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是鎮上遊神的日子,這麽熱鬧的事林海肯定是要帶藍依出去的,藍依很小的時候見過一次遊神活動,記憶並不是神情猙獰的神像,而是很多很多的人,還有很多很多的零食。


    今天的情況和記憶中相差無幾,鎮上人頭湧湧,人聲鼎沸,十分的熱鬧。林靜怕藍依走丟,一路上都緊緊拉著她的手,林海和林山在她們前麵開路,人實在是太多了,沒有男人擋著,她們兩個身嬌力小的女孩子根本擠不過去。


    藍依說她要用手機拍遊神的隊伍,所以林海想給她找一處高點的位置,可是到處都是人啊,一眼望過去全是腦袋,哪兒找地方啊。


    “海哥,怎麽辦,我們肯定擠不出去的。”林靜扯著喉嚨大喊,人太多,很吵,她不大聲說話林海聽不清楚。


    林海回頭看她們一眼,也扯著喉嚨回答:“跟緊點!”


    唉,看個熱鬧都這麽受罪,這人也太多了。藍依開始還挺興奮的,跟著林海兄妹幾個擠呀擠呀,把好心情都給擠沒了。這遊神還沒開始就這麽多人,等會兒開始了,不曉得會亂成什麽樣子。


    她有些擔憂,附到林靜耳邊大聲問:“等會兒會不會人踩人啊,我有點害怕。”


    “沒事,遊神隊伍過來的時候,會有警察維持秩序的,每年都這樣。”林靜笑著把目光從藍依臉上到林海的身上,“有我哥呢,你怕什麽,就算亂了我哥也會護著你的。”


    林靜一把話扯到林海和她的身上,藍依就很聰明地選擇閉嘴,不過她相信萬一真的亂了起來,林海肯定不會不管她,他要對沈奕霖的人負責,再一個,他也不是那種隻顧自己的人。


    應該說藍依挺幸運的啊,林山碰見了他的同學,他同學就住鎮上,於是兄妹幾個跟隨林山的同學去了他家,爬到他家三樓的天台上看。


    遊神隊伍來的時候,街上更熱鬧了,鑼鼓聲,吆喝聲,鞭炮聲,全都混在了一起,隻聽到轟轟隆隆地響,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什麽聲音。


    那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抬著兩尊神像在前頭奔跑,據說他們能抬這麽重的東西還能跑這麽快,全是神靈賜給的力量。對於這些迷信的東西,藍依說出去到底是信還是不信,反正她覺得這東西很邪乎的,應該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吧。


    藍依的目光還沒從前麵那兩尊被人抬著走的神像身上收回來,就聽到林海喊她,“藍依,看這裏!”


    藍依扭頭順著林海指的方向看過去,登時嚇得腿都軟了,遊神隊伍清一色都是男丁,從六十歲的老翁都幾歲的孩童都有,他們或是站在敞篷農用車上,或是坐在特製的椅子上被人抬著,表演匪夷所思的節目。


    有些人的臉頰被鋼釺戳穿,鋼釺從他的左邊臉貫穿到右邊臉,可那個人竟然不流血,還向道路兩邊圍觀的群眾揮舞雙手。有人是被很薄很薄的尖刀刺穿手腕,同樣也沒有流血,臉上連半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


    有個男孩,可能還沒夠十歲,舌頭伸到嘴外,也是被一條鋼釺之類的東西戳穿,可他卻好像沒事人一樣。


    藍依本來是想拍照的,可看到這樣的情景,哪裏還敢拍,連目光都不敢往遊行隊伍那下麵掃。


    林海不知道她已經恐懼了,還像個解說員一樣指著表演的車隊對了藍依說:“你看,尖刀穿體的隔壁的趙家上村,趙家上村後麵就是趙家下村,咱們初一那天還去過這條村的……”


    他說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藍依怎麽這麽安靜呢,扭頭一看嚇壞了。藍依不停地發抖,神情恍恍惚惚,臉色蒼白的得嚇人,牙齒卻咬得咯咯地響。


    “藍依!藍依!”林海顧不得避嫌,扶住她的肩頭猛地搖晃她,可藍依卻像沒聽見一樣,雙眼發直,手腳冰涼。


    林海這麽一喊,林靜和林山兩兄妹也發現了藍依的異常,都圍到藍依身邊一聲聲地叫這藍依的名字,隻見藍依的喉嚨裏忽然發出奇異的聲響,好像要說話又說不出來那樣,接著身子抽搐了幾下雙眼一翻白,倒在了林海的懷裏。


    這還得了,把林海嚇得六神無主,抱起她沒命地往樓下跑,林山去找他同學說明情況時,旁邊有個老太太說了句,“這是衝撞神靈了。”


    林靜一聽是衝撞神靈,嚇得立即就哭了起來,“哥,怎麽辦呀?”


    “你們不能在別人家裏了,會給別人帶來晦氣的,趕緊出去了。”老太太可沒給林海他們好臉色看,一副你們不出去我就拿掃帚把你們打出去的表情。


    本來林山還指望他同學家長幫忙,聽到老太太這麽說,又見他同學也是一臉惶恐的樣子,哪還敢開口請求幫忙,姐弟倆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林海。


    林海一咬牙,“走!去醫院。”


    林靜邊跟在林海身後邊小聲問:“哥,去醫院行嗎?他們不是說觸犯了神靈了嗎?”


    “別聽她們扯,藍依又沒說什麽對神靈不敬的話,怎麽會觸犯神靈?”


    “是不是她要拍照惹怒了神靈啊?”


    “別胡說!”林海回頭衝著林山喊,“阿山,在前麵開路!”


    “哦!”


    林山趕緊跑到前麵擠開人群,兄妹三人抱著藍依艱難地擠過人牆,走到路邊。按林海的指示,林靜去向最近的警察求助,像這樣的場合,少不了急救醫療隊的,藍依被急救車送往鎮醫院了。


    醫生們搶救的時候,林海這才慢慢地感覺後怕,想起藍依昏倒前的那副模樣,他覺得心都快碎了。如果藍依真的像那個老太太說的那樣衝撞了神靈才會昏厥過去,那他該如何向沈奕霖解釋?


    沈奕霖是不會信這些的,如果藍依真的有什麽好歹,就是沈奕霖不找他算賬,他也不會放過自己。


    “誰是病人家屬?”急救室的們打開,醫生走出來問。


    林海兄妹趕緊迎上去,“我們是病人的朋友,病人怎麽樣了?”


    “驚嚇過度引起昏厥,已經醒過來了,等會兒轉去病房輸液,需要留院觀察,如果情緒穩定明天就能出院。”醫生歎了口氣,“膽子小就不要去看遊神了嘛。”


    林海滿臉愧疚,立即檢討,“是,是我疏忽了。”


    “行了,過去看看她吧,別再讓她受刺激了。”


    “好的,謝謝醫生。”兄妹三個又是道謝又是鞠躬。等醫生走,立即爭先恐後去探望藍依。


    藍依臉色依然蒼白,見到兄妹三人過來就要撐起身子,林靜急忙按住她:“姐你別起來,好好歇著。”


    “我、我怎麽就昏倒了呢?”一嫁大叔桃花開


    林靜看了林海一眼,得到允許才低聲告訴藍依,“醫生說你驚嚇過度,姐,對不起啊,我們不該帶你出來看這個的。”


    藍依搖搖頭,有氣無力地說:“是我沒用,拖累你們了。”


    “快別這麽說,你好好休息吧,醫生說輸完液沒什麽事咱們就可以回去了。”林海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病床邊,“我在這兒守著你,別害怕。”


    藍依虛弱地笑了笑,“謝謝海哥,我不怕。”


    林海點點頭,又對林靜和林山說:“你們回去告訴媽,我今晚帶藍依去同學家過夜,別讓媽知道我們在這兒,知道嗎?”


    “知道了。”林靜林山齊齊回答。


    這事要是給林媽媽知道,他們三個誰都吃不了兜著走,他們敢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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