了一截!


    他如此過激的反應,不由得令寧如秋開始懷疑起來,他似乎很是在意自己生死的樣子,但他們二人素不相識,這其中隻怕另有原因吧!


    寧如秋鳳眸一轉,心下瞬時有了新的主意。


    須臾,隻見她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就算是拚了我這條命,也勢要將真相查個一清二楚。”


    “凡事不可能隻有一種方法,另想他法就是!”


    寧如秋忽然歎了口氣,“我如今能想到的最直接得到答案的法子就隻有這一個!”


    “不可能!”青阮斬釘截鐵地一下子否定了,“天無絕人之路,若實在不行,我替你去見那皇上!”青阮說著,臉色漲紅了幾分,想來心裏一定是急了。


    寧如秋見狀,眼底掠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笑來,旋即又恢複如常,有些為難地道,“這不太好吧,萬一出了什麽意外……”


    青阮立時打斷她未說完的話,“沒什麽好不好,就這樣決定了,明晚我就去見皇上!”


    寧如秋風眸微眯,上次她去司恒青的寢宮被孫太妃和那個男人發現,這一次他們一定更加提高警惕,不過這一次寧如秋的真正意圖卻不在司恒青的寢宮上。


    青阮離開後,寧如秋奮筆疾書,將自己心裏的計劃寫了一封書信,通過許茹芸送去了燁王府。


    夜涼如水,寧如秋深夜未眠,妙姨仍是有些擔心,“明天晚上真要行動,王妃就帶上我吧!”


    寧如秋望著簾櫳外皎皎月光,素唇微彎,溢出一抹絕美的笑容,“我自由法子,你就留在寢宮裏以防萬一有人來,你也應對。”


    次日一早。


    燁王府,前廳裏。


    司霆燁日思夜想,滿心擔憂後宮裏的寧如秋,又得知一個叫青阮的男人似是有意接近寧如秋,而他派人調查那個叫青阮的人的底細,到現在仍是沒有結果,心下不禁越發著急,心念著,若是宮裏寧如秋再沒有傳來消息,便就直接想辦法將寧如秋送出宮。


    可誰知今日天一亮,他就收到了寧如秋的來信,當即喜上眉梢,然而當他打開書信,讀過寧如秋書信裏的內容時,表情卻逐漸凝重起來。


    清宛靜站在一旁,得知寧如秋來信,她亦是興奮不已,但此時看見司霆燁凝重的神情,一顆心頓時緊張地提到了嗓子眼,有些不安地問道,“王妃跟妙姨在後宮還好麽?”


    司霆燁沉默不言,劍眉微微擰成了一個川字形狀,深邃的眼底隱有一抹幽光閃過,書信中,寧如秋如實向她說了自己的計劃,但在他看來這個計劃卻太過冒險。


    清宛見他不言,也不敢多問,靜靜站在一旁,等他的下文。


    沉吟半晌,司霆燁終於開口,“你去叫府中所有侍衛過來,本王有事交代!”


    清宛聞言,稍稍猶豫了下,後又欠身退了出去。


    黑夜如期而至,皇宮裏漸漸靜了下來。


    寧如秋將自己的計劃告知了青阮,讓青阮替自己再次去見司恒青,孫太妃極有可能仍在司恒青寢宮裏,但如此一來,就顧不得壽康宮裏了,也就方便她去壽康宮查找疑點,直覺告訴她,壽康宮裏一定會有所發現。


    夜色漸深。


    待得夜深人靜之時,一襲黑衣打扮的青阮便就開始向司恒青寢宮裏而去,他的武功極好,一路上,步履輕盈飄忽,猶如蜻蜓點水般的起躍,輕鬆躲開途中正巡視皇宮大院的宮人們。


    不多時,便就不費吹灰之力來到司恒青的寢宮前。


    淺淡如水的月光下,青阮忍不住側目觀望這座巍峨雄偉的宮殿,這一望便就不知不覺入了神,眼底神情莫名,幾分惆悵,幾分唏噓,甚至幾分豔羨。


    驀地,青阮忽的回過神來,不禁有些懊惱,這一失神竟差點忘了正事了。


    青阮收了收思緒,小心翼翼潛入司恒青的寢宮裏,宮殿極大,靜的青阮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怪不得上次寧如秋會被裏麵的人察覺,隻要稍微發出一點聲音就很容易被人覺察到。


    然而青阮畢竟是練武的人,他走起路來,並沒有任何聲音,青阮一邊走,一邊謹慎張望著四周,來到寢宮內室前,忽的一襲落地金黃色半透明紗幔映入眼簾,他陡然屏住呼吸,頓住了腳步。


    神色肅然地打量半透明紗幔後的情形,隱約間一張床榻,床榻上躺著的人影模糊可見,隻是床榻旁,卻站著一個身材看似魁梧的男人身影。


    寧如秋曾說司恒青是臥病在床,那就是說紗幔後麵立著的身影絕不可能是司恒青。一番打量後,青阮發覺那個男人的身影倒是像極了寧如秋昏倒那天晚上,追她的那抹高大身影,但並不十分肯定,青阮又暗暗觀望良久,卻越發確定那人便是那天晚上追殺寧如秋的男人,念著,青阮眯起了眸子,手中長劍握得緊緊的,手背上青筋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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