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風一邊敘述,一邊回憶著時才發生的事,“卜一下床,邊覺得身上乏力,我便知道那香味有問題。立刻閉住了氣息,翻出窗外,便有刀風朝著我直撲而來。我哪裏敢怠慢?倉皇之下,隻得硬起頭皮應戰。”


    “那幾人並不是我的對手,雖然我中了迷香,但由於迷香份量不多,很快我便脫身,我實在擔心王爺這邊,也顧不得看那幾人傷勢如何,便急急來了王爺的房間。”


    “我到的時候,王爺正與他們奮戰,你府中的小廝全部受了傷倒在地上,王爺武功一向不弱。那幾個人連我都打不過,又如何是王爺的對手?”


    “可奇怪的是,那些不似不要命一般朝著王爺亂砍,他們哪怕是倒下了還是接著爬向王爺,那個時候我顧不得多想,急忙加入戰鬥,後來千樹趕來。加入戰鬥,我們的情勢好轉許多,那些人不是我們的對手,可一直都不肯撤退,鐵了心要殺死我們。”


    “再後來,他們幹脆直接放暗器過來,大把大把的暗器打過來。我們不敢輕敵,隻好舞動手中的刀擋去,一一化解。”


    “有一個受傷倒在地上的人突然衝向王爺,王爺躲避不及,被擊中後背。無奈之下,我和千樹使出渾身解數,將他們一一斬殺,回頭一看,王爺倒地不醒,這才知道,那刀上淬了劇毒。”


    易風所言非虛,梅涵文進來的時候,便瞧見地上躺了一地的梅府下人,個個負傷,竟無一幸免,如今聽易風說完,忙吩咐下去,好好醫治受傷的小廝們,若是有中毒的,即刻到沈大夫這裏來解毒。


    墨千樹捂著傷口,臉色蒼白,不時歎息,“這幫人心思不淺啊…”


    梅涵文把視線定格在受了傷的墨千樹身上,“墨知州,你這邊的情形又是如何?”


    墨千樹聽他叫自己的官職名稱,不由得怔了一下,“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梅涵文隻是淡淡的笑笑,“能跟在睿親王身邊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我聽說最近有個姓墨的年輕後生來雍州城當知州,聯想一下,便就知道是您了…”


    墨千樹急忙擺手,“梅少爺說哪裏話,今日一戰,實在是讓你見笑了…”


    當下便把他房中的情形說了一遍,與易風房裏的情形幾乎如出一轍,不同的是,墨千樹起夜,沒有睡著,神情迷離之際聽到了屋外的腳步聲。


    梅涵文當下把自己今夜的奮戰也說了一遍。


    三人麵麵相覷,皆是吃驚不小。


    梅涵文立時便想到了一件事。


    三更時候,他也聞到怪異的迷香味道,就在那個時候,有刺客出現在了文華軒的房頂之上,不知是要刺殺金川還是他?


    文華軒來的人是青蛇口的人,那麽睿親王這裏的刺客,是不是也是青蛇口的人?


    那裴氏那裏,是不是也是一樣的情況?


    梅涵文急忙叫來小廝,讓他去紫光閣那裏看清楚情況,回來匯報。


    抬眸看一眼還在醫治中的睿親王,問向沈大夫,“這毒與我白日裏中的那毒可是一樣的?”


    沈大夫走的太急,一到廂房就馬不停蹄的醫治,這會兒被燭光一照,滿臉的汗珠顯現出來,連著鬢際的發也濕透了,他顧不得這些,胡亂擦了一把,急忙又去擠傷口處的烏血。


    聽梅涵文問他,急忙回答:“回三少爺話,分毫不差。”


    梅涵文當下心中便有了計較。


    易風著急主子受傷,也是一臉的急躁,“早知道那刀上有毒,便是我死了,卻也不能讓王爺受這一刀…”


    不由得又氣又惱,對著自己的臉狠狠抽了兩巴掌。


    “都是我不好!”


    “若是我多警惕一些,又哪裏會有這種事發生?”


    “是我對不起王爺!”


    墨千樹臉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裏去,未受傷的右手對著門框又砸又捶,“怪你有什麽用?都是我保護不周,若是論罪,第一個應該拿我開刀!”


    梅涵文也是止不住的歎息,“睿親王是在我梅府受的傷,追究起來,我梅府也脫不了幹係…”


    沈大夫這會兒已然替睿親王包紮好了傷口,小心翼翼的身著梅涵文行了一禮,“三少爺,毒已經解了,這位公子體質醇厚,根基紮實,相信不久便會醒來,隻要注意傷口不受感染,便無需擔心。”


    梅涵文點點頭,急忙又令他將府中中毒的小廝醫治一遍。


    原本還在懊惱自責中的三人聽完沈大夫的話,無不鬆了一口氣。


    “好險!”


    如此折騰了半天,天兒已然大亮了。


    三人守在睿親王床前,生怕出半點岔子。


    ??????????????


    一向早起的錦川頭一次睡晚了。


    葉翠進來叫她的時候,她竟然還在睡著,若不是葉翠推醒她,隻怕她還要再繼續睡下去。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雨,今天卻是晴朗的好天氣,朝霞滿天,無風無雲。


    昨天夜裏,梅涵文不是在這裏的麽?


    想來這男人大約是怕吵醒自己,出去了。


    錦川也沒說什麽,當下起床洗漱,坐下來用早膳。


    剛吃了幾口小米稀飯,便聽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三姨太,不…不好了…”


    這小廝是廂房那邊的照應,替睿親王安排房間時,錦川便特意叮囑過他:一旦那位王四爺有什麽事,立刻來找我。


    看這小廝驚慌失措的樣子,錦川隻覺得心頭“咯噔”一下。


    莫不是那睿親王出了什麽事?


    “你起來,到底出了什麽事?慢慢說與我聽。”錦川放下筷子,吃早膳的心情已然全無。


    小廝顧不得喘息,“那…那王四爺他…他出事了…”


    嘩啦…


    錦川跟前的碗隨著她起身的動作而被打翻,落在地上,小米粥灑了一地,濺得到處都是。


    她煙蘿色的裙擺沾上大片汙漬,錦川卻是無暇顧及,上前拖著那小廝的衣領急切切的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小廝見錦川反應這般大,更是害怕,顫抖個不停,“王四爺他…受傷了…聽說還…中了毒…”


    “這事可是真的?”錦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下鬆開小廝,朝著廂房飛奔而去。


    剛一出房門,便聽見不?遠處有個小丫環指著她的房頂大喊:“房上有血…血…”


    錦川一愣,邁出去的步子立刻收回來,往房頂上瞧過去。


    三個人直挺挺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身旁有幾灘已經幹涸的血…


    該不會是梅涵文出事了吧?


    不知道怎地,就想到了這個,當下不管不顧,讓人搬來梯子,爬上屋頂查看情況。


    雖然躺著三個人,卻沒有一個認識的,當下便鬆了一口氣。


    匆匆又從房頂上下來,吩咐上去把屍體收斂下來。


    腳一落地,便瞧見窗戶底下一角裏有一張錫紙,不動聲色的走過去,把錫紙拿起來,看到那錫紙上有些粉末兒,透著股子怪異的香氣。


    像極那一夜在祠堂裏與杜弦月獨處時的迷香味道。


    錦川雖有懷疑,卻並不急著去驗證,眼下最重要的是睿親王。


    也不知道他傷的如何,若是睿親王死在梅家,還不知道將是怎樣的一番腥風血雨?


    她與杜弦月之間的糾紛在這一刻反倒成了小事,不著痕跡的將錫紙收進袖口裏,領著葉翠一陣風似的朝著廂房去了。


    ????????????


    錦川到的時候,睿親王還躺在床/上,麵色蒼白,雙目緊閉,雖然看上去虛弱,卻無性命之憂,一顆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見到梅涵文也在這裏,心又安定了幾分。


    看那墨千樹和易風也不是外人,便把今天早晨在屋頂上見到的一幕說了簡約說了一遍。


    梅涵文把睿親王受傷的事,還有昨天晚上他經曆的事也說了一遍。


    隻不過,他沒有提到梅涵瑛和他說的那些話。


    錦川看了看眾人,對葉翠吩咐道:“葉翠,去弄些早膳來…”


    易風搖頭,“不必了,我實在是…吃不下…”


    墨千樹也跟著附和,“還是不麻煩三姨太了…”


    錦川搖頭,“幾位這是怎麽了?”夾豆央巴。


    “覺得敵人太過強大,咱們鬥不過他們?”


    “還是因為睿親王受傷了,覺得不是他們的對手,想自暴自棄?”


    墨千樹和易風看著錦川,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倒是梅涵文,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裏,“二位,恕我多嘴,你們不吃不喝,王爺就會醒的快一點麽?”


    “還是說,你們不吃不喝,那幫人不會再來找我們麻煩了?”


    錦川笑笑,拍了拍墨千樹的肩膀,“墨千樹,你這名字取的本就女人氣,不想,做事竟也這般的女人氣!”


    “你…”墨千樹氣結,卻還是不肯服輸,“誰說我怕他們了?”


    “不就是吃個飯嘛?誰不會啊?!”


    待葉翠再把早膳送進來時,四人倒是沒有再說什麽,默默的用完了早膳。


    葉翠收拾了碗筷下去,錦川拭了拭嘴角,這才開口,“昨天夜裏應該還有一拔人去殺裴氏吧?”


    梅涵文笑笑,胸有成竹,“娘子盡管放心,裴氏現在好好的。”


    錦川不由得暗中誇讚梅涵文,漂亮的臉上卻是眉心緊皺,“也就是說,一夜之間,有三拔人同時出現在梅家,目標王爺,裴氏和我,也或者是相公…”


    梅涵文點頭。


    “也就是說,這三個人之中,無論死掉的是哪一個,對於梅家來說,都是滅頂之災!”越往細處想,便越覺得害怕,錦川隻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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