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蘇淮安目光在裴遠珩身上稍作停留,果真就見他身子微一僵硬,雖隻是那麽片刻。也足夠老爺子看清了。


    悶悶的哼了一聲,眼神裏帶著不屑。


    “你打這塊地的主意小黎知道嗎?”


    裴遠珩原本還進展的心情現下倒是輕鬆了不少,微一挑眉,“外公覺得我會打沒把握的仗嗎?”


    “哼,你這毛病倒是跟你老子一模一樣。”蘇淮安冷冷的哼了一聲,卻在下一秒雙眼放光,“好啊,裴慶成,你兒子娶了我外孫女兒,這回你不服我都不行了。”


    “……”


    “看什麽看?誰讓你娶了我外孫女的?”


    蘇淮安這會兒倒是高興了,不過說到正事上麵可不含糊。


    “我可不會因為你跟小黎的這點兒關係就放水。想要這項目。拿出點兒本事來。”


    他一早就知道裴氏對他這塊地覬覦已久,他跟裴慶成那老家夥是死對頭,三兩句話不對頭就開始上火。所以這筆買賣,至今沒有做成。


    隻是蘇淮安沒想到的是。裴慶成那老頭竟然生了這個一個好兒子,打了他孫女兒的主意不說,還順帶打起了這塊地的主意。


    罷了,既然是那丫頭看上的。他老頭子也不為難了。而且裴遠珩看起來遠比那個賀岑東要靠譜,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比裴慶成那老頭子高出一輩兒了。


    老爺子眼裏閃過精光,突然就覺得這小丫頭片子這件事幹得還不錯。


    ……


    夫妻倆從蘇家出來,沈黎有些恍惚,想到蘇楠的事情隻覺得頭疼。


    因為裴遠珩陪著老爺子喝了不少酒,這回去便是沈黎開車了。身旁的男人一直靠著靠墊,閉著眼睛假寐。


    車子沉穩的在公路上疾馳,因為有些悶,沈黎微微搖下車窗,透進一些風來。


    男人驀然睜開眼,便見沈黎那精致的側臉,因為風的緣故,頭發稍許淩亂,眉頭緊鎖,似在煩惱什麽。


    也注意到了那道炙熱的視線,趁著紅綠燈的空檔。沈黎扭頭看裴遠珩。


    “裴先生怎麽了?”她問道,“可是覺得頭疼?”


    裴遠珩搖頭,目光落在沈黎的臉上,“有心事?”


    被人猜中,沈黎也沒有反駁,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鬆了離合啟動,有些期期艾艾的開口,“都說女人的心思難猜,現在可算是明白了。”


    “嗯?”


    裴先生可是來了興趣了,好以整暇的瞧著某個小女人。這話若是從旁人口裏說出來,裴遠珩倒還不會覺得好奇,可從沈黎的嘴裏說出來,卻有幾分興趣。


    “倒是說說,怎麽難猜了了?夫人可莫要忘了,夫人也是女人。”


    沈黎瞪了裴遠珩一眼,才感歎道,“蘇楠啊,在生我的氣,就因為我結婚沒有告訴她。”


    “就這樣?”


    他還當是什麽大事呢,看她平日裏處理公事也不見這樣煩惱,倒是這些女兒家的事情讓她為難了許久。看來說她情商不高,可算是真的了。


    什麽叫就這樣?


    沈黎可不樂意了,要不怎麽說男人不懂女人呢!這分明就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蘇楠除了是她的親人以外,還是很要好的朋友,閨蜜。以前兩人又什麽事情都是無話不說的,現在這樣分明是很嚴重。


    “夫人,我早說過我們之間的關係要公布,可是你自己不願意。”


    他現下說的可是輕鬆了,把這責任全都退給了沈黎。沈黎無奈的翻著白眼,想要反駁一句,才發現她竟然無言以對。


    “解鈴還須係鈴人,夫人,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一個緩衝期的,蘇楠不是小孩子了,會明白你的。”


    他是男人,自然是有男人之間的辦法,也不知道該怎麽來安慰沈黎。


    沈黎點點頭,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隻能作罷,“對了,你怎麽會認識我哥?”


    剛才在蘇家,她不太好開口問,可看得出來裴遠珩跟蘇彥早就相識,而且看起來關係還非同尋常。


    沈黎倒是奇怪了,她怎麽從來沒有聽蘇彥提起過裴遠珩?


    “你啊。”裴遠珩無奈的笑了,伸手點指著沈黎的腦袋,語氣裏充滿了無奈,“我與蘇彥早就相識了。”


    “那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要是早就相識了,沈黎應該對裴遠珩有印象才對,可她思前想後,還是想不起來。


    裴先生聞言,略微挑眉,那神色似乎帶著不滿。


    沈黎一時之間捉摸不透,就怕說錯了話去。看樣子這裴遠珩以前就認識她了?


    “裴先生,你就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交代的嗎?”


    她笑問,那憨厚的模樣讓裴遠珩有些許無語,卻是沒有答話,隻是閉目養神起來。


    喲嗬?


    看裴遠珩那傲嬌的模樣,顯然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了?


    “我看你是騙我的吧,你跟我哥肯定不熟。”


    裴先生驀然睜開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沈黎,看的沈黎心裏都發毛了,“夫人,激將法對為夫來說不頂用。”


    “那你要怎樣?”


    “不如夫人再好好想想,不然可枉費了為夫對夫人這些年的心思。”


    他丟下這麽一句高深莫測的話之後便開始假寐,也不再理會沈黎的糾纏。沈黎再怎麽軟磨硬泡都不頂用,隻能唉聲歎氣的認命開車。


    沈黎也是到後來才知道,裴遠珩跟蘇彥還真的是老相識了,再加上一個項瑋深,這三個人可算是同穿一條褲子。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沈黎將車在車庫停好了,走出來時發現裴遠珩還站在門口,靠著門,看她。


    “怎麽不進去?”


    “等你。”


    沈黎點點頭,開了門進去,先讓裴遠珩放水洗澡,自己則是在樓下煮了薑茶。這一上樓去見發現主臥裏沒人,猜想著他肯定是去了書房,一進去,果不其然就看見他坐在椅子上,卻是在講著電話。


    大抵是向東打過來的,說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將薑茶遞過去,裴遠珩看了她一眼,手指著那碗輕聲問了一句,“什麽?”


    “薑茶,給你解酒用的,家裏沒解酒藥了。”


    沈黎說著便將薑茶吹了吹,舀了一勺湊近裴遠珩的唇邊。裴遠珩無奈,隻能喝了一口,卻是皺起眉頭,不肯再喝。


    “先生,您讓我調查的那件事已經查清楚了。”


    “哦?”


    裴遠珩伸手,示意沈黎別鬧,“說。”


    “沈鳶曾經在京城待過一段時間,現在還有一套別墅在那裏。”


    “然後呢?那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是沈鳶的。”


    嗬。這可是天大的奇聞。


    裴遠珩細細眯著眼,沈黎顯然也聽到了向東說話的聲音,微微一怔,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裴遠珩。


    那個孩子?是沈鳶的?


    “孩子的父親呢?”


    “不詳。”對於這點,向東也覺得奇怪,按理來說,像是沈鳶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會生下孩子。


    就算是生下來了,也是會有利用價值的。可她放任那個孩子在外麵,這孩子究竟是誰的種也不知道。


    “前幾日這孩子生了重病,據說是一個保姆送到醫院的,找了沈鳶,她卻不管那孩子的死活,先生,看來沈鳶似乎很討厭這孩子。”


    “想辦法弄到他的dna,盡快。”


    “我知道了,先生。”


    切斷了電話,裴遠珩卻陷入了沉思。


    這個孩子從年?上來看,應該三歲左右,那麽誰是孩子的父親,似乎毫無懸疑。但是若孩子真的是他的,沈鳶又為什麽要隱瞞下來?直接宣告孩子的身世不就一切籌碼都有了嗎?


    “你心裏是不是已經有答案了?”


    說實話,沈黎心裏也在猜測,畢竟當年跟沈鳶有關係的也就隻有賀岑東了。


    可沈黎不明白,若是那個孩子真的是賀岑東的,像沈鳶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不抓住機會?


    “嗯。”


    “可我覺得沒那麽簡單。”


    沈黎忽而蹙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奇怪。


    她雖然很討厭沈鳶,可也了解這個人。


    “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小黎。”


    裴遠珩提醒她。


    沈黎卻下意識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是嗎?”


    裴遠珩莞爾,也不逼迫她。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去調查清楚,這個孩子的存在無疑是他們手上的籌碼,無論是誰的孩子,都注定了會是沈鳶的死穴。


    見沈黎不再開口,裴遠珩也沒有再繼續下去。反倒是看向沈黎放置在一旁的薑茶,“這玩意兒能解酒?”


    “嚐嚐唄,早叫你別喝那麽多了,你還一個勁兒的喝。”沈黎不免有些抱怨。


    “這外公跟大舅子敬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裴遠珩顯然不以為意。


    這蘇彥擺明了要惡整他,再怎麽躲也躲不過,更何況還是為了沈黎。


    語罷,一口飲盡碗裏的薑茶,裴遠珩招招手,待到沈黎一走過來,他便伸手將沈黎拉扯進懷裏去了。


    他剛剛洗完澡,身上有股沐浴乳的味道,很好聞,是沈黎所喜歡的青檸味。


    沈黎一直覺得,女人跟男人一樣,不必過於花裏胡哨,所以她從來隻化淡妝,也不常用香水。身上的味道大多來自沐浴乳,清爽幹淨。


    自從跟裴遠珩結婚以後,兩人這洗漱用品基本都是公用的,所以她身上有的味道,裴遠珩也有。


    貪戀的聞了聞,沈黎竟有些愛不釋手了。


    靠在裴遠珩懷裏,沈黎那顆腦袋蹭著裴遠珩的胸口,輕笑,“我聽閔先生說,母親的情況大有好轉,最近發病的頻率減少了很多,而且意識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


    這對沈黎來說倒是一件好事,說話的語氣也連帶著上揚了好幾個音調。


    裴遠珩吸了口氣,那下巴抵觸在她頭頂,聞著那淡淡的發香,輕輕的“嗯”了一聲,將沈黎一舉起,兩人便麵對麵的對著,沈黎坐在他大腿上,也沒有絲毫忸怩。


    “這是好事,過兩天陪你去瞧瞧母親?”


    “好啊。”


    沈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裴遠珩的臉,“裴先生,我發覺你最近好像胖了。”


    “有嗎?”裴遠珩蹙眉,任憑沈黎在他臉上作亂,尤其是在看到她臉上閃著狡黠的光芒時,心底便是柔軟一片。


    想起蘇淮安在書房裏跟他的對話,“小黎這孩子性子急躁,也沒腦子,隻知道一個勁兒的往前衝,受傷了也不肯告訴別人,隻會自己舔舐傷口。這孩子啊,一旦認定了什麽事,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蘇淮安說那句話的時候,滿臉皺褶的臉上充滿了無奈,卻又帶著心疼,“簡直跟她母親一個樣,可你看看她母親落了個什麽下場?”


    “外公知道當年的事情?”


    “哼。”


    裴遠珩的打探隻得到了蘇淮安的這一個字。


    不過光是這一個字,便已足夠讓裴遠珩了解了,這蘇淮安是知情的。所以後來才有了蘇岑在精神病院,隻是裴遠珩不明白,既然蘇淮安這麽疼蘇岑跟沈黎,當年為什麽不把蘇岑接回來呢?


    “我母親當初為了能跟我父親在一起,跟我外公斷絕了關係的。”


    這件事情沈黎是知道的,“我外公脾氣也倔,我母親隨了他。”


    想起當初外公勃然大怒的樣子,還有母親決絕的背影,沈黎大概了解蘇淮安是個怎樣的心情。


    “我母親進了精神病院以後,我就一直在沈家,後來的幾年我哥跟蘇楠才偷偷的接觸我。我外公不忍心,想把我接回去。我那個時候不識好歹啊,覺得我姓沈,而且那些東西都是我母親的,我憑什麽走?”


    “所以你就無惡不作?”狀嗎斤弟。


    裴遠珩問道。


    關於沈黎那幾年的事情,裴遠珩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依著沈黎的脾氣,和外人看來,她的確是會這樣做的。


    沈黎點頭,也不否認,“反正都認為是我做的,要是我真不做,那不是對不起他們給我的封號了?”


    沈黎倒是不甚在意,反正這些都是虛名,好人壞人哪裏有那麽容易劃分的。


    若是做好人就得受人欺負,她寧願做那個惡貫滿盈的壞人,不求別人對她好,至少說出名號來,就算不嚇死你,起碼也能保住自己。


    “你倒是無所謂了。”


    他真不知道該說她傻呢還是傻呢?


    “那些人的眼光,我不在乎。”她隻在乎自己過得好不好,至於別人怎麽看她,真的一點兒也不重要。


    “你也在乎嗎?”沈黎揪著他的衣領,傻乎乎的問。


    “人生在世,短短幾十載,隻要自己過活的稱心如意便罷了,旁人還真無所謂。”他這也算是回答了。


    沈黎點點頭,心想著自己的眼光總算是沒有出錯了。


    “等這邊的事情差不多結束了,我們就舉行婚禮吧。”


    沈黎想了想,覺得這樣好的男人還是早早的貼上她沈黎所有物才好,雖然被人覬覦了表明她眼光好,可她還是很不喜歡屬於她的人事物被人惦記上。


    這樣想著,沈黎嘟著嘴,“裴遠珩,我覺得你把你的愛慕者放在我那兒,很膈應啊。”


    “嗯?”


    裴遠珩正高興呢,想著小東西怎麽突然轉性了?主動提起婚禮的事情來了?末了卻又添了一句掃興的話。


    親吻了她的手背,他摸著她的發,“夫人不明白?”


    “我明白什麽?哪有老公將小三放在正房身邊的?”沈黎又好氣又好笑,十分不滿意裴先生這敷衍的答案。


    “我這便是告訴你,從今往後,無論是有多少小三小四小五之類的,全憑夫人處理,我這將生殺大權都交給夫人了,夫人怎麽就不使使?這刀子放久了也會鈍。”


    “裴先生這意思是讓我磨刀霍霍?”[妙*筆*閣~]。更新快


    沈黎眯著眼,那眼底透露出光芒,十分耀眼。


    “夫人,該出手時就出手。”


    語罷,他竟是閉著眼,雙手攤開來,一副任憑宰割的模樣。


    沈黎眨眨眼,片刻怔愣後,便大笑出聲,“小女子,來,給大爺我笑一個,大爺我馬上賞你入洞房。”


    這廂一說完,那男人卻是倏然睜開眼眸,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此時染上了一層暗欲之色。


    沈黎微微一怔,想要逃開卻是不可能的了,隻見那男人起身,便是附在她耳邊低語,“小女子,賜教了。”


    那低聲嘶啞,明顯的帶著情欲的聲音激蕩在她的心裏,沈黎下意識抓緊了他的袖口,而溫熱的唇瓣貼在她柔軟的耳垂上,輕咬,“夫人……天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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