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如霜,將近黎明之時沁涼的薄露才逐漸開始散去,草木葉子上,在淺淡月色下閃爍著點點晶瑩。(飛飛應用)


    燁王府。


    熄滅的燈盞又重新被燃起,燈火搖曳,照的房間裏疏影綽綽。寧如秋被這抹光亮晃醒,從床榻上緩緩起身,轉過頭,隻見司霆燁沉著眉做在燈火旁。


    光影打在他俊美如斯的側臉上,暈出淡淡光華,微微皺起的眉頭,不發一語的肅然表情,他鮮少在她麵前這般模樣,想來是進宮取聖旨一事遇到了阻礙。


    念著,寧如秋斂一斂眉,下了床榻取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走到司霆燁身旁坐下。


    鳳眸裏流光婉轉,有擔憂,有期盼,有堅定。


    片刻,她對他輕聲道,“王爺何以這般愁眉不展?是在皇宮裏遇到了什麽阻礙麽?”說著,寧如秋拈起桌上瓷白玉壺給司霆燁倒了盞茶,推到他麵前。


    司霆燁聞言,幽暗的眼底浮現出一絲愧疚之色,方才一直緊抿著的薄唇微微動了動,卻終是沒有字眼吐露,隻悶聲將寧如秋給他倒的那杯茶仰頭一飲而盡。


    沁涼苦澀的茶水滑入喉嚨,泛起陣陣澀意,像極了他此時的心情,自責與愧疚交織,懊悔與怒恨糾纏。


    屋外,靜默無聲的夜裏隻有夜風與慘淡的月光相伴。屋內,一個風姿卓絕,一個傾城絕色,兩兩相對,卻始終久久無言,他垂下眸子,欲要遮住一簾神殤,她直望著他,心下早已將他的一皺眉一低沉收入眼底。


    天亮時候,一夜疲憊的司霆燁上榻休息,而寧如秋無睡意,洗漱一番後便就去了前廳。


    妙姨早在前廳候著,見寧如秋過來,忙得快步上前迎接,“你身子不好,怎麽不多睡會兒?”


    “王爺方才歇息下,我不想打擾,對了,宛兒呢?”寧如秋閑步慢走,妙姨緊伴身側。(魔域口袋版)聽見寧如秋問她清宛的去向,淺聲回道,“在廚房看著他們準備早膳呢!要我叫她過來麽?”


    “不急,隻一會兒見她,交代她一句,讓她問問大夫給我熬的那湯藥可否加重些劑量。”言語間,寧如秋已然在主位上落座,抬手撫了撫額,眉宇間略有幾分憔悴。


    妙姨見狀,不由得擔心起來,“聽清宛說你最近身子常感不適,現在是非常時期,可要好好保養身子,一會兒吃了早膳,我便去將大夫請來,再讓瞧瞧看到底是怎麽了?”


    寧如秋頓了片刻,淡聲道,“也好,不過不要請上次的大夫,再換一個罷!”這幾日她常常覺得小腹間不舒坦,但也不是特別疼,本打算忍忍就能過去,但妙姨既然提了,請個大夫瞧瞧也好,不過為了謹慎起見,自然是不要跟任何人接觸過多才好。


    “王爺可知您身子不好?”


    寧如秋淡笑著搖搖頭,“這段時日王爺事情多,何必再煩擾他。”


    妙姨聞言,忍不住輕歎口氣,正準備說些什麽,忽的看見一抹清麗身影迅速朝這裏走來。


    “王妃,早膳來了,快用早膳吧!”清宛一路步子歡快,端著托盤緊步朝寧如秋走去,還未走到寧如秋跟前,就忍不住歡聲道。


    妙姨臉色暗沉了幾分,“注意形態,這麽久了還不像個文靜的丫頭。”聽見妙姨的責怪聲,清宛吐吐舌頭,連忙點頭應下,俏皮的模樣逗得妙姨又忍不住笑了。


    早膳過後,妙姨向寧如秋稟了一聲,便就親自外出去給寧如秋尋一個可靠的大夫。


    玲瓏亭中。


    微風和煦,日光明豔。


    悠閑之餘,寧如秋與清宛對立而坐,二人下起了圍棋。(魔域口袋版)


    清宛雖自知對圍棋隻是略懂皮毛,但不願拂了寧如秋的興致,便就似模似樣的與她下起圍棋來。


    幾盤棋下來,幾乎都是寧如秋完勝清宛,隻一盤清宛險贏,還是寧如秋故意讓她。“王妃,你是故意讓宛兒的對不對?明明你隻要走一步我就死定了!”


    寧如秋聞言,掩嘴輕笑,“不過是個樂子罷了,何必那麽認真!更何況你的棋藝確實比之前有所進步,我隻是鼓勵一下你!”


    聽見寧如秋誇讚自己,清宛喜上眉間,望著寧如秋的眼睛裏也沾染上幾抹極亮的光彩。也忍不住讚道,“王妃你真的好厲害,不但有傾城傾國的容貌,還有一顆聰慧又善良的心,宛兒能有你這樣的主子也是上輩子積德了呢!嘻嘻……”


    善良?她自問自己可不是什麽好人,算不得善良罷!念著,寧如秋不覺彎起嘴角,啞然失笑。


    不知不覺,明豔豔的陽光照投進玲瓏亭中,不覺渾身燥熱又有些刺眼,寧如秋皺一皺眉,抬手擋去一片陽光,然而暖熱的陽光卻令她腦海裏忽的一陣懵然,口幹舌燥起來,不過稍稍片刻,光潔如雪的額頭上竟有絲絲密汗滲出,身體虛弱地好似被無端抽走了精氣,而小腹也再次隱隱作痛起來。


    清宛正專注著石桌上的棋局,恍然發覺寧如秋已久久未下棋子,於是疑惑地抬頭,卻驚見寧如秋雙頰處泛起了兩抹不尋常的紅。


    立時急聲道,“王妃你怎麽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我先扶您回房吧,妙姨估摸著也快該回來了!”焦急地有些語無倫次的清宛,一麵說一麵忙站起身,小心翼翼攙扶著寧如秋往回走。


    “宛兒,你扶我到前廳歇息一會兒吧,莫要吵了王爺休息……”寧如秋撫額軟聲說道。清宛卻是急了,“您都這樣了,怎麽還想這麽多!王爺一向最寵愛您,您的身子要是出了什麽岔子,王爺肯定會懊悔自責的呀!”


    寧如秋還想說些什麽,卻越發覺得身子沉重,每一步都極是費氣力,再加上挺著個大肚子相當不便,是以二人的行走速度異常緩慢。


    身材纖瘦的清宛拚力扶著身子越發沉重的寧如秋,舉步維艱,好在剛出了玲瓏亭便有府裏的丫鬟看見她們,跑過來幫忙。


    房間內。


    司霆燁被外頭的聲音吵醒,望了望窗子外已然大亮,少頃,在他還未完全清醒之際,忽的聽見房間門被人推開,司霆燁起身張望,見寧如秋正被幾個丫鬟手忙腳亂地攙扶著往房間裏走來。


    司霆燁心下大驚,一下子清醒過來,連忙起身下榻,外衫都來不及穿,便就上前將寧如秋橫抱起放在床榻上。


    回過頭,司霆燁冷聲嗬斥道,“王妃怎麽了!”


    清宛欠一欠身,“回王爺,方才在玲瓏亭裏,王妃與奴婢正在下棋,卻突然感到身體不適……”


    “快去請大夫!”司霆燁冷冷打斷清宛未說完的話,清宛一愣,忙回道,“妙姨早膳後已經去了,這會兒估摸著也該回來了!”


    此時躺在床榻上的寧如秋已經虛弱的不像話,似乎連說句話都很費力,額上的細汗直冒。司霆燁大怒,責令所有丫鬟門外罰站。


    幾個丫鬟不敢言語,就準備受罰,卻剛巧碰見從外麵回來的妙姨。


    妙姨一見寧如秋房間裏站著好幾個丫鬟,忽的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由加快了步子往房間趕去。一進門,便忍不住道,“王妃出什麽事了?大夫請來了!”


    司霆燁聞言,將視線緩緩從寧如秋身上移開,看了眼妙姨,隻見她身後站著一個年過半旬,胡子已經泛白的男子,卻是低垂著眼,一雙手緊緊箍住挎在身上的藥箱。


    “快來看看王妃怎麽了!”大夫是妙姨親自去請的,可靠性自是不用問。


    言罷,司霆燁起身騰開了位置,那大夫應了聲,便就慌忙來到床榻前為寧如秋細細查看起來。


    清宛站在妙姨身旁,擔憂地捏著衣袖,心下一片忐忑。


    不多久,三人隻見那大夫緩緩起身,一臉平靜之色。


    “如何!”


    大夫捋了捋泛白的胡須,“回王爺,王妃是氣血不足,導致胎氣不穩,再加上心情的緣故,所以出現了流產的跡象,不過好在小王爺並無大礙,隻是……七日之內,王妃要多吃些營養的東西補身子,並且不能下榻行走!否則隨時有流產的可能!”


    床榻上的寧如秋聞言不禁蹙起了眉頭,七日不能下榻,叫她如何受得了!


    然而司霆燁與妙姨三人聽罷,卻各自暗暗舒了口。司霆燁更是對那大夫慷慨道,“寫了藥方,你便去賬房領賞吧,就按你平日出診的十倍計算!”


    一連幾日下來,司霆燁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寧如秋身旁,生怕她有一絲閃失,他可以不要天宏國三王爺的尊貴身份,他可以不管不問世間世事,甚至他可以放棄為他的母妃報仇,但他卻不能失去寧如秋。


    而他不知道,在這短短幾日裏,國都城內正悄悄發生著變化。


    繁華的街市上時常有驛站官兵匆匆踏馬而過,國都城內老百姓議論紛紛。


    這一日,司霆燁如往常一般在房間裏陪著寧如秋,清宛走了進來,說是有宮裏的人過來。原來寧如秋生病臥床的消息很快就在國都城裏傳開了。


    深宮之中的孫太妃與秦白時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前廳裏,十幾名著宮裝的宮人抬著幾台大箱子在前廳候著,為首的是秦白時身旁的一個太監,見司霆燁過來,恭敬有禮地朝他行禮。


    司霆燁的回應確實漠然,掃了一眼那幾個大箱子後,隻淡聲道,“到本王府中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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