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對錦囊提不起半分興趣。


    這樣小的東西,無非有兩個用處,一個是薰衣裳,一個是辟邪,可錦川非要拿這個說事兒。眾人便覺得有些過分了。


    不停的竊竊私語。


    “這錦囊多了去了,單拿著一隻錦囊說事兒,我看她呀。沒什麽真本事,隻會在這裏裝神弄鬼…”


    眾人都不看好錦川,隻有梅涵文和梅涵瑛兩個人靜靜的望著她,一語不發。


    他們太了解現在的金川了,越是不動聲色,其實越是危險。


    眾人議論紛紛,靈堂裏一陣雜亂,睿親王不得不又“咳”了幾聲,眾人這才平靜下來。


    錦川把時才小廝送過來的那個錦囊放回到桌上,這才看向眾人。


    “錦囊的用處有兩個,一是裝飾。二是辟邪,再多一個,無非就是薰衣裳,可就是這個薰衣裳裏的學問,卻是深不可測的。”


    錦川說著,一邊打開錦囊,把錦囊裏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出來。“這錦囊裏如果放的是麝香,可以令女子不孕,如果放的是玫瑰花,則可以令人芳香,若放的是瑞腦香,可以令人安然入眠,若放的是蘇合香。則有催/情的作用…”


    停頓一下,明媚的眸子落在龐氏臉上,“如果這錦囊裏放得是曼陀羅,便可使人產生幻覺…”


    絲…


    眾人看一眼錦川,視線迅速轉移到龐氏身上。


    龐氏被眾人看得心煩意亂。站起身來,指著錦川的鼻子,“金川,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你憑什麽說我在錦囊裏裝了曼陀羅?”


    轉身朝向睿親王的方向,盈盈一跪,再抬起眼時,已然是兩眼通紅,淚水連連,“王爺,這金川信口胡謅,無憑無據的,冤枉民婦,您可要替民婦做主啊…”


    梅涵文皺眉,狠狠瞪她一眼,“王爺在此,你休得造次,還不退下!”


    龐氏哪裏聽得進梅涵文的話,打定了主意鬧個痛快,“相公,聽你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向著那金川,同是你的女人,你為何卻不能一碗水端平?公平相待?”


    “我不求你寵我無度,隻要求公平二字,也是這麽難麽?”


    梅涵文擰眉,深深凝望她一眼,“香蟬,我覺得在金川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說什麽都有些不合適,你覺得呢?”


    龐氏一怔。(.)


    扮成睿親王的易風自然是接收到了王爺的臉色,輕咳一聲,“咳,就是嘛,至少也要等三姨太把話說完不是?”


    龐氏也說不得什麽,隻恨恨的盯著錦川,“金川,若你再這樣誹謗我,我必誅之!”


    當下也不再跪睿親王,昂著頭站在錦川身邊兒。


    錦川早知道她是個難纏的女人,壓根兒沒敢小看她,這會兒見她發難,才知道這女人的厲害。


    骨子裏透出來的潑辣,與裴氏和嫣紅不同,龐氏這個女人,不僅有心機,還有頭腦。


    心髒雖然跳了幾下,可思路還是寧靜的,朝著龐氏微微一笑,“三少奶奶還不知道我要說什麽,怎麽就說是我誹謗你?”


    龐氏高傲的抬著脖子,冷冷看她一眼,“賤/人就是愛作怪!”


    錦川心中雖惱,卻也並不表現出來,想要龐氏啞口無言,還是要拿出十足的證據來才是。


    她抖了抖手中的錦囊,在錦囊裏拿出來的那堆花瓣裏,找出一朵風幹的呈喇叭狀的黑色花株來。


    說是黑色,其實並非純種的黑色,而是深紫色,紫的發黑。


    錦川看了看房間的四周,因為窗戶都大開著,花香味兒散的很快,所以這會兒倒不必擔心曼陀羅花的毒性。


    她朝著沈大夫招了招手,把花遞到他手裏,“沈大夫,請您告訴大家,這到底是什麽植物?又有什麽作用?”


    沈大夫接過錦川手中的花瓣,仔細看了看,緩緩道:“這花的名字叫曼陀羅,原產於天竺,這種花美麗妖嬈,但是它的花香劇毒,可以使人產生幻覺,當初華佗先生的麻沸散,原料就取自於這種花。”


    錦川禮貌的向沈大夫道謝,接過那曼陀羅花,重新裝進錦囊裏,然後看向龐氏,“我記得三少奶奶的院兒裏,種著這種曼陀羅花…”


    龐氏忿忿瞪她一眼,“種了又怎麽樣?梅家上下,哪個不知道我愛花如命?”


    錦川笑笑,不與她一般見識,“那三少奶奶知道這種花的毒性麽?”


    龐氏頓了一下,爾後才道:“不知道!”


    錦川冷眼睨著她,“三少奶奶院兒裏種著不少這種花,而且每一株都長得高大茂盛,若不是了解這花的習性,又怎麽能養出這麽好的花來?”


    龐氏翻了翻眼睛,“我隻是覺得這花漂亮,所以移到家裏來種上幾株,怎麽?梅家的三少奶奶連種個花的權利都沒有麽?”


    錦川見她話題越說越遠,便不再與她糾纏,走到沈大夫身邊,拿著事前準備好的一個小瓶子深嗅幾下,這才覺得神思清明。


    折回到龐氏身邊,朝著眾人薄施一禮,“時才大家也瞧見了,這碰到這東西不過這麽點兒的工夫,便已然覺得腦袋不好使了,想來,這花的毒性可見一斑。”


    眾人聽錦川這麽一說,當下前呼後擁跑到沈大夫跟前,拿著之前錦川嗅過的那個瓶子,嗅了又嗅。


    龐氏深深的凝望著錦川,眼底是滿滿的恨意。


    “金川,我與你無怨無仇,你怎地如此害我?”


    錦川捏了捏鼻子,“大家都怕中了這花的毒性,三少奶奶卻是一點兒也不著急,想來是早就準備好了解毒的法子吧?”


    龐氏一愣。


    心中暗自盤算,這會兒她若是接了金川的話,便是承認自己知道這花有毒。


    幹脆什麽也不說,看她還能玩兒出什麽花樣來?!


    錦川待眾人都回到各自座位上以後,才開口,“嫣紅,你說那日大少奶奶病發的時候,先遇到了三少奶奶,然後才遇到了裴芳茹,裴芳茹送了一碗水給大少奶奶,是不是?”


    嫣紅怯生生的站起來,看著錦川,又看了看梅涵武,悶著頭不吭氣兒。夾以低圾。


    錦川淡淡的掃了梅涵武一眼,知道昨兒嫣紅挨了他的打,這會兒勢必不敢說話,有些事便是真的,隻怕她也會說成是假的了。


    見嫣紅遲遲不語,錦川上前,“你不必擔心,有睿親王在,你想出府就沒人敢攔著…”


    嫣紅似受了無盡淒楚,眼睛紅紅的看向錦川,“金川姐,昨天…對不起…”


    錦川捏了捏她的指尖,“罷了,我並未放在心上。”


    嫣紅感動得眼淚掉下來,也不管那麽多人在場,當下就朝著錦川一跪,“謝謝金川姐…”


    錦川急忙把她扶起來,“時才我問你的話,你可要說實話…”


    嫣紅抹了眼淚,挺直了腰板,看著梅涵武同,眸底早沒了先前的恐慌,“是!那天三少奶奶陪著大少奶奶坐了一會兒,讓我回房取丹藥,可是房裏並沒有丹藥,我隻好去求三姨太,當時,三姨太房裏所有的丫環都瞧見我了。”


    嫣紅說到這裏,頓了一頓,郭北芸也點了點頭,“是這樣,後來嫣紅又回來過,隻不過,當時我沒了丹藥,便打發了她回去…”


    裴氏有些驚慌,看著嫣紅,眼神驚慌不定。


    “我從三姨太房裏出來,三少奶奶瞧見我回來,說她還有事,便離開了,然後裴芳茹就來了,就是她給了小姐一碗水,小姐喝下之後,便開始不停的流血…”許是錦川給的條件優厚,到了這個田地,嫣紅已然什麽都不怕了,把她瞧見的,一字不落的都說了出來。


    裴芳茹坐在那裏,瘦弱的身子微微顫抖。


    這幾天,她被梅涵武軟禁起來,雖然是吃喝不斷,可她憂心忡忡,又怎麽吃得下東西?不過才幾日工夫,整個人便瘦了一大圈。


    她望著錦川,淚眼汪汪,“金川,看在我肚子裏孩子的份兒上,你可不要害我啊…”


    一邊說著,一邊彎下頭去,摸著自己的肚子。


    錦川並未理會她,把視線停留在龐氏臉上,“大家聽出來沒有,嫣紅去找三姨太的這段時間裏,三少奶奶一直陪著大少奶奶…”


    二夫人輕咳了一聲,“這隻能說明三少奶奶是個好人,在這種情況下,還願意陪著大少奶奶…”


    錦川看了看二夫人,淩厲的眸子落在她臉上,驚得那二夫人急忙住了嘴,不再開口。


    一旁的龐氏見錦川又拿起了那個錦囊,麵上頓時一僵。


    不等龐氏伸手把錦囊拿回去,錦川便將錦囊拿了過來,放在沈大夫跟前,“沈大夫,若是那天三少奶奶佩著這個錦囊和大少奶奶坐了一盞茶的工夫,大少奶奶會怎麽樣?”


    沈大夫接過錦囊,看了一眼,“按這錦囊裏曼陀羅花的份量來看,一盞茶的時間,足夠大少奶奶喪失理智,產生幻覺。”


    龐氏的手停在半空中,怔怔的望著錦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錦川也不理會她,走到眾人跟前,拿出兩個碗,遞給身旁的丫環,“這裏有兩碗水,一個裏麵放的是鹽,另一個裏麵放的是糖,麻煩你們幫我分辨一下,哪個是糖水,哪個是鹽水…”


    小廝隻喝了一口,便將水吐了出來,“三姨太,這…有些鹹了…”


    錦川但笑不語。


    另一旁的丫環則是眉頭也不皺一直,直接把糖水喝了個底朝天。


    錦川指著兩個碗,看向眾人,“正常人誰會喜歡喝鹽水?除非那個人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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