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沁入了我的鼻腔,我頓時有種醉了的感覺,心跳得很厲害。


    那股香味淡淡的,很自然,很親切,我從來沒有聞過這麽好聞的氣味,男人身上原來並不是隻有汗臭和腳臭。


    並且我發現他很高,我隻能到他的肩膀,我開始幻想有一天能夠靠著他的肩膀,該多好。


    上課了陳鑫才從辦公室回來,他臉色有些不好,看來是被數學老師批評了,我很擔心他,上課一直忍不住回頭看他,他一直埋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放學後,我將餘華峰拉到了角落裏,問他陳鑫是不是被老師批評了。


    餘華峰很不耐煩地看著我,說關你屁事。


    我趕緊撒謊說,因為我是學習委員,所以我要關心同學們的學習情況。


    餘華峰這才告訴我,數學老師確實批了陳鑫,說他的數學作業不認真做,上課不認真聽。


    我聽了很生氣,難道每個學生都要一學就會,這麽厲害的話還用來學校幹什麽?我對數學老師產生了一種厭惡的情緒,上他的課我不再像從前一樣認真,看見他的大禿頂我就覺得惡心,想衝上去用棍子狠狠敲他的大腦袋。


    這件事沒過幾天,又出事了,並且更嚴重。


    陳鑫上數學課睡覺,被數學老師扔課本砸到了頭上,還惡狠狠地叫他出去外麵站著。


    當時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女生們,都一臉惶恐又心疼地看著陳鑫,卻又不敢說什麽。


    我手心都出汗了,在心裏把數學老師祖宗罵了個遍。


    陳鑫很幹脆地站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我心裏難受得要死,再也無心聽課,還故意把問題答錯,氣得數學老師的禿頂幾乎冒煙了。


    陳鑫回來的時候,還是冷冷酷酷的樣子,並沒有像男生被罰站之後,露出的那種孫子一樣的嘴臉。


    我很想去跟他說說話,安慰他一句,但是我猶豫了一節課,還是沒有勇氣。


    就在我糾結萬分的時候,前排的徐夢娟忽然轉過身,扔給我一個小紙條。


    我趕緊按住,她卻又回頭說了一句,“不是給你的,幫我遞給陳鑫。”說“陳鑫”的時候,她還很矯情地捂住了劉海。


    媽的,讓老娘給你當信使!我很生氣,這個徐夢娟也給陳鑫寫過情書,還給陳鑫買過早點,雖然陳鑫那邊沒有反應,但是這賤人卻樂此不疲,繼續自娛自樂。


    我低下頭,悄悄打開了那張字條,上麵寫著一行很矯情的字體:陳鑫,不要難過,一切都會過去的,加油。


    後麵還畫了一個笑臉,跟徐夢娟的臉一樣惡心。


    我想了想,還是把紙條傳給了陳鑫,我相信他不屑這種虛偽造作的安慰。


    在我兩包手指餅幹的攻勢下,餘華峰拍著胸脯告訴我,陳鑫對徐夢娟沒意思,絕對不會跟徐夢娟好。


    聽了餘華峰的話,我總算放下了心來,接下來我可以去幹一件大事了。


    晚自習的時候,我請假出來上廁所,偷偷溜進了停車棚,用小刀把數學老師的自行車車胎劃了好幾個口子。


    第一次幹壞事,我並不覺得很愧疚,相反我覺得自己很偉大,為了自己喜歡的男生做的事,就是值得的。


    晚上,宿舍裏的幾個女生假惺惺地說數學老師很過分,用書砸陳鑫的頭,用力那麽猛,還讓人家出去罰站。


    說完數學老師的壞話,她們又開始賤嗖嗖的說陳鑫很帥,很有個性之類的話,一邊說還一邊捂嘴嬌笑,那種神態像是在說自己的丈夫一樣。


    我呸,有種你們也去為陳鑫做點事,去劃數學老師的車胎啊?在這裏說這些頂屁用。


    事實證明,初次作案的人是缺乏經驗的,第二天中午我劃車胎的事就被查出來了,數學老師當著眾人的麵狠狠罵了我一頓,還要我請家長來。


    於是,我媽就來了,給數學老師賠禮道歉,還被他罵成狗,讓我媽把我帶回去反思三天。


    一路上,我媽都在數落我,說我不學好,讓她失望了,小姑娘家的怎麽可以做這種事。


    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我甚至覺得很解氣,一想到數學老師推著自行車回家,弄了鞋子和褲子到處是泥的樣子,我就想笑,更重要的是我為陳鑫報了仇。


    我被我媽關在家裏的這三天,我好像度過了三年一樣,夜裏總是想陳鑫想得睡不著覺,我將自己捂在被子裏,叫著陳鑫的名字掉眼淚。


    最慘的是我爸回來了,知道了我的事,又狠狠罵了我一頓,還用皮帶抽了我,抽得我腿上腰上全是血痕。


    有一瞬間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想要抓住他瘋狂揮舞的皮帶,跟他反抗,可是我又忍住了。


    為了陳鑫,吃點苦算什麽?


    但願我在想念陳鑫的時候,他也會想起我。


    煉獄的三天終於結束了,我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學校,沒想到卻聽到了一個噩耗。


    陳鑫跟徐夢娟好上了,就在我離開學校的第二天。


    我雙腿發軟,腦子暈得難受,我請假跑了出去,因為是白天我不敢在操場上活動,於是我躲在了廁所裏,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哭,使勁地哭,哭得眼睛都疼了,小腹更疼,因為我來月經了。


    最後哭得眼淚都幹了,我站起身,脫掉褲子將手伸在下麵,沾了血在廁所的牆上寫字,寫了很多不堪入目的髒話罵徐夢娟。


    在廁所寫的字沒老師管,因為我罵的也不是老師,她們沒那麽多心思去查別人的事。


    從廁所出來,我請了病假去宿舍,躺在狹窄的單人床上,我看著天花板幹嚎著,沒有眼淚,隻有比殺豬還難聽的哭聲。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口飯也沒吃,連廁所都沒上,姨媽巾被血浸透了,屁股下麵濕漉漉的一片,冰涼冰涼的。


    我不想去教室麵對陳鑫和徐夢娟,我怕我會失控,要麽就是沒尊嚴地抱著陳鑫哭,要麽就是拿起誰的圓規戳死徐夢娟。


    人最悲哀的不是難過,而是難過的時候連個傾訴的對象都沒有。


    我此刻才意識到,我應該去找一個閨蜜了,在這種時候跟她說一說,或許可以給我出個主意。


    可是想來想去,我不知道該跟誰做朋友,班上的那些女生我都看得很透徹,沒有人是省油的燈,跟那些人交心,跟與狼共舞沒什麽區別。


    第二天,我被班主任強行叫起來去上課了,在他眼裏除非你停止呼吸了,否則沒理由不去上課。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看到陳鑫之後很平靜,隻是心口在隱隱作疼罷了。


    我有些奇怪的是,他倆下課也不在一起,幾乎不說話,隻是徐夢娟上課老是給陳鑫寫紙條,為了不給她傳紙條,我申請調到了旁邊的一組。


    這個角度正好可以偷偷地觀察徐夢娟,我注意到她每次寫紙條都要花很久的時間,而且總是做出一些很惡心的麵部表情。


    其實徐夢娟也沒什麽好的,她沒我高,胸沒我大,而且還有些平,隻是皮膚比較白一點,還拉了頭發,垂在臉頰兩邊,很做作地晃來晃去。


    自從她跟陳鑫好上之後,說話變得更加做作嬌氣,還喜歡踮著腳尖走路,不過我一次都沒見她跟陳鑫走在一起。


    陳鑫的生活好像並沒有因此而改變,他還是落寞地坐在操場上發短信,打電話,抬頭看著天空。


    或許,他很懷念城市的生活,他渴望回去。


    每次想到這裏,我就會很痛苦,我很怕有一天他忽然離開了,我再也見不到他之後,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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