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樓站在沱江邊上,盯著來來去去人群,心下咒罵道:這死鬼天氣,害的小爺又沒了財路。


    前幾日的一場暴雨還沒停歇,鳳凰古城一片大亂,不僅著名的人文建築“風雨橋”被衝垮了,離江邊比較近的一些旅店、民宿也被水淹進了大半,各家各戶都忙著排水。


    當地城府也連夜出動了消防官兵進行搶險救災,公安部門也在全力配合搶險,疏散遊客。本來是旅遊的黃金季,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弄的古城破敗不堪,等水退了還得進行修複重建和清理工作,景區的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


    謝小樓是本地居民,住在鳳凰周圍的南華山上,父母是當地農民,平日裏就利用家門口的一片空地種些蔬菜挑到城裏去賣,勉強維持生計,前幾年父親因為勞累得了肝癌,沒錢去大醫院治病,找當地郎中開了些土方子,沒支撐幾個月就撒手西去。留下了謝小樓和謝小雨兄妹二人,還有個身體積弱的母親常年臥床。謝小樓高中畢業就輟學在家,遊手好閑的四處做些小買賣,偶爾種種菜去賣,供謝小雨讀初中,還要為母親去買點便宜的湯藥,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實際上,追溯到謝小樓的爺爺那一輩,謝家卻是當時有名的“趕屍匠”!


    所謂趕屍,是把客死異鄉的屍體運送回家鄉。屍體在最開始的運送過程中,是走的水路,並不需要“趕”的。但三峽這一段,水流湍急,旋渦暗礁密布,船隻往往沉沒。古人又迷信,絕不願意搭載死人走在險江之上,加上湘西地處偏遠山區,山路崎嶇,屍體根本無法正常運送,“趕屍”這個職業於是就產生了。


    到了謝爸爸這一代,正值wg時期,全國反封建反迷信,全盤否定鬼神之說,趕屍從而也被視作異端巫術,逐漸沒落。改革開放後,更加沒人相信所謂的“煉屍而僵”這樣不科學超自然的東西,謝家也就老老實實的成了農民。21世紀國家經濟飛速發展,火車高速公路四通八達,湘西山區也逐步得到開發,通了火車和高速,直至鳳凰旅遊業蓬勃發展,湘西再也不是以前的偏遠落後之地了。


    旅遊業興起後,無錢無本的謝小樓無法在沱江邊開設旅店或是倒賣特產銀器,隻能跟隨朋友一起做起了“野導遊”。他連大學都沒上過,自然不會有導遊證,也不可能去到正規的旅行社,隻能憑借當地人熟悉地形的優勢攬攬客。


    別看入行這麽輕鬆,其實要攬到客非常難,拋開正規旅行社和政府對黑導遊的管理整治,黑導遊團體內部還經常站隊劃區,互相打壓。


    謝小樓這種“遊擊隊員”簡直一個月難得開張一次,“哎,還是回家種菜去吧。”謝小樓失落的想到。


    南華山位於鳳凰古城南麵,高七百公尺,共九峰七溪,最著名有虎尾峰、芙蓉岩,是城南一道天然屏障,被稱做南華疊翠。


    “媽,我回來了,今天好些沒,還要不要去張大夫那裏開些藥來。”謝小樓爬了半天的山路,終於回到了家,說是家,隻不過是一間破爛的磚瓦房罷了。


    連連大雨,房子中已經有幾處開始漏雨了,謝小樓出門之前都放了臉盤在下麵接水,此時回家,臉盤中的水都快溢出來了。


    謝小樓家就隔了兩間房,外麵是堂屋,內間是臥室,七歪八倒的擺著些破舊的家具,平常謝小樓和父親睡堂屋,母親和妹妹睡臥室,父親去世之後,就謝小樓一人睡在堂屋。


    “你終於回來啦。”


    謝小樓冷不丁嚇了一跳,看見從屋後廢棄的雞舍裏閃出個人影,卻是謝小樓高中的死黨,龍言。


    龍言父母是當地公務員,父親在稅務局,母親在財政局,龍言大學畢業後被家裏人逼著去考公務員,因為父母深知公務員的穩定和好處,硬是把他從沿海一線城市給拖了回來,計劃生育後大部分家庭都是獨子,誰都希望自己兒女常年在身邊,龍言也不負重望,考起了本地的縣公安局,成了公安局信息科的一名文員幹警,平常就負責錄入些資料,倒也安穩。


    “你小子,嚇了爺爺一跳。不先給我打個電話,學劉備三顧茅廬嗎?”謝小樓看著死黨臉色有些奇怪,冒這麽大的雨在家門口等他,不知道有什麽重要的事。


    “你還說對了,我真是來顧‘孔明’的。”龍言嬉笑道,“走,進屋說,這雞棚子漏雨漏的要緊。”


    謝小樓見龍言雖然打著傘,也濕了半邊衣服,沒好氣的將門打開:“叫你故作神秘。”


    進了門,龍言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正色道:“還真就有些神秘。”眼見屋裏接雨的臉盆已經盛滿了水,龍言倒是很自覺的端起臉盆將水倒出門外。


    “小樓回來了嗎?”謝母聽到屋裏有動靜,發出虛弱的聲音詢問道。


    “阿姨好,最近好些沒。”龍言將臉盆放在漏水處,走進臥室與謝母打招呼。


    “喲,小龍來了呀,好多了好多了,快坐著,小樓給他倒杯茶。”謝母雖然一臉疲憊,但感覺還是很高興,忙吩咐謝小樓待客。


    “他還喝什麽茶,給他倒杯白開水就得了。”謝小樓沒好氣的說道,開始準備器具給母親熬藥。


    “是是,阿姨不用客氣了,我一會就走。”龍言訕訕的笑道。


    “你這孩子,怎麽這樣和客人說話呢。”謝母笑著責怪道。


    謝小樓和龍言多年死黨,早已經習慣互相嗆話,太過客氣的友誼,反而不長久。


    “說吧,什麽情況。”謝小樓將臥室門關上,讓母親好好休息,與龍言坐在堂屋的床邊,好奇的問到。


    此時龍言臉上一掃剛才嬉皮笑臉的神色,漸漸變的嚴肅起來:“昨天公安局死了三個幹警,刑警大隊李隊長也生受重傷住院了,現在還躺著。”


    謝小樓笑著說:“這屬於你們內部機密吧,怎麽說給我聽,而且,你們同事死了,你找我有什麽用,難不成還要趕屍?”


    龍言與謝小樓幾十年的交情,自然知道謝小樓家族的一些事,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就經常讓謝小樓教他畫符鬧著玩,貼在別人頭上裝僵屍。


    “這當然是絕密,絕密中的絕密,因為他們死的實在是太過詭異了。”龍言緩緩說道,語氣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你這個級別,而且還是信息科的文員,不會要你去辦大案子吧。”謝小樓有些疑惑的看著龍言。


    “我叔叔,周文,局裏的法醫,親身經曆的,昨天在我家吃飯時無意間說到,他這幾天吃不好飯,睡不好覺,這也是沒辦法才找我爸來傾訴,不想喝了幾杯酒,什麽都說出來啦。”龍言作為信息科的,對此事雖然有所了解,但畢竟不知道細節,隻知道三個幹警在查案中遇害,其他的並不知曉,通過周文酒後真言,才了解到原來這個案子並不簡單。


    “那你找我有什麽用。”謝小樓爺爺留下過一本《屍經》,裏麵記載了一些趕屍要領,起屍煉屍以及控屍之術,謝小樓父親還當過幾個月的趕屍匠,到了謝小樓這一代,雖然完完整整看過這本書,但是並沒有實操的機會。


    “你不是會那啥,道術嗎,這案子太過離奇,我恐怕尋常的那些方法根本查不到什麽,弄不好又要死人,成天人心惶惶的。”


    “我那些三腳貓功夫,隻怕還沒見著凶手,就被幹掉了。”謝小樓當然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家裏上有臥床老母親,下有讀書小姊妹等著他供養,他可不想去冒這麽大的險。


    龍言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如果幫助警方破案,可是還有獎金呢。”


    謝小樓本來準備起身去看藥熬得怎麽樣了,聽了這句話,心裏咯噔一下,轉頭看著龍言,半信半疑的問道:“還有這規矩?什麽價?”


    眼見事情有轉機,龍言微微張開手掌,欣喜的說道:“這個價。”


    “五千?這麽多?”謝小樓猛然間忘記了要去幹什麽。


    “不,五萬。”以龍言對公安內部信息的了解,知道如果能秘密偵破此案,價格可能更高。


    謝小樓雙眼放光,心中有些不可思議的念頭微微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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